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二百九十七章 親！
……
「大先生莫要著，容老朽細說此事因由，再做判斷不遲。」
陸默微楞，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提到這個，只好說道：「想必是蕭兄提及秋獵之事，賤名能為大先生所聞，晚輩幸甚。」
「你在說笑話吧？」
魔使思索后回答道：「依照我們掌握的情形看，假如不考慮獸寵在內，當時的陸默略勝一籌。」
大先生沒有再看他一眼，淡淡的聲音說道：「稱賤必賤，蕭十三郎雖然有點蠢，好歹也算有幾分骨氣，怎會與賤人做朋友？」
「道友擅辯，我所不及也。」
大先生說道：「血殺一族凶名赫赫，我靈域修士常有聽聞；老實說，不少人從心底感到懼怕，終身不願看到那一抹刀芒。」
陸默張口結舌，臉上湧出羞恥憤怒的神情，不知該如何是好。身旁魔使微微色變，心裏暗呼不妙。
……
「師傅說得對！」嚴萌根本不知道情況輕重，立即附和道。
十三郎放棄追問的念頭，徹底無言。
隨後，他將發生在兩年前的秋獵進程詳細描述一遍，其中重點講述的自然是最後那場大戰，言語神情皆頗為中肯，並未強做渲染。
這話聽起來沒什麼道理，卻也算不得錯；試想一下，假如魔修需要道靈域才能迅速提高修為，那還要魔域幹嘛？還去魔域做什麼？找不自在？
大先生靜靜地望著他，說道：「如果是麥少飛來此，說服力會強上很多。」
傳功崖對面的絕壁，也就是紫雲真人留下手書的地方，大先生不斷搖頭不斷冷笑，幾想拂袖而去。
大先生
面對這樣肆無忌憚的挑釁，魔使神情依然平靜，微笑回應道：「血殺聖子剛入魔宮，位列三級聖子，此行帶他來，是因為秋獵中他與蕭十三郎並肩作戰，情誼頗為深厚。」
體型氣質皆如刀一樣的血殺聖子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遵魔使大人令，血殺族陸默，見過大先生。」
「哈哈，這就對了嘛！」
「只可惜，人到了，刀卻沒有來。」
老人微笑說道：「既然如此，只要讓老朽帶他回家，一切自解。」
陸默不解其意，大先生的話再次響起，略含幾分失望。
大先生聽得連連搖頭，比他更加感慨的聲音道：「道友這張嘴，堪比十萬強兵。」
一個道盟的低級舵主，突然間變成道院尊者，不用問，這是一個很長很曲折，包含無數隱秘與機詭的故事。
蠻尊鄭重點頭，說道：「不錯，故事可以慢慢講，事情必須先做。這點小事不勞本座出手，你趕緊辦。」
十三郎對此視而不見，眼睛只盯著胖尊者。
「本座修的是劍，以往也沒有見過血殺修士，但我知道，能夠闖下如此聲威，血殺刀憑的並非刀鋒如何鋒利，也不是刀意如何凌厲，而是一顆砍山破峰，甚至斬破天地之心。
言外之意便是，除了十三郎，那九個裡面隨便挑出來一個，甚至多出一兩個，陸默皆可戰而勝之。
「刀之道，所重者便是剛猛與無畏，哪怕面前有千山萬水，也要一刀砍之。傳聞血殺族長修士常在幼年時便深入獸群，以廝殺鍛造心境，以血腥洗染魂魄，不斷磨礪時時見血，方能逐步領悟血殺之道的要旨。」
大先生點點頭，說道：「那你怎麼沒有死？」
老人平靜說道：「大先生謬讚，老朽就事論事，句句皆講實情而已。」
矮漢似乎對尊者並不怎麼在乎，頗有些憤意地朝蠻尊撇嘴，大概是責怪他不該允許嚴萌留下。向來霸道的蠻尊竟也不與之爭執，反倒露出一絲歉意的笑。
火尊感慨著說道：「別急著說這些，本座先為你看看身體，儘快將吸收的火力消納。」
大先生並未急於否認什麼，反問道：「既有並肩的資格，是否意味著一年多以前，這位血殺聖子與我道院學子蕭十三郎對比，實力相當？」
句句不在理，字字帶著刀。
大先生輕蔑的目光望著陸默，淡淡說道：「能夠修成這種刀意的人，永遠不會以『賤』自稱。什麼賤名入我耳為你之幸這種話說出來，你便已不配稱為血殺，更不要說還虛言哄騙，妄圖以之換取所需。」
……
魔使是一名全身籠罩于黑袍、與谷溪身形有幾分相似的老人，不同的是，他的神情寧靜祥和，面容雖然蒼老，卻絲毫見不到生機流逝必然會留下的痕迹。看起來，竟彷彿是一株千年春柳，充滿勃勃生
再次阻止想要開口的魔使，大先生說道：「你的刀我已經看過，按照剛才所說的情形，假如你當時全力出手，蚊王必定將你列為頭號目標。換句話說就是，你當時就會死！」
大先生並未釋放威壓，陸默行動說話如常，當然，他不會因此認為對方是個好相處的貨，然而事涉種族顏面，身為魔族聖子，理當有所表示。
責辱一個修為差距如天塹的晚輩，不能讓人得到榮耀，指揮令人不齒。大先生如果不高興，大可不問情由一指頭將陸默捏死，如此作為，著實自跌身價。
大先生的眼睛看著對面，好似在瀏覽山光湖色，隨意說道：「陸默……血殺族……我好像聽過。」
「因為你該死，活下來就是該死，若當時死了，反倒會是真的活。」
陸默想了想，說道：「晚輩不才，身邊亦帶著刀。」
「更別說什麼兄弟。」
「至於紫依，也就是你的老師，她本應坐在我的位置，也就是道院九尊之一：離火尊者！」
他的聲音平靜溫和，卻似有無數針芒隱藏其中，似隨意說道：「老朽經過細查得知，蕭十三郎的確出生在靈域是沒錯，然而無論是在落靈還是紫雲，他都沒有受到過什麼公正的待遇。比如落靈之變，讓其與倉雲第一大宗門結仇，甚至還得罪了戰道雙盟。進入道院也好不到哪裡，屢屢被學子挑釁為難不說，還曾經曆數次生死危機。」
大先生搖搖頭，說道：「你想錯了，我聽過的不是你的名字，而是血殺族的刀。」
大先生快意大笑，神態
矮漢聽得好生難過，趕緊扭過頭去不願再看那對師徒的無恥嘴臉。
「我相信你的話，不過，這些代表不了什麼。」
「並肩作戰？」
「丫頭，切記不可外傳。」
魔使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說道：「大先生言過了，若以三級聖子對九名副將，豈非是對道院的不敬。」
陸默艱難搖頭，臉上神情越發艱澀。
這一幕如果落到他人眼中，必會口口傳揚，成為千古美談。
老人仁厚的雙眼蘊含著感情，不無感慨地說：「試想一下，如果讓他自己來做選擇，究竟是會覺得靈域更好，還是魔域更親呢？」
「是靈還是魔，總歸要他自己說了算，別人縱然強求，既無道理也無趣，且失了身份。」
大先生朝他搖搖頭，竟又將這個話題扔到一邊，反過來看向陸默。
胖尊者神情嚴正，臉上絲毫不見平日的圓滑，嘆息說道：「就是因為少了它，我才不夠正牌。」
最後，陸默說道：「晚輩所言句句是實，蕭兄以燃靈族人身份參加秋獵，此事有上萬人可以作證，請大先生明鑒。」
嚴萌顯然是別嚇著了，只會愣愣點頭，眼裡卻閃耀著得意的光芒，為自己有幸「獨」享機密而自豪。
陸默楞了一下，隨即忙回答道：「正是。」
大先生笑了笑，回身朝魔使說道：「這就是魔王宮的聖子？」
他問道：「你說你與蕭十三郎並肩作戰，共同對付那隻銀色蚊王。」
陸默眼神微變，垂
「我是火尊，本應是離火令的主人。」
「今天所談的事情，不許對任何人提起。」
「我為什麼要死！」陸默終於按捺不住，嘶聲怒吼。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從典籍中記載的情形來看，這才是血殺刀的精髓。」
「秋獵之事，如今在魔域人盡皆知，蕭十三郎安置穆家寨諸人進入火雲山，更證明其情深義厚，還有燃靈少主與其義結金蘭，魔魂聖子一度與之以主僕相稱，天狼血殺兩族也都與其如兄弟姐妹，此番種種，哪裡能消除得了。」
胖尊者親自施為，在幾人周圍布置出一層靈膜，將嘈雜與喧囂隔絕在外面。令人稱奇且震撼的是，蠻尊罕見地沒與他爭執，甚至還不放心地叮囑了嚴萌一聲。
……
魔使想要開口說話，卻被大先生抬手阻止，依然朝陸默說道：「你可知道，剛才本座為何說血殺族的刀沒有到？」
「我……」
大先生說道：「你這些事情若是傳揚開來，蕭十三郎必將寸步難行，不為靈修所容。」
聽了大先生的話，老人只是微微一笑，說道：「陸默，你來講。」
魔使沒辦法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只好改打感情牌。
「你是……」
他沒有以本座或是尊者自稱，彷彿含有什麼意味。
「蕭十三郎是你們的人？魔王宮要納其為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