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第六卷 血域魔痕

第八百四十三章 破浪直擊

第六卷 血域魔痕

第八百四十三章 破浪直擊

十三郎輕輕嘆息,說道:「水有隙而無形,火最大又最小,有隙、無形、且無重,與有隙無形的水相遇,憑什麼不能相融?」
十三郎望著他,眉心一團虛芒閃爍,回應道:「看到的,未必就是真。」
血后失聲,伏波修士如喪考妣:「我看錯了,我真的看錯了?水不能流過火,火也不能穿過水?」
十三郎說道:「代價可能很大。」
如神跡。
伏波修士大驚,一把抓住十三郎的手,不再說話,只拚命點頭。
「水無形,火無隙,無形無隙相遇,唯有互滅。」
「難怪二師姐說十三郎不能輕視,真讓本座吃驚!」
十三郎眉心光芒愈甚,如鏡子一樣反射著伏波修士眼裡的猩紅,平靜說道:「你的眼睛有問題,看不清東西。」
「混沌……是什麼?」
十三郎神情感慨,說道:「水有沒有間隙?」
黑絲揮斷滔滔水潮,斷不了的水流被虛空隔成兩段,嗚咽聲中回落大海;十三郎壓力頓減,同時也尋到某種竅門,恍悟開聲。
此時的他完全失去理智,就像一個被人搶了玩具的孩子,嚎啕大哭,嘶吼連連。
空中,十三郎徐徐轉身,眼裡透著掩不住的疲憊,神情冷漠平靜依舊;其右掌赫然握著兩顆血淋淋的眼珠,如蟲子般彈動不已。在其身後,蔣凡左手扣住伏波修士天靈,右手食指點在其眉心,中間黑絲如牽引似灌輸,牢牢連在一起。伏波修士面孔抽搐不停,似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但強撐而不倒,亦不掙扎。
任何專修一道的修士,心中必有痴迷專註,非此不能有所成就。此時此刻,伏波修士就像個垂垂老矣的學者,生命最後關頭髮現了自己一直為之求索的契機,竟一時壓下傀相之種的佔領,重新擁有神智。
「不如換種說法,相對才是絕對,且是唯一絕對呵!」
「有塵融入。」
伏波修士繼續點頭,更快,而且更用力。蔣凡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其身邊,朝十三郎打著手勢,同時傳出神念。
在其對面,十三郎神情冷漠,目光透著凝重,誦念般緩緩說道:「看著這裏,看清……動手!」
「……對。」
一聲斷喝,兩聲悶哼,中間夾雜一道凄厲狂呼;待其落定,耳邊又聞一道憤怒咆哮,還有興奮壓抑不住的狂笑,與長鳴。
十三郎輕輕嘆息,說道:「認真看著我,集中精力,千萬不能分神。」
伏波修士額頭有汗水滲出,掙扎說道:「是,不是……水可澄清……」
「混沌是個很複雜的玩意兒。」
十三郎隨手招來一團水球,球內火意縱橫,絲絲漫漫如分割空間的網。
「你騙我!你騙我,」伏波修士突又陷入瘋狂,撲上去大叫道:「你一直在騙……」
一步踏出汪洋,正對著伏波修士近在咫尺的獃滯面孔,十三郎溫和說道:「它是錯的。」
十三郎沉吟說道:「除非……」
「這是常理,但……」
「這是……這是什麼……鬼東西?
……
最後一滴水珠自火焰中滲出,未及離開便被火舌卷回,頃刻間化為虛無。伏波修士為之一愣,眼中猩紅之意驟然升騰,看起來,與那團暴虐火焰沒什麼兩樣。
「什麼是大?什麼是小?多重算重?什麼又是真正的輕?」
十三郎輕輕掰開他的手,回答道:「不是不讓,是它流不下去。」
「生滅道,生滅道,這就是混沌之始,或者一部分。」
「水火不容,生滅無情,水火無法共存,在其道,更在其密。」
十三郎輕輕搖頭,眼裡流露出幾分憐憫,緩緩說道:「澄清只是表象,再清澈的水裡也有雜物,可以是灰塵,也可以是生靈,甚至可以是魚。」
「是……但它太小,太輕。」
伏波修士面如死灰,茫然問:「為什麼?」
思及先賢,十三郎再度感慨,說道:「石頭永遠比水重,世間沒有絕對的小。灰塵雖小,但還是比與之等大的水更重;既如此,它為什麼沉不下去?」
「剛剛我明明看到它流走,現在為什麼不行!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是你搞的鬼!一定是你不准它走,你這個混賬,你……」
伏波修士就在身邊,十三郎隨手便可將其滅殺,也可封印起來作為俘虜。但他好像完全忘了這件事,如伏波修士一樣沉浸在思忖中,自語喃喃。
「這是水,也是火,是生,也是滅,生與滅共存但不相觸,就是混沌。」
前一刻繁花似錦,下一時空間坍滅,整個世界昏暗沉淪,再無一絲顏色。伏波修士先是一喜,之後在一驚,一痛,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水為什麼會渾濁?」
伏波修士聽到了這句話,大怒叫道:「事實擺在眼前,怎麼會是騙局!」
伏波修士搖頭認真說道:「水無隙,潤物無痕。」
「騙局?怎麼可能是騙局!」
十三郎沒有直接回應,低頭看看那兩隻拚命彈動的眼珠,五指輕合將其涅成肉泥,再點火燒成虛無。
伏波修士一愣,有些遲疑。
「也可能是一場騙局。」
「那當然,本座現在視你如螻蟻。」三子隨意晃晃與常人一般無二的身體,舉手投足帶出圈圈波紋,似可開天劈石。
隨著話音,不知從哪裡飛來一團水球,又如滲透一樣穿過那團火,彷彿被什麼力量牽引……又突然中斷掉。
周圍條條火絲瀰漫,片片股股水濤自火焰中流過,彼此竟似透明一樣對過。十三郎彷彿沒有了重量,順著火絲流轉,折射,直至踏火而行,逆流而上,扶搖便是三百丈。
十三郎淡淡說道:「嗯,你看錯了。世上哪有這種事情。」
不要以為這樣可以解脫,只要他從思索中醒來,或者悟明白了其中道理,好不容易恢復的神智便會瞬間崩潰,陷入比之前更深重的迷失中。到那個時候,其神通威力必因感悟更上一重,實力陡升。也就是說,十三郎此時在做的事情,等若幫助自己的對手,生怕其不夠強。
不用他提醒,這麼長時間,伏波修士根本就沒有眨過眼,淚流滿面仍不敢稍動。他自己看不到,此刻其雙眼已如十三郎手裡的那團火焰般鮮紅,流出的眼淚也像攪合泥漿的油漆一樣濃稠。時間每過一刻,伏波修士的視線都變得更加模糊,越是這樣越是不敢分神,越是極力睜大雙眼。
伏波修士雙手顫抖,念著:「那怎麼辦?水流不過去,我該怎麼辦?我的路該怎麼走?怎麼走……」
抬頭望著三子那三張臉,十三郎輕吁一口氣,說道:「你也很厲害,比我想的還厲害。」
「除非什麼?除非怎麼樣?」伏波修士喜極而泣,瘋子般叫喊道:「需要怎麼做?你快點說,快點告訴我!」
……
伏波修士回答道:「水無隙亦無形,水輕石重,所以能過。」
「不可能,這不可能!」伏波修士再次撲上來,怒吼道:「水有隙,火有隙,為什麼會流不下去?」
十三郎目光不轉,舉起手中那團火焰,對著伏波修士的眼睛說道:「你的眼睛里有灰,我把它送入到你的眼睛里,這樣你才能看清楚,好不好?」
十三郎作勢收手,淡淡說道:「不想看就算了。」
伏波修士瘋子一樣撲上去,完全忘記了自己面前站著的是誰,抓住十三郎的衣襟拚命搖晃,哭喊般大喊道:「為什麼,為什麼不讓它流下去?」
「不是我,你看錯了。」
得火六十年,苦修一甲子,重壓之下,金烏遁法初顯雛形。
「這是什麼?」
「強大的感覺,真好。」
伏波修士神情慘淡,幾番張口,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
……
「我早就說過,山君門下沒什麼大不了。」
伏波修士拚命點頭。
「好,好,好!」
每一次衝擊,伏波修士的身體都會劇烈顫抖,每一次反撲,其臉色都變得更加蒼白,隨即又像放不下執念憤怒回沖,將那團猩紅之意掩蓋。
十三郎說道:「水無隙,石為何能過?」
「你幹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為什麼!」
不是一步乾坤,不是瞬移,而是順火而行,有火的地方便是路,有火便有指引。
精於謀斷的十三先生不可能那麼傻,事實究竟如何?
水珠再次被蒸干,燒滅成虛無。
十三郎冷漠說道:「沒路可走……」
三人對面,一名長發青年徐徐飄起,一頭三面完好均寫著讚歎,挑指說道:「不但把本座逼成這樣,連八子合力、得師尊指點的傀相之術你都破得了,了不起,當真了不起。」
「一團渾水,無論取出多小的一滴還是渾水。這句話對不對?」
十三郎眼裡閃過一絲厲芒,說道:「你要看清它?」
望著一點點水珠從火球內滲出,伏波修士完全呆住,神情陷入痴迷。此時其雙眼之中,猩紅之意彷彿被某種力量壓制,如發狂凶收般掙動不已。
「這個……需要比較……」
五指輕合,被捏在手中的那團水球飄灑而去,原地卻留下了一團火。那種感覺,就好像十三郎握住的不是無形的火,而是一團濕透可以揉捏的海綿,其所做的事就是把海綿里的水分擠出去一樣。
「灰塵是不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