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外域沙場
第四百七十一章 演出開始了
左宮鳴抬手做了個莫急的手勢，認真說道：「老夫與你約定，彼此相助對方一次，如何？」
那一刻，因波動太過劇烈，呈現出來的反倒是一幕近乎凝固的畫面，就好像有無數條身影在空中重疊，生生搭出一座人形橋樑；若不是衣袂與周圍空氣摩擦出道道紅芒，沒有人相信那是有人後退所產生的視像。
封印四足的陣法空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寬闊總有三四百米，十三郎考慮自己學藝不精，修為也有限，距離太遠的話，無論法力掌控還是施法精準都顯不足，遂打著取巧的心思，利用兩個星陣之間的那片空隙，將彼此距離拉近。
其它人紛紛點頭，均對此事表示不解，天諭卻不以為然，說道：「我雖不精於緣法研究，但也知道一些粗淺道理，互助之約只在彼此接觸時生效，算不得什麼大事。打個比方來說，若是在場之人擒下那人，又為陸默聖子所知，大可不做理會，無需擔憂誓約反噬。反過來也一樣，左宮鳴只要解釋清楚，令主應不會計較。」
「嗯……什麼？」左宮鳴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反問了一句。
「嗖！」的一聲，五隻紅影第一個沖向十三郎的身體，不大的嘴巴張開到彷彿要吞下一頭牛，兩排尖銳而緊密的獠牙閃著紅芒，宛如兩扇地獄之門。
周圍的人聞之苦笑，心裏想這叫什麼事兒啊！聽陸默聖子說那人修為在大修士以上，不提眼下形勢，等到陸默有能力抓住他……
按照碧落的說法，破陣的時候，十三郎既要攻
「真的？」
……
……
望著茫然的眾人，他解釋道：「窺天是大道，注重整體，只看趨勢與大略；緣法講究細則，一絲一發、一言一笑皆可稱之為緣頭，難以理得清楚。當初老夫初涉算理，一心尋求天道之機，對緣法修行淺嘗輒止，不能與那人相比。」
「……」陸默成了沉默的羔羊，楞了半響竟伸手摸摸耳朵，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
這句話，他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講出來，陸默既詫異又覺得好笑，勉強說道：「你講，我不保證答應。」
戰後第一日，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魔修在防線附近遇到不少能言善辯之士主動發出邀請，內容相差無幾，目的極為一致，皆是為勸降而來。
……
陸默無奈回頭，冷冷的目光望著他，不置一詞。
天諭枯乾的雙唇動了動，說道：「命緣之說，的確是算師修行的一種，小及一人一物，大至天道輪迴，皆可按照緣法解釋。只不過，這種修行並不像他所講的那樣比星算窺天之術更容易掌握，反倒更加繁雜多變。」
……
「好吧，這件事似乎……」
「小心，這是四足倒爪！」
對這種「攻勢」，魔修大佬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可以阻止，總不能讓人時刻彼此監視，因為
「假如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的意思是說……」
「啥意思？」
「駟馬難追！」左宮鳴立即介面。
在凡間，有種說法叫唯快不破，雖有誇張，卻也點出部分事實。對依賴身體戰鬥、憑利爪獠牙獲得勝利的妖獸來講，擁有速度，等若立於不敗之地，進退自如攻守隨意，不管攻擊是強還是弱，總歸能夠得利。
更何況，那些火蝠的攻擊非但強悍，更有著一股令人從心底發寒的兇殘與貪婪；它們本屬火靈變種，在四足的熏染下吸收了不知多少年火毒，便是一頭最溫順的豬，也能變成最最兇殘的餓狼。
它們的爪子很是詭異，一隻正常前伸，一隻卻是倒著長，彷彿一個耙子拖在身後，不顯笨拙，反倒更加猙獰。
「倒你個頭。」十三郎絲毫不留情面地痛罵碧落，抬手輕點。
又一團黑雲炸裂，將那五隻火蝠包裹在其中，出道以來，十三郎首次在尚未與對方直接交手的情況下便用出最強手段，足見其震驚到何種程度。
山外事忙，山下的人也沒閑著，安排好「後事」養足精神的十三郎信心十足準備破陣，結果……
左宮鳴鬆了一口氣，說道：「放心，這件事情，你只會覺得有利，斷沒有拒絕的道理。」
尖嘯中，不少火蝠察覺到更為明顯的目標，火紅的雙眼轉向十三郎的方向，貪婪在蔓延。
第一次品嘗道妖魂的味道，火蝠很快發現，這些虛幻之物身上
「如何？」左宮鳴問道。
要知道，妖魂因其無形之軀，本就以速度見長，然而在面對這些火蝠時，就好像笨重的蠻牛面對狼群，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胡思亂想什麼呢？」
陸默微微抱拳，以此作為與對方交談后彌補的禮儀，說道：「本人和你沒什麼緣法，也不會投降，既然無事，就此告辭。」
陸默一臉狐疑地想了半天，最終咬牙說道：「一言既出。」
「有點意思，老夫活了一千多年，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天諭老人神情感慨，似乎在為自己的蹉跎歲月而嘆，錯過不少人間奇事。
「嘭！」
眾人恍然，壯漢聽出些味道，狐疑說道：「這樣講的話，那老傢伙難道認為自己有朝一日會落在陸默聖子手裡，所以才……」
左腳踏上陣壇的那個瞬間，十三郎心裏陡然一寒，彷彿又無數雙饑渴兇殘的眼睛同時盯住自己，頓生驚悸之感。
它們能夠感覺到，在那個它們從未見過的生靈的身體內，擁有這些妖魂無法比擬、令它們的靈魂為之激動顫抖的氣息，冥冥中有股力量召喚著它們，也提醒著它們，不要與身邊這些虛幻之物糾纏，重心應該是那個人類，那個每根毛髮都有著致命吸引力的人！
「不說我走了。」陸默已認定此人多半腦子有些問題，神情越發不耐。
天諭長老淡淡一句話，宣告此次命緣探討會結束，眾
木長老想了想，說道：「老夫覺得奇怪，左宮鳴與陸默聖子做互助之約，難道不怕得罪羅桑令主？」
「凡間手段。」壯漢不屑說道。
「吱！」
「斗轉大陣？老夫似在某個典籍上看過，可惜是殘本，沒怎麼留意過。」木長老說道。
然而事實上，十三郎剛剛涉足陣壇，連第一次攻擊都沒有發出便遭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難，險些當場折戟。
「為什麼？」
「等等，老夫還有話說。」
「命緣命緣，其實就是氣運之象，陸默命無夭折之相的確為我所見，氣運卻並非旺盛。」
「此事不值得太過深究，不要再想了，三日之約將至，各位不妨多費些精神操持防務，也好增加一些把握。」
「吱！」
言罷，他抬腿轉身準備離去，身後左宮鳴臉色微變，焦急的聲音大喊起來。
「難道說，他所指的不是陸默，而是……」
顯而易見，令主大人極為大度地放開身價，示威之後開始施恩，著手下人施展攻心之術，成功最好，不成也無所謂，浪費幾滴口水許能收到意外效果，何樂而不為。
碧落的驚呼尚未落音，場中形勢已發生根本性轉換，之前對付火怪尚有餘力的妖魂隊伍，僅僅一個照面便被穿出無數個窟窿，黑氣就像春陽下的白雪不停消散，雖嘶吼咆哮瘋狂反擊，卻哪裡奈何得了對方分毫。
「緣法，老夫相信緣法。」左宮鳴回答道。
左宮鳴想了想，說道：「既然你執意不
耳邊只聞千萬道凝聚為一聲的尖嘯，十三郎的預感變成現實，離得最近的那座雕像上，原本層層包裹好似蠶繭的赤紅之芒驟然炸開，化成一隻只生著厲齒尖足的蝙蝠，紅雲一樣朝十三郎飛撲，其速度之快，堪與胖胖吐舌相較。
「有效就是好手段。」木長老凝重說道。
心裏不停警告自己對方極可能包藏禍心，陸默略一失神便回復清醒，神情轉為冷厲，說道：「可有別的事情要講？」
「定！」
他說得很認真，眾人聽得也很仔細，奈何結果不怎麼可愛，一句話總結便是：對老者的話無從證實。
「就是你心中想的那個意思！」
「沒錯，就是那個意思！」
陸默在一旁聽著，冷漠的臉上現出幾分尷尬，內心不禁有些後悔，幹嗎多此一舉什麼都說出來，平白被人笑話。
「陣法是次要的事，關鍵是此人的用意，還有陸默聖子身上……」雲離欲言又止，目光從陸默轉向天諭，似想請他占卜一番。
所有遇到類似情形的人之中，陸默無疑是最特殊的一個，返回駐地后，血殺聖子沒有絲毫隱瞞，將交談內容一字不漏地回報給幾名大佬，引來頗多思量。
此時此刻，再高明的指點都沒有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反應與實力；沒有任何猶豫，警兆出現的瞬間，十三郎雙目微凜，腳下已經改踩為蹬，身體如離弦之箭朝後方彪射，同時雙手連揮，殘餘的兩百余只妖魂全軍出動，左手五指潑風般彈出無數禁環，布下一層又一層防護。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