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血域魔痕
第七百八十三章 世界中央
藍山是散修，所學駁雜無計，魔域里的名頭著實不小。當然這也是散修都具備的特點：逮到什麼學什麼，尤其是境界較低的那一段，基本沒什麼選擇。而當他們修為提高，可在大宗立足甚至有資格有開宗立派的時候，散修通常會因為已習慣了自由，不喜給自己套上許多規矩。
匪夷所思的結論，非此不能解釋。眾人齊齊色變，心裏想那樣可真是太好了，單憑這張圖，十三先生便稱得上照世驕陽，連月亮都比不了。
「起航！」
這些話不方便講，事實上藍山的確受到一些影響，登船后得十三郎相助方才滌清殘念餘波；從這個角度講，他說的也不算錯：十三郎就是其命中的那一輪皎月，是貴人。
「猜！猜猜猜……」藍山一雙眼睛險些瞪出眼眶，表情無奈悲戚，只差哭出來。
這算什麼，自己往自己頭上刷光環？大灰完全傻了眼，心裏想少爺讓藍山入夥原來是為了這個，畢竟他會算命，說出來話總有點蠱惑力量，更值得人相信。
「是環不太通，因為面積太大，再大點也無所謂，為什麼不索性覆蓋全界？反之放在中央省力得多，照樣可以蒙一層輪迴的畫皮。」
結果就換來開頭那句話，十三郎神情超乎尋常的嚴肅，認真說道：「偽命題歸偽命題，它的作用一點都不會小。身在這種地方，心理上的一點安慰往往會帶來很多變化，甚至關乎性命。所以我的意思
十三郎糾正，抬手再一指與之前完全相反的方向，說道：「還有那邊。」
藍山忙問：「那邊？為何？」
眾皆愕然，紛紛在心裏想這個老東西真不要臉，藏私也就罷了，楞把帽子往別人頭上戴，偏偏很難尋到他的錯處。
眼中，十三郎抬手隨意一指，說道：「那邊。」
藍袍老者藍山有幸成為和平號第三位人類乘客，原因很簡單，他就是那個先消失后因運氣好重新回到血鼎感應範圍內的人，隨後生恐再次走失，不惜一切在空中飛掠，最終趕在槍王之前。
話說到這裏，接下的事情多少有些眉目，十三郎坦然承認以上都是巧合與運氣結合后的猜測，繼續說道：「而要做到這樣，亂生海要麼是圈在周圍的一個環，要麼就是中央的一個圓，也就是內湖。」
「問題來了，陸地上的死靈殘念怎麼辦？總不能同一個界面存在兩種模樣，輪迴只有一半吧？」
「無恥啊！太無恥了！真真是太他媽無恥了！」之前神驢覺得藍山不要臉，此刻與十三郎放到一起相比，簡直就是神像腳邊的一顆小草，剛剛沾著神靈的……一點腳氣。
「妾身早就信了，不然根本不敢來。」百花笑顏如花，落在大灰眼裡不如以往那麼可愛，有
「以我想來，這其實是一種堪比天象的大陣，可能是天然也可能是人為；不管怎麼樣，它必須覆蓋整個界面，將陸地上的死靈殘念吸引到亂生海，統一由黃天鎮壓。」
殘念蝕人心志於無形，但也不是絕對無法破解。比如血舞，他的情況本就特殊，不忍或因別的原因沒有奪舍貓貓女，本身就容易被殘念影響。即便如此，假如事情重新來過，血舞也不是真的防不住，只是消耗有大有小，堅持時間長短罷了。藍山出身散修，心志不堅如何能修鍊到這一步，謹慎不及怎能活到今天，手段不多怎配稱大能；稍微有點腦子的人也知道他肯定有牌可用，至少能堅持相當長時間無害。
又是一個月過去，和平號穩穩疾馳，船上再增加一人，但不是槍王。
宣揚迷信，十三郎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誠懇說道：「規矩已經和大家講過，遇到難以化解的危機時，片刻延誤可能陷所有人于死地。所以，如果你們覺得可以接受，不妨就拿我當成是那個人，方能無畏向前。」
「老朽堅信卦像不錯，先生就是皎月，必須是。」涉及自身性命，藍山第一個站出來表態。
這太唯心了，休說其它人，連大灰都在心裏憤憤不平，暗想師弟是殘月，本神就是那一碗火陽，你個老而不夭的蠢貨咋沒看出來。
百花神情微閃，上前一步說道：「先生的意思莫非是……亂生海
「綜合以上，本將大胆猜測，這就是陣法，一座覆蓋全界的輪迴大陣！有時候我甚至會想，血域會不會就是一件法寶，比如一個圓盤，一個會旋轉的、決定眾生命運的盤！」
「不是故意裝樣，真的只是猜測。」
鬥法之外，藍山最擅長命理卜算之術，真要算起來，他的名聲更多依靠的便是此項，曾為不少大能卜算，換來許多好處。血域之行，謹慎是理所當然的事，藍山靜思半月後開自己開了一卦，最終得出八個字：凶途巔破，月照群星。
亂生海為什麼是一座湖？因為這樣最方便。最方便什麼？最方便死人，呃，是死生靈。
聲音略有嘲諷，十三郎說道：「最後一條理由，萬年中到過亂生海邊緣的人都知道，海陸交接常有大風，且都從陸地斜吹向海面；大陸上的河流常起怪風，推浪逐水奔涌大海；大陸上的天空明媚但無日月與日夜，只有二十八顆閃爍巨星，位置還會變。」
藍山張口結舌，白須飄灑目光擔憂，小心翼翼說道：「先生的意思，兩邊都有陸地？」
「殘念無盡，來自何處？都是曾經活過的生靈所留。天上黃沙的作用就是封堵並消除殘念，使之不為真天道所查，或者別的什麼。我的一位朋友告訴我，這就是輪迴所不及，是天罰之地的象徵，也叫偽輪迴。不要懷疑我那位朋友的話，說到輪迴，沒有人比他更有資
這是最大的問題，距離遠不怕，路途兇險可以拼，怕只怕走來走去兜圈子，永遠走不出去。百花與血舞早就想問，此事忙側耳認真聽著。
河有兩岸，非此不能解釋。只不過這條河大到離譜，所以才被叫成海；同時因其太寬，朝哪個方向指都不算錯，無非是個遠近。
結果更糟，十三郎東西左右一通亂點，說道：「都是岸。」
看似合理的解釋仍被否決，十三郎微微一笑，說道：「不是河，而是湖，處在血域正當中的湖。」
「很榮幸，全世界圍著我們轉。」
「本……咳，我也相信。」血舞一錘定音，正式宣告十三先生領袖地位得以確立，在場之人將在其領導下奮勇向前，共同推動歷史那輛破車。
萬物有矩，萬法有度，任你如何大能了得，都只能擁有相對的自由；連老祖宗都要守些規矩，何況他一個小有才華的散修。藍山自忖做不到宗門修士那樣憂神勞心，乾脆繼續逍遙下去，一路行走至今。
藍山振振有詞，理直氣壯麵對眾人疑惑，說道：「不然各位想一想，老朽為何能失而復歸，且及時得到先生救助，未因無邊殘念迷失呢？」
……
船上有個貴人，怎麼看都不算壞消息，百花仙子第一個選擇相信，半是取笑半是認真的對十三郎說月亮光耀大地萬靈，可否讓大家都分擔一些，不可厚此薄彼。
一方湖，世上有這麼大的湖？話說回來，十三郎憑什麼這
十三郎並不如何得意，相反一臉審慎、民望不堪重負的表情說道：「既然如此，待匯合槍王與古兄，和平號正式起航！」
按說這樣的卦象不吉，凶途不用解釋，巔破二字不知何意，至於那個看起來不錯的「月照群星」，藍山匯合后對十三郎如是解卦，或者說是恭維：「老朽命格尋常，唯一的好處是伴啟而明，得沐一道月色神華，斷非早夭之相。非要講的話，先生多半就是那一輪皎月，天命所歸之人。」
……
「靠！」大灰受不了這樣裝神弄鬼，甩甩尾巴跑去和鯊王約會。
果然藍山最不要臉，舉手附和后不忘問出最大疑惑，說道：「大海茫茫，若無感應之力，老朽恐連方向都無法分辨，如何分辨那邊是岸？」
輕輕抬腳，重重落下，十三郎笑容滿面如將命運踩在腳下，神情無限唏噓。
話說回來，十三郎的話的確有幾分道理，相信天命所歸總比相信他是個災星來得強；至於到了他講的那種情況各人會如何行事，到時候再說唄。
藍山又是第一個，激動不已叫道：「先生手裡有……血域全圖？」
可惜，十三郎依舊搖頭，說道：「哪有那麼好的事呵，我猜的。」
「是啊，我猜的。」十三郎認真點頭，表情很無辜。
「天命所歸是個偽命題，至少我這麼想。」
「苦海黃沙，從血域開放的那個年代起，亂生海就是如此。也就是說，大陸之上並不是這樣，只覆及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