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泡影》第三集

第五章 初戰

第三集

第五章 初戰

「北望城以前是一座礦山?」謝小玉轉頭問道。
「俺這就去。」李福祿手一招,把幾個小兄弟全都叫了過來。礦道四通八達,他不可能一個人做這件事。而且不只是把人叫起來就可以,還要讓那些老弱殘兵各自就位。
「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總共有三十六枝陣旗,除非是陣道大家,否則絕對不可能一個人運用自如。最常見的用法是每支陣旗都派一個人執掌,然後有兩個人各管一半,一個掌乾,一個掌坤,最後再由一人總攬全局。
「沒必要這樣吧?」王晨是個忠厚人。
一陣塵土飛揚,成片城牆被推倒在地。
「等到城裡沒飯吃只能啃樹皮的時候,這些黑豆就是寶貝了,很多人會搶著過來幫我們守城。」謝小玉說出自己真正的算計。
這個土蠻樣子異常恐怖。他頭上長著山羊角,臉上一道道全都是刺青,赤身裸體,只是腰際圍著一圈皮。在他身後,一尊黑煙繚繞的神魔若隱若現,沒有一隻毒蟲能夠咬到他,靠近的毒蟲反倒一隻只炸裂開來。
「那個傢伙呢?」法磐偷偷指了指麻子。
「「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不是那麼容易破。土蠻又不通陣法,只能憑強力破開,沒有五、六個蠻王全力聯手根本想都別想,事後那些蠻王肯定會脫力,如果城裡趁機偷襲,他們會吃大虧。土蠻只要不傻,在城裡沒有反擊的實力之前,就不會和我們死拼,甚至在破城之前都不會來碰我們」謝小玉說著心中的算計。
突然,那個用刀的土蠻大叫一聲,然後如閃電般一刀斬掉自己的左臂。
麻子的臉一陣青、一陣黃,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沒你那麼天才,輪不到我」
出刀的是一個眼神銳利的土蠻。他的身體像豬,卻靈活無比,手中一把五尺長刀如閃電般來回揮舞著,動作簡單到極點,卻無人可擋。
不過這也有好處。因為位置不重要,並沒有擋在土蠻的必經之路上,土蠻不會在這裏死拼。
「大門派不是那麼好混的,特別是像你這種沒師傅的人。」謝小玉又澆了一盆冷水:「給你一個忠告,沒成真人之前,最好不要去九曜派;就算成了真人,也先結識幾個大門派出身的朋友在說,請他們做個見證,否則,你可能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法磐整個人瞬間獃滯,他當然聽過這個名字。
人老了,氣力就衰弱,才半個時辰,這些老卒就哭不動了。
那把大斧斧柄有手臂粗細,斧頭非常粗糙,長五、六尺,寬也有四尺多,重量少說有五、六千斤。
「你們想必也已經明白自己被長官拋棄了。你們手無縛雞之力,連重甲都未必穿得動,養著你們也是浪費糧食,所以你們的長官久讓你們來送死。」謝小玉運用起他的毒舌功夫,句句誅心。
修士們同樣也跑到各自的位置上,他們所在的位置,頭頂和腳下也有鋼板護住,四周也有四根鋼柱支撐,不過地方小了一些,只能坐下一個人,正前方還豎著一面陣旗。這些位置可不是隨意選的的,每一處都是一個陣位。
「我承認腦子沒你好。」麻子又鬱悶了,他認輸。
謝小玉索性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看著這群老頭哭。
「你有這東西,也算是九曜派的門外別傳,回去之後拿東西去九曜派認祖歸宗不就成了?」謝小玉邪了法磐一眼。
那群老卒交頭接耳起來。
在一片憤怒的呼聲中,謝小玉仰天狂笑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想想他一個八尺多高、滿臉絡腮鬍子的老男人,居然做這種娘們和小孩的勾當,王晨實在不好意思。
干這事不需要體力,但是非常瑣碎,需要人多。
那條手臂上叮著一隻蝎子,被叮的地方已經完全變黑了。
謝小玉早就研究過軍法,當然知道守土者不能輕離,不過這裏面也有漏洞可鑽:守將可以選擇有利的地勢另外建造塢堡固守,一旦主城守不住就退守塢堡。
麻子在一旁插嘴道:「對呀,確實不正常,官府還有后招。」
財不露白,像他這樣的散修最擔心的就是被人暗中謀害。
法磬沒有回答,而是朝著謝小玉看去。
他沒將那截斷劍取出來。他對麻子不怎麼信任,畢竟麻子出身戰堂,給人的感覺有些咄咄逼人,不像謝小玉藏經閣出身,以聽上去就更覺得文質彬彬,博學多才,而且與人為善。
「你應該也看過吧?」謝小玉問道。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一些,朝著主城城門的方向看了看,然後喜道:「王晨回來了,看來這次收穫不小。」
「我們也吃不完啊。」麻子佩服謝小玉的謀算,但是他不知道占這個便宜有什麼好處。
土蠻越來越近。
三聲號角長鳴,一營營的土蠻動了起來。他們先是慢慢行走,漸漸跑了起來,身上散發著紅色的光芒,光芒升騰而起,化作猛獸的形狀。
這絕對是公正的點評,不過也包藏禍心。
麻子的眼力沒那麼好,他只看見大車,卻沒看見王晨。不過他心裏挺驚訝,就算有兩千名士兵、就算再怎麼撒潑,也不應該弄回來這麼多黑豆。那些可不是普通的口袋,而是納物袋,一袋相當於一座庫房。
「我可沒說放棄這座城,而是要改造一番,讓它變得更加容易防守。改造完工前我們總要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這種鬼地方怎麼守?」趙博怒氣沖沖的嚷道。
那個圍牆比城牆還高,但是裏面堆積的木頭居然高過圍牆,這些木頭全部都干透了。
衝著戊城來的土蠻最多,因為戊城看上去就像一顆軟柿子。
那些老弱兵卒大部分躺在床上,他們已經累了好幾天,不過也有些人精神不錯,坐在床沿打折葉子牌。
謝小玉卻知道意思,所以問道:「你已經猜到了?」
如果他真是那種天縱奇才,麻子的話就一點都沒錯。可惜他的資質只是中上。
這還只是第一波攻擊,只為了試探虛實。
突然有個老頭明白過來,一下子跪倒在地,不停朝著謝小玉磕頭,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修士老爺,救命啊,您是有大本事的人。」
「這可不行。你改變囤城的格局,土蠻退了之後我們還得重修。」那個軍官頓時急了。他是上面派來找麻煩的,萬一這群人真的極猛,硬是頂住土蠻的進攻,上面肯定會怪他辦事不得力
「換了!」法磐猛的一拍大腿。他雖然心高,卻也明白到了手裡的東西才是自己的,與其大海撈針尋找另外一半傳承,還不如在高人的指點下補全手裡的這部分傳承。
「你如果還有機會回到中土,就去九耀派看看。在九曜派有九塊石碑,那是九曜道尊所留。他飛升之前曾立下規矩,任何人都能觀看石碑,如果有誰能從中領悟些什麼,就可以算九曜傳人,和掌門同輩。」謝小玉連忙解釋。這次他沒有騙人,從頭到尾一句謊言都沒有。
「不需要見他,只要讓所有的人知道我們受了委屈就行。」謝小玉深知會吵的孩子有糖吃的道理。當初老礦頭在礦業會所里一鬧,就拿回來一套「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
戊城是一座囤城,當初建造的時候考慮的就是出入方便,選擇的位置是一片平地,根本沒有地勢可以仰仗,城牆又長,根本不適合防守。
突然,他看到旁邊的一座小山,山上有很多用木條封起來的洞。這些洞讓他感覺很眼熟,和廢棄的礦洞差不多。
「糧食。不過不要精糧,讓他們折算成喂馬用的黑豆。理由很簡單,那些老弱殘兵沒必要吃得太好,有黑豆就行。」謝小玉說道。
在另外一段礦道里,修士們圍成一圈坐著,中間是謝小玉和麻子兩個人。
謝小玉很有耐性地等老卒們做出決定。這時,他發現其他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都過來了。
大地劇烈地顫動起來,發出滾滾驚雷之聲。天空中烏雲席捲,狂風呼嘯,猶如暴風月即將來臨。這是聚集的力量太強,以至於天地有所感應。
這隻是一番猜測,但是眾人都確信無疑。
「絕世?」法磐瞪大眼睛。
底下的人莫名其妙,不過也都一起看著法磬。他們至少能夠猜到法磬的傳承也有大來歷,否則不會讓麻子驚訝成那樣。麻子這個傢伙心高氣傲,除了謝小玉,他沒有正眼看過第二個人。
這也是大陣,比「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更大,足以把方圓數十里全都籠罩進去的大陣。
麻子一臉疑惑,腦子飛快轉動起來。他首先想到是自己門派里的功法,因為謝小玉說他可能看過。
他根本不管那個軍官說什麼,轉頭朝著李光宗吩咐道:「這件事由你負責。所有城牆全部拆除,這些土塊就不要了。石頭留下,城裡的房子也全都拆掉,所有的磚石都堆在那圈圍牆裡,以那圈圍牆為基礎,重新構築城牆,把那裡變成一座堡壘。」
「那是當然。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麻子不屑的說道。
之前他考慮很久,而且在他前面至少有七個人這麼做,看到那些人滿意而歸,他才下定決心。
「你手裡的《天符寶錄》不會是人手一部的便宜貨吧?」謝小玉幫著法磬討價還價。
「這是你師門的傳承法器?」謝小玉一眼就認出這東西。
「至少是驚世等級……可惜,殘了。」謝小玉將上面的文字掃了一遍,輕輕的撫摸著斷口嘆道。
「嗚嗚嗚……」
法磐從納物袋裡拿出一本小冊子。
血光崩裂,血肉橫飛,十幾個人被懶腰截成兩段。巨靈大斧一轉,又掃了回來,他的斧頭上凝結著一層層厚厚的血光。
看到麻子走遠,法磐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一把劍。確切的說,這隻是一截劍頭,上面有字,密密麻麻刻著的全都是小篆。
其他老兵也一個個恍然大悟,全都跪了下來。
三十九個人同時打出法訣,三十六面陣旗一起抖動起來。剎那間,坐在陣位上每一個人都感到四周的山石好像不見了,他們凌空漂浮著,身體似虛似幻,若有若無。與此同時,在戊城上空,雲層被緩緩推開,正上方很大一片區域暗了下來,明明是白天,卻隱約可見星辰運轉,而且一輪昏黃的太陽河一灣黯淡的月亮遙遙相對。
「你的意思是他還不夠壞?」趙博不明白。
吳榮華看得一點沒錯,來的這些兵卒全都老弱不堪,身上只有號衣,根本沒鎧甲,連頭盔都沒有,手裡只有一隻長矛,這些老卒乾脆拿長矛當拐杖用,即便這樣還一步一挪,顫顫巍巍。
「確實有一線生機,就看你們能不能把握住。」謝小玉陰惻惻地一笑。他知道此刻裝好人沒用,人越老越多疑,他說得越好聽,越不容易得到信任,所以對付老頭最好的辦法就是恫嚇,先嚇他們個半死。
「這不好嗎?」趙博打斷麻子的話。
突然,他猛地一抖身子,那些黑煙沸騰而起,化作絲絲縷縷的煙雲朝著四面八方射去。在半空中每一縷煙雲都化作一隻半尺多高、青面獠牙的小鬼。這些小鬼一落到地上,立刻滿地亂跑。
謝小玉知道麻子最在意的應該是「落星辰」、「地裂」、「塵遮日」這三章,另外六章對麻子的用處不大。
這些工作全都是修士在做,施個法術,城牆就到了,房子就沒了,石頭變得像木頭一樣輕。
「搖星光,落星辰,天崩,地裂,大火起,塵遮日,暗無天,冰封,寂滅。」謝小玉輕聲念叨著。
閑著沒事,這兩個人經常會論道一番。他們各有所長,謝小玉勝在廣博,什麼都有所涉獵;麻子勝在專精,除了一部魔門秘法就只精專土行法術。兩個人的風格也截然相反,一個輕靈變幻,以巧破力;一個沉穩剛猛,以強壓弱。兩個人還同修魔門道法,竟然也走不同的路,一個借神魔之力,一個役使神魔,底下的那些修士總能從裏面找到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地上同樣起了變化,狂風大作,塵土飛揚。
「你知道有這樣一樁好處,肯放棄機會嗎?」謝小玉反問道。
「你可能也看過……搖星光,落星辰。」謝小玉帶著一絲考校的心思,想知道麻子聽不聽得懂。
如同潮水拍擊岩石,土蠻的大軍瞬間衝到戊城前,一道巨靈般的身影首先撞了進去。
謝小玉貪婪的摸索這那截劍頭,劍頭挺長,差不多有三分之一。
「土蠻也有擅長鑽地的。」李光宗在一旁提醒道。當年丘洛川大戰,那些在土裡來去自如的土蠻讓他們頭痛無比,好幾次主營都差點別滅。
「壞也要有天分。」謝小玉輕蔑地一笑。被弄到天寶州來,哪怕是當了都護也只不過是頭喪家之犬,是個被人拋棄人物。
麻子也扔出來一本小冊子,不過封面是一片玉版,上面四個金色的雲篆大字,看上去確實一副仙家氣派。
這九章每一章都是一部無上大法,可以修鍊到天仙境界,每一章也都是毀天滅地的一擊。
「起來、起來、起來,全都給我從船上起來。」李福祿一邊跑,一邊大聲喊叫著。
「你們當中肯定有人聽說我不是個好人,我修鍊的是魔功。」謝小玉停頓一下,等他們消化這番話。
至於那些蠱蟲處理起來也容易。驅蠱吞蠱,以魔噬魔,用這種辦法可以很容易將那些劍蠱煉得很強,而且不沾因果,不染業力。
「麻子,你負責修建我們駐紮的營地,山上的那些礦井可以利用,不過要注意堅固性。修士打鬥威力驚人,別三兩下就把裏面震塌了。」謝小玉手上沒什麼人可用,只能把麻子拉進來。這傢伙精通土行法術,對土木工程多少有點研究。
「這還只是贗品……或者說得更確切一些,這是某位前輩高人從一部無上大法中得到感悟,然後另創的新法。」他的嘴裏嘖嘖不停。
「嘶——好毒的計策。」麻子驟然變色。
「那怎麼辦?」法磐傻了,他原本以為只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修士老爺,如果我們願意,您打算怎麼安排?如果我們不願意,您又如何安排?」第一個跪下的老卒連忙問道。
土蠻越來越少,能夠活下來的全都是厲害角色。
謝小玉同樣心裏有氣,不過他不能抱怨,還得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因為來北望城是他的提議,得罪那位都護的也是他,而這一切的幕後指揮者更是衝著他來的,其他人是被他連累的。
傳承法器也是法器,不過絕對不會用來和人爭鬥,上面除了刻有功法秘錄之外,裏面往往還殘留著一部分意念;這部分意念可能是招式、法術,也可能是一段感悟。
「放心,我會布下禁制,讓土變得像土一樣硬,看他們潛不潛得進來。」麻子十分自信。土行法術是他的看家本領,這方面絕對無人可及。
他可以肯定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篇功法,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謝小玉知道麻子驚訝些什麼,他輕聲說道:「我帶了兩袋雞肉,拿其中一袋去換得。現在很多人還沒意識到這場仗會拖很長的時間,所以沒人在意喂馬用的黑豆,反而覺得攻城戰用不著馬匹,這些黑豆堆著沒用,我們這邊要,就全都送過來了。」
地上沒有屍體,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那些死了的土蠻全都被挪走,彷彿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他們存在過。
至於他張口贗品,閉口贗品,倒也不怕法磬惱怒。說贗品已經是莫大的抬舉。
不過麻子也知道,這是因為他的路數和法磐完全不一樣。他這一脈講究的是沉穩厚重,他的絕技「移山換岳」就是聲勢威猛的強力一擊,沒有任何技巧。法磐的路子正好相反,是以巧破力,身法變幻不定,一出手如同萬千彩蝶亂舞,更接近謝小玉的路子。
他們這幾個人每一個都要管兩百多名老兵,也算一個小小的百戶。
「轟——」
「這裏不是必經之路,就算打不下來,繞過去就是。」謝小玉頗有些慶幸,這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不會有糧草。重要的東西都會放在主城裡,放在這裏的應該是鐵釘、瓦片、木板、毛竹之類的東西。」李光宗指了指城中央的一圈圍牆。
那些老兵一個個茫然地停下腳步。
「你確定我們能撐到那個時候?」麻子問道。
不只是戊城,主城和另外幾座衛星城也起了變化,不過它們的變化完全不同。
法磐簡直無法相信,所以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
謝小玉才不管麻子想些什麼,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這關我屁事?身為守將,我只要守住城池就可以。軍法上寫得明白,守將可以改變城防的格局,我們才兩千人,根本沒辦法守住這麼大的一座城,必須收縮防禦,這官司打到哪裡都是我贏。」謝小玉胸有成竹。
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不願意就是死路一條,願意的話可以苟延殘喘,事後元氣大傷,不過性命可以保住。
既然已經沒辦法改變,就只能想辦法守住這座城。
「你說我性情偏激,受到魔道影響太深,我看你更像魔道中人。」
平時他就是請教的最起勁的人之一,不過以前他只請教修鍊的方向,詢問一些修鍊中碰到的問題。這一次謝小玉宰了一個真人,他被震撼得不輕。
此刻掌乾位置的是法磐,掌坤位置的是麻手,更不用說;唯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坐在主位上的不是謝小玉,而是王晨。
麻子不信這話。他掃了法磬一眼,讓他意外的是法磬一臉得意。
想了半天麻子始終沒有頭緒,他開始抓頭髮,眉頭皺在一起。
「也換。」麻子是個決斷的人。
「你們聊吧。」麻子站起身來走了。
謝小玉思索片刻,轉頭對法磬道:「我勸你和他換。你的傳承不全,想補全很難,不如轉修符道,我對這方面很熟,我們可以共同探討。再說,凝液冷煉法也是極好的東西,成為煉丹師的好處不用我多說了吧?用凝液冷煉法煉丹還可以感悟萬物生化的奧妙,那可是三千大道里的造化之道。」
他們花了半個月的時間重修了防禦工事,之後就空閑下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聽他這樣一說,王晨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其他人一個個被點醒了。
法磐一直盯著謝小玉的眼睛,看到那雙眼睛里沒有絲毫異色,他總算是放下心來。
「事不過三。三年來,連著被攻破三座大城,我相信朝廷上下和各大門派臉面上都不怎麼好看,這次十有八九要給土蠻來個狠的。問題是怎麼打?」謝小玉看了看四周,最後盯著麻子。
周圍那些修士一個個汗毛直豎。他們早就在猜測那三個大口袋裡有些什麼,只知道其中一個口袋裡裝滿了上等的雞肉,他們一路上都是吃著雞肉過來。現在答案終於揭曉,至少有一個口袋裡裝得是蠱蟲。
不只是城牆,城裡的房子也全都被拆光,只有正中央那座倉庫被保留下來。
「守城的兵派過來了……媽的,全都是老弱殘兵。」吳榮華高聲叫了起來,語氣中充滿憤怒。
在這些坑道里,每隔兩、三百仗就有一間密室,頭頂和腳下都是鋼鑄的圓盤,
人老了,血氣衰弱,膽子變小,不會再做血勇之爭,喜歡暗中算計別人,也就是所謂的老謀深算。
高僅三丈的城牆,外面一圈是石頭,裏面卻是泥土夯築而成的,連瓮城都沒有。這樣殘破的城牆卻長有一里、寬也有百余丈,別說兩千人,就是一萬人也守不下來。
擁擠的礦道里靠牆放著一排木板,這些木板只有三尺寬、一人長,前後都豎著一塊木板,這就是床。
「魔門之中有一種秘法,以精血飼育毒蟲,飼育者可以操縱毒蟲禦敵。這種秘法不限於修士,幾乎人人都能用,毒蟲比人厲害多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面,精血寶貴,年輕人還好一些,你們這些年老其衰的老人肯定會傷到元氣。」謝小玉的這番話一般是嚇唬、一般是安慰。
那些老弱殘兵其實早已經聽到好較深,一個個都臉色發白,渾身發抖。他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聽到李福祿催促,他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動了起來。
「不錯。」法磐肯定謝小玉沒有騙他。
「看來那位陳都護有失算了。」麻子在一旁嘆道。
他看了看四周,見那個軍官沒跟過來,立刻把王晨招到近前輕聲說道:「王晨,你跑一趟都護衙門問問他打算幹什麼,為什麼盡挑一些老弱殘兵過來?」
「我……我也是大門派弟子了?」法磐一臉狂喜。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冷厲的刀光突然出現,刀光發得快,收得也快。
「你以為我拿那些人不當人?」謝小玉知道王晨想些神馬:「這一仗恐怕不簡單。那個豬頭軍官敢找我們的麻煩,那個都護也沒有絲毫惶恐之色,一個個看上去胸有成竹,他們哪來的把握?」
謝小玉只覺得好笑。
「你去看過?」法磐問道。
鬼是陰魂所化,沒有實體,「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對他們沒用。
更可怕的是這些毒蟲異常狡猾,它們知道收斂氣息,知道暗中偷襲,還知道聲東擊西,因為它們背後都有蟲王控制著,而每一隻蟲王實際上是一個老頭。
「你打算棄城不守?這可是大罪。」那個軍官在一旁拿腔作勢的說道。
眼看著土蠻越死越多,突然一個傢伙大聲念起咒來:「喔馬蒂布達貢你嘎……」
「我是那樣的人嗎?」麻子怒道,不過馬上又有些不好意思:「是真人等級的那套。」
同樣的一幕也在別的地方出現,不時就有一隻毒蟲跳出來,它們的動作異常迅速,毒性更是兇猛,只要沾上,必死無疑。
魔門功力進展神速,但是業力積累得也快,而且會蔓延傳遞,弟子造孽,師父也會受到牽連,父母、親友、師兄弟都會分擔一分業力。所以魔門中人就算自己安份守己,也會因為業力沉重,最後招來重重劫數。
這次謝小玉感到意外了。他在門派里只是中等資質,當初跟著師傅去了九曜派,看到那九塊石碑中的三塊。
謝小玉跳下城牆,朝著那隊人馬走了過去。
這座大陣唯獨沒有把戊城籠罩在裏面,顯然是有意為之。戊城變得異常顯眼,而且從外面看,氣勢也弱了幾分。
換在平日,干透的木頭也算好東西;可惜現在馬上要打仗,干木頭是最好的引火之物,不但沒用,還是危險的源頭。
血光再一次暴增。這東西和魔頭一樣,也是越殺越凶。
戊城就彷彿一隻看不見的怪物,不停吞掉那些衝過來的敵人。
兩個人剛把東西收好,就聽到外面響起一聲沉悶的號角聲。
「至少他們可以保住一條性命。」謝小玉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這些人全都七老八十,本來就沒幾年好活,這也不算踏上魔道之路,他們最終應該都能壽終正寢,就算沾染一些因果,也不會有太大的業報。」
那個都護相貌堂堂,但是連使壞都不怎麼像樣,可見他會來這裏並非沒有原因。
其他修士跟著大聲怒罵起來。
和人影一起出現的還有一把徐徐轉動的刀輪,刀輪上趴著六個張牙舞爪神魔的虛影。
幾乎在撞進去的一剎那,他看到前面全都是人,這些人手裡拎著長槍,正朝著他戳過來。
「要玩命了。」趙博捶了一下地板。
「你肯定聽說過這部無上大法。」謝小玉的眼神中露出憧憬的神色,好半天才用幾乎無法聽見的聲音吐出一個名字:「《天變》。」
「……」麻子好半天說不出話,他現在知道自己為什麼玩不過這傢伙。他也算是深謀遠慮,但是這傢伙一步一計,處處埋坑,簡直不是人。
「看來都護大人不願負擔這些累贅,所以把他們派到這裏送死。」謝小玉不無嘲諷的說道。
謝小玉領著一群人在城頭上遛達著,人群中還有一個身穿鎧甲的軍官。
那些老弱殘兵同樣有活要干,他們正挖坑掘溝。那些坑也就一人多高,不過底下插滿尖利的鐵刺,人掉下去肯定沒命。那些溝更淺,只有一鏟的深度,不過像蛛網一樣縱橫交錯,互相連通。
這是以前沒有的變化。明眼人全都看得出來這種變化和法磬的路數一模一樣,不過相比之下,謝小玉的變化更多,而且虛實幻化,若有若無。
到了山腳下,溝渠開始分岔,他們也跟著散開。
已經五天了,土蠻對戊城發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十輛大車正從城裡出來,每一輛大車上都馱著六隻大口袋。
「山上有一片靈氣源,我們駐守在那裡。」
「我原本以為不會遇到蠻王,沒想到一開戰就來了一個。」謝小玉又是一聲長嘆。
「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謝小玉大聲下令,轉頭對李福祿又道:「你去把那些老兵全部叫起來。」
「大門派的想法可不一樣。他們的地位很穩,所以各大門派全都安於現狀;誰如果想打破現狀,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麻子說著大門派的隱秘,卻沒注意到謝小玉一臉詭異的神情。
《天變》總共九章,也是九式。就是剛才謝小玉念叨的「搖星光、落星辰、天崩、地裂、大火起、塵遮日、暗無天、冰封、寂滅」。
太古末日,天變滅世。世尊這種排名第二的九曜道尊機緣湊巧,看到太古元年末期,周天紊亂、星辰墮落、天空崩塌、大地陷落的影像,心有所感,創出一套無上法訣,就是《天變》。
只見一團厚密的霧從主城中央瀰漫開來,罩住大街小巷,罩住外面的城牆,罩住四周的曠野,最後連周圍的衛星城也都罩了進去。
此刻,謝小玉正站在山頭上眺望遠方。一里之外就是土蠻的營寨,但是土蠻絲毫沒有進攻的跡象。居然任由他們建造工事。
巨靈想都沒想,舉起車輪大幅就橫掃過去。
所以與其讓他們披甲持刀站在城頭上禦敵,還不如讓他們操縱蠱蟲暗中偷襲。
這話讓法磐打了個寒顫。他相信謝小玉沒嚇他。一個連祖師爺的話都能夠違背的門派,想必也不太在乎「信義」二字:更何況謝小玉和麻子兩個人的遭遇就是最好的榜樣,這兩個人偶然間透出來的一些事,足夠讓他們從腳底寒到頭頂。
他又對蘇明成說:「那邊還有一條靈脈,你挖一口池子,讓小東西們安頓下來,這一路上他們也辛苦了。」
「但願如此。」麻子心裏已經信了,但嘴上仍舊倔強。
「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變態的資質,我煉了十年丹,也沒有摸到造化之道的邊。」麻子這樣說,也算是給法磐一個警告,不要到時候領悟不出什麼造化之道,反過來埋怨他。
他並不知道他殺的全都是自己人,衝到戊城前的土蠻也都不知道他們在殺自己人。
「這樣的話,你的土遁恐怕也會失效吧?」謝小玉問道。
麻子越發鬱悶。
「全都停下!」謝小玉大聲喝道。
「這不是衛星城,是囤城。」李光宗臉色難看的說道。論道法修為,他在這群修士里墊底;但是說的是行軍打仗,他算是半個內行。
「你又是為請教而來?」麻子翻了個白眼。他不怎麼喜歡法磐,因為這個傢伙一直都認準謝小玉,卻從來不向他請教。
他這話莫名其妙,其他人都不太明白。
隨著咒語越念愈快,他的身上冒出無數黑煙。
「我可沒藏私。他那是贗品,我看過真品,只是以前沒看懂,看過贗品之後,我的心裏豁然敞亮。」謝小玉也不隱瞞。他問過法磬,法磬沒要求過他保密,顯然那傢伙也想嘗嘗被人羡慕的滋味。
有礦洞,一般也有靈脈。謝小玉運用起「觀天徹地洞幽大法」朝那邊看去。
一個老兵悲從心起,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其他人受了感染,或是放聲大哭,或是暗自流淚。
那些老弱殘兵顯然也知道自己是被派過來送死,一個個面如土色,神情恍惚。
還有兩個原因也讓他這麼做——一個原因是他將來可以認主歸宗,九曜派里還有九塊石碑等著他領悟另外一個原因是蘇明成。他已經問過蘇明成,知道蘇明成手裡的是無上秘法,可惜殘得更厲害,所以只能想辦法補全,結果就是把一部玄門正宗的無上秘法補得邪氣十足,一出手如同千年老魔,不過那威力也確實讓人震驚。按照蘇明成的說法,這還是太倉促而且諸多忌諱之下的結果,否則凶威還更甚幾倍。
麻子刺了謝小玉一句。
「咦?我怎麼覺得有些熟悉?」謝小玉皺起眉頭,他又將那些文字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第二斧的威力更強,斧頭上的血光長達數丈,被血光掃到的人全都血肉橫飛。
另外一個方向,一個土蠻怒吼著在自己身上亂拍,不過他沒拍幾下,身體就變得僵硬起來。
那是真人啊!就算站在那裡任憑他殺,他也未必破的開對方的護身法術。
眾人轉頭看去,果然有一隊兵馬朝著這邊而來。等到那隊人馬走近,眾人的怒火也隨之而起。
巨靈猝不及防,被刀光瞬間掠過脖頸,一腔熱血衝天而起,一顆頭顱飛到半空中。
「看來你指點別人,自己收穫也不小。」麻子冷言冷語說道,實際上他心底羡慕的不得了:「你可要盡心指點,別拿了好處還藏私。你領悟得明顯比他精深,這幾招比他強多了。」
法磐被謝小玉貪婪的眼神弄得心中發毛,不過擔憂的同時,他也有那麼一絲驚喜,沒想到自己的傳承有這麼大的來頭。
「那是當然,可惜什麼都沒有看出來。」謝小玉苦笑了一下。
旁邊的山頭上同樣塵土飛揚,從山腳到山頂全都是梯田似得一道一道矮牆,上面還有箭垛。
「那九塊石碑在九曜門的山門裡,一般人根本進不去,我是被師傅帶去的,九塊石碑里也只看了三塊。」謝小玉連忙澆了一盤冷水,他怕這個傢伙興奮過頭。
其他修士也一個個神情緊張。他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有點信心,這一路上沒少殺土蠻,事到臨頭卻發現心底仍舊充滿恐懼。
「我師父傳給我的時候也說是一部驚世大法。」法磐微微有些得意的說道。
謝小玉的驚訝讓麻子舒服了許多。他知道謝小玉不是有意羞辱他,所以酸溜溜地說道:「大門派也分三六九等,別以為你能夠得到的機會理所當然別人也有。」
「沒錯,這也太欺負人了。」李光宗也罵道。
拆下來的磚頭石塊都被堆在倉庫內側,那裡早已經用木頭隔好一格格框架,磚頭石塊扔進裏面,再鋪上土,讓磚石之間沒有一絲縫隙。這樣層層疊疊、互相鎖緊卡死,絕對比原來的城牆堅固得多。
「那是兩百年前的事了。天寶州現在的那些大城,除了臨海城是最早的落腳點,其他全都是從礦區發展起來。這是最大的幾座礦之一,開了整整一百二十年。」
「我要去看看,一定要去看看。」法磐突然異常興奮起來。他已經忘了指點的事,或者他下意識覺得小玉指點不了他。
「你們……你們……」旁邊的軍官氣得渾身發抖,偏偏找不出把柄。
「我知道你擅長用蠱。蠱如果沒人控制的話會憑本能殺敵,效率不高,所以你讓這些老弱殘兵用精血祭煉,這樣就可以用人的腦子代替蠱的腦子。而且你說過,這些毒蠱會越戰越凶,恐怕是要把七情心魔也煉進去吧?」麻子一口道破謝小玉的計劃。
虛空中響起一聲輕嘆。一陣狂風卷過,一道透明的人影憑空出現。
霧很厚,五步之外就看不到人影。
「噗……」麻子驚訝得將剛要咽下的水噴了出來,然後瞪大眼睛看著法磬。
如同他預料的那樣,老兵一個個膽顫心驚,剛才是因為命不久矣所以害怕,現在則是因為魔門的名聲太過恐怖。
「是哪部無上法訣?」麻子問道,他仍舊不是很相信。
超品也分三六九等,最多的就是驚世。有資格冠以這個稱謂的功法,必然涉及八萬四千法門中的一種。像麻子手裡那部「天符寶錄」如果完整的話,就是這個等級,絕世更上一層,裏面已經涉及三千大道中的一種,至於無上級則是直指大道。
謝小玉牙尖嘴利,哪裡會讓人拿住把柄。
梵音入耳,那些老兵頓時變得恍恍惚惚,然後一個接著一個倒了下去,不一會兒,鼾聲就從他們的嘴裏響了起來。睡夢中,他們全都在一條非常狹窄的溝渠中快速爬行。此刻的他們全都變成令人毛骨悚然的蟲子,有蜘蛛、蝎子、天牛、蟑螂……
這招絕對是「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的剋星。
只論氣勢,沒有任何一種秘法能夠和《天變》相比。
謝小玉很滿意,這才說道:「如果我是統帥,就會拿北望城當誘餌,讓攻城戰拖得越久越好,將土蠻拖得筋疲力竭,最後再雷霆一擊,把這些土蠻全都留在這裏,然後大軍出動,趁著土蠻主力盡喪,把以往不敢碰的那些大部落全都滅掉,讓土蠻至少二十年恢復不了元氣。如果再狠一點的話,就發出懸賞花紅,明碼標價一顆土蠻腦袋可以換多少東西,我相信肯定會有很多人自行組建狩獵隊,到天寶州深處找土蠻麻煩。」
吳榮華對這片土地了如指掌。他長年四處遊走,聽到的東西也多。
「這裏以前是囤積糧草的地方?」謝小玉岔開話題。
果然,山頭上星星點點有很多五顏六色的光圈,不過這些光圈暗弱而又稀疏,已經沒有什麼開採的價值。幾條靈氣帶蜿蜒曲折,來回盤繞,靈氣並不充裕,不過夠用了。
他轉身就逃,沒想到剛一轉身,腳下立刻踩空,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根長長的鐵刺就釘穿他的身體。
「你們在商量什麼事?我過來沒問題吧?」法磐往這邊走了過來,在這群修士里,他的年紀不大,實力卻不錯,所以有些心高氣傲,不過他在謝小玉和麻子面前絕對不敢驕傲。
「這太過分了!我們去都護衙門再鬧一場!」趙博跳腳喊叫著。
麻子一琢磨,立刻明白謝小玉的用心,也終於知道謝小玉剛才為什麼哈哈大笑。
眨眼間,有的土蠻長出翅膀,有的土蠻頭上生出尖角,身體變得異常龐大,有的土蠻下半身變成蛇身。
「可惜了,那套功法更合你的的路數。」謝小玉乘機刺了麻子一下。
中間是手臂粗細的鋼柱,就算上面的山崖全部崩塌下來,也壓不到裏面的人。老兵們顫顫巍巍地擠在密道里,剛剛坐定,就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陣陣梵音。那是一種令人昏昏欲睡的詠唱。梵音、梵文並不是佛門的專利,相反,最早弄出這套東西的人正是魔門。佛門取代魔門,廢棄魔門的教義,卻保留很多東西,佛門的禪唱也來自魔門的詠唱。
每一個老兵都不是孤身一蟲。他們附身的是蟲王,帳下至少有數百隻蟲卒,頃刻間,戊城四周每一寸土地都潛伏著一隻身懷劇毒的蠱蟲。
「借我一觀。我拿《天符寶錄》來換,再傳你凝液冷煉法。」麻子朝法磬說道,他把手上最有價值的兩樣東西都拿了出來。
就算這些人不自相殘殺,戊城那密布的陷阱和無處不在的毒蟲同樣會要人性命。
謝小玉明白法磬的意思,所以代替他解釋道:「他那傳承不全,只有「搖星光」的大部分和「落星辰」的一小段。」
正因為如此,現在他對謝小玉敬仰,就和當初的蘇明成一樣,他也拿著東西過來求教。
這份算計絕對是他做不到的。
那截箭頭上記載的功法只是「搖星光」和「落星辰」的一部分,是《天變》的序幕,其意境已經太過深邃玄妙,沒辦法單純化為劍意,那位前輩不得不將之演化成一座劍陣。
最後那句話讓麻子差點噴出血來。他當然知道謝小玉說得不假。這個傢伙煉丹之時就會進入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感覺和長老們悟道時一模一樣。
「這個……這個……」軍官支支吾吾好半天,根本沒辦法解釋。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他渾身一震,猛地一轉頭上上下下打量著法磐。
論道不只是嘴上說,手上還要演示。此刻兩個人中間虛懸著一座巴掌大小的山峰,山峰周圍籠罩著一片土黃色的煙雲,不停捲來捲去,有數百道白光在研雲中盤旋飛舞,不停砍削著山峰,雖然砍不動山峰的主體,卻不時削下一片煙雲。
「問得好,你的腦子倒是很清楚。」謝小玉贊道,隨即解釋起來:「願意的人可以躲在安全的地方,指揮毒蟲打仗。雖然控制權在你們手裡,不過那些毒蟲的進退卻由我掌控,那些毒蟲會越戰越強,到了一定程度還會反哺你們,讓你們延年益壽。如果毒蟲死了,你們就只好再獻出精血養新的毒蟲,所以奸詐狡猾的人只會自己倒霉。至於不願意的人,我會替他們準備好重甲長矛,他們會和通常的士兵一樣站在城頭上守城。」
「這不是很好嗎?那位都護大人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本來還擔心來一群難以降服的刺頭呢。如果我是那個傢伙,就把一群兵痞、刺頭派過來,反正守將也是一幫刺頭,如果刺頭降服刺頭,北望城多了一道藩籬,如果兩邊咬起來,那也沒什麼損失。」謝小玉自嘲自諷起來。
「哈哈哈——」
當一個人極度恐懼的時候,要不完全失控,變得歇斯底里;要不就像現在這樣因為恐懼而獃滯,要他幹什麼就幹什麼。
「一般人當然守不住,但是你們是修士,神通廣大,這對你們來說不是什麼難題。」那個軍官在旁邊說著風涼話。
「都護不會見我的。」王晨直搖頭。
「你在裏面有沒有看到閃爍不定的無數星辰?」謝小玉指了指斷劍。傳承法器就算是碎成小片裏面的神念也不會喪失,只是內容會減少一些。
「這不是驚世,至少是絕世。」謝小玉改變剛才的說法。
「土蠻開戰了。」法磐臉色驟變。
「你想要些什麼?」王晨老臉發紅。他明白了,謝小玉是讓他去撒潑耍賴。
如果那位都護送來的是一批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們學了這些手段,免不了惹出事端;換成這樣一群行將就木的老頭,本來血氣已衰,不大會惹是生非,他們壽算也無多,人死之後業力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