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升仙有矩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連動
有人說，能看到未來並不幸運，提前知道將來發生的事，之後眼睜睜地看著其發生，得到的並不只有看破所帶來的愉悅，還有無力挽回的深深無奈；擅算的必須有一副足夠寬闊的心胸，否則必被所見沉溺，因背負壓垮。
「無解之局，必然之果，七年前加入兩大外力，一切重歸混沌。」
「我看得透，破不了，不能解釋，況且……我畢竟不姓齊。」
執事顫聲說道：「由色蘇處傳來稟報，楚胖子與李順先後趕到他那裡，此刻正在返迴路上。」
「我還知道，今日劫關，你是其中之一。」
大老闆連聲冷笑，笑著笑著火氣升騰，拍著桌子大罵。
芸芸眾生，誰能沒個愛好；有人愛財有人好色，有人喜權有人好名，蘇大老闆看夠滄桑、閱盡變幻，越發珍惜那些能讓自己靜心寧性的事與時。就像老人遲暮憐惜生命，因為懂得了生命之真正可貴處：不在於絕對長久、而在於活著的時候算不算真的活。
對他而言，棋、茶兩道就是真活。
這麼不要臉的借口都能想出來用，大老闆已經氣瘋了，掌中靈符仍了一地，拍案而起。
「下面還有……」
「叫什麼？」
燈火變，舒菲雨的面孔隨之開始波動，眼眸慢慢合攏，緊閉……
「胡鬧，簡直是胡鬧！誰帶的頭？」
「既如此，我有機會稍稍加力，將其推動一下。」
聽星漏淵三字，蘇大老闆微微皺眉，接過靈符粗粗查看，頓時變了顏色。
「吃蘇說他雖然負傷失責，此行也不是毫無收穫，具體沒怎麼講，只說與程血
「……還有什麼？」
「……」大老闆不說話了，心想拷問你娘個頭啊，不用說，那個倒霉鬼已經變成飛灰，冥界都未必有他的影子。
「拖人下水，參与宗族之事！這個混賬東西，還嫌事情不夠亂是不是！」
「一派胡言！」
同一時間，遠在千山萬水、空間之外，狂靈之地中央某處，秘府當中，身體軟的像泥巴、只能躺在地上的齊傲天猛地跳起來，大叫一聲后重新摔倒，連噴三口血。
「今天，我再為你、也為我做好另一件事，了斷因果，斬斷情絲。」
「不許去！」
「外力強盛，齊家、舒氏、程門、六族，這些事情從主便成次，變成大局中的一部分，微不足道。他們的因果、報業都太強了，非我之力所能看透，無法改變。」
煌煌之光驟然大放，其頭頂處，渾天大印無端顯現，跳動三尺，核心連現三重裂口。
這是她的地盤，是她的底牌，是她用來解算、復讎及請神的全部工具，也是武器。
片刻后，她的目光回復平靜，由旎思變得決然。
「不！」
片刻后，一切復歸於寧靜，夾雜在彩虹中的呼喚聲越發響亮，舒菲雨的面孔再度沉靜，直至無顏色。
「但能夠確定兩點。其一，兩大外力均非你之助；其二，傲天未死。」
大老闆一時搞不清狀況，心裏想著怎麼剛剛傳訊就重傷
還是放不下啊！
執事並未解釋，估計老闆看的差不離，遞上第三張靈符。
竹園幽幽，內中女子出浴梳妝，生平首次細心打扮。本就精緻的面容，偏瘦不失妖嬈的身段，今日換上喜慶大紅，越發艷麗多姿。
……
顧影自憐這句話並不僅僅存在與凡世，修士也不例外，想著過往透看未來，與接下來自己將要做的事，舒菲雨看過自己后不禁回頭四望，目光眷戀不舍。
靈台通透，思慮清明，七盞燈火瞬間燃起，釋放出七條火鏈在舒菲雨的身體上空盤旋，慢慢探下包裹圍緊。一道常人不能感受的召喚聲隨之響起，七股火鏈變為七色，如彩虹升騰竄至當空，瞬間達至虛無。
「這樣做，會死啊！」
「這不可能！」
「傲天，我知道你會有今日一劫。」
「呵呵，他敢來么？」
大老闆權重一方，需要處理的事情也多，好不容易閑下來享受生活，最不喜歡被人打擾，偏偏有人這個時候大呼小叫，焉能不怒。
「可我沒證據……我只是知道。」
大老闆面色鐵青，一把靈符搶了過去。
偷看一眼對面，執事小心翼翼說道：「人名都在其中，您老一看便知道，另外還有……」
怒歸怒，外人在場不便發作，大老闆沉面沉聲。
「慌裡慌張，成何體統。」
「沒出息。大老爺們兒，受點罪就鬼叫成這樣。」
「星辰風暴加劇，吃蘇入內便與四族修士失散，后遇埋伏苦戰方得脫離，身負重傷。」
「色、犬
可在眼下，執事顯然沒有那麼多優越感，一邊擦汗，遞過去第二張傳訊靈符。
執事心裏應一句，又說道：「吃蘇還言道……」
「誰在鬼叫！」
決然起身，舒菲雨出屋走道，衣袂飄飄徑直來到林中央的那汪清池，池內法壇早已備妥，七根竹上七盞燈，七盞燈照七座橋，七座彩橋與周圍竹林緊密相接，構造七度星回。
仙靈殿主掌狂靈之地，身為最高領導的蘇大老版並不嚴厲，脾氣通常也很好；但有一條，沉浸棋、茶道時不容人打擾，鐵規矩。
「有這種事……這麼快！」
「是……」
「我早就知道，你會在飛升之地阻擊傲天。」
放不下，便去做。
「出事了。」
「既如此，我便可以殺死你，或者幫助別人殺死你。」
「四族修士私自出動，追緝程血衣至星漏淵，這是吃蘇傳來的消息，相伴出發。」
「吃蘇回報，那名夥計畏罪潛逃，他已發下懸賞動員飛升修士全力追蹤，務必將其捉拿問責。」
「蠢材，他會來么！」
「當年你救我、護我、惜我，這是我的部分回報。」
密室外，沉沉欲睡的黃花姑娘恍惚中驚醒，東瞅瞅西看看，打個哈欠，嘀咕著，鄙視著。
「為算者，斬斷因果方可沉清目光，我本不想斬此一刀，奈何時勢不由人。」
瘋狂咆哮聲忽起，不知是真還是假，不知是在耳邊還是心裏，舒菲雨本已平淡無痕的面孔跳動幾次，心口處佩戴的那枚外形奇特如印章的火符劇烈閃爍幾次后…
「怎麼回事？」
「破而後立，這是你修成狂靈道的唯一機會，也是破劫成道的大好機緣。」
「據說四族齊心合力，沒有牽頭之人。」
「吃蘇逃回，療傷等候見不著人，估計四族修士全軍覆滅，盡被誅殺。」
如果可能，執事真想跑的遠遠的，奈何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不得不說完。
曾經迷識不知真我，身體與生命皆不屬於自己，無需為所作所為背負責任。舒菲雨擅算，本身是個不尋常的女子，知道那些發生過的災難與己無關，然而……
「齊守仁，我早知道你參与了當年事。」
狂靈地，仙靈殿，蘇大老闆端茶的手停在唇邊，摸棋的手頓在半途，神情不喜。
不看猶可，越看大老闆的臉色越難看，難看的不像老闆，像個快輸光的賭徒。
「還有就是……」
「是是是，他放屁，吃蘇放屁。」
再睜開時，或將成為另外一個人。
殿內執事手那一疊靈符匆匆而入，顧不上請罪，將最上面一枚靈符交於大老闆，低低的聲音補充。
「我看他是吃多了吃傻了，純屬放屁！」
「大老闆，稍安勿躁。」
「還有……」
看的不如說的快，大老闆又是一愣，翻動靈符的手為之一僵。
「吃蘇還說，此次遭遇實屬不測，吃蘇自知罪責深重，本該自禁前來請罪，但如今事情已經傳開，飛升修士議論紛紛，大局不穩，所以……」
憤怒咆哮，蘇大老闆神色猙獰，斷然揮手。
……
執事的表情像是快哭了，按照靈符的內容依次說道：「吃蘇又說，此前他出發的時候走的匆忙
「大河之水不可更改，溪流或可引動，六族之事由主變次，意味著你由將位跌落，氣運已到改途換徑之關口。」
「當然不會。」
呢喃如傾訴，舒菲雨行至法壇中央，坐下來，躺下去，仰面星空，臉上溫柔漸漸褪去，代之以沉靜與淡漠。
除大老闆這裏，別處仙靈殿只有夥計，要麼就是從下界修士中選擇奴僕；處理事務也好，傳訊報消息也好，通常有老闆親手操持。大老闆就是大老闆，位高權重人手也多些，執事地位與那些夥計不能比，對老闆也不似別處那樣敬畏。
「還有最後兩條。」
「這是我的使命，也是復讎良機。」
「慢來。」
「還有？！」
安靜的人偶爾笑鬧，給人的感覺是另類；清淡的人突然美艷，展現出來的是一種因反差而格外強烈的美，還有震撼。望著鏡中那張好似怒放鮮花的臉，舒菲雨忽然蹙起眉頭，撫心暗痛。
「是……」
「立即傳訊，不許他們去！」
「講！」
「一併拿來！」大老闆氣死了，心裏想儘是一幫沒用的奴才，什麼時候才能省心。
柔柔的聲音只對面響起，女兒嬌聲嫵媚可聞，說不盡的風情萬種。
「還有？」
「殺死你，傲天之路自此展開，亦是我道成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