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血域魔痕
第八百九十三章 真假間覓靈犀（二）
得到授意，那些探路飛蟻刻意迴避了周圍建築，飛得好好突然間好似掉入某個不可探察的洞里去，就此蹤跡全無。由蟻后的反應看，飛蟻消失處距此不算太遠，斷開時蟻后似覺得被針扎了一下頭，除此再無大礙。
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
消失來得太快，十三郎沒能藉助飛蟻的眼睛看到多少東西，但他肯定，六大修士均已不在廣場上，不知去了哪裡。更離譜的是，此時他自己仍能看到六人的表情，依舊那麼深情款款，依舊望著自己。
好在昏迷並未持續太久，且在十三郎的意識里，他似乎看到一些畫面，聞到一些氣息，聽到一些聲音，還見到一些想見但不應該這個時候見到的人……
人傑必然出眾，出眾必定引人關注，比較妙、或可說好玩的是，所謂人傑的諸般事迹中、真正能夠流傳長遠的並不一定是那些豐功偉績，而是各種囧聞趣事。換言之，修真界也有八卦，流傳起來比凡間還厲害，名望越大、囧的程度越出格，人們記得越深刻。
等了一會兒，威嚴聲音說道：「不要猶豫了，本尊於此事並無所求，你若不甘心，大可親眼看看結果。」
「此子心術太過堅狠，夢鈴鐺發揮的作用、時間都有限，不要錯失機會。」威嚴聲音說道。
「媽的！」
幾名邪修眼力不差，居然看破了大先生臨時施展的封印，頓時起了貪念。因擔心留下線索，幾名邪修暗施
好巧不巧，等到大先生飛馳千里取來銀兩，偏趕上有七山邪修路經於此，發現被麵攤老闆隨便撂在旁邊的那把劍。
汗不濕衣人自寒，十三郎顧不上疲累放出神念，橫掃來時所走過的路。
……
心神大亂且忙於查明真相，十三郎失魂落魄，居然忘記了一條最基本常識：被空間分割聯繫時，神念是會因受損而遭到反噬的。
但……
比如，道院之名天下皆知，老院長大先生均為翹首，大修之中無人不曉。傳聞老院子一次吃面，竟死皮賴臉與賣面老者攀親認故，甚至不惜施展法力為其治病，為的就是免掉一碗面錢。更巧的是，大先生也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同樣是那位賣面老者，大先生身上沒錢，賣面老者不認識靈石，無奈中將自己的飛劍暫且抵押掉。
……
「身在險地而不知險，有什麼資格教訓別人。」
聽到這個消息，十三郎從心底覺得震驚，因為他知道，那是因為空間阻隔、切斷蟻后感應時才有的徵兆。
有空間阻隔不可怕，可怕的是四面皆有；假如不是十三郎所處之地位於正當中，是不是意味著，偌大的崑崙殿被分割成許多份，每份都是一道空間？
噗通，十三郎一頭摔倒在山頂，陷入昏迷之前仍不忘自嘲，危險中在最不經意的時候發生。
……
依舊沒有人回答
十三郎匆忙喝止另一隻飛蟻，堪堪停在前一隻消失的位置，半響沒能做聲。
這便是大先生單劍破七山的由來，聽著何等豪邁慷慨，然而人們記住的通常只有前半部分，後有精明商人聞聽此事，專門派人將那位賣面老者一家請了去，打出旗號曰：押劍面，被譽為一時之美談。
很順利，飛蟻一路疾行下山，穿過幾處殿宇間的道路飛向那片廣場；十三郎此時留意到，廣場周圍共有六個出口，隔著六處模樣相似的建築……
溫柔聲音說道：「妾身只想知道，牽魂之後，通心之法到底能不能成功？」
周圍死一樣的沉寂，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六大修士如泥塑木雕，動作、表情乃至眼神都維持不變，彷彿時間被定格某個點。十三郎一路走來，登山爬坡破禁忙個不停，再如何低估也超過一天，六大修士便是入定修鍊，也不可能紋絲不動。
十三郎黯然低頭，看看腳下良久不能移開目光，他心裏想如果這座山峰獨立與世外，自己為何還能看到他們？
沒有廝殺，沒有陷阱，對危險有著極敏銳直覺的飛蟻憑空消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丟失」十幾隻飛蟻不足以讓十三郎感覺難過，他在意的是飛蟻與蟻后斷開聯繫的方式。
之前蟻后就曾體會
囧事未必都是壞事，多數無傷大雅，但也有些會帶來極惡劣後果，比如十三郎剛剛經歷、親手造就的這件。
威嚴聲音似在觀察，稍後說道：「魔輪九轉，除非本尊堪破極涅修成大自在，除此再無挽回之法，你可想清楚了？」
「這算什麼，記憶停留？」
場面詭異，寒氣徹骨，十三郎險險按捺不住狂衝下山的念頭，他注意到眾人所看的方向正是自己離開時的位置，也就意味著，自己看到的是發生在過去的某件事……
半響沉默，溫柔的聲音再度響起，問道：「妾身想知道，這樣做對他……是否有傷害？」
「停！」
「妾身……」另一道聲音比較柔，聽上去有些熟悉，有些遲疑，還有些憐惜。
藉著那一瞬間的光亮，十三郎透過飛蟻的眼睛掃視一周，不，應該說大略瞥了一眼，神情突然間大變。
他將神識沉入血鼎，嘗試感應百花仙子的所在，或判斷其生死。
「死了？不，不對！」
結果與上次一樣
結果很奇妙，也很可怕，沒感覺。
又是半響沉默，威嚴聲音回答道：「夢入神機，牽魂引岸，若說一點傷害都沒有，你相不相信？」
剛剛松下一口氣，十三郎目光為之一凝，銳利如即將出鞘的刀。
問題可能出在這座有吸力的山上，也有可能不是，無論是與不是，十三郎都沒打算馬上離開。他先休息了一會兒，竭力將激蕩的心情平復下來，之後取出兩隻飛蟻附上一絲神念，再命其一前一後下山延著來時的路往回飛，自己則與蟻后仔細盯著它們，不放過哪怕最最微小的變化。
勤奮百年、謹慎一紀，修鍊到如今這種程度，十三郎不知經歷了多少危險，擊敗多少強敵。結果，最不恰當的時間最不恰當的地點，他讓自己因為這樣的「失誤」而失去意識……事情如果流傳出去，恐比「押劍面」出名的多。
溫柔聲音有些驚慌，匆忙阻止對方，深深吸一口氣后說道：「請助妾身施法。」
「可以了，你可準備妥當？」一個威嚴的聲音在心中響起，恍惚中十三郎有些奇怪，暗想我該準備什麼？
四鼎合一之後，感應之力遠遠超出蟻后與飛蟻；找不到百花仙子，只能說明她與十三郎被空間之力隔開，也就意味著他們到了另一片天地；或者十三郎走出幾人所在的那個空間，獨自
十三郎的心沉入谷底。
萬米山峰不算高，十三郎來時所行也不遠，於是很自然的，他看到了槍王等人的身影。
「那是什麼？難道……」
十三郎從未如此失色，借神念傳音百余里，欲做醍醐灌頂之吼。
「卡帶？暫停？不會中病毒了吧！」
撲！的一聲，或許聲音只存在與想象中，一隻飛蟻不見了。
十三郎表情扭曲，目光有些猙獰。
修真世界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代代皆有人傑；所謂人傑，並非一定指其修鍊資質如何優異，其它如悟道、陣法、推衍、禁制等術，但凡精通超出常人者，均可稱之為傑。若再放得寬一些，那些心思縝密、胸有韜略或者奇謀之人，亦能當此稱謂。
十三郎不是螞蟻，於是他再放五隻飛蟻，命令它們與之前那以只退後一些距離，貼著屋舍的邊緣飛到別的路口，之後一同飛向廣場中央。
「陸昭！」
溫柔聲音沒有說話，十三郎似乎聽到一聲嘆息，如淚珠濺落在石頭上，摔得粉碎。
當事情壞到無可再壞，十三郎性格中蠻擰的那部分便開始發揮作用；他把目光自那幾條不變姿態的面孔上收回神念，惡狠狠罵一聲，轉頭便已回復平靜，並有幾分嘲諷。
「還好。」
槍王藍山，百花蔣凡……六大修士或立或坐，目光均看著同一個方向，好似在凝望某人的背影。
六門齊入，十三郎只求看個明白。
「不對！」
「什麼時候的事？」
……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