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亂幕遲遲
第九百四十四章 雷怕雷，火懼火，徒呼奈何
「故作姿態。」
空中，靈燈童子開聲厲嘯，相距三十丈兩隻鬼燈如流星對撞，閃爍間自劉禿子的身體上劃過。
秦煥沖表了態，心裏卻忍不住有些擔憂；他擔憂的不是前面所提，而是另一種更極端、更不可思議的結果會否出現。
劉禿子不認輸，也沒有自爆，苦苦支撐不肯放棄。其身體周圍，火海收攏不足十丈，鬼影數次突破火網從其眼前劃過，劉禿子幾乎能夠呼吸到鬼靈嘴裏的陰寒氣息。
「嬌小」身軀若陀螺般轉動一周，萬鬼哭號聲中，靈燈童子淹沒在濃雲內沒了影子，只能看到兩盞猩紅燈火雲內閃爍，有點像他的眼睛，但其距離……相差足有上百米。
老實講，這些聲音對戰場上的兩人幾乎沒有影響，因為他們根本聽不見，聽見也只當沒聽見。真正難受的是下面觀戰併為之提心弔膽的水仙眾弟子，自家長老形勢岌岌可危，再被無數唇槍舌劍攻擊……
戰鬥沒意思又不好看，中間停過一段的嘲笑聲再度響起，人人都已看到結局，且都忍耐不住想要看結局。
「呵呵，就算自爆也晚了；老夫斷言，他的修為連半成都不剩，自爆又能如何？」
實實在在地說，道盟真的不希望嶺南因這次並宗元氣大傷。首場比斗，章三腳明擺著為了同歸於盡而來，周圍人之看到水仙宗維護宗門的意志，秦煥沖卻不能不考慮其後果：如果參加比斗的十四名元嬰全部死光
「鬼門關，封！」
無論對誰，這樣幾個時辰不間斷作戰都會覺得艱苦、枯燥、而且太費力。靈燈童子早已用出全部修為，按理對手應該油盡燈枯死於鬼口才對，可……事實是無論他怎麼猛攻，劉禿子身體外始終有一層火焰不散，彷彿不死。
「話不能這麼講，識時務才是真俊傑，劉長老不能不懂這個道理。」
比斗不是擂台比賽，按常理無需計算獲勝場次，但也會有例外；假設一下，雙方前面出戰的人都因廝殺失去戰鬥的能力，最後一場主將決戰偏又不能分出勝負，獲勝場次多的一方便可成為笑到最後的人。當然那種可能出現的機會很小，但只要有可能，中證便需作出態度。
喝聲轉為尖叫，慕容沛愕然望著空中，半響不能閉上嘴巴。
嘴裏說著與心中所想相反的話，靈燈童子加大力量，一步步壓榨劉禿子的法力與空間；那兩隻鬼燈朝中間靠攏，呼嘯閃爍迅疾如流星，織出一片密不透風的網。
劉禿子毫不示弱，揮灑火龍與鬼雲對撞，聲聲轟鳴中，火海鬼霧均有消解，雙方也都因此身形倒飛，之後再次飛撲上前，展開又一次對碰。
「放心，該知道的我們已經知道，抓住你也不會再浪費力氣搜魂。」
「……」
嘲諷謾罵不絕於耳，半個時辰很快過去，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又是一個時辰……劉
想到此前上峰的交代，秦舵主不寒而慄。他的目光投往水仙宗六老，發覺他們的神情一模一樣，無悲無哀無怒無忿，平靜到讓人心顫。與此同時，參与圍攻的諸多修士同樣留意到這一幕，聽到下方數千弟子的誦唱，各處暗起騷動。
「不會的，並宗不是要他們的命，章三腳應該只是個例。」
第二個出場的人依舊是個矮子，但不像前位那麼敦實，而是有著稚嫩如童子的身形、陰寒若毒蛇的聲音，還有一雙火紅如暗夜鬼燈的眼睛。
「水仙宗偷襲偷襲問賢師弟，如今藏在何處？」廝鬥中，靈燈童子厲聲斷喝。
「這般掙扎有什麼意義？」
秦煥沖牛頭看看龍霸天，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呵呵，或許他真不懂，道友可聽說，此人痴迷於炎蟲，曾經……哈哈！」
暗暗咒罵著，秦煥沖沒留意到身邊龍霸天正聽旁邊一人說著什麼，也沒有留意到赤發老者微合的雙目已經睜開，眼中一抹異色閃過。
虛靈四鬼，境界相當，實力一個比一個強悍；靈燈童子排名還在何問賢之上，穩壓劉禿子一頭。因為前一場
假如……人都死光了怎麼辦？
鬼雲呼嘯，展開如兩扇合攏的大門，無數張面孔自衝出門頁，撲向同樣撲過來的劉禿子；其中不乏堪比六階妖獸的低階鬼王，數量還不止一頭。那兩盞鬼燈如眼睛一樣不停的閃，方位千變萬化，彼此間的距離從來不變。
首場比斗在鮮血中落幕，作為中證，秦煥沖高聲宣告結果，聲音稍稍有些不安。
「劉禿子，出來！」
「第一場：平！」
「鬼影殺……啊！」
「本座不會讓你那麼容易死，賢師弟所受的一切，你要十倍償還。」
「還不錯。」秦煥沖長吁一口氣，目光再次投向火月叟，發覺他比剛才更平靜。
「認輸吧，認輸還能留下性命。」
控火之人會怕火？人們集體搖頭。
只要有距離，修士自爆並不可怕；天上星辰無數，隨便挑一個出來或許都比滄浪星更大，但因其足夠遙遠，發生什麼都對這裏沒有影響。
死了一個人，周圍群情不穩，虛靈門赤發老者及時調整策略，將本該第四場出戰的他改了位。情況很明顯，假如戰事進行得順利，前來報仇或者幫忙的朋友一定會氣勢高漲搶著上，如今開戰便死一名「友軍」，虛靈門必須做出姿態。
「死了。」
「做夢！」
「錯了錯了，為人所不齒的三腳已殉難，劉長老如何能投降？」
「你……」
「能如何也沒機會，他根本靠近不了。」
中規中矩的戰鬥，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或者說，修士之間再沒有比這更純粹、更普通，甚至無聊的戰鬥。某種角度講，這也是最最正統的戰鬥，無論什麼技巧都需要實力做基礎，一如現在雙方火拚的那樣。
劉禿子還是那副火爆脾氣，當然，各自作為雙方陣營內唯一的中期元嬰，這一戰本來就是他們兩的事，有沒有脾氣都得上。
「水仙宗七大長老，劉長老最是義氣高傑，何不順應大局？」
「閉嘴……嗬！」
「還不降。」
靈燈童子怒不可遏，修為運轉催動鬼雲，揮手再放兩隻低階鬼王加入戰場。打到現在，他自覺摸清了劉禿子的底細，也消耗了對方一部分修為，著手增加壓力。
……
其結果是，劉禿子沖不過鬼霧包圍，靈燈童子不敢發動絕殺，尤其不敢讓那兩道最強鬼燈靠近對方。
不能絕對壓制的情況下，消耗也是一條破解自爆的好辦法；眼前這樣戰鬥最耗法力，等到法力枯竭的時候，修士就好像減了料的炮仗，炸掉不過聽個響，難以造成多少實質傷害。
咆哮兇猛，慘叫短促，兩隻鬼燈蓬的一聲炸開，瞬間燃起通天大火。
當然……那不是真的勸。
踩人很愉快，踩宗門比踩人更愉快，但若用性命去換這種愉快，恐怕沒幾個人願意去做。心裏轉著念頭，秦煥沖猶豫著要不要給雙方提
與鬼修戰鬥，最最要緊處便在於此。其它廝殺受傷或許無關大局，鬼修則不然，他們就像毒修一樣，沾上就是蝕心之苦。戰鬥中，修士尤其不能讓鬼靈入體，否則便是大廈將頃。這意味著戰鬥力憑空打掉不少折扣，更加艱苦。
「鸚鵡學舌。」
此時此刻，山上數千弟子早已停下誦唱，人人臉上寫著憂慮；反之攻山的人氣勢漸升，一些人開始跟隨靈燈童子勸降。
「你找死！」
「莫非他也想自爆？」
……
火爆的劉禿子竟然玩起舌戰，與傳言相比有些怪。靈燈童子稍覺詫異，隨即發現對方火勢已不像之前那樣猛烈，原本覆蓋百米的火海漸被壓縮，遂又放下心來。
他的對手、靈燈童子同樣不好過，鬼雲雖然濃密依舊，那兩隻鬼燈卻已經不像開始那般急掠，而是直來直去不斷試探對手，開始尋常一擊必殺的機會。
虛靈四鬼之一：靈燈童子。
第四個打是打，第二個打也是打，目睹章三腳「慘死」，劉禿子瞬間炎蟲上腦，二話不說衝出本陣，當頭便是一把火。
「搜魂算不算？」
「你找死！」
「有這等事？那就難怪了，唉，可憐……」
冷冷道出心中誓言，靈燈童子的聲音越發飄忽，堅決不給對方任何偷襲徇爆的機會。鬼霧中央，劉禿子怒吼連連揮灑火雲不讓鬼霧欺身，沒有餘力再做調侃。
「放屁，何師弟魂燈未滅，怎麼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