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升仙有矩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了遠
一路將放出去的厭靈蟻收回，把可能被人借用的痕迹徹底抹去，經過一次不成功的捕獵，兩大一小回歸洞府，將大事小情做些籌謀。
「沒。」
……
「我會聽話的。」
直到某一天，其中兩團光芒突兀地撞到一起，爆發出千萬到閃電光輝，其內里兩人一胖一老，于光華閃爍中彼此相擁、相合，最後那名老者竟鑽到胖子的肚子內，再也無法分開。與之對應，兩團光球裡外結合，一下子變得亮眼許多。
忽然間，耳邊似聽到一聲嘆息，溫和寧靜，幾分關心，少許失望；沒等母獸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一道流光穿破星河，準確地落在其身前。
適才刀山火海狂烈，那麼多強大的人類彼此廝殺，嚇壞了這隻準備生育的准媽媽；為避免子嗣來不及睜眼便被滅殺，她將遏制不住的繁衍慾望強壓下來，等啊等，忍啊忍，一直等、忍到現在。
東瞅西瞧，上瞄下嗅，臨產的大地之獺有些疑惑，神情焦慮難安。憑藉敏銳的直覺，它覺得附近仍有人類的氣息，但是找不到蹤跡。更奇怪的是，被它察覺到的人類氣息與以往所見的不同，厭惡、卻含有一股令其覺得嚮往的味道。
「呃……叔叔生氣了？」
戰罷離別，各奔東西，死的人死了，活著的人為繼續活下去而努力，十三郎也不例外。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十六團光芒交織閃爍，時而發生觸碰交接，隨即如觸電般分彈左右，難以維持長
……
「……我，我不和你說。」
往日被認為性情懦弱的母獸像瘋子一樣，不但自己不肯歸順，還將剛剛產下的幼崽親口咬死！
「那麼大一塊骨頭，抵多少狂靈石。」
「吱吱！」叫聲更加急迫，聽著又覺得更加小心。
此變化帶來連鎖反應，整座祭台彷彿活了過來，符文跳躍交相匯聚，演變成十六條純由符文構成的鎖鏈，各自圈定一方。
叢林邊，一隻笆斗大球球拖著臃腫的身子悄悄探出頭，小心翼翼觀察周圍。
「那個招搖撞騙的老東西……這次居然說中了！」
不是幻覺，也不是那隻球球一個人的感受，此時此刻，任何有生命、有靈智的生命都能感受到那股味道，彷如物質一樣真實存在。比如那些叢林，無風的情況下居然能搖晃，釋放出來的氣味與平時不同，以它們獨有的語言表達意志。
「假的。」
「妞妞好動，這段時間我會很忙，替我照顧好她。」
總體方略清晰，十三郎說道：「這裏暫時還算安全，閉關之前我有點事情要做，時間不會太久。」
「那叫客氣話。」
「為什麼呢？」稚嫩聲音問道。
「……」
「怎麼會一樣呢？」
「……」
……
如果是人類這樣做，多半會被賦予許多精神光環，比如不受奴役了，傲骨錚錚等等；同樣行為放到妖獸身上，待遇僅僅是一聲惱羞成怒的「呸！
周圍全無動靜。唯見星河涌動聚集，將那塊石頭包裹其中，像一塊寶石灼灼發光。
「可憐倒未必，它很走運。」平靜的聲音說道。
「可是叔叔想抓她的孩子。」
驚呼聲起，鎖鏈落處波紋扭動，空間之門隨之打開，內里走出一名八尺長漢，唏聲感慨。
「那不一樣嗎？！」
「爹爹，叔叔說他不生氣。」
母獸周圍，密集星河被她的身體扯動，點點團團聚集不去，並有一股微不可察的波動蔓延；隨之而來的變化，四周被一股焦慮的意味充盈，似有無數聲音在催促。
「……因為你爹想抓，我才那麼講。」
那是一塊碎骨頭。拳頭大小，一面光滑如鏡面，明顯是被利刃切割而成。濃郁的氣息、不，應該說是誘惑從中傳來，定住身，勾住眼，亂了神，抓住心。
「別發獃，跟上去啊！」
「不是我！」冷漠聲音大怒。
「真生氣了？」
星空浩渺，蒼遠遼闊不知其大，六方星空，四大星域，都不過是其中一角，遠不能代表全部。
……
「日後行程、當前警戒、隱秘後路什麼的、不用說你也明白，非要講的話，等四老闆那邊動起來、胖子他們回去后，估計情況會與當下完全不同，具體如何誰都沒譜，總之一個原則，多準備一條後路，就會少一份暴露的風
「不是要捉住它？」冷漠聲音繼續問。
可惜她不能明白這些，只顧拖著肚皮轉著，扭著，撞著，叫著，掙扎著……
「去玩嘍！」
母獸嚇壞了，尖叫一聲拔腿就想跑，可她的腳像被釘在地上，靈活的眼珠也定了格，腦袋彷彿被繩子拽住，死死牽往某個方向。
「我在問你呀！」
別猶豫，快一點！
「問你爹。」
「它好可憐啊！」稚嫩的聲音參進來。
都有道理，誰都不比誰強，兩個聲音如同兩個生死角逐的戰士，廝殺爭執良久難決；底下智商不足以支持母獸明辨是非，臃腫的身子在叢林里扭來扭去，不少鱗甲被掛脫扯落，傷勢漸重，痛苦不堪。
用力過猛，吞下骨塊的瞬間，母獸的屁股流出一個小小的身體，軟軟的沒有半片鱗甲，發出生命面世的第一聲呼喚。與此同時，耳邊又聞一聲嘆息，感慨、歡喜，也伴隨著少許失落。
妖獸低靈，行為多數依賴本能，本能告訴它星漏淵、尤其這裏最適合產育幼崽，本能告訴它人類不是好東西，如今兩者都有……令母獸很為難。
「給我看看你的本事。」
臨產的球球大叫兩聲，似警告更像試探，或者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麼。
……
某地某方某座祭台，千里方圓，上有無數符文縱橫，安靜得像塊石頭。祭台中央，十六座卵形光罩徐徐旋轉，內里各有一人。
「才沒有。爹爹只說球球在睡覺，沒人幫著尋寶。」
「……」
「……這個問題很複雜。」
周圍安靜依舊，一絲迴響都沒有。
「不走還能幹嗎？」平靜的聲音回答。
「可她在生孩子。」
十三郎笑起來，說道：「當然不是。做完再說吧，能成的話，對你也有很大好處。」
「……好吧。」血衣殺者欲言又止。
「走吧。」
「真的？」
「吱吱！」
這是為什麼呢？
「吱！」
小不點笑意盈盈，雀躍而起。
稍頓，十三郎說道：「破境天兆無法掩蓋，其後需要鞏固修為調整心神，如何保證安全是個大問題；非但如此，還要時不時露點信兒，製造點麻煩，給齊傲天、四老闆他們打打掩護。我知道你很厲害，經營這麼多年辦法很多，但要考慮今時不同往日，情況複雜隨時可能有意外，需要加倍小心。」
程血衣譏諷說道：「是不是捉球球？」
連叫數聲，臨產的球球眼珠發紅，突然一個疾撲，閃電般衝到那塊骨頭上，大口張開。
叫一聲程睿，十三郎頭也不回去往密室，稍稍調整心神至寧靜，將那座幫助齊傲天捉蟲的陣法重新啟動，反手拿出那段被砍掉只剩大半的狂靈余骨安置妥當，再將那條化骨蟲投入其中。
「需要我做什麼？」
「你要閉關，我也要閉關，妞妞胖胖螞蟻狗狗也都需要閉關，這是大局。地點由你來安排，時間也以你能破境為起點，資源方面，這次戰鬥收穫不少，若無意外，蘇四那邊還有一大筆財源，足以提
「我明白。還有什麼？」
生命世界長存不滅，需要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尊重與敬畏。
正事就是正事，提到破境與日後，血衣殺者收斂神情，認真點頭。
「生孩子不叫可憐。」
「咯咯……對了叔叔，生孩子為什麼不可憐？」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不說拉倒，稀罕么。」
「……」冷漠聲音喘了口氣。
十六鎖，十五人，不用說有一條鎖鏈落在空出，爆發聲聲回蕩。
「不著急，叔叔慢慢講。」
……
「就這麼走了？」冷漠疑惑的聲音。
「吱吱，吱吱，吱吱……」
大地之獺膽子小、性子倔，最不愛與人類打交道，臨產母獸尤其如此。曾有修家試圖招來幼獸從小圈養，進而觀察與野生天養有何差別，花了數不盡的功夫，他們找到臨產的大地之獺，嘗試抓捕的時候，卻目睹了殘暴而壯烈的一幕。
硝煙散去，喧囂整日、增加不少創痕的星漏淵回復平靜。
「咦！」
母獸感應到了這種意志，神情越發難耐，叫聲漸有凄厲。此時的它完全忘記了，假如附近真有人類，它這樣做等於將自己徹底暴露，之前所做的一切、現在的掙扎與焦灼，毫無意義。
「不許對叔叔不敬。」
腦海中，兩個聲音交錯響起，一個說：人類是邪惡的，卑鄙的，快點走！另一個告訴她：那股氣息很重要，千萬不能錯過！
……
「不是你說這裏的妖獸好抓，提的建議嗎？」稚嫩聲音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