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亂幕遲遲
第九百九十三章 驚變留痕
關雁秋壓住心中不安，說道：「前輩的方向，不像是返回。」
關雁秋厲聲喝止，緩緩說道：「好好做事，等前輩回來做主。」
黃渠比周星星好不了多少，區別在於他還能主動思索，沉默片刻后說道：「要不，先看有沒有屍體吧？」
默念一聲，黃渠全身力量彷彿被抽空，再沒了爭論十三郎無禮的念頭；關、周二人表情與之類似，面如死灰。
所謂廢墟，完整的被打碎，精美的變殘破，鮮艷抹上污漬，存活被殺滅。四望，眼中滿滿皆是破敗；傾聽，耳中唯余嗚咽低吟。空氣中充斥著腐爛的氣息，斷壁殘垣間，孤單身影默默矗立，似想從時光中撈回那場曾經發生的暴襲。
誰乾的？意味著什麼？
「這裏也有！」黃渠不知從哪裡抓出一枚令牌，叫道：「十三分院。」
看出三人心中所想，十三郎淡淡說道：「此外，假如夜蓮他們全部死光，戰鬥應該更激烈。」
這座傳送陣，守護雖不像跨界陣法那樣嚴密強大，但也駐有包括一名化神修士在內的諸多強者；這裏距離跨甲傳送陣僅千里，竟在完全沒有人察覺的情形下被轟成碎片……
碎石，殘柱，荒草。
周、黃二人心亂如麻，帶著哭腔反問道：「咱們能搜到什麼？敵人嗎？」
斜谷少見妖獸出沒，戰場上的殘痕得以保存完整，望著那片猶有靈力波動的碎石亂柱，三名學子通體冰涼。
萬世之花美名傳遍靈魔，如今已成為某種象徵，雖明知道結果凶多吉少，
「不送消息回去？等什麼？」周星星茫然問道。
指著與十三郎離開相反的方向，關雁秋吩咐道：「有不尋常的地方，比如遺物、法器、打鬥痕迹等，做好標記，等候前輩來處理。」
黃渠聞之大驚，說道：「跨界傳送若被掐斷……」
黃渠說道：「應該是去示警吧。」
這些蹤跡標志著，襲擊並非發生在近期，而是三月前夜蓮那支隊伍抵達的時候。如此便意味著另外一件事，以夜蓮與齊飛為首的道院隊伍，很可能與這座傳送陣一樣，全軍覆滅！
兇手暫不可究，首先考慮後果。靈修與此地連接被掐斷，意味著亂妖瀑與狼堡之間的距離驟然被拉遠，且需完整穿越妖獵森林，增加無盡兇險。若無當年四方齊聚金山的絕對實力，修士便只能從地面跋涉千萬里，幾人能夠安全抵達？
關雁秋明顯比兩人沉穩，讚許說道：「屍體估計被清理掉了，但也不能放過。重點是遺物的法力波動，總之我們從……這邊一路搜索過去。」
「現在……先等著。」十三郎回答道。
「前輩，哎……怎麼又走了？」周星星只來得及叫一聲，滿眼都是迷茫。
神識若真能替代一切，修士還要眼睛做什麼？事實上，許多修士會刻意修鍊加強目力的神通功法，以備不時之需。
「那就好，那就好，可是……」
破窟，亂坑，焦痕。
關雁秋冷冷喝止，望著十三郎消失的
等前輩做主。聽著鏗鏘有力，實則毫無用處，甚至連一點安慰的效果都起不到。對三名學子而言，賈前輩是強大到不可觸碰的存在，但是，假如事情真如猜測的那樣，一名元嬰修士能做得了什麼？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
不專業有不專業的好處，起碼做事會認真，不折不扣，輕易不出紕漏。
大事當前，十三郎沒心情考慮三人感受如何，斷然下達指令。身形展開，十三郎瞬間消失在視線外；身後三名學子目送其背影遠去、消失，彼此相互看著，目光茫然。
「攻擊的人未必是同一批，且不一定是同時。」
「仔細搜索十里，有發現不要動，等我回來。」
這支試煉隊伍或許不夠強，但其領頭的人極不簡單。夜蓮不必說，齊飛為仙靈殿准聖子，化神中亦能算強者；他們加上守護陣法的修士一起，連受襲的消息都送不出？
這是實話。妖獵森林之所以麻煩，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對神識的限制太強；否則的話，以修士動輒橫掃數百里範圍的勘察能力，安全提高何止一倍。縱以十三郎如今修為，神識全開也不過三四百里，且有不少盲點。
妖靈大陸決戰於一役，狼堡集中的靈族精銳多達數千，如把外圍負責清剿、搜索、駐守等人全部統計起來，總數怕不下萬人。假如這批靈修遭遇不測……沒有人能夠預料其後果。
「做事，做事……做什麼？」
陣型什麼的不過做做樣子，
周星星此時也有恢復，忙說道：「前輩好像是朝魔族的方向去，會不會是……」
化神修士打起來究竟怎麼樣，戰場究竟會留下什麼，三名學子心中難有概念。好在十三郎的話還有另一重意思，夜仙子與齊飛可能未死。
好嗎？好在何處？周星星茫然但覺得內心大定，忙問道：「前輩，這是不是……」
狼堡戰局僵持，四方聯盟的優勢在於擁有無盡後援，如今這條線被暫時掐斷，誰知道戰爭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是道院服飾！」
十三郎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說道：「沒錯了，是夜蓮他們。」
滿目殘痕，周星星茫然說道：「收集線索……什麼是線索？」
難道說狼堡已經打敗，青狼一族開始反攻了嗎？三名學子心裏盤算著，神情越發惶恐絕望。
「夜仙子……」
「不用了。」
周星星忽然驚叫起來，手忙腳亂從焦土中撈出一片衣角，招呼道：「第九分院！」
「這個……太快了吧？」黃渠一頭霧水。心裏想此處距離魔修傳送陣差不多兩千里，半個時辰打個來回？
「服飾上制符，只有第九分院這樣做，錯不了。」
周星星覺得自己犯了錯，局促不安說道：「要不，我再放回去？」
靈魔兩族，與跨界傳送陣之前如三角並立，當初未嘗沒有互相支援的意圖存在；
周星星說道：「師姐，前輩他這是……」
「不許瞎猜！」
「前……前……前輩，咱們……咱們該……」
世家弟子，這樣那樣的優勢不計，缺點通常比較一致；周星星身上沒有世家子的驕橫與狂妄，但其同樣缺少歷練，尤其這種無依無靠生死全在自己的歷練。放眼四顧，周圍全是廢墟殘垣，滿目都是陌生，原本鳥語花香的斜谷頓時變得可怖起來，談何有的放矢。
「等消息。」十三郎心有所斷，一字字說道。
周、黃無奈唯有遵照，三人再度搜索前行，繼續提心弔膽做苦功。奇妙的是，隨著這種過程持續，三人心緒漸漸安定下來，發現的線索也呈增多趨勢，直到一個時辰后……
關雁秋搖頭，說道：「三日前還正常，我們來時沒碰到任何人，不可能出事。」
「叫你們不要動……」關雁秋遠遠輕喝，隨即眉頭大皺，走過來說道：「確定？」
關雁秋到底沉穩得多，解釋道：「敵人肯定走了，不然前輩不會放心離開。妖獵森林遮蔽神識的東西太多，前輩是讓我們搜索戰場，看有沒有什麼線索留下。」
搜索並未持續多長時間，僅半個時辰后，三人走了尚不足三里，十三郎已如風一樣迴轉，但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便在三人目光注視下徑直向前，呼嘯著再度消失。
不用安慰，不用鼓舞，只要說句話、只要打破那種死寂堅冰就好。此時此刻，幾人覺得空氣都好像變得粘稠，四面八方、內外交迫、擠壓著難以呼吸，亦不知接下去該如何。
一念及此，黃渠腦海浮現出一個最可怕的推斷，失聲驚呼。
「現在怎麼辦？」關雁秋問道。
「就按師姐說的辦。」
關、黃二人同時一愣，轉念再一想，神情再度大驚。
「難道是魔族……」
「會不會，前輩不管我們了？」周星星的聲音驚恐且有委屈，彷彿被大人拋棄的孩子一樣無辜。
黃、周二人本就沒什麼主張，自也談不上什麼異議；關雁秋叮囑幾聲注意安全，三人各施手段警惕周圍，以關雁秋為箭頭組成突擊陣型，順著斜谷一路往下，小心翼翼、細緻搜索周圍。
這話不好笑，只讓人感到絕望。
「不要胡說，繼續做事。」
十三郎的聲音遠遠傳來，聲落已至眼前，接過衣角說道：「做得好。」
到底發生了什麼？
近乎逐尺逐寸的搜索下，還真的找到一些未曾消除乾淨的痕迹，比如某片草叢內發現鎧甲殘片，某團荊棘內找到碾壓的印子，還有法器殘片、未因神通化灰的碎骨等等。每當發現這些，三人便將位置記下繼續前行，不敢錯上分毫。
「消息不用我們送，會有人主動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