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亂幕遲遲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亂！亂！亂！
這是他最後的力量，也是最後的尊嚴。嚴格來說，無論對金烏還是四足，蛇妖都已無力與之戰鬥，唯有自爆才能產生幾分威脅。所幸的是，盟約制訂后，十三郎讓萬世之花坐到蛇妖背後，神輝大放為其療傷，效果出奇地好。
「合併了？」
到頭來，十三郎的表現超乎想象，感慨之餘，蛇妖忍不住自嘲，暗想自己龍困淺灘，連這個小小人修都不敢放心。
「兩條路，滾，或者死！」
「怨念如此深重，當然會儘力。」
「吼！」
「啊！」
今日後，天塹變通途。
「血魂子，古帝，你們騙我！」
重要，但也不重要。從內心講，蛇妖真沒想到十三郎願意發這麼惡毒的誓，也不在乎。
……
那是我的龍！
沒有理會十三郎，四足望著蛇妖目光滿滿鄙夷，緩緩開口。
「本君也不明白，為什麼這樣。」
「四足前輩，你好。」
……
四足以龍為仇，反過來何嘗不是一樣，那條龍如果活著、將四足在此的消息走漏，遲早會有真龍找上門來，則四足休矣。
適才蛇妖化龍將成的時候，昊陽之鳥怒則怒矣猶能談笑風生，如今這樣，只能說明四足給他的壓力太大，不肯、也不敢有絲毫退讓。
境界達到蛇妖這種程度，且是妖身，除那些真正稱得上天材地寶之物，很難找到能夠治傷的藥物。尋常丹藥，除了味道稍好、吃起來與石頭沒多大區別，反倒夜蓮神輝奇異，能夠大幅激發蛇妖潛力，促進其自
一路狂奔，如疾風暴雨沖至紫雲島，四足怒吼的聲音突然停頓，表情隨之凝固。
蛇妖的確受到重創，說其奄奄一息也不為過，但只要金烏不出手，只要人間不像剛才那樣合力施法，僅憑紫雲島上這些修士，仍舊奈何不了它。
「我靠！」金烏一下子蹦起來，失聲驚呼。
「不煉你的骨頭，不抽你的魂，不……」
……
這才是滄浪星。
大地到底不是人的手，相遇相碰雖為親密，災害終歸難免。大海之中，連綿無盡的高峰拔地而起，巨大無可想象的力量衝擊著大地，直達三萬里方歇。天空之上，萬萬里山嶽銀川倒掛，來不及潑灑的海水瞬間被凍結成了冰山，裏面不乏水中猛獸，地下狂妖，還有千千萬萬、數之不盡的生靈。
險險咬碎滿嘴牙，蛇精低吼道：「直接說，你、還有人間修士，違背約定會怎樣。」
「夠了！」
這不是什麼叱念神雷，先不說等階高出無數倍，那種詛咒經山君之手入雷尊之身，再到十三郎，重重關卡重重削弱，因此才被眾人合力壓制。當下發出的這道誓言，除非十三郎成長到與天道平齊的地步，斷沒有違背的可能。
海依舊是那片海，泗水河就是支流中的一條，與其它入海河川一樣，如經脈分佈在妖靈大陸，養育各自養育的生靈。
咆哮聲聲，巨大眼球一路轟鳴，很快四足發現，沿途本該戰火連天的人間亂像漸止，許多躁亂的妖獸恢
一隻身軀殘破的火鳥，一條只剩半截身子的「龍」，並列一排擋在眼前，上面分別坐著一個人。頂住撲面雷霆呼嘯，火鳥上的青年身姿端正，神情格外安寧。
厲嘯傳來，星空為之改變顏色，一隻巨大的眼睛衝破群山，如閃爍流星撞入滄浪，瞬間千萬里。
投影之身孱弱，四足頂多想只分一本羹，本尊花費如此代價，四足想法完全改變，縱然不能得到全部，也要佔據最大的那一份。
「那是我的龍！」
這就是滄浪星。
南海潮汐，浪濤無邊從無人能夠探索盡頭，今日今時，隨著那面豎立在海中的「鏡子」分崩碎裂，出現一快嶄新世界。
四足很快就看到了。
……
四足的底細，蛇妖知道的遠比金烏多，毫不客氣翻開舊賬，狐假虎威。
今日後，滄浪星多出一道奇景，多出一塊掩埋著無數寶藏的區域，同時也多出一條代表回歸的聖山。
「化龍沒有成功。金烏吞了你半截身體。真靈之誓只求一活。」
合併了。
它們就像人的兩隻手，拉到一起難免發生碰撞，但是絕不會自相殘殺，而是如兄弟一樣緊密相連，再不願被分開。
「玩真的！」
然後怎麼樣？
過程驚天動地，結果就是這麼簡單。
驚呼聲中，金烏與蛇妖同時抬頭，直愣愣的目光望著遠方，神情震撼，不能自已。
靈、魔、妖，三方共存於同個世界，走遍星空也難見到第二處；最讓人疑惑不解的是，這麼大的劇變，引發的災難並不如何沉重。與有人見過的大陸相撞不同，妖靈大陸與滄浪星原本就是一個地方，如今合併、雖也引發海嘯狂濤，但與本該存在滅世之禍相比，實在太輕了。
十三郎、夜蓮沒見過四足這副模樣，難以知曉其中含義，但從金烏與蛇妖的反應能夠看出，此時的他們都很緊張。兩大真靈全神貫注，留意著四足的舉動絲毫不敢放鬆，尤其金烏，有所恢復、且在不停恢復的身體紫焰奪目，儼然已是拉上弓弦的箭矢，隨時準備爆射飛出。
「被龍族追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終不得不投靠古帝，為登神壇，你又屈膝血魂子，甚不惜自斷一半頭顱，你比本君好在何處。」
……
此時不怕道出真想，蛇妖深深望著十三郎的眼睛，誠懇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從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本君就覺得打心底厭惡，煩躁，而且憤怒。」
巨大眼瞳眯成一條線，就好像天空多出一條溝縫，刀鋒般的目
……
「我和他談？」
「有眼光。」金烏嚴肅說道。
一股血脈交融的感覺油然而生，一股變完整的感慨從地底生起，傳入每個人的心神；此時此刻，千千萬萬人淚雨磅礴，千千萬萬隻妖獸嘶鳴，將心底的那一聲吶喊、那一口壓制無數年的濁氣吐向天空。
……
僅差一步就是真靈，哪怕只剩一口氣，也不是隨便來個人就能對付得了。蛇妖堅持要十三郎起誓，一則的確增些保障，更多其實是為了心理上的安慰，聽聽罷了。
只可惜，夜蓮修為太低，全力施展、神輝還不能蓋住大蛇的頭。
何須什麼跨甲傳送，哪裡來的潮汐萬象，只要有人摧毀那條人為設置的壁障，世界就是唯一。
妖氣瀰漫，大地蒼茫，有眼睛的人都能認出來，那是外域！
人間立誓重不重要？
……
「就來了。」十三郎神情陡然收斂，肅容說道：「天打雷劈，煉魂煉魄，活著五勞七傷不斷，死後沉淪大獄九幽，永世不得超脫。」
說不盡的憤怒道不完的狂，表不完的吶喊發不完的怨，萬米眼球不停滴血，身後拖著長達數百里煙塵，看不出內里形狀如何。
這是它唯一的機會。
「承蒙高看，晚輩一定儘力。」
十三郎懇切說道：「幸好您沒有那樣做，這樣的本能不要也罷……嗬！」
除了能夠療傷，十三郎、夜蓮的舉動還有另外一個作用，蛇妖最後一絲疑慮當然無存，此刻一門
蛇妖晃了晃腦袋，繼續說道：「本能告訴我，應不惜一切將你殺死，實在不能也應該高飛遠走，免得將來後悔。」
「懦弱如你，怎麼能引來化龍劫。」
十三郎疑惑但不覺得意外，很快做出回應。
思考因果是今後的事情，四足很快將精力轉到眼前，心裏只牽挂一件事情：那場戰鬥到底結束了沒有，那條不該出現的龍到底還在不在！
「沒記錯的話，咱倆頭回見面。」十三郎無奈攤手。
不用介紹不用問，只要不是傻子，一眼便能看明白狀況。
「這樣就好。」
咔嚓一聲驚雷響亮，兩個世界合併為一。
半日不見，局勢忽然間變成這樣，四足覺得世事荒唐可笑，內心恨意可想而知。但與蛇妖故作平靜不同，獨眼真靈毫不掩飾心意，目光兇惡神情怨毒，只不肯叫出來。
……
連四足都沒料到這樣的結果。他的本意不是這樣，僅僅是想在臂障打通一個能夠供自己穿行的洞，結果其艱辛超乎想象，過程持續良久，最終的結果也完全變了樣。
「那是我的……嗯？」
言出咒，咒出成符，符入真靈誓，等於要和真靈承受同等制約，真到不能在真。
當然是真的。
兩個世界合併是什麼樣？非要形容一下的話，就好像一張被摺疊起來的紙，如今再被翻轉壓平，回歸一個完整的空間。
遠方雷鳴似已逼近眼前，蛇妖最後一絲忌憚消除，說道：「等四足前來，你和它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