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外域沙場
第五百三十九章 開眼
這是外人眼裡的表象，只有極少數人，仔細觀察后才能看出，萬世之花並非隱沒于無形，而是變得理所當然！
降臨三年，夜蓮對妖靈大陸早已不再陌生，在她看來，這裏固然有許多滄浪星無法尋覓的寶物，還有許多新奇的功法，但其作用並非不可替代；更要緊的是，對大能來說，那些材料寶物未必有用，就像現在的燕尾第一人燕山老祖，同樣受制於天時而無法飛升；而對如她這樣的低階修士來講，材料雖然有用，卻不是誰都有命去享用。
但這不妨礙人們的熱情，對虔誠的信徒們來講，這是考驗，同時也是表達赤誠的最佳良機，沒有人願意錯過。
聖山！
引領戰舟，夜蓮望著五雷的背影，心裏想著事，不覺回憶起三年所歷。
「有這樣的對手，不失來此界走一遭；罷了，我就再等一等，看你能否走得更遠。」
天眼徐徐轉動，徐徐睜開，一道道粗大雷霆閃爍，周圍火海漫卷，威壓萬里，伴隨著隆隆之音。
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漩渦轉動突然加速，那隻巨大無朋的眼徐徐睜開，凝視著廝殺攀爬的每個人，透入每一個靈魂。
無人質疑仙諭的真實性，因為一次次無可辯駁的事實，也因為靈鷲宮的無上仙威。
「泗水之畔，神使降臨，蠻荒子弟迎其入山者，沐仙池，修仙法，授護山尊者位。」
殺戮是蠻荒世界的基調，這裏種族複雜，爭端繁異，無時無刻不在征戰中度過；與之同時，虔誠卻是蠻
「靈與魔……還真是水火不容。這個世界，真正不在乎靈魔之別的人，大概只有我和他吧。」未給血殺聖子什麼回應，夜蓮默默收回目光。
有沒有言外之意不去說，可肯定的是，在這位魔族大佬心裏，夜蓮不再是陸默需要追趕的對象，雖然她曾經是。
夜蓮身份有異，所思所想與五雷不同，但她同時也明白，無論是那名已二次覺醒的三生魔女還是十三郎，二者本就與她密不可分，怎能不起聯想。
戰爭必會死人，當年過千靈修已不足五百，損失過半；修為上，現在的靈修軍團再無一名元嬰以下，考慮到實戰經驗與意志的錘鍊，整體戰力非但沒有降低，反倒有所提升。
「三年前，若將陸默與蕭十三郎放在一起，可出三刀，現在是兩刀，待其只出一刀時……」
天道無情，仙跡亦無形無狀，大多數時候，雪山並不像晴日里那麼絢麗寧和，而是帶著一絲詭異；其上空長年烏雲密布，成漩渦狀，並徐徐轉動。
隨著這句話，蠻荒世界，沸騰了。
沉思中，萬世之花臉上神采綻放，心中漸有定論。
三刀便兩刀，不是陸默變弱，而是指雙方更加接近；若只需出一刀，指的便是擁有了獲勝的機會。有意思的是，即便陸默進階元嬰中期，木長老依然認為他不是十三郎的對手，直言
這是境界。
「或許應該說，我在乎什麼呢？眼下這些，都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勝敗得失，對我都沒有絲毫作用；既然是這樣，何不幹脆離開，去把那個問題解決……」
大陸極南，縱穿蠻荒世界，一座覆蓋萬里的雪山，高可抵達蒼穹。雪山突兀矗立，周圍千萬里地勢無起伏，好似一座平地安放的巨鍾。
「天眼開啟！天眼再啟啊！」無數歡呼在大地唱響，無數衣衫襤褸的朝聖者匍匐地面，以最最虔恭的姿態表達崇仰。
「那是天道之眼，是仙宮主人俯瞰世人的通道。」蠻荒世界的人這樣說。事實上，那團漩渦的確像一隻眼，一隻威懾蠻荒，且終將懾服整個世界的眼。
五雷看來，不計眼下戰端的話，除蕭十三郎外都是小事，根本不值思考；這句話有指點的意味，同時沒有迴避夜蓮心障，可說是很強大的態度。
數年鏖戰，發生了太多變故，死了不少人，無論兩盟修士還是道院學子，以及那些來自世外與散家的修士，所識所見所想均與當年不同。
這是自信的表現，木長老曾對五雷與大先生等人說過一句話，專用於這位被魔宮寄予厚望的聖子，很是貼切。
每天每日，每時每刻，都有人從四面八方趕來，伏拜叩首；他們一路廝殺一路掙扎，歷經磨難后抵達聖山，為自己為親人，為家族為種族祈福。
那是陸默，被目光注視馬上有所覺的血殺聖子。
心裏閃過這個念頭，夜
掃目四望，看著周圍一張張凝重但不顯緊張的面孔，感受著那股肅殺冷酷卻不顯亢奮的氣息，夜蓮心中微動。
區別不是沒有，夜蓮不像當初那樣鋒芒畢露，寶光內斂，氣質更加凝穩。形容一下的話，萬世之花變得普通了。如今的她，無論站在何處，都不像當初那樣鶴立雞群，而是難以察覺。
正因為此，雖道途艱險，雖為無數雙嫉妒的眼睛緊盯，雖註定會遇到無盡截殺，朝聖者依舊絡繹不絕，連綿與四面八方。
以宮為名，自然少不了煌煌宇殿，每當天氣放晴，周圍視野空闊時，萬里雪山輝光倒映，天空便會浮現出一座龐大宮闕，金輝琉璃，仙雲朵朵，時見彩虹為橋，常有靈鶴穿梭，又或甘霖普降，滋養著周圍億萬虔誠信徒。
出於眾，隱於群，山巔水下，大能凡俗，人前人後，無論置身於何地，都理所當然。
……
雖結成聯盟，大先生對魔族的態度卻不見好，一如往常那樣不客氣。不客氣歸不客氣，大家彼此都明白的是，木長老所講的三刀兩刀又或是一刀，絕不是認為陸默實力變弱，而是指其獲勝之機。
「難道是因為他在那裡，因為要與之衝突……害怕？那又怎麼可能……」
天眼開啟，往往意味著靈鷲宮會向世人傳達仙諭，只要能將其完成，無論什麼身份是何種族，都將迎來夢寐以求的造化；若是修士，甚至能得到入宮修行的機會，
血殺聖子神情平淡，微微一笑便轉過身。以他的冷漠性情，做出這種動作顯得極不尋常，夜蓮心裏明白，陸默是在示威。
「凡夫俗子呵，何時才能睜開你的眼！」
聖山萬里，只要進入雪山境內，便會受到仙宮保護，無人敢動刀兵。聖山周圍常見奇景，一路仇殺的人衝過那條線，彼此馬上和睦如多年老友，相互提攜並進，共同攀登那座沒有路的山。
仙諭象徵著機緣，同時也象徵著一輪殘酷的搏殺，原因很簡單，完成諭令者，永遠只有一支隊伍，或者一人。
站在老師的角度，五雷做的不錯；他知道夜蓮一直受到十三郎的壓制，雖然對方沒有刻意針對的意思，由此提醒她放量長遠，莫因一時之敗所累。
「他不在乎，是因為與魔族有不能分割的聯繫，沒辦法在乎；我呢……我又為了什麼？」
夜蓮微微躬身，眼中嘲諷的意味更濃。
更有意思的是，他竟然沒有提到夜蓮。
「降臨妖靈，究竟為的什麼？」
對生活在蠻荒世界里的千萬種族來說，這座雪山使他們共有聖地，原因只有一個：靈鷲宮。
換句話說，這裏與滄浪星並沒有什麼本質區別，還更加兇險；既然是這樣，為何靈魔兩域如此孜孜不倦，不惜耗費如此代價，誓要在妖靈大陸立足呢？
「那敢情好，敗得越來越快！」大先生隨口堵了回去。
朝聖不易，仙緣難求，偶有所顧，其人其族莫不得到天大造化；修行者修持精進
這是羞辱，或者挑唆，具體如何，只有木長老自己清楚。
魔修情形略顯慘淡，當初金山一戰元氣大傷，尤其大能損失太多，在沒有得到補充前，無法與靈修抗衡。但無論靈修還是咔吧燕尾兩族，絕不敢對魔修有所輕視，隨意挑出一名魔族修士，只要看一眼他的臉，交談幾句，便能感受到那股發自靈魂的悍勇決然；誠然，三百魔修的力量無法與當初兩千修士相比，然而誰都明白的是，只要有需要，這支鐵血之師敢於直面任何強敵，碾碎眼前的一切。
……
這幾年，年輕一代修士中，如論變化之大，陸默是毫無疑問的第一人；不僅僅修為提升到元嬰中期，戰力氣度也為之大變，冷還是那麼冷，卻不像以前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
妖靈大陸廣袤無盡，但也脫不出天圓地方所限，一樣的南北有極。
「練兵？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萬世之花，當初便已處在破境邊緣，正常修行的話，理應再三年內再進一籌；然而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自從劍閣返回后，夜蓮開始有意識控制修為，屢次放過破境機緣。時至今日，萬世之花境界絲毫不動，仍為元嬰初期巔峰。
「可惜的是，他似乎早就到了這一步，別人以為是演戲，市做作；誰又能知道，這才是他的本性。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天賦異稟吧。」
「不錯。」五雷再次察覺到變化，淡淡說道：「這樣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