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外域沙場
第五百三十七章 壞種惡行
烈火再起，狂笑在焚滅中消失，面孔在烈焰中飄散，聲聲不甘的怒吼在耳膜中回蕩，統領怒發如狂。
……
殺機無限的手指，偏有一股聖潔的味道，統領望著那隻手，神情漸漸寧靜。
不止一個，鏡面波濤不定，鼓號吶喊聲聲，一隻接一隻妖物紛紛湧出，先後加入戰場。
一舉將統領生擒，並不意味著戰鬥結束，趁著片刻緩衝，之前因被偷襲狼狽不堪的老者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在胸口連點三指壓下傷勢，隨手亮出一面鏡子。
呼喝之聲又起，船內侍衛終於趕到，紛紛從各個角落湧上船頭，卻沒有馬上加入圍攻。
統領心中也是一痛，彷彿有珍愛之寶被失手打碎，懊悔痛苦到無法形容。
……
「不要！」
「塑靈千變，合！」冷漠的面孔冷漠的聲音，冷傲的身姿冷艷的容顏，空中女子長發飄飛，身如翩舞之火焰，居高四望。
「遲早的事，小姐……叮噹長大了，不要再想不開。」
除了冷玉自己，只有她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她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只有她知道後果。
手指點上額頭，女子冷漠如玄冰的聲音同時傳入耳鼓，寒徹心腹。
按正常道理講，此時情況，統領已輕率全部護衛與敵展開決戰，時刻準備爆船自滅了，然而眼下這種情形，讓他如何抉擇？
慈母敞懷，孩童嬉鬧，書聲朗朗，嚴師戒訓，儼然一副少年求學路；眨眼間景緻轉換，少年苦寒數載，舟車
冷喝聲同時傳來，一隻潔白晶瑩如玉的手指迅速臨近，其後是一張蘊含著無盡煞氣與憤怒的寒冽面孔。
修正法，歷劫難，笑傲晴空，馭劍千里，一樣的笑傲一樣的熱血，一樣的激昂一樣的無悔；俯瞰人間百態，屢視離合與悲歡，少年中年又老年，漸漸淡漠，漸漸無謂，漸漸看若不看，聽如不聽，一心只求問天道。
一圈紅芒憑空浮現，將她的身軀環繞其中，隨後如掠影輕飄，自頭頂徐徐而落，反覆交替，色澤不停變換。
沒有回答，十三郎直接揮手收起三卡與飛舟，背後雙翅齊展，如流星般呼嘯而去。
光影再換，三色相融為一體，終於化作一團血。周圍充斥著狂躁的氣息，刀兵為伴，猙獰作伍，慘嚎聲聲如鬼泣，哀哭祈訴似無盡頭。
元嬰中，元嬰中期圓滿，大修士……仍在攀升！
魔靈艦分級，以申統領的身份，座艦也不是普通貨色，其強大處有三。
鍾寒寒已經傻了，她也不明白怎麼回事，但憑著多年修道的經驗判定，這樣的神通絕對不是憑空可以獲得，多半與冷玉性命攸關。
不能再用飛舟，太慢。
七色化一，彩虹漸消，驕陽隱現，萬丈光芒之下，一切妖吝無所遁形。神光四射，護船法陣不能阻隔，濃濃暗霧八方潰散，伴隨著陣陣哀嚎利嘯，與哀哭。
將醒而未醒之間，統領喃喃自語，掙
「誰說我們要逃。」冷玉眼裡閃過一絲決然，冷漠的面孔更加寒冽。
不知不覺，統領的臉色由暴虐轉位沉靜，由抗拒變成嚮往，漸漸沉迷痴迷直至迷失，獨眼茫然，四肢僵硬，全不知身在何方。
冷玉憐惜的目光望著她，說道：「若還有機會見到他，替我出口氣。」
百萬裡外，飛舟上，正與殤說話的十三郎身形忽頓，如遭雷殛，神情瞬間大變。
就這樣吧，這樣的人生這樣的結果，如果死在那根手指下，似乎也不算壞……
多少溫馨，多少苦痛，幾許悲愁喜樂，頻繁感動傷懷，遇怨偶發衝冠之怒，持義可鳴咆哮之音，不離忠孝大道，終守得心內那一方凈土。垂暮時，歲月刻出一張溝壑密布的臉，卻留下一雙睿智深邃的眼，不失亦有得。
「哥哥他……」叮噹淚流不止，終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話應景。
至此，奪艦計劃可說成功，也可說失敗；統領在手，三女有足夠把握掌控戰艦，然而她們沒辦法掌握老者，若不能擊敗他，終究一事無成。
一道利刃破空，慘白如殭屍的臉，惡狠狠兇殘殘切入腹下。身體彷彿被撕成兩半，靈魂好似在油鍋中煎熬，統領嘶聲悲呼，心頭升起一絲明悟。
冷玉臉上泛出一抹憤怒，隨即被羞澀掩蓋，喃喃說道：「罷了，若不是那個壞種做的惡事，我也沒有這個機會……」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揮手
孩童在血泊中攀爬，臉上帶著笑；少女在身下婉轉，臉上帶著笑；老人、婦人、男人、女人，人人都帶著笑，狂笑。
「不是，不是！不是啊！」
紅芒驟盛，光影潰散，那道虛幻之門在呻吟中碎裂，耳邊傳來一聲悶哼。
最重要的是，他想死，難道就能死么？
藍邊綠底鍍黃芒，三色輝映，迷離光影中有無數條人影，各呈其形。
「來不及了，說起來，這都是因為他，是天意。」
禁術？什麼樣的禁術能讓人整整提升一階修為？甚至還有餘地！便是燃燒生命精元，也不可能。
魔靈炮，相當於大修士全力一擊，弊端是準備時間稍長，不利連攻；其二是魔靈殺陣，由統領心意使用，主要針對那些生活在重水的妖物邪靈；最後一項自然是人，統領雖不是什麼厲害人物，可畢竟是元嬰修士，身邊美妾個個實力不俗，艦上百名侍衛親隨、又有陣師符師相助，作為戰艦的最後屏障。
老者身在空中，右掌連彈放出一隻只妖物，目光從統領身上掠過，望著那名冷漠女子，寒聲說道：「你們逃不掉。」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這樣不對，少了什麼。」
……
一張張人面嘶吼中交替，一幅幅骨架咆哮中狂歡，冤魂無盡，屍骸如海，每一具每一塊，每一截每一分，通通有一張狂笑的臉。
心中卻有一抹無法消散的痛，統領的臉漸漸扭曲。
鏡面銀波蕩漾，老者沒有理會統領生死，抓緊時間連吐三口精氣，漣漪陣陣，鼓號齊鳴，好似千軍萬馬。下一刻，一隻全身掛鱗的雙頭妖物自鏡面躍出，二話不說，徑直撲向三女。
「好，好好，我們一起教訓，一起……」抑制不住心中悲苦，叮噹痛哭嚎啕。
鈴音回蕩，柔和的光芒自虛無中降臨，眼前徐徐打開一扇門。
在他心裏，自己勝券在握。
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彩虹自冷玉的身體上衝天而起，亮麗無雙，生機勃勃，但還是那麼冷。彩虹中的女子面色蒼白如紙，目射琉璃之光，神情依舊那麼淡漠那麼冷傲，氣勢卻不斷攀升。
頭頂腳下，四面八方，只餘下狂笑的臉，咆哮的臉，與一聲聲刺入靈魂的吶喊。
聽到叮噹的呼喊，冷玉在空中回頭，冷傲的面孔罕見地露出一絲溫柔。
統領的臉，在跳躍！周圍似有無數只手，扯著他的筋，撕開他的臉，挖出血肉，刨出腦汁，添入永遠無法填滿的嘴。
叮噹咳著血，流著淚，顧不上擦，用力搖著頭大喊：「我們去聖山，還有機會……」
……
「你不會這樣死，不會。」
魔靈艦強大，然而世事無絕對，任誰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有敵人被主動引上船，還接近到距離統領不過十尺，並且搶先發難。
「玉姐姐，不要！」凄厲的呼喊至下方傳來，叮噹神情絕望，掙扎著從天狼聖女懷裡站出來。
揮刀斬首，槍刺入心，骨肉在血花中分離，靈魂于烈火中成灰，多少道法，無盡神通，周圍儘是狂笑的臉。
「這，這是……這是什麼神通！」老者瞠目結舌，臉上終於流露出驚恐的神情；窮盡思維，搜遍記憶，他無法想象會有這樣的變故發生。
一名統領負責的海線不過千余里，粗略計算一下，南疆竟有數萬條戰艦，精甲過百萬；由此可見青狼族對南疆重視到了極致，對蠻荒也是怕了極致。便是眼下，狼族內部已現風雨飄搖之勢，南疆水師卻紋絲不動；只要有他們在，無論鳳女殿的風頭多盛，狼王都有反撲的本錢。
不知道為什麼，當死神臨近的時候，他突然生出一種本不該有的想法……
這樣的實力，不要說三艘，隨便挑一個出來任由冷玉等人放手攻擊，斷沒有失陷的可能。最要緊的是，假如真有強敵攻入腹地，戰艦還有最後手段，可以自爆殺敵。
光影再轉，依舊是少年嬉戲，身周一片輝煌色，得奇書，遇仙家，展開的卻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畫卷。
「叮噹！」驚呼聲傳來，隨即是一顆碩大的狼頭咆哮，與一股本能的畏懼傳入心神。
「這不是我！這不是我的三生！」
之前二女的攻擊太過猛厲，老者的修為雖高過一頭，卻被打得手忙腳亂，不僅兩名貼身親隨被擊殺當場，自己還受了傷。此時他終於有機會使用得意法寶，神情頓時安定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