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亂幕遲遲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因為活，為了活
於是他說道：「願請教。」
樂洪濤能得到這塊元磁之母，還要感謝十三郎。當初聯盟初戰，十三郎發覺亂妖瀑下是一座磁山，曾挖過一些石頭保留下來煉器，若非當時條件不允許，他可能會一直挖下去，直到發現這塊母石為止。
十三郎說道：「人能夠強大，靠的是慾望，說貪婪也不算錯。但，人類能成為萬物之靈，靠的是給貪婪上鎖。」
樂洪濤指著小不點，說道：「這麼點小事就要斬手砍腳，小題大做，容易讓她畏首畏尾。」
樂洪濤笑著回答十三郎的話，笑容歡暢而且得意，並有幾分殘毒意味。
稍頓，他說道：「特權不等於能妄為。」
十三郎思索片刻，說道：「有道理。」
十三郎說道：「人性的本質與禽獸一樣，都是活下去；人為了活下去發現道德，將它與自己的靈魂融合，隨血脈萬古長存、長傳，已成為人性的一部分。」
十三郎目光純凈，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樂洪濤說道：「強者生來便擁有特權。」
聽了這番話，十三郎內心震撼，久久難以做聲。他知道樂洪濤還有話沒說出來，假如十三郎不能成長到那種地步，這顆元磁之母始終不會消亡，將來被有能力的人得到，他仍有存活下來的機會。
樂洪濤認真搖頭，說道：「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如此神物，不用說也知道多難找，因它會將一切轉為自己的一部分，湊巧找到他的人如果不夠強大，會被元磁之母吸死，連靈魂都無法逃脫。從這個角度看，元磁之母可以看成魂器，真正規避輪迴大道。
樂洪濤若有
十三郎對此倒不是太在意，擺手說道：「沒關係，我也是胡說八道。換個真有本事的人來，我可不敢像這樣大言不慚。」
樂洪濤認真說道：「你把我放進去，等於殺了我，同時又替我保留一線生機。將來等你成長到足夠強大，再把我從裏面撈出來。相信到那個時候，你早就忘了今日之事，莫說沒仇，就是有仇，也都煙消雲散了。」
慾望是本能，壓制慾望等於壓制自己，對己如此，人類如何不兇狠。
連續兩個有道理，十三郎不僅真誠，且顯得極為虛心；不知道的人看到，會以為樂洪濤在對他說教，而不是反過來。
樂洪濤以為他在猶豫，說道：「元磁之母的作用，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下。材質就不說了，天下無出其右；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那種磁力，沒有任何神通可以化解。現在的你還太弱，等將來成長起來，若能取出一些修成磁光，同階修士，誰都不是你的對手。」
話里明顯帶著嘲諷的味道，萬沒想到樂洪濤居然點頭，神情極為鄭重。
十三郎搖頭說道：「畏懼是底線，像法律、規章，是最後的守護。它守護道德，道德才是真的鎖。」
十三郎靜靜點頭，說道：「個體如此，群體便是滅種。」
這是大實話，不要說將它煉成法寶，單單抽冷子砸一下，世間便沒有幾人擋得住。而且十三郎的這個同階無敵有很大水分，其煉體程度早已就超出元嬰範疇，不太好計數。
沒有修士傻到投身進
十三郎再度想了想，說道：「有些道理。」
樂洪濤深深嘆息，落寞說道：「剛才的話，都是我剛剛才想到的。我娘生我的時候就死了，我有兩個爹，我活了八百七十三年，卻從來沒有人教過我這些，提都沒有過一次。」
聽到這番話，十三郎神情微黯；不是同情，沒有難過，只覺得樂洪濤有些可憐。
除了實證，道理依據也是有的，混沌本就孕育一切，元磁之母為混沌所生且為其精華所在，養魂算得上什麼事，養條真龍也不稀奇。
連天道都奈何不了的東西，其強悍簡直無可形容，奇妙的是，據說——而且被絕大多數修士採信，元磁之母具有極強的養魂效果，只需一縷殘魂進入，沉眠無數年頭之後，都能變成完成魂魄，甚至能重新擁有進入輪迴的資格。
「有些？」
「當然是真的。」
十三郎認真想了想，說道：「至少不能違背人性。」
「在這裏發生這種事，你知道意味著什麼。」
樂洪濤說道：「人性至貪，至貪才能強大，才能成為萬物之靈。享有特權，正是人性的一種。」
十三郎稍有些意外。
其實，如果將目光放得足夠長遠，挖出元磁之母絕對是好事情；若不然，
樂洪濤一愣，問道：「白什麼星？什麼是黑洞？」
此行外域，十三郎一部分打算便是要做這件事，沒想到這塊母石早被人挖掉，並落入樂洪濤之手；推究源遠，勉強算得上物歸原主。
片刻后，他問道：「你這麼教她？」
……
假如當初他若開挖到底，一旦靠近這顆元磁之母到某種範圍內，結果會怎樣？
十三郎嗤的一聲笑，沒說什麼。
似乎遇到什麼難題，樂洪濤擰眉苦思，沒有回答十三郎的問題。
指著那隻木箱，樂洪濤說道：「箱子是天檀神木，裏面的東西采自亂妖瀑，是元磁之母。」
十三郎不明其所指。
樂洪濤沉默低頭，良久才重新抬起目光，說道：「其實我不太懂這個，之前和你說那麼多，全是鬼扯。」
「不是吧，玩真的！」十三郎真心覺得震驚，暗想這個二貨多半、不，是肯定瘋掉了。
「為了它，耗費就不說了，妖獸死掉二十幾隻，修士隕落三人，且都是大修士。」
樂洪濤皺眉，問道：「發現道德？難道不是創造？」
十三郎回答道：「沒有鎖，貪婪會變成瘋狂。」
樂洪濤感慨萬千，但還不及十三郎來得強烈，思及過往，他心裏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樂洪濤仔細想了想，說道：「還是不對。」
十三郎未做回應，神情似在說：「有何不妥？」
樂洪濤意識到什麼，面色微紅，澀聲說道：「我知道你已經同階無敵，但我肯定，假如我能以此物為寶，你絕對不是對手。」
樂洪濤有些
「這就是白矮星啊！不知會不會變成黑洞。」
有道理，有些道理，尋常人聽不出其中卻別，樂洪濤能。
為了生存，人類究竟能做到什麼？什麼才是極限？
「我是個可憐人。」
十三郎說道：「道德禮法，人倫親情，家國之義，諸如此類，都是捆住貪婪的鎖。」
十三郎搖著頭，回答道：「不要拿個例來證明，不要因特殊生怨恨。禽獸飽食不再殺，有居不奪穴，護子可赴死，守土不畏亡，怎麼會沒有鎖？」
……
樂洪濤皺眉說道：「為什麼要有鎖？」
聽他這麼說，十三郎覺得荒謬，不再如之前和顏悅色，笑罵道：「第一，養不教，父之過；第二，打斷手不是斬手砍腳；第三，這是我的家事，什麼時候輪到你這種貨色操心。」
元磁達到母級以上的吸附能力與距離正相反，越強的越小，越小的越遠，永無止境。
「所以我想活下去。能不能活，看你，也看它。」
樂洪濤沉默片刻，說道：「有鎖的話，我認為，畏懼才是。」
「不用介紹了，我知道它有多大用。」
樂洪濤問道：「什麼是妄為？」
與磁鐵相似，它首先吸附金屬，達到母級便能夠吸附木、土等物，再下去便是火、雷等等無形元素，直到最後無所不吸。眼前這塊被樂洪濤稱為元磁之母的元磁之所以能夠安穩，天檀神木固然功不可沒，最關鍵處在於它還不夠強大。
嗬！十三郎豁然起身。
「是啊，刀無善惡。」
十三郎打斷他的話，說道：「問題在於，哪怕沒有
永遠無法揣測。
樂洪濤再問道：「什麼是胡作非為？」
樂洪濤陷入沉默，片刻后笑起來，說道：「聽著真虛偽，真兇狠。」
樂洪濤不太明白這句話。
十三郎說道：「妄為就是胡作非為。」
十三郎也笑，說道：「虛偽不是壞事情，兇狠也不是。」
這句話很簡單，回答起來卻很難。往大了講，人類自從有靈智便開始思索，經歷與人類歷史等同的時間后，仍不能做到準確回答。
樂洪濤說道：「適才你說不能違背人性，道德這種東西是為了活著強加的東西，怎麼能算人性？」
「因為它一旦被拿出來，我就有能力毀掉這個箱子。」
十三郎搖搖頭，說道：「你想靠這個東西活命，難不成是想我把你扔進去？」
樂洪濤認真說著，神情未見多少悲傷，只有些自嘲。
樂洪濤嘲諷說道：「禽獸無智瘋狂，自相殘殺兇狠無情，可稱得上無鎖，為什麼能夠存在？」
十三郎搖頭，說道：「假如世界真的無限大，可能無限多，人類就從未創造過任何東西。之所以常說創造，是人類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虛榮也是慾望。」
元磁，通俗點講就是磁中之祖，被認為是天地混沌之初才有可能孕育出的神物。所謂元磁之母，指其吸附能力達到某種臨界點，將周圍一切吸收、壓縮，自身卻永遠不會變大，相反它如能達到下一層境界，體積反而會越來越小。
「此外還有，之前我看你有件神兵，假如品質足夠，配合神通如能將其切一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