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升仙有矩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心千竅，用一時。
背斧壯漢搖頭，說道：「未必。」
「快逃！」
一聲尖叫，三字透魂，時間仿被生生留住，無論是人、妖獸、還是蟲，通通止步半息。半息過後劇痛生來，每人看到每種幻想，每人心中千般思量，淚流滿面。
又過了一會兒，中心圈外紅芒漸淡，獸潮慢慢變得難以遏止，十三郎回頭看了看，隨手放飛最後一批厭靈蟻，說道：「走為上策，抓緊時間……嗯？」
「幾位……」
「蘇老闆，帶少主先走！」
「少主？」
還有人聽令，少年家成缺少急智，本能地按照十三郎的吩咐行事，身形閃爍瞬間沖向施法老者，厲斧高舉。
「誰乾的？」
「……」叫聲不明易讓人誤解，在場群修齊齊一愣，此前因那聲尖嚎產生的幻聽紛紛消散，神智又為之一清。
連著三聲感慨，蘇老闆靠向十三郎身邊，神情已完全恢復到戰前的樣子，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
別人聽后如何不提，有人聞令必出殺招；最先發動的居然是左宮鳴，七艘魔靈艦同聚毫光，足足十四聲巨響，通通攻向老者一人。下一個瞬間，八千降頭蜂亡命出擊，射出的針尾如暴雨撲面；兩萬厭靈蟻撲翅閃爍，但沒有攻擊誰，而是如亂雨來回穿梭，編織出一條攔空厚網。
「滅口！蘇四快走！」
蘇老闆變色準備抱拳，忽被十三郎的聲音打斷，眉心三眼玄光四射，仰天一聲咆哮。
「我，郎，啊！」
「你給我過來！」
周圍忽然安靜下來，六宗門第反應
「先生可是有事？」傳送在繼續，齊家主事弟子靠過來，有心與這位自家人套套近乎。
「前輩！」
藉助嘲風與厭靈蟻，十三郎比兩名生境大能看的更遠，加重語氣點頭。
「護陣！」
「有人。」
驚龍吼，靈犀法目，二者合一，方能抵禦得了浪浪遠隔數百裡外的一聲尖唱。
越想心思越覺沉重，十三郎藉助嘲風以神念一點一點掃過戰場，始終沒有發現。
十三郎回頭看清是誰，內心陡然一沉：「齊傲天？」
這還不算什麼，那人身體內部明顯藏有惡毒，體表不時有膿包炸裂，頭顱面孔的形狀都無法固定，感覺就像被無數雙手同時揉搓的麵糰。
這是齊傲天的聲音，對著那名迎上來的子弟大聲呼喊；與以往熟知的沉穩不同，齊家少主聲音嘶啞莫辨，嘴裏好像含著無數顆蟲子，聞聲便有一股腐臭氣息。
「差不多了，我們也準備走吧。」背斧壯漢話不多，要麼是準備留到安全之後再說。
球場寬闊，球球數量成千上萬，其中不少傷痕纍纍，鱗甲散落，血肉模糊。就連那些巨型合體的情況也不好，顯然經歷過慘烈搏殺。
「看著像……」齊門子弟是個謹慎的中年人，有些拿不定主意。「看他的手很像少主施展神通，可是……」
「大麻煩。」
球球與其它妖獸的關係明擺在眼前，意味著肯
同一時間，蘇四與背斧壯漢目光凝聚，朝往一個方向。
傷成這樣他竟然還活著，跑得飛快？
能把球球們打成這樣，對方必有能力穿越獸海，可是人呢？
這邊心情急迫，那方何嘗不是緊張焦慮；尖號聲中第二人出手，悠閑老者不再悠閑，其身軀驀然從實體轉為虛幻，好似一團陀螺般旋轉的燕形颶風。身邊壯漢聞聲而動，巨錘脫手拋向空中，其頭頂浮現出一隻猙獰猛鬼，接錘后攔腰橫掃，直接打在老者所化的颶風中央。
世上居然有這麼重的傷？
在此之前，事情一直按照預想的情況發展，甚比十三郎想的還要順利。期間不是沒有過波折，有幾次，獸潮前鋒距傳送僅剩下不到百來米，但因為有兩大高手坐鎮，總能及時扳回來。
「老朽雖不成器，平生真正佩服的人卻不多，先生當列其中之一。」
不知是無意還是有心，那一錘明顯有些重。
喝聲響起，十三郎同時做出幾個動作，小不點、黃花女先後躍出，左宮鳴直奔傳送陣方向，但不是為了入陣脫身，而是沖入那七條被五行舟吐出來的魔靈戰艦，逐一施法。
同一時間，黃雲驟起，八千降頭蜂聚集成雲，天心蛤蟆閃爍幽光，攀在小不點身上隱沒于空；十三郎仍嫌不夠，殘餘厭靈蟻傾巢而出。
「有麻煩。
蘇老闆瞠目結舌，片刻之後驚覺情形不對，破口大罵。
十三郎沉吟說道：「有爭鬥。」
十三郎回頭看向背斧壯漢，壯漢連連搖頭，說道：「看不到人。」
蘇老闆凝重說道：「程血衣。」
「家成！」這是背斧壯漢的聲音，滿滿惶急。
十三郎暫未加入攻擊，而是遁空來到不成人形的齊傲天身邊，反手一撈，擰球一樣順勢拋向蘇四。
那人身後，周圍，前方，越來越多球球聚攏成團，似簇擁如守護，又像恨不得將其撕碎；每當有球球沖入那人三丈內，駭人景象隨之發生，就好像把青蛙扔到滾水裡，球球近乎無堅可摧的身軀很快被鍍上一層綠光，隨後變軟、抽搐，個個無從逃脫。
……
「我……」
三道神念先後掃過那人身體，興許因為傷勢太重，或者心無旁騖，再或者他已經神志不清，明明氣息衝天般強大，那人對此毫無所覺，埋頭猛衝。
重重劇變幾乎同時發生，在場群修、有些至今不明白髮生何事，耳邊又聞咆哮。
千裡外，球球聚集成浪，前方身影疾掠如光，面孔模糊不清。三人首先留意到的是他的手，如鷹爪變形但無法收回；其雙腿好似被拉出去一截，長到不成比例；其身體，該怎麼說呢，第一眼看去活像剛剛扒了皮的血屍，仔細看才意識到那是傷患所致。
詭異景象令人費解，這邊群修面面相覷，心裏都在想：他是誰？
「奇迹啊，奇
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明明知道對自己不利，明明看到同伴們的下場，球球們依舊不肯散開，慢慢以那人為核心構成洪流，轟鳴向前。
「糟了！」
沒錯了。那個不成人樣的就是齊傲天，其身後追兵轉瞬將至，也已看到此處情形。
「主上！」各門子弟紛紛吶喊，濃濃疑惑。
「攔下來！」
「程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
話音未落，遠方再傳轟鳴浩蕩，七八條身影先後出現在神識印海，藉助嘲風的幫助，十三郎粗粗掃了眼，神情劇變。
「鬼門關，鎖！」
聽了十三郎的話，眾人放下去的心提了起來，紛紛凝聚目光南方遠望；看的久了，那些不尋常跡象先後被發現，其中又以蘇老闆為先。
言簡意賅，見不到人最古怪。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
「有傳送！」
「有麻煩？」剛剛經歷浴血搏殺，家成全身傷痕纍纍，一臉殺氣。
疑問語氣。看不清面目也找不著標示，加之那人凄慘模樣與往日印象差距太大，縱然齊們子弟在場，也不敢相信那就是齊傲天。
身前四面，四重扇葉同時浮現，萬米空間略過，將前方妖獸、包括傳送陣在內一切通通鎖死。做完這個舉動，老者明顯有些不堪負荷，蒼白臉色浮現出一絲怨毒。
「操你大爺！」
第二聲催促，逃遁之人終於看到此處情形，迎頭觀望時，齊家子弟惶惶失色，厲嘯中衝出。
「少主！」
這種情形意義深遠，可想那些人彼此間的信任自
無所謂了，傳送片刻將毀，當時當下，這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那人的舉動也很怪，他的方向整體向前，同時又專門朝球球多的地方跑，似乎在儘力將那些花花綠綠的油彩傳給球球，減輕自己的負擔。
蘇四認真想了想，說道：「有人驅趕獸群？」
「殺！」有人比他快，不知背斧壯漢怎麼想的，趕在家成身前凌空躍起，一百零八剁。
且戰且退，場內修士不停的走走走，人數越來越少，圈子越來越小。傳送陣的效率也高的讓人難以置信，僅半個時辰過後，一次僅供一人通過的傳送之門送走數百修家，其中過半被同撩裝載帶走。
「少主？」
傷者如此，死掉的恐怕更多，只是遠在天邊看不到屍骸。
十三郎沒有馬上回應，目光灼灼看著遠方，神情漸漸凝重。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蘇老闆也是一愣，隨之神情為之大變，未來得及開口說什麼，十三郎再次提氣。
此刻，中圈空白僅剩三百丈，周圍一圈紅芒赤色，將三方獸潮暫時逼退；人員方面，最後一批修士正準備出發，接下來就該輪到這些戰鬥中形成核心的十數人，標志著此番風波徹底平息。
錘打風，風不見，風再聚時遠透近千里，直接落進傳送陣旁萬米外獸群內。下一刻，老者由虛化實稍顯踉蹌，隨即出指，一聲隆隆斷喝。
「殺了他，奪陣！」
「殺！」
三聲斷喝，那名美艷婦人當先出口，隔數百里放聲尖叫，聲音只銳利，聲聲壓過數萬妖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