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亂幕遲遲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戰鬥，生與死的遊戲
火玲瓏此刻的狀態，簡單說就是一句話：似醒非醒，似睡又不像睡，有點像夢遊。
言罷，不凡大師伸手虛托，打算從大灰背後將火姑娘移走。
人人都知道，除非像十三郎這樣擁有靈魔雙體質，靈修靈戰斷不能吸納魔氣。火玲瓏是純正的靈域修家，雖不像修士那樣吸納煉成法力，其本質相同。對她而言，魔氣與毒藥沒多大區別，怎能如此運用？
猶豫再三，和尚回答道：「很麻煩。」
十三郎再度阻止，取出一小片鬼靈芝塞進火玲瓏的嘴，皺眉說道：「內息混亂，靈台受損，心神近乎崩潰，兩位能不能幫忙？」
賁烈怒吼，一道來自上古血脈，一道來自魔魂之音，穿透蚊潮，傳遍周圍三千尺。
「殺了。」
「龍行鼠道，靈修啊……」
看破，但不明白。
洶洶之火被吼聲按下，戰盟驕女脫力軟倒，像條被抽了筋的蛇。失去金王的魔蚊驟然大亂，神驢趁勢埋首俯衝而至，用寬大的背將其托住。
十三郎正色訓斥，不知是安慰還是警告，說道：「大師覺得，火姑娘是不是鬼上身？」
「盡量留下它的記憶。」
「受損的不止神智，還有魂魄……有點像迷魂，還像封印，但又不全是。」
「看什麼看。」十三郎將神驢的頭拍回去。
四魔中央冥鬼開口，凄厲狂喝：「十三天重道，本座僅排行十一，還有主尊隨時破關脫困，你敢殺我，定會被……」
鬼物也分純正、偏門，魔尊實力強大，四對一居然打到現在都沒有結果，
道法千萬、生克才是永恆，再強大的人也不能包打天下，論及幫助他人靜心，得靠出家人。
就在剛才，僧道兩人真正意識到十三先生深不可測，一人身在外域、帶走一名大拿，身邊居然藏著四大魔尊……不知還有沒有別的。
驚龍驚神，兩聲吼聲如雷，宣洩出憤怒，且令周圍殺聲凝固。
這麼問有緣故。佛道兩門，神通如何暫且不論，靜心凝思都是基本功，非一般宗派所能比。不說修家，便是凡俗那些普通僧人，心境也較一般人來得強。十三郎心性堅狠，有著兩人無法媲美的強大精神，但他只管得了自己。
不凡認真點頭，回答道：「三魂七魄根基全在，縱使和尚不幫忙，自己都能慢慢恢復。其精力消耗過甚，安定神魂……和尚打算以佛音為其誦念靜心咒，但、需要時間。」
「佛祖在上……」不凡有心解釋，剛念了句佛號便被截斷。
上前來，簡單查看，不凡濃眉皺成了團。
「不！」
「不用。」
「佛祖……」不凡大師面色鐵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它。
「怎樣？」
「……」不凡污道腳步微頓，面色微羞
「歐昂！」
「念咒？佛音？」
「靈修鍊魔，作死么？」十三郎這樣想著，內心有些憤怒。
「火姑娘反噬昏睡，請兩位幫忙護法。」
齊腰青絲頃刻染霜，彈力十足的肌膚泛起褶皺，火玲瓏瞬間進入中年。
背駝綿軟嬌軀，嘴裏嘀咕著「臭娘們挺狠、挺蠢」之類的話，神驢甩動屁股掉了個頭。彈飛大團僵硬魔蚊的同時，也遮擋身後春光。大灰仰起頭顱，盯著趕來的僧與道，目光兇狠。
「佛祖不是色狼。」
身為煉體士，無論修為多高，理論上都不能像修士那樣施展神通。戰魔七踏，與修士燃燒壽元相像，為戰盟當代主掌、歐陽燕舞所創，戰盟核心武尊必修的搏命之術。之所以命名為戰魔，一方面取意瘋魔搏命，更重要的原因是：施展它真的需要魔氣，還需要懷有必死之志。
「真上身的話就完了。這隻鬼物身上帶有純正的冥界氣息，活人如沒有克制之法，沾之斃命。所幸它主要針對的是先生，火姑娘受到的僅僅是波及、恰好當時她有些失神，才會變成如此模樣。」
廝殺中的魔蚊齊齊一頓，佛光清芒齊齊一頓，火玲瓏為之一頓。
出家人視紅粉如骷髏，僧道不是因為大灰的話感到羞恥，而是因為別的。
「廢物！」
靈魔交匯換來力量，代價是一步十年。如將火玲瓏看成雙十年華，五步之後便達古稀，走出第六步便會進入耄耋之年，離死不遠了。
四大魔尊來自血域，當初十三郎
魔蚊洶湧的戰場，火玲瓏施展混魔「神通」，尋常人根本無法察覺。然而十三郎不是尋常人，即便那些同樣擁有靈魔體質的人，也無可能像他這樣自如穿梭兩域。火姑娘騙得了天下、但她騙不了十三郎，一眼即被看破。
「看她傷得咋樣……」
僧道對視，很快決定由和尚先試，污道負責守護周圍，再不敢絲毫放鬆。
安神定心向為佛門長項，大師信心滿滿，滿以為能夠手到擒來，弄成這樣，多少有些下不了台。尷尬中，不凡抬手撓撓光頭，說道：「之前沒看到火姑娘直接與鬼物接觸，怎會這麼嚴重？」
一吼打斷「自盡」，十三郎此刻才有時間將那兩根魔蚊口器從掌間拔出來，隨即一掌拍在火玲瓏后心，紅芒再閃。
大灰沒什麼文化，對佛門的理解僅限於跪在地上成天念經，心裏想著那管什麼用，趕緊後撤、並提出質疑。
「站住，不許偷看！」
「那套東西對和尚好使，火妮子又沒打算出家……出家也是尼姑。和尚不要狼子野心！」
講到這裏，和尚試探問道：「先生的鬼寵同樣不簡單，它們是……」
火玲瓏若出事，僧道都有責任。
要救人，先要其自己想活才行。與三面崖類似，紅塵之意從來都不是什麼療傷聖葯，單取億萬生靈活著的
比如剛才，冥鬼原本要施展什麼「十一天重道」的厲害法術，奈何它的對手發生變化，尚未顯露威力便忙著散去，原因便在於此。
「戰鬥哪有不突然，廢物就是廢……有什麼？」
蚊王一下出現兩頭，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莫名鬼物，當然大出意外，但若說眾人一點沒有防備，明顯不合道理。從一開始，大家就在防備著這件事，奈何僧道反應稍慢、速度不及、加上稍有保留，才造成十三郎孤身迎敵、火姑娘情急拚命，最終演變成這般局面。
十三郎無從尋找解釋，也不需要。當時當下，他留意到一件以往沒有注意到的事：魔域為何也有戰盟？且名義上與靈域戰盟一家？
避嫌？無聊？
提到魔尊，十三郎擺擺手，皺眉說道：「說來話長，這四個傢伙很麻煩。」
作為靈域首屈一指的大勢力，戰盟掌座為何會創造這種註定受到千夫所指的神通，且將其傳給其他人？
不凡肯定回答道：「當然。但不包括施術付出的代價。」
「有麻煩。」
表情變得古怪，大灰低低的聲音問著，悄悄回過頭朝身後亂瞥。
抬頭看看周圍戰場，十三郎問道：「大師的意思是，即使不將那隻冥鬼生擒，火姑娘也能複原？」
「看什麼看？還不去幫忙！」大灰怒喝，以目光示
「愚蠢的女人！」
「義不容辭。」
鬼物之爭，老實講沒多少看頭。這裡是化境，同時也是人間，冥界鬼物所限頗多，加上魔魂同樣是鬼，諸多對血肉生靈有奇效的神通通通無用；雙方糾纏幾次，戰鬥很快回歸到嘴原始狀態，彼此撕咬、試圖吞噬對方、同時避免被對方吞噬。區別在於它們不會流血，身體縱被撕成稀爛，魂源不滅便能頃刻間複原，損失的只是氣。
「不許褻瀆佛祖。」
十三郎嘆了口氣，說道：「到底能不能好？」
對手如神，戰友似豬，神驢難免憤憤，開口羞辱毫不留情。十三郎一面圓場，隨手取出一件衣衫披在火玲瓏身上，同時不忘安撫大灰。
「那是自然。」十三郎神情微黯，轉頭下令。
這句話有點不正經，奇妙的是不凡沒有表示反對，還認真點了點頭。抬起頭，不凡望著那團翻滾戰場，再看看十三郎，目光隱露凜意。
僧道兩人面面相覷，表情很是精彩。
十三郎伸手貼身方才察覺，不知為何特意說了出來。
「廢物！」大灰又在嘀咕。
「事發突然……她有內甲。」
不凡懶得理它，說道：「那隻鬼……看來不是普通鬼物。」
懶得再聽下去，十三郎斷然揮手，臨時補充一句。
「別再故意磨蹭，殺掉。」
火玲瓏穿有內甲，不知什麼材料所制，貼皮入肉好似畫皮；至於這種「包裝」與「赤裸」之間有多大區別，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了。況且她之前曾流過血，意味做內甲也被魔蚊鑽透，好處……更多在於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