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血域魔痕
第八百七十八章 業報
「對，七級！」大灰強調自己的存在。
「涅祖不能完全用欺騙的手段，那個所謂的往生道多少有些作用，你也摸索到一些竅門，比如延長生機壽元等等。只不過，這種作用暫時無法驗證，或許需要活人才能生效；可惜可憐的是，你在血域幾可算得上無所不能，卻偏偏找不到活人，一個都找不到。」
這個問題是假設，林氏老祖不敢主動問，於是忍不住換身去想，假如由他執掌魔宮，選擇會是什麼。
奪寶滅門在修真界是常事，但為了一件寶物屠殺數百萬人，無論如何都顯得太離譜。林氏老祖不是想不到這一點，但他同時想到另外一件事：假如林氏真的恪守老祖「遺命」，魔宮會不會眼看著血鼎無法取出置之不理，憑空將十名修士送進血域。
抬手指指周圍，十三郎輕輕說道：「這就是你的結局。」
石破天驚！
林氏王朝看起來強大，三百萬人聽上去很多，但如果面對的是魔王宮，所圖的如果是飛升打計，那些算得了什麼？
十三郎不在乎他做了什麼，接下去說道：「你心裏早就猜到了，涅祖之所以召喚你，並不是看中了你的天資身份，也不是因為你天命所歸。它要成就的從來都不是你，而是這隻天生地養的靈物鬼靈芝，對不對？」
「閉嘴，你給我閉嘴，閉嘴，閉嘴啊！」
「七級！」小不點大聲吆喝。
十三郎驚喜說道：「五十顆妖丹一條答案，包你滿意。」
……
屁話！包括大灰都替林氏老祖覺得憤慨，暗想這樣都不叫罵，到底什麼
十三郎知道別人怎麼想，也知道林氏老祖怎麼想，淡淡解釋道：「之前說的那些話不是為了罵你，也不是說你不好。」
林氏老祖愣住。坡上的人也為之愣住，心裏想這般義正詞嚴之後突然變得這麼無恥，會不會影響先生的光輝形象。
林氏老祖鬚髮皆張，瘋狂咆哮道：「你告訴我，剛才說講是假的，這是你的攻心之術，是你……」
正對著那雙野獸般的眼睛，十三郎平靜說道：「你應該仔細聽聽我說的話。」
風暴徐徐飄落，大地上出現一個深達數米的坑，林氏老祖四肢著地、不停搖晃的身軀逐漸從煙塵中顯露出來，已然不成人形。其左眼不知何時崩裂破汁，流出如膿水般的液體掛在臉上；至於他的身體、假如那還能叫身體的話，到處是破洞、處處血肉與殘骨。
林氏老祖喘息半響，說道：「老夫在聽。」
此時此刻，一個之前未曾留意的身影撞入林氏老祖的視野。身為一隊副使，蔣凡仍牢記著自己的身份，服飾上綉著的標誌提醒林氏老祖，他是魔宮的人。有了他，十三郎為何成為持鼎人還用得著問？其它人為何是散修還用得著思索？
望著林氏老祖的目光沒有了憤怒，十三郎更像是在看一座打開門的寶藏，蠱惑的聲音說道：「若連這都不弄明白，你會不會死不瞑目？」
十余顆頭顱同時炸開，林氏老祖並未主動朝十三郎出手，而是因心神動蕩太過劇烈，已無法控制自己的那麼多條命！
「所以你不能讓鬼靈芝胡來，你要儘可能地把握這次血域開啟的機會，你不能讓這有限的幾個人出現死傷。你欺騙鬼靈芝，欺騙你最後、唯一的那個夥伴；事情到了這一步，你只能儘力拖延時間，你想看看能否找到轉機，你想看看涅祖會不會出現。你已經在心裏祈禱了無數次，結果……」
「不……」
短短七個字，林氏老祖彷彿用了一萬年才把它說完。曾幾何時，林氏老祖覺得自己早已絕了心性，按照涅祖所要求的那樣將一切塵緣斬斷。事到臨頭他才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假象，都只是自我安慰所不得不尋找的借口，或者說想象。
眾人更加茫然。
十三郎繼續說道：「你其實明白的，我是在攻心。」
血腥殺戮，需遮天下人的眼。
他們都姓林。
林氏老祖突然沉默下來，身體外被透著濃重死意的氣息所包圍，再不肯說什麼辯駁的話。隔著數百米的山坡上，槍王等人均感受到一股寒意自心頭升起，不約而同開始凝聚氣息，隨時準備應變。
林氏老祖喝道：「老夫不要聽這些，老夫是要問你……」
十三郎忽然笑了笑，笑容依舊那麼清朗平靜；輕輕搖搖頭，他伸出手說道：「餘下的一半，來拿。」
坡上槍王等人同時變色，均將目光投向十三郎，似在征問什麼。
……
林氏老祖凄厲大喊道：「老夫沒有失敗，沒有！」
林氏老祖盯住
「阿者言無，鼻者名間，為無時間，為無空間，為無量受業報之界。」
「結果你還是敗了，一敗塗地。」
「但你不相信，亦或是不敢相信。你要再試一次，試一此用將活人獻給鬼靈芝，看看能否有些變化，能不能讓你的往生之道圓滿。對不對？」
「你背族、叛家、滅祖、欺天，你葬人倫、絕天道、失大義、亡親族，你連自己都放棄，你連人都不願意做，你為了活著情願做一條狗，而且是一條得不到骨頭的狗。」
「魔王宮，老夫與你勢不兩立！」
林氏老祖面色死灰，想搖頭，頭顱似有千斤之重，怎麼都無法做到。
林氏老祖咬牙說道：「老夫在問你，剛才所講是不是……」
殺盡林氏的兇手是誰？
十三郎洒然說道：「攻你的心不怕說出來，因為它原本就是個爛貨。牽機使者身上保留那麼多妖丹，你早就做好了此法失敗的準備，對不對？」
九字化作九張吞魂噬魄的嘴，九字如同九萬把刀，無時無刻不在切割著他的心，他的魂，還有他的意志與堅持。恍惚間，林氏老祖彷彿看到無數張熟識又或陌生的臉，無數張憤怒、凄慘而又絕望的臉；他還聽到無數道聲音，無數道責罵、祈求與悲嘆的聲音。
「你被涅祖召喚成為信徒，你修鍊那個沒有絲毫根據的往生道，你自以為創造出牽機，你要成為掌握輪迴的使者。」
眾人不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此
嚴格算起來，這實際上是林氏老祖第一次出手；方才抵擋四大修士，他更多依賴兩名被其俘獲的魔修身體，有點像自爆。
十三郎稍稍停頓下來，片刻后說道：「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肯定你已經掌控不了伏波的生死？」
十三郎冷漠說道：「你自己說說看，你是不是個廢物，一個沒用、無能、懦弱的廢物。」
十三郎說道：「自打六名同伴恢復，我就讓他們兩兩分組，不間斷監測那些鬼靈芝留下氣息的地方。我知道它們是你故意弄出來做誘餌，試圖讓我們把力量分散……」
林氏老祖再度變色，想開口，卻只吐出一口混著濃痰的血。
不需多少掙扎，林氏老祖很快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突爆一聲凄厲長嚎。
十三郎平靜說道：「時間由你來選，地點由你確定，這裡是你的主場，億萬鬼物聽你調遣，鬼靈芝修為莫測，你還掌握了牽機之力，這樣都一敗塗地……」
「說說吧，你還想不想知道那個答案，關於我如何識破、並且破解你的牽機之術。」
「你會老死在這裏，陪著那些鬼。」
十三郎對此視如不見，猶自說著他想說出來的話，聲音平靜而且淡漠，一字一詞都顯得那麼清晰，那般冷冽刺骨。
林氏老祖厲吼道：「你給我住口，老夫問你……」
乍聞噩耗，林氏老祖如遭雷亟，久久不能開口說話。
十三郎說道：「你想拖延時間，想試試能
林氏老祖拚命咬牙，咬，咬……咬牙說道：「老夫想知道的不止這一條。」
望著林氏老祖再度失色的眼神，十三郎譏諷道：「八百年時間未能進階，你的修為雖然強大，壽元實際上已經不足，所以不得不藉助那個什麼往生之法續命，對不對？」
「鬼靈芝被制服，現在的你，連隱忍復讎的機會都沒有。今日若不能將我解決，縱然你還能夠逃脫並且活下來，二十年後血域關閉，你也只剩下一條路：等死！」
「如今的你，一無所有。」
話已盡，氣已宣，林氏老祖面如死灰，十三郎竟然還想談生意。
十三郎繼續說道：「你在釣魚，我也是。鬼靈芝是你的盟友，你不讓它強攻，因為那會造成死傷，進而影響到往生大計；你認為我不知道二十八年周期天變，只要這般進行下去，總有人要落入陷阱。我的計劃與你一樣……」
十三郎緩緩搖頭，說道：「還不夠。」
心若堅定，何須保留妖丹以圖將來？
「你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你是妖又是魔，是禽獸又是孽障，你是個畜生都不願親近的敗類，你是個禽獸都不願搭理的爛蛆。」
十三郎說道：「我的確不知道天變周期，但我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並且知道你會對鬼靈芝的行動造成影響。所以我知道，你定會留下一個可供我選擇的重點，若不然，一切都是空談……」
十三郎輕嘆一聲，平靜的目光望著林氏老祖，沒有半分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