《鍛仙》第二卷 異域聞鄉

第一百零八章 火中取栗者(中)

第二卷 異域聞鄉

第一百零八章 火中取栗者(中)

麥少主不愧是宗族未來領袖,非但智謀勇力過人,還能虛賢下士活學活用,適時將他剛從十三郎哪裡學來的詞句放出。而隨著這聲話語的響起,周圍原本安靜的場地上驀然爆發一陣歡呼,彷如驚雷。
尤其讓他覺得心寒的是,打到這個份上,麥少飛絲毫沒有罷手的意思;他彷彿真的要將向依白滅殺掉,絲毫不憐惜法力修為,大有愈戰愈勇之勢。
大驚之下,大漢想尋出隱藏的敵人,苦叔卻如瘋虎般撲上,揮手即是一片火海,宛如面對殺父仇人一樣朝他猛攻。這樣的情形下,大漢自然無法理會那名低階修士,心裏卻時刻記掛著幾大部位,變得束手束腳,難以應付。
他料想不到的是,就因他片刻猶豫,戰場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其影響,足以令五族,乃至整個魔域為之震動。
惹不起本體,它專門尋那些散落的毒蟲毒霧下手;每當毒霧從虛幻身影上飄出,天心蛤蟆總是第一個趕到。它的肚量彷彿無盡,大嘴如同一台強力抽風機,每每張口一吸,總能捲入大團毒雲。一次兩次不要緊,時間一長,毒靈與大漢越來越難以為繼,形勢更加惡劣。
信步而走,十三郎不像是身處危機瀰漫的戰場,反倒像是在一片掩埋著無數保藏的洞府;東邊看看西邊瞧瞧,每個戰團他都要插上一手;且都是一擊既走,沒有半點猶豫,也無一絲停頓。
就這樣,東邊一腳西邊一拳,十三郎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很快幫助兩人取得優勢。眼見這兩處都已經是穩勝局面,他將目光移到向依白身上,耐心尋找著機會。
「過獎,您忙著,我到別處玩玩。」
「少主威武!」
「麥少飛!你真要下殺手!」
轟然一聲巨響,巨大的力量連甲蟲都無法硬扛,身體倒飛出去。那根長槍經過重重磨難,最終只有餘下尺余長的一截斜插在甲蟲嘴裏,好似憑空增加一顆獠牙。
「自從新紀之戰後,燃靈族忍了多少年?受氣受欺受委屈受了多少年!什麼時候有過這般揚眉吐氣的時候?」
心中默念著,十三郎要殺人!
如果說十三郎是讓人不安的窺視者,那隻醜陋狡猾又膽大貪婪的蛤蟆完全是一個搶劫犯,或者說是拾荒者。
不少人眼裡熱淚盈眶,朦朧的目光望著空中那個俊朗的身影,心中默默思索。
向依白心中驟緊,眼裡第一次露出恐懼的神色;他來不及再考慮其它,嘴裏放聲驚呼,同時左手如刀,用力朝右臂斬下。
除了撞擊,長槍對甲蟲的傷害有限;然而這瞬間的停頓卻讓書生尋到機會。他毫不猶豫催動法力,那柄比長槍高級一萬倍的彎刀劃過一道流光,旋轉著在甲蟲的背後掠過。
「他們怎麼來了?難道是……」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連書生都不能比擬。下手的對象不定,手段刁鑽陰毒到極點,看似手段不怎麼高明,卻著實令人頭疼。
「讓他磕頭認錯!」
聽到周圍隆隆呼喝,其它幾族的聖子聖女面色陰沉,目光也有所變化。牙木身上黑袍泛起波動,陸默眼中湧起戰意,整個人看去更加凌厲;那名冷若冰霜的黃衣少女眼神也起了變化,隱有光芒在閃爍。
身後響起蟲子憤怒痛苦的嘶嚎,宛如幾千隻蟬在鳴叫。還有書生興奮讚歎的話語,傳到十三郎耳中。
「以燃靈族少主的身份,少飛今日起誓:犯我燃靈天威者,雖遠必誅!」
對那隻甲蟲,胖胖暫時沒有光顧;那傢伙的甲殼太硬,體積也太大,周圍還有書生不分敵我的颶風呼嘯;天心蛤蟆估量一番,認為風險大於收益,明智地將它放在一旁。
「好快的身法,好厲害的手段!」
想歸想,他手上的動作可不慢;甲蟲丟了一隻鞘翅,移動速度大不如前,形勢越發狼狽。
至於肇事者,也是當事人向依白?他已經欲哭無淚!
不知什麼時候,遠方出現兩條身影,冷漠的目光投射在戰場上,沒有絲毫表情。
甲蟲跟著書生一陣急旋,本就有些頭昏腦脹,驟然發現長槍襲來,連那幾條腿肢都來不及揮動,只能將腦袋偏了偏,同時張口吐出一團酸液。
十三郎沒敢輕易出手,或者說他不願輕易出手。以他散發出的氣息,向依白就算有所察覺也未必放在心上;況且他此時身處下風,被麥少飛逼得幾乎喘不過氣,又哪裡能留意到十三郎。
焉能不讓人激動!焉能不讓人……那啥那啥……
「不說麥少主天資優異狀圖大志;能喊出這句話,哪怕他是個白痴!那也是好樣的!」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十三郎的身形突然暴起,彷彿一條尋覓良久終於捕捉到良機的毒蛇,終於亮出獠牙!
然而他是十三郎,自與別人不同。
群情呼嘯,最終匯聚成隆隆震響的驚雷;此時的五方殿,爆發出自建成以來的最強音;不僅震動了四寶園,還震動了整座五離城,乃至整個燃靈大地。
說十三郎偷襲其實並不合適,一來他從開始就出現在戰場上,從未主動離開。再則也是最關鍵的部分,他的姿態不像。
「讓他給蝶兒姑娘解毒!」
……
天心蛤蟆嗜食毒蟲,然而無論向依白還是那名大漢,又或是那隻大蟲,修為境界都遠超於它,原本無機可乘。然而在面對幾名以火為主攻手段的修士,毒修的局限被擴大到極致,以至於被胖胖找出機會,狠狠地賺了一把。
受周圍人群的情緒所染,連那幾名主持陣法的修士也有些激動;聚墨老人搖頭嘆息,眼神異常複雜。發覺向依白越來越難以抵抗,他正想集眾人之力,將這場不該發生的戰鬥終止;然而不知道為什麼,聚墨老人目光微凝,抬頭看向天空。
「讓他給聖物謝罪!」
「少主殺了他!為我燃靈族人揚威!」
「都是戲子,不妨假戲真做。」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啊!」
厲害嗎?從效果看無疑是的;然而在場之人無論哪一個,若是有了防備,這種手段根本不登大雅之堂。
激蕩之中,不知誰第一個喊出來,緊跟著就是一片呼喝叫好之聲。
一片丈余寬的鞘翅被斬下,尚未落地就被十三郎捲走,隨後身子一閃,不知所蹤了。
……
真若是以命相搏,兩人勝負猶未可知;然而可以預見的是,麥少飛肯定能在秋獵前回復到全盛狀態,向依白卻註定實力有所降低。甚至可以就此斷定,除非走了狗屎運,他已經退出聖子爭奪。
毒靈元氣大傷,即便能夠存留,也需要十數年的滋補方能恢復元氣。那個被他當殺手鐧,可大面積殺死魔蚊的血魔瓶,被連續幾根火影針擊中本體,威壓靈動都已大不如前;雖然火影針就此報廢,可那根母針卻安然無恙。換句話說,麥少飛僅受點皮肉傷,向依白卻已經動了筋骨,豈能同日而語。
比如大漢,在與苦老一次轟擊後分離,不知哪裡射來三隻冰箭,直取他的雙眼與咽喉。大漢心神本受到巨震,倉促之間竟沒能做出應對;好在他身邊的毒蟲反應靈敏,紛紛撲上以捨命的方式加以堵截,才為其贏得時間。好不容易講三道低級神通化解,大漢突覺襠下微涼,低頭一看才發現,還有支冰箭取的是自己的要害,若不是他的護盾並未完全消散,只怕是……
此時,麥少飛正將玉瓶逼退,稱著向依白心神受挫,暴喝一聲再度曲指,彈出一朵小小的梅花。
聚墨老人心中漸起擔憂,手上的動作不覺就慢了下來。
小三郎朝身後揮揮手臂,身體好似一縷輕風,眨眼間消失在重重煙霧之中。書生聽了他的話情不自禁搖搖頭,暗想這叫什麼事啊!我們在這裏打生打死,他竟然當成遊戲。
戰場上的戰況無疑很激烈,以他顯露出來的修為,怕連瀰漫的威壓都無法承受,更不要說那些波及開的神通。假如換一個鍊氣,不,築基修士前來,恐怕早已經灰飛煙滅,連渣都不會剩。
如此顛三倒四一通攪合,戰場逐漸呈現出詭異的一幕;毒靈與大漢打鬥中不時東張西望,好像吝嗇刻薄的老闆監督手下工人一樣小心翼翼;而那隻甲蟲,在書生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下已被逼回地面,藉助大地的力量掩護相對柔弱的肚皮,完全是一副被動挨打的模樣。
將叮噹那裡得來的隱匿法決催到極致,十三郎宛如一隻幽靈在戰場飄蕩,兩眼如餓鷹一樣緊盯著向依白,時刻準備下手。
這邊沒能取得戰果,十三郎絲毫不氣餒,身子一晃來到那隻甲蟲附近,抖手抽出一根粗如茶杯的長槍,法力灌輸加上甩臂,如一道烏龍直奔蟲子張開的大嘴。
以他的力量加上法力,長槍上攜帶的怕有萬斤之力,呼嘯聲彷彿要撕裂空氣;長槍的品質一般,尖頭因為劇烈摩擦,片刻間竟變得火紅。假如任它這麼飛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融成鐵水。
五方殿本是燃靈族的地盤,被人欺上門卻不敢吭聲,何等憋屈令人羞恥。如今麥少主大發神威,非但將對方打得狼狽不堪,還發出如此振奮人心的豪言,焉能不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