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血域魔痕
第七百七十章 鼎之變
「呱呱！」胖胖蹭的一聲竄上大灰的頭，試圖再壓它一個跟頭。
胖胖估計是吃飽了，此時沒有興趣再和飛蟻爭奪食物，將海虱扔上拋下玩得好不開心；龜甲之上，十三郎目光灼灼望著遠方，忽張口輕吐，再次拿出血鼎。
海虱多為寄生，最擅長的就是以小欺大，今天遭報應了，數萬飛蟻將它裹成了球，片刻功夫就被掀了殼斷了腿，連那兩條冒牌鯰須都被啃去一半，轉眼只剩下半條命。
體型或許可以騙人，凶焰也能裝樣，唯氣息作不得假。海虱智力低下，成精的海虱依舊是個按照本能行事的蠢貨，斷不會懂得隱匿氣息。十三郎一眼看出它才剛剛越過六級門檻，在亂生海這種環境里，僅處於食物鏈中層，甚至偏下。
還是那句話，它太弱了，弱不禁風，所以才更加奇怪。
此時的它極其凄慘，背後甲殼去了大半，兩隻眼睛瞎了一隻，原本兇惡猛厲的鰲唇豁了口，豁口上還趴著兩隻飛蟻瘋狂撕咬；八條腿肢還有三條，且都被啃到幾乎斷根，哪還有半點妖獸威儀。即便如此，海虱仍掙扎著涉水前進，目光死死直直盯著十三郎的手，一眨都不肯眨。
巨獸再度來襲，張牙舞爪，劈波斬浪，乍看一派凜凜威風，好不令人驚畏。
「我靠！」大灰怒了，搖頭擺尾甩之不脫，正好梗著脖子硬挺，死活不肯倒下。周圍群蟻呼嘯，飛來飛去彷彿在替它們兩加油，鬧成一團。
十三郎抬腿步入行宮，回答道：「會走的，但要先弄清一件事。」
要驗證的有兩種，導致這
「老祖宗沒說過這回事，到底是亂生海妖獸奇異，還是因為血域血鼎發生了變化？又或者，問題還是出在我……不要殺它！」
「裝，使勁兒裝！」大灰連連撇嘴。
其實沒什麼好研究，海虱對血鼎的渴望顯而易見，落到這步慶幸依舊不肯放棄，目光片刻不移。十三郎左右看了會兒，忽伸左手在海虱背後劃出一道傷口，右手一指，將血鼎埋進其體內。
十三郎看看遠方，發現那些低階妖獸也有異動，但其表現遠不像海虱這般激烈，仍保持著理智不肯上前。
血鼎現身，劇變也隨之而來，那頭本已後悔不迭拚命想逃脫的海虱驟然扭過頭，眼中再次射出瘋狂的慾念，不顧生死穿透重重阻礙，直撲十三郎。
蠅頭，亮瞳，鯰須，蟹足，鰲唇，背後披著如龜獸一樣的甲殼；其身體大如牯牛，雙眼凶芒四射，八隻利爪前後擺動，覆水如行平地。
「小場面，沒啥意思。」大灰看了會兒，跺足擺尾悻悻搖頭做高手狀，神情多有不屑。
海虱拚命掙扎，嘶鳴聲絕望凄厲，令人幾不忍聞；片刻之間，它的身體就化作一灘水，一股煙，一陣風，之後……沒了。
「遙想本神先祖，海陸空三棲，叱吒罕逢敵手……」
因其弱，事情反倒有些怪；十三郎不能不因此思量，這頭蠢貨因為什麼膽子變得這麼大，擺出一副兇狠模樣氣洶洶而來。
此外還有，據十三郎所了解的情況，海虱生活在數千
這邊大灰啰嗦著，十三郎思量著，時間過了片刻，胖胖叼著兩隻海獸，舌頭額外卷著三隻遊走而來，刷拉一聲通通扔到少爺身前，嘴裏呼呼喘氣。
一聲令下，胖胖帶頭躍入水中，數萬飛蟻緊隨其後，如一團銀雲蜂擁而去。水下戰鬥它們沒資格參与，那頭海虱既然敢露出水面，純粹自己找死。大灰想下水試試又不敢，無奈只能看著遠方呼嘯連連，連聲嘆息。面對一個軍團，興沖沖而來的海虱很快被揍得找不著北，上下翻騰咆哮聲聲，凄慘無法形容。現在它倒是想下水，可惜胖胖不答應，大腦袋一甩便將其頂上了天，縱有疏漏還有舌頭，捆粽子一樣將海虱綁起來拋向空中，任由數萬飛蟻欺凌。
視線中，海虱抽風一樣劇烈顫抖，身體上冒出陣陣青煙，其血肉如陽春之雪疾速消融，化作一股股煙氣融入血鼎內。與此同時，血鼎之上符文再現，一如之前修士融入精魂時的模樣，但……
血肉，皮甲，筋骨乃至妖丹與靈魂，什麼都消失殆盡。吞掉海虱的血鼎還是血鼎，符文回收安安靜靜地躺在地面，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更貪婪！
「不肯能，絕對不可能！」
不理會一班妖寵笑鬧，十三郎拿著血鼎，挨個試驗將其放到幾條妖獸的肚子里。要說起
十三郎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心裏難不成妖獸都是傻子，想要血鼎是為了自殺？那怎麼可能！
結果很快出來，生靈妖獸均對血鼎表現出渴望，但更多的是懼怕；在將血鼎放入后，三、四級妖獸的表現如海虱一樣，很快化作灰燼。一、二級妖獸不是這樣，雖同樣會死，但其身體還在，似乎只有生機被吸收。至於那頭什麼都不是的魚，血鼎對它全無興趣，反得以倖存下來。
站起身形，十三郎將血鼎重新收入體內，吩咐道：「把裏面整理一下，咱們安家，準備戰鬥。」
「倒看看你要它做什麼……嗬！」
僅僅因為愚蠢？因被鮮血刺激而不惜一切？
沉吟中喝止胖胖下殺手，十三郎隨手彈出百來到禁環，將那頭氣息奄奄的海虱捉到身前，仔細研究。
十三郎震驚無語，忙以心神感受血鼎內是否多出什麼，結果毫無所獲，海虱就這樣憑空消失，半點痕迹都找不出來。
十三郎微微一愣，之後才明白它怎麼想，輕笑道：「別緊張，去，抓兩個低階妖獸過來。」
「果然如此。」
這種說法太客氣了，真實情形應表述為：與龜獸上的這群「人」相比，這頭看似強大的海虱太弱了，簡直不堪一擊。
「辛苦了。」十三郎從不放過這類細節，和聲安慰。
「距離，威力。」
假如顧慮鮮血引來更多海中魔獸，十三郎本可早點
很少有修士能認出這種妖獸，十三郎可以，他曾見過比眼前這隻小一萬倍的微縮版：巨型海虱。
「見鬼！」大灰連退三步，面帶驚容低呼不已。
十三郎淡淡說道：「我要看一看，它到底能引來什麼。」
大灰搶步跟上，又問：「弄清什麼事？」
修真世界造化神奇，什麼東西都有機會成精，之後就開始瘋長，海虱這種智力極其低下的生物也不例外。十三郎的記憶中，所謂巨型針對的是它的陸地同類而言，長成小雞大小便已稱得上一個「巨」字，哪能和眼前這頭龐然大物相比。
結論很明顯，這些妖獸看中的是血鼎，會為得到它而發瘋。由此也證明了十三郎之前的猜測，龜獸與鯰魚之所以放棄爭鬥轉向自己，並不是因為他的肉更香，也不是因為被他打擾了戰鬥惱羞成怒，而是依據本能爭搶這隻鼎。
要證明這點不難，只要抓住一隻完好的六級或者七級妖獸，再做一次試驗即可。十三郎此時顧不上那個，需要考慮別的事。
「呱呱！」天心蛤蟆埋怨著，忽發覺十三郎的目光轉向自己，誤以為他要拿自己做試驗，趕緊再叫：「呱呱呱呱！」
「階位越高就越容易被吸引嗎？那樣的話，以後日子可怎麼過？」
這活兒簡單，天心蹭的一聲竄入水中，無痕無跡潛行遠遁，做足忠心為主的模樣。身後大灰咧咧嘴巴，想要嘲弄幾句又怕輪到自己，無奈嘆了口氣
「還挑食，呵呵！」
不過，還不夠。
「殺了它……不，把它抓過來，小心別弄死。」
得出結論不等於解決問題，十三郎深深皺眉又不禁暗自慶幸，轉而想幸虧自己落在這兒，萬一傳送到某隻八級大妖的感應範圍，豈非自投羅網？然而話說回來，十三郎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兒不動，血鼎既然能吸引妖獸，以後該怎麼辦？
看似很有道理，實際上很難說得通。海虱被鮮血引來有可能，但要說來了就敢發動攻勢，無論如何不符常理。此刻四周已彙集大量低階海怪，但被龜獸上這群人與獸的氣息所驚，雖徘徊不忍離去，但都不敢貿然衝上來廝殺。數量以十萬計的它們都不敢，這隻海虱憑什麼這麼大胆，且不是衝著妖獸之血，而是直接沖向十三郎？
「情況不妙啊……」
自打跟著十三郎，勤奮的大灰沒少看書，知識見漲。它不學別的，只關注祖宗的本事有哪些，上古夔神可不是空頂名號，真正的水陸空三棲霸主；每每有思於此，總能令大灰慨嘆不已。
「這是……」
大灰頭上頂著蛤蟆，愕然問道：「安家？戰鬥？不走了？」
十三郎冷笑連連站起身，心裏大致有了結論。他不信這些妖獸的自制力會比海虱強，唯一的解釋是它們意識到自己承受不了血鼎的吸力，因而才不敢爭奪。至於哪只海虱，一來它的確很蠢，更大的可能是六級很可能是個門檻，妖獸過了這個關口，或許就能抑制血鼎，進而獲得某種好處。至於它為什麼會死，多半是因為那時候的它已經去了半條命，實力大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