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人間有尾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補償
「這個……」
說著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玉瓶，上官空空說道：「蜂群滅了螟蟲沒了，蜂漿到底得到不少，品質更是沒話說。」
講到煉丹，十三郎水平不行，但有天下第一丹爐在手，不管道院還是各大宗門，有的是丹道宗師可以用。他有大量材料可以浪費，多年現場觀摩，經過諸多名師手把手的教，曾經煉製出八級丹藥的十三先生終於有了第二個成果，就是血魂丹。
別說，他們真的做到了。
「這個……送給我們？」
「說話客氣點！」黃花女怒了。心想這婆娘當真不知好歹，對你客氣不知道進退，老娘老娘的叫上了癮。
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橫槍夾棒一通大罵，可嘆凌凌姑娘作威作福慣了，如今碰到不肯讓的，完全不是對手。再看旁邊，左宮鳴不談，上官空空不肯替媳婦出頭，十三郎冷眼旁觀，估摸一個受欺壓多年圖謀翻身，一個實在不想聽人老娘老娘的叫，都不肯開腔。
「是它的蜂漿。」凌凌一旁補充。
十三郎神情尷尬，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血魂丹，被認為治療魂傷的聖葯，其品質主要由所用的血決定。龍血收集了這麼多，十三郎不可能真的拿它當茶喝，首先想到的就是煉丹。
倒不是黃花女口才有多好，男尊女卑自古如此，有無數「先賢」總結出無數理論，還有無數事例可以引用。黃花姑娘自個兒叛逆不管，可拿來當武器的話可著實有點多；哪像凌凌，沒有十三郎的獨特經歷，斷想不出「婦女能頂半天天」之類的話。
「不要管它是什麼血，管用就好。」
「也只能如此。」
上官空空接著說道：「尋求上講，等級越高越好；可先生應該知道，它的靈覺極其強悍，對危險有著天生的感應，加上戰蜂兇猛不畏死亡，真的很難辦。」
以外物改變促使血脈變純正，不止難，是幾乎沒有人聽說過。
精元多自血中來，血魂丹的主材是龍血，單以此種效果對比，休說人間，四大星域怕都找不出幾種比它更好。可惜滄浪藥師無能，最高只能煉到八級，不然的話，此丹價值還會提高。
蜂王產不了蜂漿，沒有子嗣，它就是一堆大肥肉，屁用沒有。
「你！」
「呃……」黃花姑娘楞了一下，忽然覺得心裡頭發酸，趕緊大氣揮手。
「看什麼看？」
「三級以上，範圍三千里，不留下任何人為痕迹。」凌凌的三句話如同三次重擊，一條比一條狠，一次比一次重；尤其第三條，簡直無法想象。
「沒有……妾身，多謝先生，還有姑娘。」凌凌姑娘不再自稱老娘，望著空空的目光柔而且憐惜，與剛才儼然是兩個人。
「盡數補充多半不行，但可稍加緩解。」
……
前提是擁有穩定的蜂源。
「多大點事兒。」
聰慧的人也會犯錯，機敏的人會成拙，十三郎聰慧而且機敏，今日已連犯
「你什麼你，不服是吧，今兒給你長長見識，說前朝有個寡婦，斷掌明志恪守婦道，又有個定親未出嫁的小姐……」
上官空空有感於心，誠懇說道：「我與降頭蜂打了半輩子交道，很清楚它的習性；經過這麼大的變故，無論事後怎麼處理它都會搬遷，至於搬到何處時間多久，只有天曉得。反正都這樣了，不如先留它在身邊帶走，沿途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與此處類似、周圍相對安全、又能讓它感覺到差異的所在。」
「給你你就拿著。」黃花女一把搶過血魂丹塞到他懷裡，回頭朝凌凌橫眉立目，端端驕傲到極致。
「古時還有一個農婦，自賣其身只為了……」
以自身精元飼養瞑目蟲，兩人都是用藥的大行家，只看一眼、聞一次就能辨別這兩顆丹藥有多珍貴，正因為如此，才格外難以相信。
「要不，把它放回原處？」左宮鳴試著提出建議。
「不滿先生講，我倆守在此處這麼多年，可沒指望能有如此收穫。先生是我上官家的客人，稍後空空還有事情相求，就不要再多想了。」
……
黃花姑娘不學無術，一時痛快可以，時間一長就只能現編，慢慢開始走調，十三郎聽不下去，叫停說道：「魂魄本源沒辦法，精元可經丹藥補充，蕭某這裡有……」
「首先附近不太平，沒有戰蜂守護的蜂王就是一頓大餐，要安置，非得提前把周圍妖獸清理掉不可。」
「胡說八道，沒有你們打擾，老娘早已安全返回，哪會弄成這樣。」
「沒用的，先生不用再為之費神。」
……
「大胆！空空也是你叫的，老娘……」
「賢良懂不懂？淑德懂不懂？夫唱婦隨有沒有？溫婉可曾聽過？知不知道什麼叫淑女，懂不懂得什麼叫禮儀？你看看你自己，簡直就是……」
巨龍滿天飛，鳳凰俏枝頭，麒麟隨手抓，金烏……那都不算個事兒。
「已經很難得了。」上官空空唏噓不已，一面珍而重之又把玉瓶收起來。
幾點幾條，剩下的就只有一條路，在蜂群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去「偷」，且要避免對其造成傷害，以期望下次再來。
凌凌旁邊說道：「野生也很麻煩，蜂群強大蜂王膽小，察覺到危險就跑，一跑就不知多遠多久，根本沒辦法預測。」
說誤會或許更合適，但從結果看，打錯毫無疑問。
凌凌何嘗不是一肚子怨氣，叫道：「老娘怎麼不客氣，難不成還要表示感謝？」
這話並非沒有道理，由適才戰鬥看，蜂群的攻擊力著實恐怖；空空夫婦心有所忌，全指望瞑目蟲將蜂群麻痹，萬一失手，保不準就會有個好歹。蜂針劇毒可不像瞑目蟲那樣只會麻痹，動輒就有可能致命。
空空苦笑沒有馬上回答，旁邊凌凌哼了一聲，說道：「降頭蜂非野生不可得，瞑目蟲非親身飼養不可求，七階降頭蜂難尋但還找得到蹤跡，七階瞑目蟲……老娘足足奉獻三百年精元，你拿什麼補償！」
這太難了。黃花女連連搖頭，望著十三郎的目光滿滿期望，想他如往常那樣、拿出更好的招兒。
上官空空說道：
「當然。」十三郎沒什麼話好講，只把手又伸出一截。
凌凌寒聲說道：「產漿也不容易，自發現這群降頭蜂，老娘與空空守候在此，距今已將百年。」
隨便想想，假如真有那種東西，世界應該什麼樣？
「這如何使得，這……」上官空空連連搓手。
過程不必細講，經歷無數波折無數次試驗，上官家族發現降頭蜂的蜂漿能夠鞏固血脈，輔以適當手段，甚至能讓那些相對純正的血脈產生類似「覺醒」之功效；也就是說，只要堅持下去，一代一代不斷提純，上官家族就能恢復生機，甚能比往日更繁盛。
「先生客氣了，上官家不缺丹藥……嗬！」
無望的事情，上官家不但真的去做，而且持之以恆，苦尋萬年不悔。這說明兩點，一來這個家族必有保持血脈的絕大理由，而不是之前提到的資質那麼簡單；再一條，恐怕他們掌握某種線索，堅信這種事情可行。
反過來，十三郎受邀而來，本意是要幫忙。且不管上官馨雅所求是否與此事有關，如今沒到地方就搞出這麼個大一個烏龍，見面該怎麼說？
初始不屑，等看清模樣，嗅到那股清香之氣，夫婦兩人神情大變，都有些難以置信。
上官空空說道：「找遍整個世界，找了無數年頭，千千萬萬次試驗，耗費……最後，有先祖發現這種降頭蜂。
十三郎目光微閃，問空空：「關於瞑目蟲，有沒有什麼我能做的事情，比如補償？」
苦守百年只為一群蜂，須臾之間被人消滅乾淨，空空夫婦之憤怒可想而知，匆忙之下來不及解釋，兩人試圖以武力阻止這場屠殺，結果連更加珍貴的螟蟲一塊兒搭上；如非十三郎察覺有異，或連性命都丟在這裏。
適才還覺得凌凌姑娘替女人爭氣，轉眼就成了反面典型，黃花姑娘掰開指頭，一樣一樣的算。
「好了好了。」
黃花姑娘大怒，喝道：「感謝怎麼了？饒你性命不說，就算沒有這回事，你們就一定能偷到蜂漿？要我說，僅憑你們兩個，不定被它們紮成什麼樣。」
上官空空說道：「唯一的辦法，唯一的剋星：瞑目蟲。」
「這樣什麼樣？剛剛空空都說了，這件事情有利有弊，你們沒吃虧。」
「哎喲嗬，耳光沒吃夠怎麼地？不說這個本姑娘還忘了提，瞧瞧你這個凶婆樣子，一點婦道規矩都不懂。」
「不殺，嚇走行不行？」十三郎也想彌補過錯，提出又一條建議。
……
說著話，十三郎隨手拿出兩隻玉盒，打開各有一顆血紅丹丸，送到上官空空面前。
「這是什麼丹，不，這用的什麼血！」
「也不是多難。」黃花女摩拳擦掌。
「這麼點，叫不少？」黃花女瞪著眼睛表示不解，一來憤怒蜂群無用，百年就拉這麼點屎，二來有些話不方便說出來，真靈戰後，十三郎收穫天大地大，連同身邊人跟著享福；體質如果承受得住，黃花姑娘連龍血都可以當茶喝，哪看得上這麼點蜂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