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血域魔痕
第七百七十六章 示弱，示威！
每當遇到無可化解的難題，師弟的地位就會直線上升，需冠以尊稱：少爺。
沒有回應，胖胖好像睡死了一樣，對大灰的叫喊充耳不聞；最可惡的是，其鼾聲如雷響亮如初，竟能壓過波濤咆哮，非要灌入大灰的耳中。
能想到的事情通通想一遍，大灰找不到能讓自己感受快樂與熱情的方法，無奈抬頭望天說道：「要是來點風暴就好了。」
「不行啊！師弟還沒長大，我這個做師兄的怎麼忍心丟下他不管。」
「胖子快醒醒，胖子，死胖子！」
「修鍊？不行，我得值班。死胖子你還睡！」
這裡是海，無盡的海，天上地下萬物萬靈，海中妖獸才是主人。平靜這麼久，亂生海初展其狂暴一面，就好像大人被頑皮的孩子鬧到心煩，輕輕伸出手，在其腦門上彈一記響指。
大灰撲通一聲軟倒忙又站起，嘀咕道：「我的個天……小場面，小場面……」
「嗎的，你找死啊，本神……少爺？」
「抓魚？還是算了；找個人聊天，師弟整天燒水，也不知道是要喝水還是要洗澡；啞姑不知道在幹嗎，好歹她可以和鬼玩，雖然最後會吃掉它們。還有那幾個蠢貨不知道死了沒，死了幾個？百花娘子有沒有喝酒，槍王有沒有變聰明……」
「為什麼這麼多巨虱呢？師弟說它們是寄生，這麼大個頭，被它寄生的傢伙該多大？」
十三郎伸出一根手指，說道：「第一，我可以帶你上岸。」
「太過分了，實在太過分了！」
修道苦寂孤悶，絲毫不比油煎火炸更輕鬆，身在其中就要受煎熬，不僅僅人類會產生心障，妖獸也是一樣。
踢空了？大灰以為胖子已醒，充滿轉過頭說道：「還好還好，胖子快去通知……我操！」
讓人發瘋的環境。
風平浪靜，百余頭惡鯊環伺周圍，正中央那頭巨鯊的頭頂上，貓女的身軀挺得筆直，目光嘲諷。
修士常言逆天，可笑的是，當他們真正見識到天地之威，親眼目睹那種碾平一切、毀滅眾生的威嚴時候，最常見的舉動是逃避。神驢沒有逃，非但未逃，其眼中戾色漸漸濃郁，血紅的瞳仁釋放著凶光，咆哮中四足火焰更勝，如四支插進龜甲的槍，又好像四面大旗！
要死人的！
「遭了，胖子還在睡覺！」大灰激靈靈醒悟過來，咆哮低吼，身軀瞬間膨脹十數倍。四蹄踏火，眉心一坨銀色電芒，變身後的夔神衝到胖胖身前，低頭定樁，身體略向前傾，要以身體與天威對抗。
十三郎再伸一根手指，說道：「第二，我可以讓你分擔護持之力。」
「快點起來，你這頭蠢貨！」
不知何時，何地，從何而起，天邊一條白線閃光，似有一條銀龍橫身平移。水天一色，中間一片絢亮相隔，竟彷彿連成一體。
天地過於空闊，連聲音都顯得安靜。
身如山，
咣當！大灰一頭摔到地上，不是氣，而是放心后全身的精、氣、神被抽光，瞬間脫力。他不明白十三郎為什麼敢這麼說，只知道少爺既然說沒事，那就一定沒事。
十三郎伸出第四根手指，說道：「虛張聲勢，受傷非輕，我可以殺了你。」
念頭剛剛閃過腦海，白線變成白龍，白龍化為一堵牆；轟隆隆雷聲撞入耳鼓，眼中只看到一片數十丈高的天！
十三郎笑了笑，目光轉向距此已不遠的那面牆，說道：「多年不見，血舞王別來無恙？」
兩隻前蹄張開，大灰茫然的目光東轉西轉，想尋些參照物形容。
鼾聲依舊，胖胖哪有半點起身的跡象，只不過被它踢的煩，勉強挪動幾個身位，眨眨眼，繼續呼呼大睡。
身後就是夥伴，別看平時不對路，關鍵時刻，丟下胖胖不管這種卑劣事情大灰干不出來，明知道這樣做如螳臂當車，也要奮力一搏。
失望中收回目光，大灰敲著腿低下頭，長吁短嘆：「老天啊，求你發怒吧，打雷吧，下雪吧，風暴吧，不然本神無聊啊無聊啊無聊啊無聊……啊！」
海上漂流遠不像騷人
水牆滔滔，越靠近威勢越盛，轟鳴之聲如億萬頭奔馬狂踏荒原，踩在大灰的心裡頭。隱約中，大灰看到水牆中似有一頭頭龐大怪獸，闊嘴咧開比得上半個和平號，數量……鬼知道有多少。
站起身，大灰嘟囔道：「無聊……這樣不行，本神找點事情做。」
血舞？大灰一時轉不過彎，心裏想那個人妖有這麼厲害？話說他要是這麼厲害，少爺這是要幹嗎？調侃語調是不是不太好，咱們難道不應該老實點，別自找不是？
頂天，踏地。
身畔，十三郎神色平靜中帶著一絲好奇，拍拍大灰的頭，給了他一個褒獎安慰的眼神，溫聲道：「放心，沒事。」
安慰著自己，大灰像狗一樣蹲坐在甲板上，兩隻前蹄不停敲打，節奏感十足。身邊飛蟻領略不到音律玄奇，正全力以赴解決那頭體型龐大的巨虱，嗡嗡發出陣陣歡呼。
「死胖子，你到底破沒破？」大灰惡狠狠罵著，結果一如往常，胖胖睜開眼睛又合攏，不滿咕嚕幾聲算做回應。
一路上的對手並不強大，依仗主場之利，大灰所向披靡，每日都能塞滿肚皮。但它高興不起來，非但高興不起來，神驢臉色一天比一天陰沉，脾氣越來越大。
曾聞海上風暴猛烈，無聊的神驢多生嚮往；來了這麼久，別說風暴，連場毛毛雨都沒見過。於是大灰忍不住想，亂生海一直不下雨，難道不會幹涸枯竭，最
十三郎伸出第三根手指，說道：「我可以讓你穿越天空無大礙。」
泰山壓頂不足以形容，那是一整片海，一整塊由水組成的大陸，橫衝直撞，惡狠狠碾壓所過一切，撲向小小龜甲。
血舞的聲音不見絲毫波動，淡淡說道：「這裏不是魔域，你還敢威脅本王。」
血舞驚呼：「當真？」
大灰臉色發白，雙眼沖血，身軀顫抖，嘴裏祈禱，腳下卻好似生了根，不肯挪動半步。
「胖子，小胖子？死胖子！」
「胡說……」
說風暴，風暴到，老天聽到了某神的呼喚，風暴撲面而來！
「肯定比這頭龜獸大，不，是大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完了，這下完了。早知道本神禱告這麼靈，該請老天讓我坐地成神才對啊！」
天心越來越像要進入沉睡，但不知為何始終不肯真正去睡；大灰開始打獵，積極性一天比一天高。不是它突然改了性子，而是夔神覺得自己如不時常動一動的話，恐會先在心理上死去。
「真來了！」大灰一躍而起，目光灼灼死死盯住遠端那條白線，全身毛髮倒豎如千萬顆枕，似要與之大戰三百回合。
大灰剛想插嘴便被十三郎阻止，神情不改平靜說道：「碰壞一絲和平，小爺掉頭就走。」
心情不好，連胃口都變得差起來，將獵物仍給飛蟻享用，大灰放眼四望周圍一成不變的景物，心裏忽然生出念頭：日子若一直這樣過，不如死了算了。
疑惑間，水牆內
頭頂黃沙腳下天，乾坤似已顛倒。周圍景色永不改變，如非衝來送死的妖獸時有不同，人們會覺得空間已經凝固，時光停止流轉，唯有自己還會動，又或根本沒動。
血舞聽不懂這句話，大灰懂，可它知道水牆馬上就要臨頭，和平號會不會撞壞不知道，船上的人非得躲避不可。
「要死了要死了，別睡了啊！師弟把你交給我，這不是逼著本神犯罪么……」
「無智者無憂，還是它們好。」大灰怏怏轉著念頭，聊以打發太充足也太無聊的時光。
「來點妖獸吧，把和平號掀翻也比這樣傻乎乎的強。」揚頭四望，大灰看看天看看海，看看腳下看看屁股……
「這麼大的妖獸，實力會多強大？化神肯定不夠，比化神高……那是什麼境界？」
「咳咳，我是擔心胖子……」
「不對，風暴應該是從天而落，怎麼會從對面……」
心魔，這就是心魔。
十三郎向血舞笑了笑，說道：「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帥的老大？」
騰出一隻后蹄，大灰沒忘記自己的使命，用力往天心的屁股上連踹，焦慮憤怒到無法形容。
「到底多大？百倍夠不夠？肯定不夠，千倍？萬倍……我靠，那得多大！」
太丟人了，多大點事兒？大灰掙扎著站起身，內心惴惴兩股顫顫，神情不屑目光輕蔑，哆嗦著雙唇說道：「小場面，沒意思。少爺……咱們是不是先撤？」
風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