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第七卷 亂幕遲遲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恨不夠強大

第七卷 亂幕遲遲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恨不夠強大

十三郎輕聲問道:「如果他是你娘的兒子呢?」
齊飛苦笑說道:「先生又在試探……好吧,齊某的確很需要先生承諾,但不會因此改變立場,一點都不可以。」
客觀地講,這番話都是實情,正因此有了清晰判斷,齊飛才會主動找十三郎談交易,而不是像他那樣說什麼「別的法子」。
齊飛認真聽著,仔細看著,小心問道:「是不喜歡,還是不會?」
十三郎說道:「殿下知道答案?」
十三郎說道:「我已經說過,不會與你爭夜蓮的寵,殿下還讓我承諾什麼?總不能讓我發誓,從此再不與夜蓮見面吧?這不是我能決定。假如她自己來,難不成讓我那掃把將其打出去?」
齊飛認真想了想,說道:「我相信你不會胡說八道,但,無所謂。」
十三郎幽幽說道:「我也覺得,男人私下談論如何分配女人,不怎麼爺們兒。」
齊飛認真說道:「不瞞先生,假如對的是別人,齊某自負有一萬種法子使其就範;可是對先生,在下只有這點籌碼,無奈之處,還請先生體諒。」
齊飛再度抱拳,說道:「齊某想得到先生允許,對貴體種下一重血咒。」
「人活一世,不可能十全十美。我曾錯過很多,以後也不可能一點遺憾不留。」
齊飛回答道:「先生無需這樣試探。事實上,假如先生真的不想商談,齊某可以馬上離開。」
虛張聲勢?
十三郎默默想著什麼,沒有回應齊飛的這句話。
「你錯了。」
齊飛苦笑說道:「果然什麼瞞不過先生,只是……」
十三郎說道:「喜歡不是錯,弄點小手段也沒什麼大不了。嗯,殿下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齊飛讚歎說道:「先生高智,把『阻止查』變成『說服不要查』,會更準確些。」
「或許先生還未意識到,你究竟錯過了什麼。」
十三郎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大意是我沒打算拉伙做伴,誰愛恨誰恨去。
十三郎想到這種可能,齊飛知道他能想到這種可能,誠懇說道:「提醒先生一句,不與齊某交易,先生最多只是後悔;如把念頭打到齊某身上,你會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十三郎回答道:「殿下一定認為,如果我聽了答案,會忍不住想知道下個問題,及答案。」
齊飛難以壓制憤怒,低吼道:「還有什麼籌碼,盡可說出來。」
「正如齊某之前所講,先生天資卓絕,奇遇不斷,修行神速世人難及。齊某知道先生不重虛名,不畏權勢,不好女色;先生的妻子又是魔族,且早已仙逝、或仍不知所蹤。利誘無從談起,又沒有重要親眷可供威脅,因為這些,齊某才拿不出籌碼與先生交換。」
齊飛為之愕然,本能地接了句:「為什麼?」
十三郎截斷齊飛的話,認真說道:「我不想知道就是因為不想知道,而不是害怕被殿下誘惑。還有,即便我真的忍不住想知道,也會用別的法子獲知,而不是與殿下談那個交易。」
十三郎認真想了想,搖頭說道:「我不想知道。」
十三郎不為所動,淡淡說道:「你應該有個爹。」
齊飛老實回答道:「因為我知道你還不夠強大,但你修行的速度的確夠快,假如能夠安安穩穩、不受心劫磨難繼續成長下去,很快就能變得更強大,比我更強大,直到足夠強大。」
彼此信息不對等的時候,往往會對談話造成微妙影響。齊飛留意到十三郎的詫異表情,顯得很滿意;反之十三郎留意到齊飛的滿意,心裏同樣覺得滿意。
十三郎擺擺手,說道:「我想我知道殿下要說什麼,比如可以任由別人查看,如有任何危害就如何如何,甚至可以找人當面鑒證,對不對?」
被齊飛的話所觸動,十三郎神情有些感慨,突然說道:「齊飛,你曾經有個娘。」
齊飛神情坦然,說道:「齊某所施禁咒,不會對先生造成任何危害,而且……」
十三郎說道:「比如?」
這話聽著新鮮,齊飛愕然半響才明白十三郎所指,羞慚施禮,說道:「先生教訓得是。奈何齊某心系蓮妹,已經顧不上這些。」
「也許是我。」
齊飛陡然安靜下來,緩緩說道:「先生不用拿謠言壓我。齊某可向天下人宣告,我只有娘,無爹。」
等不到回應,齊飛唯有自問自答,說道:「世間最很山君者,莫過於陸院長,大先生,還有五雷尊者等三人。」
實事求是的分析,只換來十三郎平靜搖頭。
十三郎說道:「我以為,你對那個什麼『我的承諾』很看重。」
嗯?聽到雷尊的名字,十三郎稍稍有些意外;不僅意外他出現在這個名單內,同時還好奇齊飛的稱謂。
「陸院長、劍尊都沒做到的事情,你說需要多強。」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我會記住。還有什麼事?」
齊飛微諷說道:「先生不願接受禁咒我能接受,不願拿蓮妹做交易我也能理解。但你說可用別的法子讓齊某道出一切,呵呵,自欺欺人么?」
「然而,假如事情反過來,何嘗不是一樣?」
十三郎想了想,說道:「明著談交易,實際上是想阻止我查下去。」
齊飛眼中閃過一抹痛色,咬牙一字字說道:「無,所,謂!不管是不是真有,齊某都當他死了。」
將這句話一字字嚼爛咽到肚子里吞下,十三郎沉吟說道:「我不喜歡後悔。」
當時情形,假如沒有十三郎及時出現,齊飛會怎樣先不談,起碼夜蓮死定了。由此思之,既然齊飛對夜蓮如此看重,又怎會保留實力不動?
「……」
嘴裏這樣說著,齊飛神情以看得見的速度平靜下來,說道:「其實,來之前齊某就曾考慮過,先生多半會拒絕我的提議。」
齊飛回答道:「比如,先生正在調查劍尊死因。」
十三郎搖搖頭,說道:「你很幸運,也很不幸。」
十三郎有些疲憊揮手,說道:「說你不幸,因為適才那番話,讓我對你有了殺念。說你幸運,還是因為剛才那番話,讓我猶豫到底要不要殺你。」
齊飛沒有直接回答,說道:「我只相信,你絕對不會喜歡自己查出來的結果。」
報著應付的態度,十三郎說道:「不知殿下有沒有聽到,我曾發誓將山君滅門。」
齊飛再度愕然,略顯憨厚的面孔漸漸沉寂,說道:「先生可否告知齊某,除了與蓮妹有關的事,還有什麼法子讓齊某就範?」
十三郎不做回應,只看著齊飛的眼睛。
「你要殺我?」
打算將這個話題終結,十三郎堅決說道:「帶著你的機密回去吧,再談下去,我怕我會對殿下生出惡感。」
齊飛笑著反問道:「先生這麼聰明,能否猜到答案?」
齊飛接下去說道:「先生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齊飛呆了一下,說道:「兄弟?」
談話進行到現在,一直誠懇、刻意放低姿態的飛殿下終於表現出強悍的一面,神情滿是強大意味。
齊飛說道:「先生高智,在下的確是這個意思。」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我若不答應,你就絕不會透露一點與那個與劍尊有關的機密內容。」
十三郎聽得直搖頭,心裏覺得這事兒真有趣,甚至對齊飛有些讚賞。如此離譜的條件,齊飛能夠理直氣壯地講出來,還能讓態度那樣誠懇……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十三郎皺眉,但沒有立即拒絕。
彷彿聽到最不可思議的笑話,齊飛楞了好半響才能清醒,大笑說道:「十三先生當真了得。眼下情形就不說了,沒有人敢動齊某一根汗毛;就算以前,先生真的以為,三面崖上有機會致我于死地?」
十三郎難以理解這句話,微微皺眉說道:「查案會影響我的修行?」
十三郎幽幽嘆息。
齊飛上前一步,說道:「先生可知,世間誰最痛恨山君?」
十三郎說道:「既然如此,殿下如何幫我?」
微微彎下腰去,齊飛低頭望著十三郎的眼睛,傲然說道:「齊飛不是庸才,身居高位,天下奇物任我索取;同時齊某孤家寡人一個,沒有任何親人可供脅迫。」
齊飛像被刺蝟扎了一下,陡然間變得怒不可遏,喝道:「蕭十三郎,齊某娘親早已亡故,你最好不要再提及她。」
十三郎不肯二中選一,說道:「沒有人喜歡後悔。」
三面崖之戰,齊飛到底有沒有竭盡全力?
聽了這句話,十三郎楞了好半響,嗤一聲笑出來,說道:「殿下是不是弄錯了?咒法怎麼是承諾?再說一道咒法,就能讓夜蓮視我如糞土?」
齊飛說道:「我要感謝先生。你是第一個當面挑破齊某痛事的人,讓我有機會直面道心。」
齊飛笑起來,誠懇說道:「在下的確聽說過,先生壯志凌雲,齊某自嘆弗如;可,這不代表先生是最想做到這件事的人。」
「殿下恐怕要、不,是肯定要失望了,你就是把真靈請來見證,我也不能答應。」
這是廢話。誰能有娘無爹?
齊飛微微變色,憤而站直身體。
十三郎認真品味著這句話的意思,說道:「我還是會繼續。但,不管怎麼樣,都要謝謝你的提醒。」
齊飛連連搖頭,說道:「那般小雞肚腸,哪還像個修道之人。」
齊飛冷笑說道:「齊某能夠活下來,當然很幸運……」
「一定會後悔……」
齊飛神情微滯,猶豫再三,忽咬牙說道:「先生請容齊某三問。」
稍頓,十三郎繼續問道:「你認為,需要多強才算足夠?」
齊飛深深嘆息,不再試圖與十三郎商談,掉頭轉身而去。
齊飛說道:「所以思慮要周全,事情越重要,越需儘力避免出錯。」
聽到這句話,十三郎稍稍沉默,淡漠神情閃過一絲猶豫,最終說道:「你還有個兄弟。」
「不要再說了。」十三郎大皺眉頭,叫停后說道:「殿下難道就沒有想過,這種條件有多荒謬?」
齊飛回答道:「當然不會。但我肯定,有了這種咒法,蓮妹絕不會與先生發生……」
十三郎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句話。倒不是沒有答案,而是那些答案都不太方便講出來,或者說,講出來齊飛也不可能知道。
十三郎說道:「細節罷了。我倒真的想問問,你為什麼這樣做?」
十三郎好奇問道:「那你還來?」
齊飛攤手說道:「先生說笑了。在下於劍尊隕落多年後才到的外域,怎麼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