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本集簡介：
與土蠻大戰一番后，謝小玉一行人獲取了數千顆土蠻首級，於是麻子帶著戰利品前往北望城，換回一套陰陽鼎兩儀爐，還煉出了兩件絕佳法器。
在一次土蠻大舉進攻時，官府利用預先埋下的赤霄紫光雷引爆數座衛星城，令土蠻與守城者全數粉身碎骨，魂飛魄散，連輪迴之路亦被斷絕。因此，謝小玉開始布下陣法，擬定金蟬脫殼之計。
與此同時，謝小玉察覺土蠻大軍的數量異常暴增，探查之下，竟發現一個已消失萬年、如今重新現世的神通……
第一章 殺王
謝小玉也動了。他雙手掐訣，隨著一聲霹靂巨響，萬丈雷芒破空而至，沒入魔煙柱之中。
法器的名稱一般很長，並不是修士吃飽飯沒事幹，故意這麼做，而是想將法器的特點交代清楚，名稱不可能不長。
「你的分光捉影之法不怎麼樣啊。」麻子又找到一個可以奚落謝小玉的地方。說完，他的手也往空一伸，同樣幻化出無數虛幻的手掌，而且凝實得多。只是錚錚兩聲輕響，兩條龍影就已經被他抓在手裡，不停扭動著，想要掙脫。不過越來越多的手掌抓住它們，它們漸漸難以動彈。
這是魔門分身逃命的秘法，只要有一條魔影脫逃出去，那個蠻王就可以借體重生。
「好、好、好！」頭頂上吼聲如雷，憤怒中還夾雜著一絲慘痛。
「我和他做了筆交易。那顆腦袋算在他名下，他給了我一套陰陽鼎兩儀爐。」麻子滿面紅光，每一顆麻點都在發亮。
「不止。」吳榮華從礦井走了進來。
一來，煉丹師本就少，所以在大家的心目中越發顯得神秘；二來，他煉丹的時候會進入悟道的狀態，這一手別說其他人，就連麻子看到都胸口發悶。任何事一旦和「道」牽扯上關係，立刻就變得高不可攀。所以一說到煉丹，眾人全都是一副仰望的神情。
煙塵中有十幾個大坑，每一個坑都有一人深、十余丈寬，很多坑外還有深不見底的切痕。
爐子里有一黑一紅兩條細長的影子在那裡盤旋迴繞，不時還會交纏在一起。麻子的法印打得很快，就和謝小玉制符的手法一樣，如同行雲流水一般，不帶一絲滯澀。
「你太小看官府的底蘊。」麻子難得有教訓謝小玉的機會，自然不肯放過。
這個人正是當初自以為飛縱跳躍之術了得，但是看了法磬的表演之後又縮回去的那位。
魔多短處，最致命的就是魔頭會反噬。之前闖進城來時，他們就用這招對付那個蛇魔，讓蛇魔掙脫束縛，重獲自由，這次故技重施。
一聲清音穿透大地，同時也穿透人心。
「剛才他不是提到『有些無上大法修練起來容易，而且沒什麼瓶頸，但是缺乏降妖伏魔的手段』嗎？說的就是《力士經》。」吳榮華笑著解釋道。
「你們中很多人學過符道，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什麼是符？這個世上為什麼會有符？符是從何而來？」
「你怎麼過來了？」法磬奇道。
「算了，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而且當初你們不跟著我的話，未必沒機會逃出去。」謝小玉早就想揭過這段因果。他把人騙來，總會留下芥蒂：「我的本事雜七雜八，有些也拿不出手，唯獨制符和煉丹算是一絕，煉丹教不了你們……」
「這怎麼可能？」法磬大叫起來。
那尊魔神仰天怒吼，猛地墜落到山頭上，十幾隻巨手同時結成手印，瞬間，大陣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感覺神魂搖動，似乎要脫體飛出一般。
「移形換位。」謝小玉的臉色異常難看。
「我早猜到了。」法磬在一旁說道。
「關爐，熄火！」麻子大吼一聲。
「麻子要運爐子，挖火眼，還要安爐子，準備材料。他沒事做，就替我一會兒。」吳榮華說道。
有缺點自然有優點，移形換位用起來比虛空挪移輕鬆，也更容易。
魔煉之法並不一定要用整顆骷髏頭，土蠻的手法太過粗糙，才不得不那樣。
「人出現之始，並沒有得到任何傳承，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當時的一些大賢觀察天地之變化，從中得到一絲天道的軌跡，他們用線條記錄這些天道軌跡，然後開始模仿。有人成功了，這些模仿天道軌跡的線條就是陣，這就是陣的由來。所以陣道離天道最近，是諸法之源。
「老蘇、大叔，你們幾個辛苦些，帶著那幾個小子負責日常雜務。老吳，你的職責重大，必須盯著土蠻的一舉一動，只要能夠活著出去，我會另外答謝你。」謝小玉說道。
「你懂什麼？你這鞭子奇毒無比，被它抽中，首先就被毒死，根本用不著什麼震力。如果你碰上不怕如此奇毒的對手，那麼震力對他肯定也沒用。」麻子解釋道。
那尊魔神又發出一聲怒吼，掙扎一下，緊接著爆裂開來，身體化作無窮黑煙，朝著四面八方瀰漫開去。
刀輪瞬間隱去，剎那間又出現在蠻王身前。這並不是謝小玉的本事，而是「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的妙用。
雖然他已經殺了一個真人，不過那是偷襲，表面上只有他一個人出手，暗地裡麻子幫了大忙，還有王晨隨時準備接應。最重要的是那個真人輕敵，一上來沒有用全力，連法器都不曾掏出來。
商議定了，麻子帶上那些首級動身去主城。
「可以。」趙博也一樣。
霹靂聲聲，雷電滾滾，無數雷芒在神魔的身體里鑽進鑽出。
他明白自己在煉丹方面所知多麼有限，幾乎等於半個門外漢，這樣都能入道，只能說世事無常，天機難料。
※※※※
「你真的打算將來超度這些魔頭？」麻子嘆道。
他的喝聲一起，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他說的自己人是指那些蠱蟲。
陰陽鼎兩儀爐不是法器。
他根本沒走地面，颼的一聲就鑽進土裡。這也是謝小玉讓他負責此事的原因之一。
「真沒想到有這麼一座大陣，居然連真人級的人物都能夠殺掉。」法磬喜形於色。
這兩條鞭子可說是他的最高傑
「有種別逃。你我實力相差懸殊，你如果不戰而退，會被人恥笑。」謝小玉當然不能讓那個傢伙逃走。在大陣里，他還有一戰之力，一旦出去，兩邊的實力太過懸殊了。
可惜這麼好的一件法器被他魔化，遲早要被超度。
像那種名字短、一目了然的東西，十有八九不是法器，而是法寶。陰陽鼎兩儀爐正是一件法寶。
「肯定又是老弱殘兵。」謝小玉不認為那個都護會有什麼好事給他。
眾人心中舒暢。當他們知道法磬手裡的傳承是讓麻子都眼紅的東西，法磬還用他的傳承交換蘇明成的傳承，那是連謝小玉都在意的東西，眾人心裏的感受可想而知。
聲音來自神魔體內，顯然蠻王此刻正藏在其中。
這也是謝小玉讓他負責此事的原因之一。雖然土蠻已經退去，但是主城和各個衛城間都埋伏他們的人，麻子不只實力極強，光這一手土遁本領就讓他來去無憂。
眾人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蘇明成和法磬兩個人最明顯。
「想修魔功？可以。誰主修的功法屬於超品，我就立刻傳他魔門秘法。當然，這裏面還有講究，有些功法進步神速，而且沒有瓶頸，也能算超品，可惜缺乏降妖伏魔的手段，這種超品功法也沒用。」謝小玉朝著李福祿看去。
蘇明成想到當初拿著《劍符真解》請教謝小玉的情景。在那之前，有好幾個人看過《劍符真解》，卻沒人說得出門道；謝小玉只看了一眼，就發現關鍵。《劍符真解》開頭第一句話看似空洞無物，其實隱含深意，是整篇的綱領。
天空中那若隱若現的星辰不停閃爍著，數十道搖曳的星光自天上墜下，一落入陣里，立刻化作無數細碎光塵浮在半空中。這些光塵看似輕盈，卻凝重無比，看似軟弱，卻厚重堅實，將這方天地瞬間凍了個結結實實。
三大雜學很注重見識，一個見多識廣的人更容易有所成就。
「是啊，你們湊什麼熱鬧？以後有的是機會。」法磬也笑著說道。此刻就只有他能說這話，其他人說出口，免不了會有一些酸溜溜的感覺。
法磬並不生氣。他也是散修，將心比心，他也會眼紅。
「我也想去，想看看你說的趕山、裂地兩大神兵怎麼煉製。」法磬感覺很委屈。有了這兩個榜樣，他越來越明白見識的重要性。
「確實有不少，全都是鐵釘、鎬頭、斧頭之類的東西，融掉的話，應該有幾萬斤。」李光宗記得很清楚。
謝小玉用刀輪指著那個蠻王，大聲道：「世人多說土蠻單純樸實，沒想到你們也會使詐，堂堂一個蠻王居然混在兵卒里，要不是這座大陣頗有奧妙，還真被你唬過去了。」
「來來來，教我們符法。」
「哈哈哈，你以為我是三歲孩童，會上你的當？」蠻王不屑道，瞬間駕起那道煙柱朝著天空躥去。
「說什麼謝不謝的。」吳榮華眉開眼笑地回道。他當然能夠猜到自己得到的肯定比別人多。
礦井裡一陣歡聲笑語，所有人都在慶祝這場勝利。
黑煙中，無數魔影翻卷著，發出嗷嗷的嚎叫，四處亂撲。
「你別對他們期望太高。」礦洞盡頭傳來麻子的聲音，他已經從都護衙門回來了。
「是傷兵。第一仗很猛，有三座衛星城差一點被打破，最後是靠主城出兵才保住城。」麻子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有一個煉爐絕對是好事。這段日子我們手上或多或少有些戰利品，如果能煉成法器對大家都有好處。」蘇明成第三個說道。
謝小玉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等著眾人的反應。讓他失望的是，那群人全都像是聽故事一般。
雷最是剛猛爆裂，是所有陰魂厲魄的剋星，同樣也是魔頭的剋星。
謝小玉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什麼懶得廢口舌？根本就是說不出來。
散修能夠得到完整的傳承已經算幸運的了，大部分散修修練得要不就是殘缺不全的功法，要不就是到處能夠買到的便宜貨。
「為什麼是我？」麻子翻了翻白眼。
謝小玉正打算解釋，卻被麻子搶在前面。
他的話深得大部分人的心。
「那個蠻王比普通真人恐怕還強上幾分。」蘇明成見過不少真人。臨海城裡各個堂口的堂主全都是真人，包括他家堂主也一樣，但是沒有一個堂主的氣勢能夠和那個蠻王相比。
麻子的法印越打越快，煉爐之中隱隱約約傳出陣陣龍吟之聲。
轉念一想，這也太苛求他了一些。入道本來就要看機緣，他練制符多年，也只到同樣的層次，反倒是煉丹術在偶然間入了道。
「可惜了。」麻子心疼得要命。一旦將這兩件法器轉化成魔器，將來超度之後，它們就會報廢。
一道青色的火柱從地下噴了出來，火眼出口放著一個金屬圓盤，圓盤上刻著法陣，這些法陣將火柱約束到手臂粗細，火勢卻異常均勻。
「比你那套東西如何？」趙博換了種問法。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法磬的傳承來頭極大，是九曜道尊留下的無上大法。
「不差。」法磬咬著牙說道，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欺心。他手裡的不是原版《天變》，恐怕比不得《劍符真解》，所以又加一句：「玄門正宗，道家真傳。」
七
面對蠻王，謝小玉一點把握都沒有。
※※※※
剛才神魔分出無數惡鬼，想用無盡鬼海將這個地方徹底淹沒，卻被潛伏在暗處的萬千毒蠱所制。毒蠱本身沒有這個能力，但是種在它們體內的無形魔頭卻有這樣的本事。
天靈骨是魂魄出竅的地方，用它們來承載陰魂已經足夠。
天寶州東西得來容易，誰的納物袋裡都有幾件不錯的材料。要說到擅長造器的人這裏也很多，但是真正算得上好手的人卻不多。
如果說原來的山峰徒具氣勢，此刻的山峰就多了一絲生機。
如果不轉化，等到他成為真人之後，就用不著再另找法器，這兩條鞭子在上品法器里也算不錯。
「我也想學。」李福祿舉起手，朝著這邊不停招手。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蠻王仰天怒嘯。
一座山峰的影子漸漸浮現出來。
煉爐里的龍吟之聲越來越響，突然兩道光芒閃過，兩條龍形之物從爐膛里飛了出來。
「沒用的，只要是有形之物，就會被任意挪移，我不知道你在哪裡，所以沒法反擊，但是我可以把你的法器挪移到陣外去。」
「也對。」麻子被勸服了，從納物袋裡取出兩片天靈骨。
蘇明成早有準備，雙手一揮，兩張巨網飛了出去，瞬間將整個礦洞籠罩起來。謝小玉的手腳也不慢，他雙臂一伸，立刻用了分光捉影之法，眨眼間，無數只似虛似幻的手出現在半空中，不停亂撈。
這件魔器強就強在速度，以他現在的實力，能夠瞬息間抽出十八擊；如果全力而為，甚至可以抽出三十六擊；等到他實力再增長一些，就可以抽出七十二擊、一百零八擊、三百六十五擊。
「我的耳朵好，聽到那幾個傻小子的閑談。你們沒發現，他們對法磬的傳承一點都不在意嗎？」
心痛啊——
「應該不會。」謝小玉也沒什麼把握，但是總要有人去一趟主城，身為修士，可以聽調不聽宣，但是事關戰局，這邊的情況總要說一聲，特別是殺掉一個蠻王，不炫耀一下的話實在太虧了。
魔化的好處是馬上能用，而且殺人越多、威力越強。這場仗打完之後，恐怕連真人都得避它們三分。
修士們全都聚攏在中間那座大廳里，聽謝小玉傳授符道。
「那兩種丹術。」法磬提醒道。
「小心，別傷了自己人。」謝小玉朝著麻子喊道。
「我要練魔功，魔功實在太厲害了，想活下去必須有實力。」一個修士聽了蘇明成的話，立刻大聲嚷嚷起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心有戚戚焉。』
「符就是法。」法磬搶先答道。
謝小玉就不同了。他對造器有點了解，不過和六爻八卦一樣只通其理。麻子的手法在他看來，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不過離入道仍舊有很長一段距離。
謝小玉並不戳破。如果麻子早料到會這樣，也不會如此得意。
有一點他比麻子高明——他喜歡把醜話說在前面，就算佔便宜也一向明著來，反倒給人忠厚的感覺。
「宰了這麼多土蠻，肯定有點好處吧？」麻子摸著下巴，眼珠亂轉。
眼前這個蠻王可不會給他同樣的機會。
謝小玉盤坐於一處石台之上，不由得想起當初聽師父講解符道時的情景，不知不覺中學起師父當初的模樣。
他這話自然有道理，不過裂地確實在趕山之上。
※※※※
只見麻子飛快地把兩塊天靈骨打入兩條鞭子里，剎那間，這兩條鞭子起了變化，裂地鞭那白骨表面蔓生出縱橫交錯的血筋，看上去像是白骨生肌，就要活過來一般，而且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尊神魔的虛影浮現出來。這尊神魔身體精瘦，其他地方沒什麼突出，唯獨手臂多了一些，少說有幾百隻。
這下子眾人心裏稍微好受了些，不過，吳榮華的下一句話又讓他們全都嚷了起來。
「《力士經》在天地大劫之前也是無上大法，你們都不知道吧？」吳榮華一臉得意。他現在才發現耳力比別人好就是佔便宜。
煙是無形無質之物，「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對他沒用，一旦被這道煙柱飛出陣外，只要一個移形換位，他就逃出去了。
這把刀質地極好，本來就是一柄上品飛刀，也不知道麻子是從什麼地方得來。所以雖然只有一個魔頭，卻絲毫不弱於謝小玉手裡的刀輪，而且飛行速度還快過刀輪好多。
在這尊神魔對面，一把赤紅色的刀輪徐徐轉動，刀輪上六顆魔頭探身探爪，仰天狂嘯，卻只聞「嗡嗡」金刃振動之音，同樣猙獰恐怖，不過說到氣勢，絕對弱了許多。
「我也一起去。」蘇明成從地上爬了起來，手裡還有一節蛇尾。謝小玉曾經說過，麻子的師門有兩種法器非常有名。
就像會傳染似的，那尊魔神也變得痛苦萬分。
法器之中最難得的就是這種能夠隨著運用者境界提升，威力也不停提升的法器。別說現在能用，就算將來成了真人甚至真君，他也不必擔心沒法器用。
麻子仍舊打著法印。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這兩件法器的質量如何，就看最後這一步是否能成功。
「他還給你送來五千名兵卒。」麻子撇了撇嘴。
火眼上方放著一座爐子。這是一座很大的煉爐，有一人多高、六尺
「錚——」
「別解釋了，魔化吧。」謝小玉連忙在一旁打岔，有些事越描越黑。
「麻子，幫忙跑一趟都護衙門。」謝小玉把這個差事扔給麻子。
「這件事情你看著辦，我信任你的眼光。」這也是謝小玉讓麻子去的原因之一。
「白的是裂地，黑的是趕山。」麻子不喜歡多話。
「好吧，那也算上，加上《力士經》及他自己的劍術，還記得嗎？他曾經說過，他的劍術和符法同一等級，這樣一來……他手上已經有五部無上大法，還有嗎？」趙博扳著手指問道。
「給我安靜！」謝小玉怒聲喝道。
「不錯，符就是法。但另外兩個問題呢？」謝小玉問道。
天寶州的造器師只能算是匠人，麻子雖然手法上差了一些，但是他的見識是那些造器師不能比的。
法磬也在學符道，不過他學的東西不一樣。他是拿自家的《彌天星斗劍陣》和蘇明成換了《劍符真解》。
「你從蘇明成那裡換來的符法是哪一種等級？」趙博追問道。
「醜話說在前面，我肯定先挑自己能用的。」麻子倒也磊落。
謝小玉也一樣，打出十幾道碧綠的光芒。
煉製這兩條長鞭的材料不是那麼容易到手。第一次是機緣巧合，兩頭妖獸鷸蚌相爭，讓他這個漁翁得了利；第二次是魔頭失去控制，讓他們撿了便宜。這樣的好事可遇不可求。
「我操——」趙博也冒粗口了：「你別告訴我，那幾個傢伙練的也是無上大法……他……他們練的好像是《力士經》啊！」
蘇明成立刻沖了過去，腳在地上一踩，火眼四周立刻伸出一塊轉盤，轉盤漸漸收緊，將火眼關閉起來。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反正我跟定這位老大了。」趙博握緊拳頭說道。
剎那間，一道無形的波紋從山後大陣的邊緣透了出來。
「沒關係。」法磬第一個點頭。
吳榮華一臉高深莫測的模樣。
眾人鬨笑起來。
「你繼續教，我去開火眼、煉法器。」麻子說道。
「可惜了，我更喜歡裂地。」蘇明成搓著手道。
「想有所成就，首先要一心一意。那兩條鞭子只是在法器中稱雄，你學的符法可不一樣，藉著幫別人上課，你自己也好好整理一下所學的東西。」謝小玉好不容易抓了個人頂替，怎麼可能放過？再說，他如果答應法磬，其他人肯定也想跟，到時候更難擺平；而且人一多，麻子肯定不願意，所以這個前例不能開。說完，他緊追著麻子他們跑了下去。
至於麻子悟不出什麼道，那是他笨，這也是眾人確信麻子比不上謝小玉的理由之一。
麻子則兩眼放光。他當初和蘇明成交換材料的時候還有些不情不願，總覺得謝小玉拿出來的東西質量低了一些，但是現在他知道自己撿到寶了。
這座山峰比以往更虛無縹緲，但是景色細膩許多。山藥四周可以看到成片茵茵綠樹，再往上是碧油油的草地，快到山頂處，有一簇簇灌木生長在懸崖峭壁之上，還有一道細流跳躍奔騰，朝著山下流淌。
「你又上當了。」山頭上顯露出謝小玉的身影。
「這應該是王晨的差事，可惜他受傷了，你總不好意思讓一個傷員四處跑吧？我去不合適，蘇明成的身份有些尷尬，名單上並沒有他；吳榮華要盯著那邊；除了你，還有什麼人適合做這件事？」
真相道破，半空中那尊魔神氣得渾身亂斗。魔由心生，這尊神魔就是蠻王的心意化身，此刻他怒發欲狂，神魔化身也顯露出狂怒之狀。
說罷，謝小玉仰天長嘯。這聲長嘯既是為了振奮鬥志，也是為了驅散心中的不安。
「首先要一口煉爐，我手上有丹爐，但是沒煉爐，其他的到時候再說。」麻子也只想到這裏。
謝小玉得意洋洋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還有戰利品呢。土蠻用的砍刀、斧頭都是上好材料。」法磬在一旁提醒道。「那就夠了。我要打一些鐵筆，每一枝都重兩百斤；還要一些破紙，最好沾水就爛，越差勁越好。」謝小玉把這件事交給李光宗去做。
李光宗、李福祿等人也跟了過去，挖火眼什麼的少不得要他們出力。
「別看我和麻子修魔門秘法，那只是用來自保的手段。我們並沒舍下本身的道法，等到境界提升了，我們都會捨棄魔功，度化魔頭。老蘇和我同修一脈，我怎麼走，他就可以怎麼走，有我在前面鋪路，他更沒兇險。你們有這樣的條件嗎？」謝小玉繼續說道。
「你自己蠢，怨得了誰？」謝小玉沒忘記諷刺幾句，他舌頭上的功夫比手上的實力更勝幾分。「煙霧無形無質，人卻不同。除非你魔功精深，將自己也練到無形無質的地步，否則當你出現在大陣邊緣時，就是你顯露原形之刻。我只需守株待兔，等你自投羅網。」
「東西換來了？」謝小玉問道。
謝小玉鬆了口氣，他真怕有人要和他學煉丹。
「噗——」
「你要什麼？」謝小玉皺著眉頭問道，如果這裏只有他一個人，他絕對不會在乎，但是這裡有四十幾個人，身為首領的他絕對不能輕易下決定。
「虛而實之，實而虛之。大家都以為蠻族一上來會試探一下，他們就乾脆來一下狠的；現在他們目地達到了，
「李光宗他們和我如此親近，如果修練魔功對他們有好處的話，我會不傳授給他們嗎？魔門那麼容易入門的話，現在恐怕人人都是魔門子弟，哪裡會有佛道兩門的輝煌？」
法器魔化成為魔器，立刻和祭煉之人心意相通，所以他明白這條鞭子的奧妙。
「不過他們經常用的保命六招卻是太虛道尊自創的絕技，是太虛道尊早年逃命的手段。」
這兩條長鞭看上去異常嚇人。一條通體全都由白骨構成，中間是一條血色長筋，這一紅一白的組合只讓人感到詭異，長鞭的握把更是白骨嶙峋，上面還冒出一根根鋒利的骨刺。另外一條正好相反，式樣簡樸，和普通的長鞭沒什麼兩樣，毫無花稍之處，但是這條長鞭通體漆黑如墨，上面黑煙繚繞，比那條白骨長鞭更讓人不寒而慄。
眾人個個欣喜若狂。這是大門派里修練符法的秘訣，平時哪有機會學到。
「你湊什麼熱鬧？連雲篆都不認得，學什麼？鬼畫符？」謝小玉一瞪眼。
謝小玉只記得此人叫黃浩，好像是一個不得志的世家子弟，在家裡待不下去，走投無路來了天寶州。他接到徵召，顯然是家裡的人在背後搗鬼，都慘到這樣的地步，還有人不肯放過他。
趕山鞭倒是沒太多變化，只是繚繞的黑影也凝聚成一尊神魔，看上去像是一條蟒怪，下半身是蟒，又粗又大；上半身是人，身體魁梧，肌肉結實。
「北望城還有這樣的好東西？」謝小玉兩眼放光。
「從現在開始，我會傳你們制符之道。因為時間緊迫，那些高深莫測的東西我先全部拿掉，只挑實用的教。我會仔細教你們，然後就是練、苦練、狠練、往死里練。」他轉頭問李光宗：「倉庫里應該還有不少鐵吧？」
「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謝小玉不再啰嗦，猛地一拍刀輪。
法磬想得也差不多。
「法磬，這裏就交給你了。你先教他們太初十二符，教他們握筆的姿態，讓他們畫熟那十二個符。」謝小玉也準備開溜。
「這不好說。」法磬連連搖頭。
不過這次沒那麼簡單，他要撈的可不是丹藥，而是兩件法器，所以那兩條龍影只要一甩動，立刻就有許多幻化出來的手被擊散。
「好厲害的陣法！在這座大陣里和你交手對我實在不利。」半空中再次想起那生硬的聲音。
幾乎同時，那些落到地上的惡鬼一個個痛苦的抱住腦袋，只是片刻功夫，這些惡鬼重新化作黑影，射回那尊魔神體內。
紅色為陽，黑色為陰，所以這座爐子被稱為兩儀爐。
「剛才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趙博連忙把話題拉回來。
幾乎同時，麻子、蘇明成的身影也冒了出來，兩個人的動作簡直一模一樣，一個隨手揮出一把鬼頭大刀，另一個出手就是如絲如縷的七色光華。
土蠻攻城已經數日，不過除了第一天，之後攻上來的土蠻全都是普通角色，這邊只需派一個人盯著，憑那兩千名老卒和他們控制的數十萬毒蠱，足以讓進犯的土蠻有來無回。
說到這裏，謝小玉看了看眾人的反應。
他說這話就是針對這幫小子，李福祿早就偷偷問過他能不能傳授他們魔門功法。
他並非實體，是由黑煙凝聚而成，四周更有無數黑煙繚繞，看上去氣勢非凡。
麻子披頭散髮，腳下踩著禹步，嘴裏念念有詞，雙手連環結印，不停將法印打進煉爐里。
蠻王的身體飛散開來，滾滾黑煙到處漫卷，如同火山噴發。
「六千七百三十二個首級，其中三等土蠻兩千零七十五個、二等土蠻一千五百二十六個、一等土蠻四百零五個，還有蠻將七十五人，最後再加上一個蠻王。」法磬已經將戰果整理出來。
謝小玉和蘇明成遠遠看著。蘇明成只關心他的法器，對麻子的煉器手法並不在意，他自認不是那種天才，不可能在修練的同時再學一門雜藝，所以除了必須要學的制符和陣法，其他一概不管。
世家豪門的恩怨情仇比起山門裡的爭鬥更加激烈、更加殘酷。
強行讓這一擊偏開，王晨一下子躺在地上，口鼻噴血，除了喘氣，已經不能做任何事，旁邊立刻有人搶步上前將他扶到一邊。
不過，謝小玉不指望只用這招就能打敗那個蠻王，他還準備后招。
一道煙柱衝天而起，離地數百丈之後徐徐散開，如同華蓋一般。在這頂華蓋之上，一尊神魔忽隱忽現。
眾人頓時不出聲了。
「好像沒了。」吳榮華終於搖了搖頭。
「這座大陣很厲害，你也不錯，可惜，你和其他人一樣馬上就要死了。」蠻王居然用官話回答謝小玉，雖然說的很生硬，咬字卻很準確。
「好吧，但願土蠻不要趁這個時候襲擊。」麻子站了起來。
礦井裡干聲不絕。法磬也第一次聽到這件事，感覺極度鬱悶。十大道尊里，太虛道尊排名第一，恰好壓了他的祖師爺九曜道尊一頭。
「怪不得那招懶驢打滾如此厲害。」一個被李福祿修理過的修士大聲嚷嚷著。就是因為那次敗北，他在這群人里一直抬不起頭來，現在他服氣了。
「乾坤倒轉——」王晨是唯一清醒的人，他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口中噴出一團鮮血。
「是啊、是啊，我們敗得不冤。那東西就算不是無上大法，但是對我們這些鍊氣
如果換成麻子肯定也能看得出來，這就是大門派出身的底蘊。
刀光爆閃，血焰狂噴，將那道煙柱攔腰截斷，只聽到一聲怒吼，那團煙塵瞬間飛散，煙塵中夾雜著一絲血光。
「現在沒問題，仗打完后怎麼辦？」一個修士問道。
「看來神魔顯化並不是隨意，應該和法器的特性有關。」謝小玉喃喃自語道。
「很多東西要往深處想。他剛才說的就是道法的演變。陣代表道，符代表法，符由陣演變而來，這意味著法由道生；符又演化成文字，所有的功法都是由文字記錄，這又意味著道由法傳。再往下還有更深層的東西，不過我懶得廢口舌。」
爐中，紅黑二氣氤氳蒸騰，那兩條長影在雲氣中鑽來鑽去，猶如兩條見首不見尾的神龍。
大陣外面一陣飛沙走石，滾滾的黑煙揚起數百丈高，簡直和天連接在一起。
「八種。」趙博想都沒想立刻加了上去。那兩種全都能夠讓人悟道，說明它們直指大道，這不是無上是什麼？
鬼頭刀也一樣，這是麻子煉製的魔器。這把魔刀在半空中盤旋飛舞的時候，身後拖著百余丈長的一條赤色火練，刀身上同樣趴著一個神魔的虛影。
「大家該不反對吧？」謝小玉朝著四周問道。
其他人也來了興趣。反正他們也不想讓法磬教，總覺得法磬肯定比不上謝小玉教得好。看人家隨口一句話就是一番極深的道理，這樣的本事法磬有嗎？
謝小玉的劍蠱以玄冥之力驅使，裏面融入七煞、七毒、七蠱和七情心魔，是劍修之法，又和符有關，所以叫做「玄冥陰煞迷心毒符劍蠱」。
他已經聽謝小玉說過，這兩條鞭各有不同，裂地顧名思義一鞭擊出，能夠將大地抽裂，取的是一個「震」字，絕對霸道。趕山同樣厲害，不過它的特徵是力大，一鞭抽下去有萬鈞之重，連山都能夠拍飛。
謝小玉的一連串詰問，讓眾人全都冷靜下來。
「官府里肯定有煉丹師，這裏一打仗，煉丹師就跑了，那個都護倒是會慷他人慨。」謝小玉立刻就猜到其中的緣由。
「先顧眼前吧。反正天寶州多的是妖獸魔怪，只要你我都活著，將來可以再找更好的材料。」謝小玉很看得開，這點他比麻子強。
「眾所周知，陣會因時而變，其中有一些變化是固定的。古人為了方便記住，也為了方便傳授，就把這些固定的變化描繪下來，後來又刪掉一些枝節，只留下主幹；久而久之，這些簡化的東西就變成符，而後又由符演化出文字。」
移形換位就和虛空挪移一樣，也能瞬間改換位置。不同的是，移形換位必須事先確定移動的方位，比虛空挪移多了不少限制。
這次沒人答得上來。
還好眾人全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媽的，三門無上大法。」一個修士粗口冒了出來。
這一擊同樣也耗盡了那尊魔神的力量，地下有一把刀輪噴出方圓數丈的血焰，雖是緩慢，但卻無可阻擋的旋轉著向前。
一旦靜止下來，終於可以看清它們的樣子。
「那麼我就用無形之物。」那尊魔神咆哮一聲，再次抖動身體。
這一刀根本沒辦法躲，因為到出現的時候，已經切進蠻王體內。
這些法器同樣被無數黑煙繚繞，其中有一半是飛劍、飛刀，另外還有一根長槍、一柄禪杖、一口缽盂、一方寶印和一根兩頭系著鈴鐺的黑索。
謝小玉突然冷笑一聲，刀輪再次隱沒，下一瞬間，刀輪出現在半空中。
這尊神魔身高數十丈，模樣猙獰恐怖，它長著三張臉，前面一張，左右各有一張，肋下伸出十二隻手臂，每一隻手臂上都拿著一柄法器。
剎那間，無數身高過丈、青面獠牙的惡鬼從黑煙中冒了出來，這些惡鬼的手全都長及膝蓋，一落到地面上就亂撓亂抓。
那尊神魔十幾隻手臂同時舉起，然後猛地回了下來，十幾件法器呼嘯著朝謝小玉擲去。
麻子果然住嘴，不過臉上的神情很是不舍。
「當然。你難道想從此轉修魔道？」謝小玉反問道。
有一個人這麼說，其他人也跟著心動起來。一時之間，礦井裡全都是吵吵嚷嚷的聲音。
當然，這話主要是安慰。
法磬看到兩個人談完大事，忍不住問道：「麻子剛才說沒必要對我們抱那麼大期望，這是什麼意思？」
「我要抱他的大腿。」趙博不要臉地吼了一聲。
「你就死了心吧。」
「六種。」趙博伸出另外一隻手。一個巴掌才五根手指，數不過來啊！
謝小玉不敢硬撼，他雙手各打出一個訣印，強行將這十二件法器挪移到陣外。
他原本還有些沾沾自喜，覺得自己也算名門大派的弟子；現在他明白了，他和真正大門派出身的人比起來，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他的瞳術不是無上就是絕世。」吳榮華說道。
不管怎麼說，麻子出身大門派，見多識廣，不會被人拿一堆垃圾騙倒。當然，他並不指望麻子能夠像他那樣從一堆垃圾里挑出寶貝。
麻子的心裏不由得開始滴血。
謝小玉這番話一說完，李福祿那幾個小子又一個個嘴巴張得奇大。蘇明成的事早已經人盡皆知，現在又多了法磬這個榜樣，所以那些修士全都巴不得自己的功法能夠讓謝小玉看上眼。可惜謝小玉的眼光極高，能夠讓他多看兩眼的功法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