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塵心，凡心，本心
第七百一十二章 異想
經脈越強，需要破除的力量就越大，血肉承受的衝擊也隨之增大；眼見手指難以承受，十三郎冷哼一聲，抬起左手朝右掌輕點。
又一波浪濤翻湧，再一次暢快淋漓，十三郎分明感覺到，僅僅兩根手指突破，他調用法力的速度比以往起碼快了一成。
「胭脂鳥！」
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一瞬，似乎一天，又好像過了一整年。堤壩在不停的衝擊下鬆動，開裂，便薄也變得脆弱，十三郎的臉色也逐漸疲憊，小小元嬰神情委頓，目光如盤佛穩坐，巍峨之山，絲毫不曾動搖。
「給我開！」
一聲低喝，銀芒之中驟添熱意，蒸騰的火焰自千萬個毛孔中鑽出，在每一分血肉中灼燒打熬，也為每一條經脈增加負擔。
十三郎要的是融合，而不是把整個手指炸飛；以他的手掌強悍程度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若是尋常修士來做這件事，結果將會如何。
尾指表面鮮血淋漓，且帶著火一樣的紅，看上去很是凄慘；與此同時，宣洩的快感直衝腦海，十三郎彷彿聽到一聲愉悅的嘶吼，渾身上下似都感受到那股蓬勃之意，只想開心吶喊。
這是自殘，也是逆天！
強大神通需要的法力往往以海量計，低級修士之所以無法施展，最大的限制便在於此。這就像攻城的時候所用到的撞城錘，威力大，但需要足夠人力才能推動。若不能滿足條件，它不過是一大坨廢物，白占空間罷了。
「吼！」
至此，十三郎的法力
為什麼不可以？當然可以！
豁然開闊的感覺，眼前只看到其右手尾指猛的一彈，壯如拇指的粗圍劇烈回縮，頃刻間恢復如初。
一百三十八道禁環崩垮近半，無名指非鮮血淋漓所能形容，連皮膚都已消失。血肉翻卷中露出白生生的骨茬，顯得尤為凄涼。
並不順利，因人的身體里經脈自有其道，從沒有人似他這樣將法力神通在整個血肉里運轉。換言之，十三郎希望將整隻手掌煉化，成為一個不具經脈、但又處處皆是經脈的整體。
沒有急於動手，十三郎審視著自己的雙手，體內法力運轉徐徐加速，漸成一股風暴。隨之而來的，其雙手皮下皆泛出淡淡銀芒，一條條經絡狀的細紋交織成片，粗看去，就像一條銀色的魚。
多調用一成法力，聽上去不起眼，只有真正為法力愁苦過的修士才明白，關鍵時候法力加速一成，施法速度快上一分，往往便可改變戰局，甚至生死。
什麼是痛？什麼樣的痛能與煞氣包裹元嬰相比？有什麼樣的痛苦是他所不能承受！
「封！」
返回自己的密室，十
假如不是情勢所逼，十三郎大可慢慢來，繼續淬鍊雙手直至將血肉煉至與經脈完全一樣；現在不行，他等不起，沒辦法說服自己再等下去，唯有背水一戰！
「雷！」
唯臉色如常，唯眼神不變，似從亘古便是如此。
還不夠。
突破來自尾指，來自那根三次破滅的、看起來最為脆弱的指頭。
這就是！每一次重生，血肉與經脈之間的接近程度都會提高一次，於是十三郎禁不住要想，莫非這就是天意？
「火！」
「風！」
擁堵的法力再次得到宣洩，衝擊之力也又一次加強。十三郎沒有聽下來休憩，依法照樣施展在左手，已然順理成章。片刻后，兩根無名指破境成功，粗略判斷一下，可調用的法力速度已提高至兩成半。
點石成金很困難，那麼反過來，金痕能不能煉成石頭，或者說煉進石頭裡去？
沖關破竅，難以避免會造成法力外泄，與長年受到法力淬鍊的經脈相比，血肉顯得太脆弱了。還以石頭做比喻，金痕的確可以在外力下潰散，然而在這個過程中，外面包裹的石頭也許先承受不住，提前崩潰的話，一切等於徒勞。
風起，室內想起呼嘯聲，兩隻手掌上的皮膚彷彿起了褶，一層層向前再試圖掉頭。條條經脈中法力爆滿，脹裂的
修鍊這麼多年，當初那雙本就奇特的手更加奇特；尤其十三郎知道，因經常在靈魔、如今又加上妖力之間轉換，其雙手內的經脈已經有所轉變，變得……變得像石頭。
彷彿一根管子被擠爆，又好像一條河溝過於擁堵，沖開堤壩后赫然發現眼前是一條寬闊大渠，昂揚奮烈狂沖而去，匯入滾滾洪流。
「骨頭裡的鈣。」十三郎如是想。
修道自有規矩，經脈之所以存在，本就因它不可更改的天然屬性。如有人知道十三郎所為，勢必要大罵或則大怒，笑其瘋，笑其傻，笑其一點都沒有自量。
噼啪一聲脆響，血液交織的火焰中跳躍出一股驕傲狂龍，嘶吼聲聲咆哮不已；一股猙獰之意在十三郎的臉上顯現，其右手無名指如吹氣一樣驟然放大，隨時又可能化成灰燼。
法力的精純程度隨著修為提升而提高，常規講不是一時片刻所能做到。十三郎現在嘗試的，是要將自身經脈拓寬，甚至乾脆將其摧毀，純以身體血肉作為輸送法力的通道。其目的，自然是為了施展神通，又或者嘗試請動法寶，異常強大的法寶。
不破不立，什麼叫破？什麼又叫做立？
轟的一聲，耳邊彷彿響起一道炸雷，十三郎的身體猛的一歪，唇角驟然扭曲了一下，眼中卻射出狂喜。
這麼重大的事情，十三郎自然考慮過很久；因沒有先例可循，他只能按照自己的估計逐步嘗試
修士無論施展什麼神通，都需要使用法力；法力自丹田起，通五經八脈，最終由手掌施展。對一定修為的修士來講，經脈數量有限，強韌及可通行的法力亦有限。如不考慮修士自身領悟程度，神通越是強大，其需要的法力也就越精純，且越是量多。
右手得以突破，左掌緊隨其後，隨著又一次瘋狂衝撞，左掌尾指艷紅重現，在絲絲黑氣的輝映下，透出一股玄奧且有邪意的美。
對修士而言，施展超出修為的高級神通不是不可以，首先需要法力足夠，其次便是輸送。比如元嬰修士一次吐息，足以抵得過築基半個月打坐所能吐納的總和；對應的其神通自然也快得多且強大的多，遠非低階修士所能比。
聽上去複雜，打個比方來說，他在嘗試將手掌變成經脈，唯一的一條。
沒有任何遲疑，將心神安定后，十三郎催動法力繼續這個進程，朝從未有過破立的中指推進。
四根手指突破，施法提高三成，距離十三郎的要求還差得很遠。他要的不是施法效率，而是要使用在他這個境界根本無法使用之寶，還有施展后註定大受其害的神通術法。
目光稍稍閃動幾次，十三郎穩定心神調勻呼吸，握手輕吐。
一點點一分分，以絲絲一步步，十三郎的雙手開始顫抖，臂膀開始顫抖，直至整個身體如篩糠一樣搖擺不停；臉上汗水如條條小溪滾滾而落，鏖戰沒有終結。
八指先
結果讓人失望，中指遇到的阻礙明顯要強得多，幾次嘗試后便可得出結論，如以常規之法進行，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右掌如玉，左手似墨，吸靈與化魔同時進行，世間獨此一家。
轟！
一聲輕喝，銀紋在手掌間流轉，如被風兒吹動的漣漪；先是輕輕起伏，后至逐浪推疊，宛如尋找路徑的羊群，延著本不存在的通道向前奔流，再被強行扭轉頭顱。
腦海之中洪濤大作，破關的那個瞬間，十三郎覺得自己彷彿靈魂出竅，目光不知怎地飛到空中，眼前一片漫漫荒野，荒野中一條白帶蜿蜒，壯闊無邊，偏又帶著寧靜和諧之感。
這個說法不確切，十三郎找不出合適的比喻，他的煉體自雙手開始，漫長時間過去后，雙手內的血肉經脈均比金石還要堅韌。非要說的話，假如把十三郎的手掌比作一塊石頭，經脈就是石中的金痕。
興奮的感覺接踵而來，十三郎的眼神難以再寧靜，指揮法力朝無名指猛衝，同時發出喝令。
驚濤拍岸，註定要被堤壩反擊，每一次衝擊不成，十三郎都好像被巨錘砸在胸口，腦海中好像有人揮刀猛砍，刀刀見血，一刀，再一刀……
無數光環瞬間湧出，里三層外三層，層層疊疊將手指包裹一百三十八道；與此同時，其元嬰在丹田內睜開雙眼，雙手其推。
如此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