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外域沙場
第四百二十九章 有念
霞姑娘低著頭，說道：「這幾天躺得多，想得也多，忽然覺得以往好像什麼都沒做，認識的人也好像不認識，想來想去，只能記得小時候的幾件事，其它全都沒了印象。你說說，我這樣算不算……算不算白過了？」
隨手輕輕一抖，睡眼惺忪的幼雕出現在懷中，霞姑娘嚇了一跳，隨即被驚喜抵消。
十三郎心中泛起憐惜，說道：「別亂想，這門功法可以傳給你，但你必須保證，十年之內，不可以隨便修行。」
「這有什麼不可以，小蝶她們的下落我知道，最多將來再討一張。」
「在你們還沒到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施法。嗯……是一種名為七情的特殊神通，可以影響別人的情緒，尤其針對心志不夠堅定的人，效果比較明顯。」
勉強把這個問題矇混過去，十三郎好生慶幸自己的機智，正得意間，忽發覺霞姑娘默默低頭，抱著那隻苦命又被轉賣的雕兒，在垂淚！
霞姑娘這次沒覺得羞愧，只感到比較好玩，咯咯嬌笑說道：「你怎麼知道他最怕死，而不是別的。」
十三郎有些納悶，心裏想你又何須做這個，就算真想做，揮揮手便可以法力操控，針法可比凡人精準得多。
十三郎很想說自己是真命天子，虎軀微振便有王者之氣散發，各路英雄納頭而拜歷史車輪滾滾向前，可此時對著霞姑娘堪稱純凈的眼神，那種話死活道不出口，只得老老實實交代實情。
「這個……」
十三郎頓時有些懊惱，說道：「那怎麼搞？」
「我知道了。」
近墨者黑這句話實為名言，跟著十三郎鬼混沒
「胡鬧就鬧成現在這樣，你這不是嘲笑別人。」霞姑娘心情似乎好了些，竟有了打趣嘲諷的念頭。
兩世為人，十三郎比任何人都明白人女人不可捉摸，此時仍不禁有些莫名其妙；話說回來，甭管是誰，被這樣時哭時笑的反覆折騰，恐也頭大如斗。
十三郎楞了一下，說道：「呵呵，我也有靠山，大先生……咳咳，坐下說話，有點事想託付你辦。」
「啾啾！」
「總要有人接應，別人和燕尾族說不上話。」
十三郎揮袖將身邊石台清理乾淨，想了想拿出一塊墊子鋪在上面，示意霞姑娘坐下，笑著說：「我得趕緊閃，不然等你家裡來了親人，不得揭了我的皮。」
略頓了頓，十三郎說道：「後來我遠行，她們每人給我留一樣小東西，這個墊子就在其中。」
「就是這個事情，試來試去，我發現你們這裏的飛劍與我們煉製的不同，最好是配稱一套，才能將它的威力發揮出來。」
生怕霞姑娘心血來潮逼著他開卦，十三郎遛彎說道：「就拿這次來講，要不是你把前勢營造得這麼好，我們很難獲勝。」
霞姑娘神情陡然黯淡下來，心裏想到燕尾與靈修的萬年仇怨，細眉糾結到一起。
霞姑娘精神尚不是太好，走過來正要坐下，忽然道：「誰做的？」
因為霞姑娘身體虛弱，十三郎尚未告知她接下去的安排，聞言微楞，隨即想到她應該是從媚娘那裡得到消息，遂微笑
霞姑娘笑起來，說道：「別人送你的東西，我怎麼可以拿。」
「那也不行。」
「挺配的。」
十三郎不好阻止，說道：「嗯，小蝶她們手都很巧。」
十三郎隨口讚美一句，說道：「和你說點事兒，我想從燕尾族手裡買幾把飛劍，能不能幫忙？」
「你怎麼知……」
「正想著和你說這事，可好些了？」
「眼光這麼好！」
按理不該這樣，要麼挾技自重不肯傳授，要傳當然是任憑別人怎麼學，什麼叫十年之內不能修習，聽起來好迷信。
霞姑娘有些難以置信，猶疑的目光望著十三郎，說道：「你是不是不知道，這隻雕的身體里有……」
十三郎張口結舌，片刻后苦澀笑了笑，說道：「確實不太好，我還不知道具體情形。」
「給……給我！」
這話聽著人心裏舒服，霞姑娘發現自己居功至偉，不知不覺便又高興起來，振奮說道：「那個功法難學不，我行不行？」
十三郎不得不佩服她較真的勁頭，心裏想也許這就是她能被人譽為天驕的原因，嘴裏說道：「他那樣的人，除了怕死，也感受不到別的撒。」
霞姑娘略有得意，說道：「因為，想把劍陣威力發揮到最大的話，還要有一把與之類似、品質要求極高的主劍。另外，你剛才說的沒錯，我們燕尾族的法劍，可不是隨便哪個煉器師就能做出來。」
十三郎內心感慨，到底是大家子弟，一眼便看出這隻幼雕的不凡。
「你還懂命理？」
所謂急中生智，突然一陣波動傳出，十三郎頓時
「呵呵，我的運氣比較好，按照命理來講，這叫多遇貴人。」
「什麼誰做的？」
每天日出的時候，通常是妖獵森林最熱鬧的時刻，雕崖因為少見猛獸，許多頑強生存不願被淘汰的普通野獸反得以繁衍；金絲雕挑食，只有實在尋不到食物的時候才會捕捉這些平凡生靈，某種角度講，它們反倒成為這一帶的保護神。
「哦。」
「這又是為什麼？」霞姑娘又驚又喜，連忙追問。
出於安慰，他自嘲說道：「沒必要多想，我這叫不務正業，成天胡鬧的那種。」
十三郎此時後悔不迭，暗想這不是找事兒么，總不能和她說，你現在心志不純熟，胡亂修鍊慾念神通，很容易迷失自我精神分裂吧。
「我哪裡算什麼貴人……」
不說不覺得，真說起來，十三郎發現自己還真夠十三，似乎很多時候都離不開這個數字，不禁有些自嘲。
「為什麼？」十三郎好奇地問。
「這個……墊兒。」
「金絲雕！好漂亮的雕兒！」
「嗯？記得那麼多事？」十三郎摸不著頭腦，心裏想這丫頭到底怎麼了，有一句沒一句這是說啥呢。
「它呀，老早了，十幾歲時候，我身邊有幾個丫頭，後來……」
「那可不，我修習的一門功法，專門用來算命……咳咳，其實也是胡鬧，沒學好。」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靜靜地看著驕陽升起，由赤紅變為橙黃，蓬勃中透出幾許妖異，彷彿就懸在人們頭頂。
「怎麼了？」
十三郎隨手拿出一把得自燕氏的飛劍，說道：「品質和這個差不多就
他將幼雕放到霞姑娘懷裡，說道：「剛才跟你說不能急於修習七情功法，是因為頭十年是幼雕成長認主的關鍵時期，主人保持情緒穩定很重要……」
十三郎失笑，說道：「喜樂憂思悲恐驚。」
手裡把玩著那個不值幾文錢的坐墊，霞姑娘幽幽說道：「你怎麼記得那麼多事？」
幼雕不知何時醒過來，發覺自己被換了手，頓時便有些不樂意，開始奮力掙扎。霞姑娘養有一隻黑獅，對如何討取妖寵歡心頗有心得，一邊耐心地哄著，從懷裡拿出幾顆丹丸餵給它。
十三郎回答道：「有的，但也不是總有用，黃奎特別懼死，只要持續加重他『馬上就要死』的感覺，此人心慌便只想到逃匿，生不出多少反擊念頭。」
妖獸是最能感受善惡意的東西，就像人類的孩童時期，本呢過告訴幼雕，眼前這兩人對它均沒有惡意，慢慢由抗拒變得淡漠，最後變成柔順，重新安靜下來。
「對對，就是這些。」
霞姑娘看了會兒，嘆了口氣，說道：「我可做不了這個。」
「顧名思義，就是命中注定會給你帶來重大幫助的人。」
霞姑娘默默轉過頭，望著徐徐升起的紅日，說道：「嫂子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
「媚娘告訴我，它是那隻七級雕王的親子，我沒功夫伺候，送給你打小養起，將來應該能幫上手。小東西愛吃丹藥，暫時沒發現別的，你留著以後慢慢研究。」
霞姑娘偷偷一笑，說道：「好辦，把你那把劍換給我，我這把給你。」
十三郎不是愚笨木訥之人，聽到這裏已經明
霞姑娘羞紅了臉，心裏終不禁升出幾分得意幾分甜意，說道：「對了，到現在我都不明白，為什麼那人在你手裡一點都不掙扎，干挨打不還手的呢？」
「關鍵是你把他氣得太狠，要不然，或許我會試試用喜，沒準兒他更會得意忘形，至於憂愁感懷……你覺得他像那號人？」
「這個……難倒是不難，可……」
霞姑娘想了想，又問：「可你怎麼知道他特別怕死，而不是別的什麼……情？」
十三郎不知該說點什麼好，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目光略有凝重。
發覺她的情緒似有些不對，十三郎說道：「你要是喜歡，留下它好了。」
本是玩笑話，沒想到霞姑娘當了真，焦急說道：「不會的，爺爺一定不會那樣。」
「還有這樣的神通？」霞姑娘不覺瞪大了眼睛，追問道。
十三郎推手送到她面前，說道：「喜歡吧，送給你養著。」
霞姑娘沒有再問，將那個墊子拿在手裡，直接坐在石台上仔細地看著，說道：「做得真好。」
「這個數字……」
「至於其它的劍，我給你配齊就是。」
霞姑娘忽然笑了，笑容透出燦爛，還有一絲小小的狡黠，說道：「其實不是十三把，而是十四把。」
「風大，沙子迷眼睛了。」
「貴人是什麼？」
「呃……還真是，命犯十三！」
「不太好……嗯？」
霞姑娘目光微轉，說道：「是不是為了劍陣？」
霞姑娘點點頭，蒼白的臉上帶著些許幽怨，低聲道：「為何不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