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異域聞鄉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根可怕的指！
虛影女子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憐憫，放緩語氣說道：「別再鬧下去了，小姐返回是大局，誰都不能更改。不過你也不用太著急，祖靈蘇醒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假如你能在兩百之內修鍊到化……」
鐵球不再滾動，魔氣不再翻騰，十三郎的腿影掃到中途停止，大灰保持著翹臀甩蹄的姿態，眼裡露出驚恐。
之後一切如常，所有事物恢複原有的軌跡，火光繼續閃耀，鐵腿驢蹄繼續前進，吼聲急慌慌鑽進耳膜，好似要追回拉下的時間。
十三郎插進來，隨後擺手說道：「算了算了，我這個人最大方，這次不和你計較。不過下一次可不能這樣，不然我會死不瞑目。」
它的蹄子上帶著火花，嘴裏發出最強之音，畢生修為都凝聚在這一擊，勢如奔雷。
冷笑一聲，她說道：「好吧我答應你，絕不會再發起反擊。可是你現在這樣，難道還想再打下去？你看看你自己，站都站不……」
一敗塗地！
咔擦一聲輕響。
嘴裏喊著一招，十三郎用出數種手段。
一切都為之停頓下來，連那聲驚天驢吼都凝固在空中，好似音波傳到耳膜，卻不肯發出最輕微的顫動。
「你……」
「定！」
他將法力轉換性質，將殘餘的幾件靈器甚至法寶隨意輸入一些法力，隨後就連同那些長槍飛劍等等一起，通通砸向對方。與此同時，隨著一聲驚天驢吼，大灰龐大的體型出現在靜室，屁股對著虛影女子，以忘我無畏且猥瑣下流的姿態，凌空彈出后蹄。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下一刻他就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錯得沒有邊際。
事實當然不是如此，一秒鐘時間固然短暫，然而對一名元嬰修士來說，實在太長太長了。
可惜，別人卻不領她的情。
「你作弊了。」
因為保持著前撲的姿勢，腿部受到反震彈回，十三郎基本是以臀部著壁，也承受了絕大部分撞擊。他覺得自己的骨盆彷彿碎掉了，竟然感覺不到什麼疼痛，整條右腿彷彿抽筋一樣亂抖；他用左腿想要站起來，腰腹卻根本不能受力，只撐起半邊身體就噗通一聲摔到地上，半天喘不過來氣。
答案是：尥蹶子！
十三郎理直氣壯說道：「我問歸我問，答不答在你，怎麼能賴到我頭上。」
然而話說回來，讓一名撐死不過假丹境的小修士面對元嬰，還不准他用點心計使點手段，那也不用打下去，乾脆閉目等死了賬。
實話說，虛影女子對他夠客氣了！假如是生死相博，十三郎不知道死了多少
首先飛出的是密密麻麻不知多少顆鐵球，十三郎生怕對方誤會，緊跟著大叫。
聽了這句師兄，神驢頓時熱淚盈眶，心裏的感激無法言表。他暗想自己一定要好好學習努力效忠，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師弟看不起，萬一他把我當成殘廢扔到一邊不管，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她的修為再如何高深，也要調動法力施展神通，總不能像十三郎那樣拳打腳踢。這些鐵球的激發方式未知，誰知道在魔力衝擊下會怎樣？一旦爆炸，會不會發生連鎖反應，最後來個集體光榮？
他掌握的法術就那幾樣，火光劍氣旋風冰箭。一霎拉間，十三郎幾乎將所有神通都使用個遍。那道波紋是唯一的重頭戲，周圍的石壁變得堅硬如鐵，地面結上一層寒霜；現在的靜室，好似一座牢籠。
她是氣急了。
「山君門下，可殺不可辱！」灰驢大叫起來。
出則用全力，十三郎鄙視麥少飛打架很一般並非無的放矢；對他來講，只要決定了要動手，勢必要在最最有利的情形下一擊必殺，根本不會給對手任何喘息時機。
……
女子不屑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冷冽的語氣說道：「別人害怕山君，我三生族可不怕。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當然要打！」
「可你要問本座的名諱……」
女子沒有這麼多感慨，憤然說道：「這頭蠢驢對本座如此無禮，略施小懲算得了什麼。不是看在……本座定要將他的驢腿砍下來喂狗！」
「你……」
女子氣得咬牙，心想男人怎麼能這麼無恥，那句男兒一諾千金不知是誰編排出來，簡直是對糞土的侮辱。
將一切手段化解之後，虛影女子最後一指沒有點向十三郎，而是在身側輕輕一按，彷彿素女簽章一樣，虛空浮起一面桃紅色散發著香氣的粉鏡。
空間驟然凝固，時間彷彿被人拉住，停了……一秒鐘！
她抬起手，玉指朝十三郎輕輕一點，檀口輕吐。
元嬰修士究竟多強？老實說十三郎沒什麼概念，非讓他說的話，無非是法寶更犀利，速度更快神通更強或者力量更大之類，反正不至於飛天遁地上山下海無所不能。修真世界固然神奇，可總歸也要有個限度；在周圍封閉面對四面八方几乎沒有死角的攻擊的時候，
粉鏡四分五裂，在一聲嘆息般的呻吟中消散；女子神色為之一變，顯然沒有預料到十三郎竟有如此大的巨力，竟可破除她的一記完整神通。
沉悶的撞擊聲傳出，十三郎與石壁做了一次最親密舉動。倒霉的是，之前他那到冰凍神通非但沒能陷害到別人，反而作繭自縛；堅硬的石壁更加堅硬，讓他也愈發痛苦。
整個靜室，幾百個目標，一個力大無窮的人，一頭修為不算低的驢，通通被凝固在空中。時間倒不算很長，只有一秒鐘。
「是嗎？」
與十三郎一戰它沒機會用，如今有了機會，卻要面對比他整整高出一個大境界的「老前輩」！內心之中，大灰已經將十三郎詛咒了十萬八千多次，恨不得叛國投敵倒戈一擊。
……
平靜的話語平靜的語調，帶來山峰臨頭般的重壓。
「嘭！」
想到這裏，神驢又覺得鬥志昂揚，膽氣為之增加不少。兩隻比面盆小不了多少的后蹄高高揚起，用力朝女子彈過去。
女子一陣頭暈，眼前那張俊雅甚至稱得上清秀的面孔變得無比可惡。她的胸膛起伏，凌厲的目光彷彿要將對手撕成碎片，她要緊牙關一字字說道：「好好，那你倒是說說，本座怎麼作……弊了！」
鐵球不過是掩護，是進一步限制對方的手段；十三郎一聲斷喝，空中浮現出道道寒芒，還有一道波紋無聲蔓延，轉瞬間布滿整個空間。
鏡子雖然碎了，十三郎卻沒有敗敵與腳下；在他的感覺中，自己踢中的彷彿不是一面鏡子，而是一堵無比厚實的城牆。莫大的反震從腿上傳來，十三郎身體根本不由控制，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直飛出去。
抬手抹去唇邊血沫，十三郎艱難地笑了笑，認真說道：「你說話不算數。」
……
喝出「定」字的同時，虛影女子左手同時抬起，如同彈去花瓣上的露珠一樣，連續屈指。
指風一化二，二化四，四道指風分別落在大灰的兩隻驢蹄和腿膝，發出幾聲輕響。
曾經硬接十三郎十三次重擊，大灰的前臂都沒折斷，如今人家隨手而發的一縷指風，還分成好幾份的情況，它竟被生生打成殘廢！元嬰修士的實力，在這一擊中暴露無疑，根本不是結丹或四級五級妖獸肉身所能扛。
如果僅僅依靠法力護盾，十三郎覺得自己有七層把握一擊而破，讓那個三擊諾言徹底變成笑話。他甚
第三指，十三郎連扔帶砸還有激發的靈器鐵槍飛劍法寶紛紛倒卷，如同被捆上萬斤巨石，軟噠噠紛紛落下地面，竟沒有發出碰撞之聲。所謂一指破萬法肯定有誇張，十三郎倉促間發起攻擊，好歹也甩出十余件各式武器，竟然全被這一指化解，徒勞無功。
「說好不能還手，你把師兄打成這樣，還好意思說沒犯規？」
此時的大灰內心很矛盾，恐懼擔憂同時還有些興奮；它知道十三郎有多少底牌，心想沒準本神今天真能過一把怒戰高階踏歌行的癮，如果能夠戰而勝之，那將是何其豪邁值得炫耀的事情！
虛影女子望著他那狼狽的樣子，不禁發出一聲輕笑。以她那種冷漠的性格，足見十三郎的姿態是何等狼狽，表情又是何等凄苦。
十三郎哪在乎虛影叫什麼名字，只不過他知道，任何人在報出自己名號的時候，總不可能是懷著滿腔殺意的態度去說；如此一來，戰意難免會有所鬆懈。連這種細節都要考慮，這麼點優勢都要利用，怎會沒資格評判麥少飛。
幾百道神通同時爆發，整座山都會塌掉吧！
還是為了保險，女子顯然看透了十三郎表面純良內里奸詐的本質，生怕他在那些法器不是法器兵刃不是兵刃的物事里做手腳，索性將它們全部捆死。
腿影在空中劃過，十三郎與女子目光相對，心頭陡然一沉。
十三郎無視她的暴怒，連那因生氣而顯得格外高聳的酥胸也一起無視，伸手指向在血泊中掙扎悲嘶的大灰。
……
女子大怒，說道：「本座不說你趁機偷襲，你還要胡攪蠻纏，當真以為我不忍殺你！」
這些依然是輔助。十三郎知道虛影女子的遁速奇快，然而速度越快就越需要空間才能施展，在這個寬闊不過十米的狹小區域，對方收到的限制著實巨大。他甚至抱著某種不怎麼靠譜的期盼，希望對方施展身法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在牆上。
那一瞬間，十三郎幾乎要生出愧疚，暗想以這樣蠻不講理的方式對待一個女人，是不是太不人道了點……
那兩隻驢蹄倒沒什麼事，與指風對撞一記，雖然變得軟綿無力無法給她傷害，卻也沒有被指風穿透。女子過於輕視這頭神驢了，她那道指風就算不分開，恐怕也奈何不了「夔神」的最強部位。
「我沒讓你回答啊！」
談什麼謀划，搞什麼陷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
第一指彈出，靜室中驀然出現一股柔和的風，卻帶有某種禁錮之意。那些散落各處的鐵球如同包裹上一層厚厚的棉紗，再不會因碰撞而發生意外。這種時候，她還有閑心擔憂那些鐵球，可見其心境之平和，根本沒拿眼前的攻擊當回事。
面對突然發生的狂暴攻擊，那雙眸子里雖有驚詫，更多的卻是嘲諷，還有深深的輕蔑。
心頭一陣無奈，十三郎努力想從地上站起來，試了兩下卻沒能成功。他的屁股還沒能從麻木中恢復，只能半靠在牆壁上，抬頭看向空中的對手。
「時間法術！」十三郎心頭，有個聲音在狂喊。
彷彿被燒紅的烙鐵按在舌頭上一樣，大灰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嚎；它的後腿由平伸變為彎曲，兩到血箭飆射到空中，膝骨盡碎！
驢最厲害的招數是什麼？
看似雷霆萬鈞的攻擊，人家只是抬抬手就輕鬆化解。與這樣的對手戰鬥……只能一個結局——悲哀！
與他那個只能針對無生命目標施展的半吊子法術相比，虛影女子這記神通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瞬時之間，原本安寧祥和的靜室變成一團沸騰的漩渦，每一個角落，每一寸空間都為殺機所瀰漫。所有攻擊指向同一個目標，那個看起來柔弱孤單，手無寸鐵連護盾都沒有放出的女子。
「不管怎麼說，你都是犯規了，有失前輩的身份。」
空中衣絮亂飛，露出一條白花花的大腿；俊雅少年半躺半伏于地面，怎是凄涼可以形容。
說起來一大堆，實際的情況卻是，十三郎身體撲出，雙手揮動片刻間完成這一切；他自己則腳踏七星，如鬼魅般出現在虛影女子身邊，右腿當空橫掃，卷出道平滑的扇面。
如此輕描淡寫，如此優雅，她彷彿是一位對鏡梳妝的閨房少女，玉手點點，一切都消弭于無形。
很容易爆，但是現在沒爆，不爆就不算用，也不算違背約定。對方怎麼想他不管，起碼十三郎這麼認為。
「有了這種資本，以後如果遇到漂亮的雌馬雌驢雌騾子，本神還不得蹄到擒來！」
第二指，靜室里的氣息為之一變，到處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甜香，沒有毒性，卻讓人昏昏欲睡，很難提起精神。這是消磨戰志的手段，無形卻更加致命。至於說它算不算攻擊……該怎麼說呢！
十三郎真正賴以克敵的本事還是肉搏，這一腿凝聚了全部力量，掠空竟發出道道音爆，宛如鞭炮齊鳴。
數日相處，驕傲的神驢充分領會到這位看似
這才是時間法術，真正能夠凝固時間的法術！
她覺得自己好生冤枉，暗想小姐也真是，從哪兒撿來這麼個渾不吝，一點都不知好歹。
她都不好意思說下去，悻悻收了聲，說道：「不要再想了，這是天意。」
大灰陡然一哆嗦，憤怒的目光變成哀怨，還隱藏著一絲怨毒，卻不敢再做聲。
等她做完這一切，停頓的時間也回歸到正常；十三郎那凝聚了全身力量的一腿終於抵達，與粉鏡碰撞到一起。
女子又是氣又是樂，心想你死不瞑目關我什麼事，真是莫名其妙。然而看著十三郎毅然堅定的表情，她沒有由來的心頭一震，到嘴邊的話楞是咽了回去。
可惜它不敢。
十三郎還是老套路，沒等她說完就暴喝一聲，身形再起！
……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虛影女子趕緊收斂，回復到平靜淡然的表情，冷漠說道：「第一招完了，還要打么？」
將自己能想到的一切輔助用完后，十三郎才真正展開攻擊，也是他的最強手段。
嚴格來說，十三郎的戰略是成功的，不但限制了對方的速度，還讓她施法受到限制，甚至不能主動攻擊。然而有什麼用呢？人家根本不需要移動，就站在原地由著你打，還不是一樣手到擒來。
看起來，虛影女子施展出這記石破天驚的法術，似乎完全沒能派上用場。
當然這隻是個希望，和做夢被鈔票砸破頭沒什麼差別。
「這就是元嬰啊！」
「很容易爆，我不敢帶著。」
「撲哧！」
大灰是帶著眼淚出征的。身為一頭「神驢」，身為一頭自詡為踏火夔神、有著良好審美觀的驢，它已經太久太久不用這一招。普通點的對手用不著，用得著的對手它都躲著走；再說這招姿態不雅動作難看，驕傲的神驢也不屑於使用。
十三郎不理她的話，目光依然保持著平靜，搖頭說道：「我不是胡攪蠻纏，你自己想想就知道，是不是你說了可以開始我才動的手，怎麼能算偷襲？」
還要打么？
「罷了，本座收回之前的話，承認你對小姐沒有惡意。」
小小的靜室到處亂滾碰撞的鐵球，虛影女子看到這幅場面，聽到這等無恥的話，氣急敗壞之下不禁破口罵一聲。
第四指，女子才針對兩名主要大敵。她的眼中露出羞惱與憤怒，一指點向那頭之前忐忑現在恐懼的神驢。大概她覺得這樣一頭醜陋的驢子竟以屁股對著自己過於無禮，下手也格外冷漠。
……
「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