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亂幕遲遲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誓殺引出識貨人
疊聲警告不是為了強調，金烏的腦子太亂，太多話不知從何說起，需要時間整理。
十三郎茫然說道：「是有這麼回事，可，你不是說沒用？」
真靈金烏終於醒轉，受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連連擺手。
隨著境界提升，十三郎對這顆星的認知也有過程，總體而言，修為越高越是覺得其神秘，直到與真靈有過幾次接觸，生死意境慢慢加深，十三郎慢慢意識到，這是一個遠超其想象的神秘東西，或有可能通達天外。
「就是這樣了。」
十三郎做了選擇，結果出乎意料。
「是真的啊，看來是真的啊！」
這樣的話，十三郎何苦將其顯露出來，白白增加無窮風險？
……
十三郎越發不解。
很難形容此刻金烏什麼樣，一方面貪婪恨不得將其抱在懷，吞入腹，融進身；另一方面極為惶恐，就好像遇到天敵的妖獸，哀鳴恨不得鑽地遠走，片刻不敢停留。其臉上眼中時而驚喜，時而決然，時而張牙舞爪作勢欲撲，時而又像被火焰燒了手的孩子，畏避不前。
……
金烏擺手說道：「指望他們打架當然不行，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之前萬年從無人做到這件事情，現在卻能先後發生？」
「你慢慢想。」十三郎回了一句，盤膝坐倒。
十三郎微微皺眉，心裏體會著這句話的意味，神情慢慢發生變化。
「收起來，快收起來，快快收起來！」
十三郎沒按他說的做，不是不想，而是腦海沒了想法，失望茫然。
人力有時而窮，這是十三郎
假如有辦法逃走，十三郎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可他走不掉，至少暫時不行。最近的一次升仙飛升在百年後，先不說能否及時趕上，便是能，他如何保證百年平安？
十三郎攤手說道：「日積月累，先賢傳承，資質突出，勤奮修行……不是嗎？」
半個時辰后。
沒有誰忍受得了這種壓力，沒有人長受此種折磨而不發瘋，十三郎也不能。
如今的他，擁有其他人做夢都得不到的諸多寶物，等於領先了好大一段路，憑什麼不能穩步前行。
十三郎不知該說什麼好。
「……」
五六歲的娃娃，縱然擁有成年人思維，保守機密也是極難的事情；因為星印不是信息，會隨著修行顯露出來。那時候的他有過一段簡單幸福的生活，剛開始修行父母當然不敢放手，一舉一動都很著緊，生怕出差錯。
相比之下，萬世之花神情不像金烏那麼激動、但是更加複雜，雖也觀望不肯挪開目光，但若有人冷眼旁觀的話，會發現夜蓮看的並不是那顆星，而是懷著那顆星的人。
為何今日泄露給金烏？原因只有一個：必殺山君。
超越真靈之寶又如何？只要能換來足夠多時間，十三郎相信自己也能成長起來；待將來，在擁有了足夠力量之後，才可得到更多。
在公在私，十三郎非殺山君不可，越早越好，越快越安全，越徹底變越能安心。十三郎無法
金烏本能地接了句，神情忽又變得懊惱，大吼道：「蠢貨，先收起來啊！」
山君強大，十三郎休說與之戰鬥，連正面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如果說，這種強大原本只是存在於紙面的某種概念，在與幾大真靈接觸后，十三郎漸漸意識到自己與山君的差距如天塹，人修根本無從跨越。直到夢離一戰，體會到美判官的強橫無匹，這種認知越發清晰，十三郎堅定地拋棄了「聯手人間對抗山君」的想法，非找真靈做主力不可。
十三郎是個能決斷的人，他相信什麼都沒有命重要，星印雖好，無福消受總歸枉然。換個思路，這個東西留在身上，等於體內埋著一顆炸彈，不知什麼時候便會要命。
百年啊！期間山君但凡睜開眼、伸個懶腰，有意無意朝人間投上一眼，十三郎便無所遁形。
……
為此目標，他可以不惜一切。
十三郎想過告知父母真相，可他並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思來想去……總之沒有那麼做。
不共戴天之仇！
金烏感慨說道：「你才剛剛化神，能做到這樣實屬不易。」
「已經過去了，追不上的，再打坐也沒用。」
「有嗎？」金烏懊惱，抬手用力拍打腦袋。
「要，當然要！」
金烏一聲大吼，十三郎
十三郎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想知道它是什麼，只想問你，這個東西換你出手，行不行？」
夜蓮默默搖頭，回答道：「說不清，只覺得周圍好像多了點什麼，很重要，難以捉摸。」
……
「好吧……」十三郎暗想金烏大概需要某種複雜程序才能將其拿走，或許還要準備、甚至本體脫困后才能進行，倒也稍稍放心。
自修道，應說自從不足六歲活過來開始，十三郎便要學會保守機密，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這顆星。
「你的意思難道是……它？」
「算了算了，這樣講不清楚……讓本神靜一靜，好好想想再決定要不要和你說。」金烏說道。
定星……金烏的話沒說全，說全也就是個名字，十三郎不在乎、無從理解其意義。真正讓他意外兼後悔的是，看來金烏很想、但又打算拿走這顆星？
金烏不理他，問夜蓮道：「說說看，發現了什麼？」
財不露白便不為財，比懷璧更可怕的事情在於被人知道懷璧，如果說星印在身風險為五，暴露一次便會成倍增加……無數先例可證明這件事，千萬別相信誰誰保守機密的話。
毫光漸熄，氤氳之意消散，隨著最後一絲微光褪去，須彌山頂恢復寧靜，留下三人彼此相望，半響沒有人說話。
「不行！」
「這也不要？」
棄寶需要時機，要換來足夠多補償，關於這個，十三郎知道境界越高，值得出手的寶物便越難尋，修真世界，法寶數量與普通
十三郎默默回望，幽幽回答道：「這句話，我說過。」
一路修行，山君整個名字始終陪伴著十三郎成長，塔山夫婦，大灰、靈機、十三娘、劍尊、老院長，小紅、老祖宗、小宮主……太多了，這些名字與都與其有關聯；山君就像一團魔影籠罩十三郎頭頂，揮之不去，避之不及，日甚一日，年復一年。
順著金烏的目光看夜蓮，十三郎發現她好像明白了什麼，居然還點了點頭。
「再來一次？」
「嗯？」
基於這麼多想法，十三郎主動將星印展示給金烏看，相信它一定會動心。除此之外，十三郎還有個必須解決的麻煩，他只能通過催發讓星印「轉活」，無法將其主動捨棄，要做到這一點，可想到的途徑仍只有真靈……不找金烏，難道去和涅祖、四足之流商量？
對親生父母尚且如此，可想其後來會謹慎到何種程度，修行百年，十三郎也有過幾次不受控制的時候，但對這顆星印自始至終守口如瓶，從未對誰提及。
人性有缺，最難克服一個「貪」字，多少人因此飲恨半途，十三郎能夠強迫自己不貪，可稱真強大。
「不是不行，是不能換，更不能送。」
寶已經獻了，是好是壞只能認命。十三郎不理他們怎麼想，默默穿好衣衫等了一會兒，發覺金烏仍拿「見鬼了」的目光盯著自己，終於憤怒起來。
他受夠了，決心不管真相如
「別再動它，千萬千萬，千千萬……」
金烏長長嘆息，說道：「你的那顆……它改變了這個世界。」
以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作為開場白，金烏喚醒兩人，目光望著的不是十三郎，而是夜蓮。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激發星印虧耗大量法力，十三郎不再理會金烏何思何想，自顧調理氣息。在其身旁，萬世之花不知為何也靜坐下來，且釋放出蓮台，閉目凝神，似在感受著什麼。留下金烏一個人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抓耳撓腮，嘴裏喋喋不休。
沒得選擇的選擇，就是唯一的選擇。
金烏冷笑，說道：「再想想，再好好想想。」
金烏回答道：「是效果，你體會不到的。」
心動收法，陰陽圖案徐徐收斂，星印像個乖寶寶般重新蟄伏，慢慢恢複原狀埋進被其當成家的胸口，直至徹底消失。做慣了的事情，十三郎自己沒覺得什麼，但他留意到，此期間金烏神情極為緊張，雙眼一眨都不眨望著星印變化，不肯放過哪怕一絲細節。
「看夠了沒有？」
金烏直視著十三郎的眼睛嚴肅說道：「我打賭，你一定不知道它是什麼。」
內心極度失望，十三郎問了句很蠢的話。
懷璧其罪，十三郎知道這句話的真意，越發小心守護機密，直到今天。
「不要！」
十三郎一頭霧水，忍不住問道：「什麼跟什麼？」
不等兩人發問，金烏回身望著十三郎，說道：「先前你說過，近來滄浪有修士突破化神，已有人摸索到生境邊緣，甚至凝出神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