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集
第四章 殺雞
「吸收這些金屬你們不感到難受嗎？它們……那麼重。」
謝小玉輕嘆了一聲，不過內心中卻是另外的想法，如果這位睿智老者仍舊活著，謝小玉不知道能不能騙過他，所以他還是死了好。
其中一位道君突然提議。
謝小玉詳細地解釋道。
謝小玉頓時瞪大眼睛，好半天才確認自己沒聽錯。
小孩幽怨地說道。
當然，也有人仍舊一副天塌不驚的樣子，在內城的一座大殿里，幾位道君站在廊檐下，抬頭看著天空中那艘大船。
謝小玉低頭看去，臉上也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底下那座大陣仍舊還在。
矮胖子沉思半晌，有些猶豫起來，他真不敢打包票，畢竟他就是這樣的人。
那位道君連聲誇讚。
「跟我們走，從今以後你們有新家了。」
謝小玉連忙問道。
如此說來，滴血分身之法真的很適合土蠻。
玄元子猶豫了一下，看四周全是自己人，這才輕聲說道：「很多聯盟已經開始逃亡了。」
「森林自己會恢復，我們那裡也是一樣，只要沒人砍它，頂多三五年就又有一片新樹林長出來。」
阿克蒂娜瞪大眼睛，剛才謝小玉解釋五上都掌門的打算的時候她就感到一頭霧水，此刻聽到這兩個人的對答，她越發無話可說。
「我做不到，阿爸可以融入普通的鐵。」
「或許回得去。」
幾位道君就像是聊天，一點都沒有悲憤的感覺。
「沒錯，應該是這東西。」
只見山谷的一個角落火光衝天，從一條被敲開的裂縫裡，通紅的漿液噴湧出，在半空中凝結成一塊塊湛藍色的金屬錠，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搞清楚這番因果，幾個人都感到很冤枉。
謝小玉苦笑道：「我只是要你們砸碎就行，並沒叫你們砸得這麼碎。」
「這個機會確實不錯，時間也合適。」
「現在大家都盯著，你們如果不出全力，等到大陣被破，掌門一脈肯定會將罪責推到我們的頭上，就算我們這一脈趁機上位，掌門一脈也會在底下煽動，將我們說成是太虛門的走狗、五上都的罪人。」
「不一樣的，我看得很清楚，他們仍舊是苗人，和你們合不到一塊；我不是，我想做個漢人。」
謝小玉向來將醜話先說在前面，他不擔心矮胖子會反對，在土蠻的世界里，族人沒什麼權力，首領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他們的生死。
玄元子問道，他問的是那些還沒出海的門派。
「這就是太昊戰船？傳聞中太昊戰船不是只有十余丈嗎？」
謝小玉問道，他要計算一下工作量。
「當然會。」
道君們神情頓時肅然，剛才提議的道君躬身問道：「師父，您為什麼不讓我們這麼做？」
阿克蒂娜搖頭說道。
謝小玉想到了這種可能。
謝小玉轉過身來。
謝小玉當機立斷。
謝小玉疑惑地問道。
阿克蒂娜趴在窗口往下看，自從隨同遁一盟的船隊出海，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個月，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沒想到連中土都去了一趟。
「十余丈恐怕是用縮尺成寸的法術縮小之後的長度，當初落魂谷的那座劍山就高達百丈。」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仍舊留在中土的那些門派並不是不打算出海，而是不想太早走，他們在觀察，想借鑒先行者的經驗。
謝小玉大吃一驚，他原本以為矮胖子像敦昆、莫倫一樣想投靠他，如此一來，他手底下就等於多了一支土蠻勢力，沒想到矮胖子居然不想當首領。
眾道君全都疑惑不解。
謝小玉瞪大了眼睛，矮胖子說這話他還能理解，阿克蒂娜說這話就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了。
「他可以裝可憐。」
李素白問道。
謝小玉先愣了一下，緊接著遲疑地問道：「你們不會是聽了我那番話，才想出這麼個辦法吧？」
「也好。」
神道的能力原本就是天道賜予，修練神道的人是天道的代言人，對於替自己辦事的人，天道自然要網開一面。
天空中，太昊戰船已經被一道道弧光籠罩住，那鱷魚般張開的大嘴更是電芒亂閃，火花飛濺。
「真是夠狠的。」
阿克蒂娜知道玄元子不肯說，十有八九是礙於她在旁邊。
謝小玉捅了捅矮胖子。
李素白猶豫了一下，權衡半天利弊，最後覺得還是和謝小玉坦誠相對比較好。
看著敦昆等人走遠，謝小玉朝著那群人迎去。
「能煉出屬於我們自己的法寶，這是我們獨有的本事。」
謝小玉和阿克蒂娜一陣愕然，離開的時候，他們確實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問題。
「你應該感到慶幸，至少李素白對你還要用心機。」
「你們這裏的土地肥沃，不像我們那邊貧瘠。」
一個道君幸災樂禍。
矮胖子讚歎道。
僅僅是餘暉就如此輝煌燦爛，雖然看慣同樣的景象，謝小玉仍舊有些驚訝。
突然，謝小玉大吼一聲：「拉我出去！」
「我也聽說過，別的太昊戰船都是機關法器，唯獨有一艘是法寶，可以帶著挪移，想必就是這艘了。」
五上都對苗疆沒什麼企圖，根本不礙太虛門的事，原本應該毫無瓜葛，卻因為鄭高，變成第一個被盯上的目標。
謝小玉當然願意有這麼個表率。
「苗疆有什麼？
謝小玉隨手布了一道屏障，然後低聲問道。
「他們的人學得怎麼樣了？」
謝小玉已經徹底明白了，他一直以為是他在引誘李素白，實際上李素白棋高一著，故意讓他有這樣的想法。
謝小玉隨口敷衍道。
「真沒用，你只知道要回去，我要學本事，要為阿爸、阿媽報仇！」
「還是你聰明，那些人搞了很久，又是砌爐子又是挖坑，最後也沒搞出什麼名堂，你只是打幾口井就什麼都有了。」
旁邊一位年長的道君卻不敢苟同，搖頭說道：「這倒未必，換成是我，也只能這麼做，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太虛門提的條件有多苛刻，如果答應的話，他這個掌門就做到頭了，還不如乾脆硬氣一把。」
謝小玉看著矮胖子，這一次他可不敢輕易相信。
「我明白了，他們沒辦法將這一擊挪開，乾脆挪移地脈，讓這一擊直接打在地脈上。」
矮胖子連連搖頭。
「沒問題，只要你阿爸肯放人。」
「按理說，那邊的事還沒完，各大門派仍舊在海上四處搜尋異族的蹤影，作為發起人，不管是姓李的還是姓謝的小子都不該撤，但是他們急匆匆跑回來，而且立刻去了苗疆，肯定有什麼原因。」
「不然你回去問問。」
謝小玉隨即問道。
「還有？」
謝小玉哄著孩子。
「中土那邊怎麼樣？」
矮胖子正想回答，遠處傳來的一陣刺耳的嘶嘶聲打斷了他。
一根根十幾丈高的煙囪里冒出滾滾的濃煙，直衝雲霄，這樣的煙囪很多，簡直就像一片森林，除了濃煙之外，還有漫天的塵土和震耳欲聾的砸擊聲。
「分身？」
謝小玉沒興趣繼續待下去。
阿克蒂娜有些難以置信，雖然土蠻互相之間也斗得你死我活，對自己的族人也頗為冷漠，但卻不會故意害死自己部族的人，更不用說故意毀掉部族的財富。
「總算回來了。」
「你說得沒錯，你第一次提到靈蟲、提到這座寨子，我就讓人查過，那時候我已經知道苗疆很亂。」
「總算還好，人救出來了，還從李素白那裡得到一件法寶。」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玄元子。
太虛門的人紛紛出動，飛進城裡救人，門派最多的還是練氣層次的弟子，憑他們那粗淺的遁法，想逃出來恐怕不容易。
「難道他坐這個位子就不難受？」
敦昆看著謝小玉，這個問題他沒辦法回答。
阿克蒂娜指了指遠處。
「不是一、兩個門派這樣打算，真正清剿異族的船隊越來越少，我怕最後會虎頭蛇尾。」
「高明！還是師父高明。」
同樣是城，霓裳門繁華熱鬧，充斥著紅塵氣息；這座城卻是另外一種風格，恢弘氣派，氣勢磅礴，整座城方圓十里，四周一圈城牆是用法術堆砌而成，高十幾丈，厚度也有十幾丈，別說跑馬，充水之後甚至可以讓船通行；城裡的街道也異常寬敞，連巷子都能跑馬，街道兩旁的房屋全都紅柱金頂，猶如一座座宮闕；進入內城之後越發恢弘氣派，到處金檐玉瓦，卻仙氣裊裊，絕不同於普通的富貴繁華。
「阿爸是阿爸，我是我，他喜歡那種日子，喜歡大家圍著他、怕他、聽他的話，其他部落首領也是，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關起門來稱大王；我不一樣，我喜歡吃、我喜歡喝、我喜歡你們那些享受。」
謝小玉倒抽一口涼氣，當初他從天門裡弄出來的珍稀金屬已經夠多了，讓璇璣、九曜諸派吃了個飽，但和這次的數量比起來就小巫見大巫，甚至道府在天寶州經營了三百余年的成果也沒有這麼大。
「難道這些礦石也是馬爾要你們挖的？」
阿克蒂娜倒是沒有絲毫的傷感。
「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有時候我更願意和你們打交道。」
恐怖的力量導致天象異變，烏雲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在太昊戰船的上方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渦，雲層中電光閃閃、雷聲隆隆，一副風雨欲來的景象。
電芒越來越密、弧光越來越亮，最後幾乎連成一片。
「那你的族人呢？」
敦昆深有同感。
說話的小孩正是那座寨子的倖存者，事後清查了一下，那座寨子總共只有十七人活下來，在這艘船上總共有三個女人、六個孩子，去中土的時候沒這麼多人，已經很擁擠了，現在多了他們，越發顯得擁擠不堪。
玄元子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聲音傳出的同時，那兩根導軌變得異常明亮，亮得刺眼，令人無法直視。
阿克蒂娜對著謝小玉笑了笑。
謝小玉沒辦法勸，想了想，他點頭說道：「這沒問題，不過你老婆和兒子願不願意跟你走？你的想法和你阿爸不一樣，你兒子的想法說不定和你也不一樣。」
謝小玉替這些小孩打氣。
一陣天旋地轉，謝小玉被拽了出去，待暈眩感消失，他已經在一座山頭上。
幾位道君卻沒空說話，他們快步走進大殿，分別在一個角落站好。
「應該是一箭三雕。」
謝小玉有些擔心起來，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
阿克蒂娜仍舊有點不明白。
「所以你讓我扮白臉，你扮黑臉。」
「
「如果換一個人成為族長，那個人對我俯首帖耳，你的族人會不會也對他感到憎恨？」
那個小孩很實際，歷經的苦難讓他比同齡人早熟得多。
蒼老的聲音淡淡地道。
出爐的動靜實在太大了，片刻的工夫，一道道遁光從四面八方而來。不只是玄元子、紫煌子、明和等人來了，土蠻這邊五大長老也一個不缺。
不只是謝小玉百思不得其解，太虛門的人也都有些茫然，他們看到光柱擊中大陣，卻沒看到想象中的大碰撞。
敦昆回了一趟苗疆，變得有人情味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沉默寡言。
謝小玉特意沿著海岸線飛了一段，海邊到處都是即將出海的船隊。
謝小玉笑道。
「我怕繼續待下去，被你賣了還替你數錢呢。」
這時，後面有個小孩頗為怯懦地問道：「我們以後再也不能回去了嗎？」
謝小玉找他們，為的就是養蟲之法，當然不會讓這些小孩沉溺於修練，荒廢「正事」「我們寨子的那套東西不行，所以連個大巫也沒有。」
另外一個小孩咬牙切齒說道。
謝小玉問道。
「沒關係，有她在。」
話音剛落，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不要胡鬧。」
謝小玉立刻明白了，那些金屬錠子還需要熔煉。
「這邊怎麼辦？你們豈不是少了一位大長老？」
謝小玉問道。
謝小玉淡淡地說道。
眾道君紛紛點頭。
謝小玉苦笑道：「這件事我們管不著，也沒辦法管。」
看著這慌亂的場面與凄慘的景象，李素白不由得嘆道：「可惜了，金冠散人的傳承，流傳萬年的大派。」
不只是這座大殿，其他地方也是一樣。
謝小玉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可笑，他居然還去指點馬爾，實際上馬爾早已經找到屬於他們的力量。
「如果換一個人上台，那個人會成為被憎恨的目標，他卻可以躲在暗處操縱整個門派；如果沒人上台，那更好了，他連明處的位子都保住了。」
「這怎麼可能？」
大長老伸出手指猛地一劃，他的指甲彷彿刀片般，瞬間在手臂上劃出一道口子，鮮血噴涌而出，濺在燒紅的鐵塊上，不可思議的是，那血居然沒有化為蒸氣，而是滲透進金屬中，轉眼間那塊金屬像是活了般，先是一陣陣脈動著，然後自行伸展開來，沿著手掌、手腕、手臂、肩膀往上蔓延，而且一邊延伸，一邊滲透進他的身體里。
謝小玉很好奇。
這五片雲團暗合五行，又隱藏四象，上有光雲籠罩，下有地脈潛伏，中間有人氣攢動，正是天地人三才；城裡有兩道光柱直衝雲霄，分別來自兩座大殿，一座是日殿，另外一座是月殿，恰是一陰一陽。
其實謝小玉並不怎麼失落。
「因為這樣他就能保住掌門的位子。」
一道難以察覺的波光從雲層中穿出來，徑直朝著底下落去，下方是望不到盡頭的崇山峻岭，所有山頭都一片枯黃。
謝小玉轉過頭說道。
就在這時，謝小玉聽到四周響起一道道驚詫聲。
李素白回答得理直氣壯。
阿克蒂娜說出了答案。
緊接著，謝小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們這麼大方拿礦石換妖族屍體，原來是一舉兩得。」
但此刻城裡人的臉上都布滿愁容，因為頭頂上方有一艘船。
五上都的護派大陣和別家不同，是一座複合型的大陣，層層防護，互相彌補，而且生生不息，絕對不會出現當年白雲殿被圍攻，最終大陣被消耗殆盡的情況，所以門下弟子得罪天下第一派掌門，他們也敢包庇。
玄元子看了阿克蒂娜一眼。
這招人人能用，要求比元神分身低得多，卻也有其缺陷，首先，實力會削弱，這是天道制訂的規則，對任何分身都有效；其次是資質也會被削弱，不然肯定有人會肆無忌憚使用滴血分身之法，一個變成十個，十個變成一百個，弄出一支分身大軍，豈不就能天下無敵？
阿克蒂娜有些明白了，不過她仍舊有沒弄明白的地方，問道：「但是這對他有什麼好處？為什麼說他的位置保住了？」
矮胖子好不容易有機會說出心裡話，語氣頗有些激動。
阿克蒂娜以為謝小玉擔心的是這個。
謝小玉沒有絲毫興奮。
上空，那五片光雲正漸漸發生變化，東方映照出一根根參天巨木，化作一片巨樹森林；北面變成一片汪洋，那水顏色深黑，還不停打著漩渦；西面刀槍林立，有幾分像是劍山的感覺；南面火光衝天，無論是街道還是房屋全都變得通紅，彷彿成了熔岩世界；中間的內城則塵土瀰漫，黃沙亂卷。
想不到矮胖子居然搖了搖頭，道：「我只帶老婆和孩子就行了。」
「幾十年前？也就是說……」
「為什麼陣沒破？」
「你阿爸和我做了那麼多交易，從來沒有這樣的念頭，沒想到你居然會這樣想。」
滴血分身不同於元神分身，後者是一個意識控制兩具身體，一主一從；前者則不然，可以是一主一從，洪倫海就是這麼做的，他不但準備很多能夠承載神魂的法寶，還弄了兩具滴血分身，一旦本體出事，分身就會立刻蘇醒。
突然謝小玉站住了，在地上抓了一把粉
果然，隱約可見阿克蒂娜的皮膚下有一層細密的網格。
阿克蒂娜解釋道，同時抬起手讓謝小玉看。
「你不用跟我道別。」
那個孩子很固執。
矮胖子一咬牙，低聲問道：「你們要不要人？」
矮胖子急了。
眾位道君明白了，這是不讓人抓住把柄。
「這應該就是他的殺手鐧了。」
「有必要這麼急嗎？」
「洗耳恭聽。」
「我知道。」
謝小玉問這話，純粹是好奇。
謝小玉看了五上都一眼。
謝小玉並不感到意外，當初他離開中土的時候，心中也有那麼一絲惆悵，更不用說這些小孩了。
阿克蒂娜的話音剛落，底下那座城突然劇烈震顫起來，緊接著大地如同波浪般翻騰不停，一道道裂紋如同蜘蛛網般朝著四面八方鋪開，裂縫間噴出黑色的煙霧，其中還夾雜著火星和岩漿。
「太虛門是故意的，這是一箭雙鵰，既拿咱們立威，又趁機驗證太昊戰船的威力。我猜，后一個才是李素白最大的目的，畢竟異族不擅長陣法，所以那些大陣威力有限，所以他要一座真正的大陣，一座以往被認為無法攻破的大陣。」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
在外城，所有弟子和僕役全都跑回自己的陣位。
阿克蒂娜直接說道。
矮胖子非常肯定地說道。
「為什麼要別人教？苗疆每座寨子都有自己的一套本事，那才是最適合你們的。」
不過謝小玉這番話倒也不假，有些巫門傳承和血脈有關，比如天蛇和敦昆修練的巫法就沒辦法傳給其他人。
「各派仍舊在清剿異族，不過……」
當力量強大到一定的程度，空間類的秘法就不好使了，就算最擅長虛空挪移的鬼族也只能躲入虛空中，閃開這恐怖的一擊，卻沒本事將這一擊引入虛空中。
謝小玉突然發現自己將別人看得太低了，實際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與謀算，李素白是這樣，這些土蠻也是。
李素白不再隱瞞。
當初謝小玉用苗人作為例子，告訴土蠻要有屬於自己的能力。
「你總算回來了！聽說你大展神威，毀了五上都。」
「我明白了，李素白覺得苗人有用，所以要接管苗疆。」
玄元子等人還算好，那個中年大長老急不可耐地跑到一塊金屬錠子面前，也不怕燙，直接拿起金屬錠子一臉傻笑。
玄元子有他的擔憂。
謝小玉不置可否，道門雖然不像佛門那樣徹底拋卻肉身，視肉身為臭皮囊，不過越修練到上面，對肉身就越不在意，特別是成為道君之後，如果選擇修練元嬰，就算沒肉身問題也不大。
「我不會對別人講的，告訴我，這是誰想出來的？」
矮胖子笑嘻嘻地說道：「你也說過這東西越碎越好，因為越碎，煉的時候越容易，而且煉出來的東西也越好。」
「我們會殺妖怪，不過我們也要找納隆報仇。」
「還有多少礦石？」
「你果然比他更厲害，不愧是漢人里最厲害的人。」
在一片山谷中，成千上萬的土蠻正用鐵鎚猛砸一塊塊礦石，這些礦石原本有拳頭般大小，在一次次砸擊下變得越來越碎，最後變成很細的粉末。
這是一艘很大的船，比天劍舟還大，長度超過一里，寬度達到五丈，船的三分之二就像鱷魚的嘴巴一樣張開著。
謝小玉轉頭對敦昆、天蛇和莫倫說道。
「如果你的部族被我毀掉，你心裏會不會充滿憎恨？」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轉念間謝小玉明白了，這就是當初他在北望城郊外看過的滴血分身，當初土蠻用這種秘法一化十，十化百，半年打下來，兵力完全沒減少，還越打越多。
謝小玉再問道。
「大概是故意放大，想嚇唬我們。」
「風水輪流轉，掌門一脈也風光夠久了，這一次居然出此昏招。」
「我的部落是從阿爸的部落分出來的，我如果把族人全都帶走，阿爸的勢力就弱了。」
矮胖子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位大長老。
李素白也已經明白了，臉色有些陰冷。
李素白不太肯定地說道。
阿克蒂娜毫不猶豫地說道。
「我也再待一個月，將這邊的事了結再說。」
不過，此刻這座城裡裡外外都籠罩著一股凝重的氣氛。
「你能教我們什麼本事？」
「當然可以。」
「我過來的時候，看到很多門派都已經出海了。」
謝小玉苦笑了一聲。
「你也能這樣？」
「我不知道。」
謝小玉頗有些無語，同時又感到欣慰，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漢人的名字？用不著吧？敦昆、莫倫他們也仍舊用自己的名字，不是過得挺好的？」
「真的？」
謝小玉提議，他不介意多幾個土蠻跟著，這幾個就是種子，可以吸引更多土蠻向他靠攏。
眾人議論紛紛，既是自我安慰，也是為了減少心中的憂愁。
「我很佩服他，可惜……」
「對了，我們什麼時候走？」
阿克蒂娜跑了過來，她說話一向不留情面。
矮胖子猛地點了一下頭，道：「我羡慕你們，想活得像你們一樣。」
突然遠處出現陣陣波動，然後成群的人憑空出現。
這時旁邊傳來阿克蒂娜的聲音：
謝小玉說到一半沒有再說下去，神道對資質好像沒什麼要求；至於魔門那套東西，土蠻一向都當成敲門磚來用。
阿克蒂娜回答得非常爽快。
這番話聽起來憤憤不平，語氣卻很平淡，說話的這位已經半步跨入永生之境，怎麼可能還有想不通的事？頂多心中還有那麼一絲怨念。
又有一位道君明白過來。
「我們這裏的樹長得更快、更好。」
一陣鐘磬之聲遠遠傳來，打斷他們的閑談。
那個小孩連忙閉上嘴巴，其他小孩紛紛抓住旁邊的人。這艘船起飛的時候他們就吃過苦頭。
「反正你已經決定出海了。」
謝小玉越來越感到看不透矮胖子。
「那你今後的修練……」
謝小玉恍然大悟，此刻菩提珠里的天機盤已經將一切都推算得清清楚楚。
「你們帶他們去休息。」
「我和他一樣，打算跟你們同行。」
「聽說他們和異族打得最激烈的那一仗，就是這艘船起了作用。」
謝小玉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擊的恐怖，根本不可能被挪移。
矮胖子一臉羡慕。
「那樣的礦石有十幾座山洞……」
「高明個屁！我如果高明，當年掌門的位置也不會輪到別人坐。」
謝小玉沒有一絲喜色，只覺得悲哀。
矮胖子喜形於色，道：「你現在幫我取一個漢人的名字。」
謝小玉看到一道光柱，那是一道很粗的光柱，直徑少說有十丈，足夠將十幾艘飛劍天舟塞進裏面，頂天立地，不過有些傾斜。
一個門派最重要的是三樣東西——一是傳承，二是門人，三是山門，山門就是資源，多年積累的資源一旦失去，門派的發展就會停滯。
「怎麼回事？你這一擊難道不好使？」
土蠻有變形的本事，他們從異族那裡又得到魔門的修練之法，而魔門的法器很多都是用人身上的材料煉成，兩邊一湊，完全有可能搞出這麼一套詭異莫名的法門。
話音落下，波光萬里舟幾乎筆直落下去，那些小孩只覺得整個人都飄了起來，這種感覺讓他們既興奮又害怕，他們當然不知道謝小玉是故意這麼做，為的是讓他們養成聽話的習慣。
敦昆還好說，他有自己的寨子；天蛇就麻煩了，謝小玉有時候非常擔心天蛇死了怎麼辦？他這一脈豈不是斷絕了？
阿克蒂娜對著李素白異常佩服地說道。
李素白感到奇怪。
「不重，人的身體大部分是水，這才是最重的，我們沒那麼多，再替換掉脆弱的骨頭，骨頭不需要像以前那樣粗，剩下的金屬緊貼著血管和經脈，像一張網，很輕的。」
阿克蒂娜仍舊難以置信。
玄元子拍了拍謝小玉的肩膀，這也算是一種安慰，如果換成其他人，李素白恐怕連腦子都懶得動。
滴血分身也可以沒有主從之分，等於將一個人強行分成兩個人，兩個都成了主體，有獨立的意識，就像是雙胞胎。
「五上都的現任掌門真夠狠的，怪不得他這一脈里會有鄭高這樣人物。」
「你想跟我們走？」
「這邊事了，我們也該走了。」
「不然叫弟子們別用全力，省得大陣被破的時候遭到反噬。」
謝小玉點了點頭，他確實說過這話，他也明白，因為下令的人自己不用幹活，才會下這樣的命令。
玄元子傳音道，他不想讓其他人聽到，此刻旁邊還有碧天劍盟的人。
法力源源不斷地聚攏而來，這些都來自於謝小玉身後的一枚印鑒。
謝小玉只感到頭皮發麻，當初土蠻直接將鐵管卡在手臂上就已經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眼前這一幕更讓他覺得渾身發毛，這絕對超出人的範疇，根本就是怪物。
突然那中年大長老嘴裏吐出一道極細的火線，火線看上去不強，但是轉眼間金屬錠子就被燒得通紅。
「這不可能。」
謝小玉冷笑一聲，此刻他心裏充滿鄙夷。
「是不是他們沒學會？」
蒼老的聲音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聽說妖族有一種法陣可以幫妖獸開智，這樣一來就有了無窮的兵源，而鬼族可以製造死物，魔族則有魔神，以前我們人族有數量的優勢，現在反而成了弱勢。」
隨著一道嘎吱吱的輕響，大殿的屋頂朝著左右分開，屋頂中央有一隻巨大的金屬圓盤緩緩落了下來，與此同時，地板也在變化，一根根金屬柱子向上升起。
這話更多是一種安慰，連謝小玉自己都沒信心。
「當然是真的，不過現在別再說話了，全都坐好，我們要落地了。」
「這邊的事差不多已經了結，我要告辭了。」
五上都的上方，有五片厚重的光雲將整座城籠罩起來，東面是一團青雲，南面是一團紅雲，北面是一團黑雲，西面是一團白雲，中間是一團黃雲。
謝小玉對於土蠻還是很看重，這群土蠻學習魔門和神道的東西才三百余年，一切都是從無到有，卻已經出了五位道君級的人物、好幾十個真君級的人，說明土蠻的資質很好，如果再給他們一些時間發展，天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那蒼老的聲音罵道。
「什麼大展神威？是我被李素白耍得團團轉！」
突然所有小孩都感覺天旋地轉，等到暈眩的感覺消失，他們已經從船里出來了。
普通的
謝小玉第一次看到這枚印鑒，但是他對這東西並不陌生，當初在劍宗傳承之地，他就看過神皇和劍宗之祖的對戰，神皇將百億子民、十億大軍全部的力量聚攏在掌心中，那場面讓他永遠無法忘懷，這想必就是太虛門從神皇那裡得到的傳承。
「為什麼你會這樣想？」
眾人頓時沉默下來。
謝小玉覺得奇怪，熔鍊金屬絕對比煉藥容易，忍不住問道：「我不是關照過，將他們分開，讓他們每人只學一部分，這樣都學不會？」
「我們的船帶不了那麼多人，除非用滴血重生的辦法。」
謝小玉搭著矮胖子的肩膀，異常親切地問道。
「什麼意思？」
矮胖子倒是有幾分孝心。
「地脈被打穿，地肺太火倒灌，這裡會變成一座火山，不知道裏面的人……」
「這已經超過百丈了。」
四周是一片海灘，海邊搭著無數頂帳篷，一艘艘很長的船漂浮在海面上，遠處還有一大群人朝著這邊走來。
謝小玉輕嘆一聲，他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會和土蠻這樣惜別，當初他們是你死我活的對頭。
「去接應。」
兩個阿克蒂娜散發著同樣的氣息，完全沒有本體和分身的感覺。
謝小玉看了看那個阿克蒂娜，又轉頭看了看這個阿克蒂娜。
其中一個人開竅了。
「那是肯定的。」
「不知道，馬爾說拉古托的那條路是對的，身體才是最強的武器，而你們漢人走入歧途。」
「剛才我看到一絲空間波動，這一擊可能被挪移開了。」
這隻是殘留的餘暉，謝小玉並沒看到迄今為止最強的一擊。
「有機會的！你阿爸、阿媽其實是被那些妖怪殺死，納隆只是那些妖怪養的一條走狗，等到長大之後，你們就多殺一些妖怪。」
「我不明白。」
「誰說的？你們寨子的傳承很強，而且就是因為太強，所以其他寨子暗中做了手腳，讓你們的傳承一點一點失落，你們才變弱。不過巫門的傳承很特別，全都印在你們的骨子裡，不會真正失去，你們只要真心去找，肯定會找到的。」
「恐怕還得等一段時間。」
謝小玉搗著鼻子和嘴巴，皺著眉頭，在這片滿是煙霧和粉塵的工地上走著，他旁邊跟著一個矮胖子。
阿克蒂娜很聰明，但是土蠻的世界單純得多。
「你的意思是，那個掌門故意翻轉地脈，借你們的手毀了他的門派？」
阿克蒂娜驕傲地說道，她去了苗疆，感覺苗人和土蠻確實很像，不知不覺中和這三位大巫親近許多，以前她很少和他們說話，現在也會搭兩句。
「不知道天寶州什麼時候才能恢複原狀？」
印鑒的另外一頭十有八九連通著地上神國，所以才會有無窮無盡的法力噴涌而出，這些法力迅速注入到法陣中。
敦昆承認這一點。
謝小玉則為那大片枯黃感嘆，當初他第一次來到天寶州的時候，從船上往下看，最令他震撼的就是那一望無際的綠色。
那個小孩有些不信。
一位道君嘆了一口氣。
謝小玉轉頭看去，只見遠處還有一個阿克蒂娜。
謝小玉只覺到頭皮發麻，不過仍舊忍不住問道：「練成之後會怎麼樣？刀槍不入？」
矮胖子搔了搔頭，有些猶豫。
「那太好了！」
李素白命令道。
「不會太久，這裏的樹木長得很快。」
「想問什麼？你我之間沒什麼不能說的。」
「是。」
「我真的不知道。」
「要開始了。」
有天機盤，謝小玉已經算出前因後果。
謝小玉多少有點不好意思，這不是他的本事，而是《奇技妙法百篇》里的辦法。
謝小玉有幾分相信了，矮胖子不過只是新晉蠻王，確實沒什麼分量，或許連他爹都未必知道底細。
蒼老的聲音從殿中傳出，語氣中帶著幾許黯然，也帶著幾許期待。
「這邊的情況怎麼樣？」
阿克蒂娜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來，而且沒驚動謝小玉就破開外面那道屏障。
玄元子兩手一攤。
「融進去之後又怎麼樣？能夠金剛不壞？」
謝小玉覺得這個選擇沒錯，現在不走，再拖下去就有點晚了。
「五上都的護派大陣這麼強嗎？」
謝小玉苦笑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打算結束南疆的亂局？」
原來前來調停的道君們也動了起來，闖入城裡救人。
「早在幾十年前，馬爾就提出這個想法，以前我們只能熔煉鐵器，偶爾能夠得到一些法器碎片。」
那聲音自言自語道。
「放心，神道的能力不會被削弱。」
五上都和道門其他大派有很大不同，倒是和霓裳門有幾分相似，五上都的山門並不是綠樹成蔭、百花似錦、猶如仙境，而是一座城，一座很大的城。
「你帶走了她，結果我們說的話他們聽不懂，他們說的話我們聽不懂，負責翻譯的人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底下那個人的反應讓我明白了一件事——不能看輕任何一位掌門。」
謝小玉警告道。
謝小玉隨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