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升仙有矩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別樣低調
「蜂群有點凶啊？」少年老實，但其眼力著實不差，一眼看出降頭蜂奇異。
名字現取的，怎麼厲害怎麼來，但它們的確是寶物不假，件件上品，且能阻靈識。說句不該說的話，按照邵家成以往的習慣，單單這身裝扮就能打消多數人的質疑，不相信他會突然這麼富，更不相信他會這麼穿。
這不是為了殺戮，而是為了練手。嚴格算起來，和平號今日頭回上戰場，需要演練戰法。
……
「真正的寶貝拿出來，嚇死你。」
那邊左宮鳴發出召喚，十三郎擺手示意操練告一段落，當先前行。
那是竹筍發芽的聲音，也是生命綻放新光的誓言，有些艱辛，更多的是驕傲。
世界很大，世界上的人很多，有人哭必定有人笑，有人閑就有人忙，有人得意，就有一定有人發愁。
家成還在發懵，被黃花姑娘一巴掌甩在後腦。
梳妝打扮過後，黃花女上下打量著，欣然一笑。
十三郎嘴裏說著，隨手捏出一指火苗，將少年鬢角清理整齊，把過濃帶有少許崢嶸的眉毛修剪細膩，這才滿意點頭。
「多份力量多條命，龍血不如命重要。」十三郎隨口說著，催促大家上路。
「低調的是我，高調的是你，關鍵在於反差要大，讓人看一眼膩味，看兩眼想吐。」十三郎如此解釋。
「怎麼著，委屈了？不服？告訴你要學的東西多著，遇到人之前給我好好用心，不然……」
「怎麼不行？」黃花姑娘把眼一瞪。
感覺有些喘不過氣，少年期期艾艾半響，問了句。
滴答！
滄浪到底是什麼地方？這貨到底是什麼人？
雨水打落轉瞬消失，濕入深層如打開某一道門，伴隨剝開苞米時才能聽到的輕吟。
「……」家成左右看看，發現十三郎一身乾淨，自己穿金戴銀，到底誰才是少爺。
「和平號。」
比如現在。
腳下泥土鬆軟，走在上面一定會留下足跡，但不知為什麼，今時那排腳印格外清晰，格外醒目，甚至有些刺眼。
……
黃花女立即遞過去鏡子。
竹林歷來幽靜，細雨落無聲，侵濕竹葉積累成流，慢慢成滴打落塵埃，將幽靜展現得更加淋漓盡透。耳邊滴答之聲連動，眼前嫩葉因水滴顫動，舒菲雨一路走走停停，看著，想著，似在觀摩雨水彈奏一首讓心弦發顫的曲。
很實在的問題。須知少年只會一招，外形變化或能瞞過別人，動手必定露餡兒。
對枚卜一脈而言，無意識的舉動最有意義，最最需要把握。
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蹙起淡淡的眉，用無盡銀絲把眼帘裝滿，享受獨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輕愁。
「走了。」
「還差一點。」
當下安置的這座，十三郎不準備馬上回收，而是把它留在此地。從目前了解到的情況看，外圈停留的時間很可能不止一年兩年，當前位置偏僻無人，等於備妥一條逃生路線。
舒菲雨眼神微亮，頃刻間捏指三百六十。
「……」
「不是說要低調，為何把我打扮成這樣？」少年鼓足勇氣質問。
除了
回過頭，舒菲雨望著來時走過的路，看到一排足印。
黃花女瞅他的樣子就覺得不順眼，指指點點說道：「你以為這是什麼？星雲袍，落山巾，登雲靴，佛言真珠，絲玉佩，哪件都能買三個你，不懂？」
「跟上！」
龍船疾馳，家成很快發現，每當周圍有妖獸出現，還沒來得及發威，就被這條戰艦上的氣息所驚嚇，狼奔豕突望風而逃；也有被慾望熏傻了的妖獸試圖攻擊，通常不用船上的人出手，僅憑左宮鳴指揮陣法便能將其化成飛灰，紅衣大炮根本沒地方用。
「可這這這……有用嗎？」
四方巾，白長衫，青布鞋，腰間懸佩脖上掛珠，手裡拿把扇子，再讓黃花女幫他把頭髮理理，片刻后，山野少年變作文弱書生，七成像。過程中，邵家成的抗議直接被無視，只能任由黃花姑娘動手動腳，緊張到直咬牙。
「自個兒都認不出，應該差不多了。」黃花女一把搶回鏡子，收好之前不忘在少年摸過的地方擦了擦，像是怕被他弄髒。
星空傳送體積小价值高，窮盡人間極致不過煉出五座，能收回肯定要收回來。飛升之地地廣人稀好隱藏，只要不是被人追得緊，找回僅需要時間。覺得三殿下遇到危險的可能不大，再有黃花女選址不夠穩妥，十三郎最終決定先把她丟的那座收回來，免得出事。
「連個紈絝都演不好，上界那幫老糊塗看中你什麼。」
「少爺是你能管的么？」
完結之後心有定論，舒菲雨輕
驚訝的聲音自遠方起，男的。
一點雨水恰好落在額頭，沿著光潔的皮膚一路下滑，流過眉心染濕鼻樑，再剛剛好落於唇。
清清小雨如絲，青青綿竹似林，輕輕走在清清雨幕，卿卿心，輕輕愁。
十三郎一眼看破其想，補充道：「回頭我幫你重新打造法器，一把斧頭一把棍子，平時用棍，實在不行才用斧頭。」
「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動手。」
這片竹林屬於她所有，由她親手栽種、看護、陪伴，如今竹林已成蔭，她卻顯得多餘。
「少……少爺怎麼不換裝？」
放出龍船，家成又為之大吃一驚，險些把舌頭咬掉半截。
「這是……」
出發在即，左宮鳴開掘地府隱藏傳送陣，趁著還有時間，十三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給邵家成換裝，從頭一直換到腳。
修士個個耳聰目明，舒家女子為其中翹首，聽到了，感受到了，於是回頭去看。
這就是靈犀了。
有錢就能換來裝備。這些巨炮全部以極品靈石催動，威力與當年天上地下，假以時日，十三郎或將其再度改裝，全部換成仙靈石……這哪裡是煉器，根本就是燒錢！
單憑肉身降服自己，星空傳送隨便丟，超上品法寶隨意送，后聽說要去回收一頭十級妖獸，如今拿出的這艘和平號……整個磐歧都不見得有。
忽然間，舒菲雨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降頭蜂其實不太適合圈養，吞服龍血后的它實力暴漲，加上這裏的環境與人間迥異，有仙靈之氣滋
「他也是你叫的，叫少爺。」
鏡子內，翩翩公子眉目含春，眉心還點了紅。
「沒，沒啥。」一輩子聽從大爺的話，少年家成過慣窮苦日子，但不等於不曉得財富的意義。半日不到，他就像一根不斷被鎚子敲打的釘，從桀驁到震驚，從震驚到感慨，由感慨到惶恐，只到現在敬畏難言，打心眼裡覺得難以置信。
「我的龍血！」
「我的意思……你，不，他怎麼不變樣？」
「不是要低調么？這樣，萬一遇到人……會不會太招搖？」
半日不到，黃花姑娘儼然習慣了在家成面前作威作福，甩手又是一巴掌。
「別說，小伙兒還挺帥氣。」
值得一提的是，煉製的時候為了節約成本，除兩座主陣可供多人同行，其餘僅能單人傳送。測試一下兩邊是否通暢，十三郎把黃花女、左宮鳴依次送過去，之後才是少年家成，最後再輪到自己。這樣做帶有防範的意味，家成老實但能明白自己暫時還是個外人，倒也沒什麼話說。
改裝會不會讓大爺失望？少年來不及思索這個問題，心裏只覺得疑惑，當然也少不了委屈。
一切進行得順風順水，眾人先後抵達黃花女安置星空傳送的地方，接下來的路就只能靠飛。好在左、黃二人分開
「等破境才厲害。」黃花姑娘得意洋洋，想想又覺得大虧特虧，哀嘆連連。
「……這樣也行？」
強大從什麼地方來？
舒菲雨自己也不知道。
「害怕打擾菲兒悟道，我刻意低調來著……」
除了隱秘，除了左宮鳴布置的陣法，黃花女把她收服的降頭蜂也留了下來，一邊不忘教訓家成。
「你來了。」
舒菲雨喜雨，喜竹，喜枚卜，愛發愁；平日里，除了做一些與尋常修士同樣的事，比如修鍊，比如演法，比如與人聽道，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天落細雨時換上一身輕衣，獨自步入竹林默默尋找靈犀。
……
「叫不叫？」黃花女伸手，準備擰他的耳朵。
「不應強大而驕，學著點！」
「還不高興？」
「發什麼呆？」
「誰呀這是……我？」
「這還招搖？」
十三郎沒有像黃花女所講的那樣大殺四方，正相反，他吩咐大家、包括自己，從現在開始要低調。
又羞又氣又著急，家成快哭了。
得自道盟的龍船，本就稱得上人間絕頂，后經器樓百年改造，加上左宮鳴苦心經營，豈是「大佬」所能比。人害怕陰氣，船不怕，十三郎在龍船的關鍵位置披上蛇妖鱗甲，真真變成一條沒有靈魂的龍；攻擊方面，除原有法陣外，參照魔靈炮，十三郎在其頭、尾各按三門神威大炮，還特意弄成紅色，如地獄內惡魔的眼睛。
「自個兒瞧瞧。」
為什麼回頭？
黃花姑娘哈哈大笑，盡情享受炫富帶來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