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第十卷 天子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請學會自私

第十卷 天子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請學會自私

骷髏面孔難見表情,不知靈機心裏感受如何,但在隨後的話中,能聽出其聲音有些變化,就像……感情格外豐富。
「她們也去?」靈機也覺得吃驚。
「相信我。」
十三郎直接扣住靈機的頭,不等他、阿玉姐再說什麼,身軀微晃,瞬間不見蹤影。身後留下阿玉姐愕然不知其意,四顧微惘,好半響才從失神中醒轉。
「說好的計劃不執行,怎麼反悔了?」
「我還說過,最終會徹底殺死你。」
十三郎說道:「阿玉才是當事者,她有選擇的權利。」
靈機愕然說道:「怪不怪物我又不在乎,愛怎麼看怎麼看好了……你到底想說啥?」
「算了算了,我幫你想想阿玉的事;要說呢,你的選擇也沒錯,畢竟是她自己的事情,讓她自己慢慢體會是正道。可是不行啊,別忘了她的身體是界魂所造,某種程度也屬於這個世界;世界崩塌對她同樣有影響,假上本就精元不足,她已經快死了。」
「反正要死,死在無量手裡,總比白死強。」
十三郎頹然嘆了口氣,繼續默默趕路。
靈機說道:「想復讎就去做,將來等她們合體、自然明白道理,合體不成……也就無所謂了。」
十三郎淡淡說道:「我說過,我想親手殺光他們。」
十三郎冷聲說道:「長壽不等於智商停滯,情商更不會;這些人徒具形貌,人性不全,根本就是界魂強造出來的怪物。」
「居然有別的……」
靈光乍現,十三郎感受到一股從未有過的驚悚,汗毛倒豎!
「我記得你說過,夥伴之間要互相信任,互相依靠。」
「還有什麼?」
「還有你看到了,阿玉有機會藉此明悟一些道理,找回真我。」
「這還是夢么?」
靈機不知其意,隨口說道:「長壽之地不少見。」
「或者,這就是本心?」
「其實啊,我知道你是在假裝。」
十三郎幽幽說道:「一部分。」
靈機嚴肅說道:「事雖小,代表的是態度。你不守信,讓我如何信你。」
「再說阿玉,不管你想不想殺死她,本沒必要帶我一同前去。你可以從我頭上取點東西下來,又不費勁,再說我也不能反抗。可你帶我去了,其實是想聽聽我的看法,想讓我幫忙參謀,對不對?」
「記憶融合不是隨便做的,叮噹起碼記得你,多少與本體有些關聯。這個阿玉姐什麼都忘的精光,強行揉入本體,極有可能被認為是輪迴記憶,或者當成做夢,那樣非但不增加感悟,還有可能帶來麻煩。」
靈機想了想,追上去問道:「擔心叮噹、阿玉她們難過?」
回去路上,靈機喋喋不休,埋怨十三郎優柔寡斷,非大事者所為。
十三郎說道:「假象填補不了情感,就算我把她們拐走,將來要是想回來看看呢,難道不準?」
「知道這麼講你會傷心,可它就是事實。對了我要提醒你,無量殺人不是什麼時候都算數,比如馬上就要閉眼了才讓我參与,規則未必認可其死於我手。所以我勸你,凡胎感悟大道幾率太小,縱能成她也未必能撐到那個點。」
「此人是誰?仙長帶他同來,是否與我有關?」阿玉姐終於想到這一點,開口相詢。
靈機呆住,茫然問道:「你居然騙她。不是為了寨子?」
十三郎的眉梢跳動幾次,寒聲說道:「我想把他們殺光。」
「這就是夥伴啊!難道你沒發現?」
才剛回來,靈機又忙著去找灰哥,講話口吻依舊當其是畜生。此為小節,十三郎從來不在乎,然而今天聽到他這麼叫,心裏忽然有些厭煩,進而生出一個古怪念頭。
……
聽到這句話,十三郎突然止步,目光連閃。
對著那張首次流露的笑臉,十三郎先是呆住,隨後用力點頭。
恰好叮噹從屋裡出來,目光明媚,臉色卻比之前更顯晦暗。
如此又說了一會兒,天色漸晚十三郎提出離開,阿玉姐也不挽留,臨別不過叮囑幾聲照顧好叮噹,倒是靈機頻頻眨眼,欲言又止。
按下躁動與不安,十三郎繞開話題,挑些重組山寨事務時需要注意的事情講解,結果如其所願,阿玉姐的精力被調開,認真聆聽,默默細想,時而詢問幾聲。
「牲口,我來看你了。」
阿玉姐微楞說道:「我覺得仙長不會騙我。」
十三郎舉步前行,說道:「我擺了,她也選了。」
「想不想上去看看月亮?」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家在前方,十三郎站在原地不動,心裏翻來覆去念著這句話;這一次靈機並未追問什麼,一路嘀咕著朝灰哥所在而去,繼續與那個必將死於其手的牲口拉近感情。
「一次救人一次血,她這樣做已經太久,精血帶走生機無算,活不長的。」
十三郎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我說的可能都是假的。」
這些天來靈機一直在做這件事,暫時不敢招惹叮噹的他把灰哥當成拉攏重點,恨不得與之化敵為友,態度極認真而且極堅韌;不管遇到多少冷遇、冷屁股甚至冷蹄偷襲,始終鍥而不捨。現在的他已經很強大,相反灰哥一日比一日虛弱,挨幾腳根本不算事,絲毫不會因此發怒。
自始至終不見十三郎開口,連句辯解的話都不肯講,靈機心裏憋的慌,拉住十三郎憤怒說道:「既然搭夥就該誠信,到底什麼打算,好歹給句話。」
回答很老實,很不讓人放心,說過阿玉姐有些失笑,忍不住自嘲。
「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
「沒有人要死。」
阿玉姐敏銳地察覺到是十三郎聲音里透出的不安,神情疑惑。
「拿今天的事情來說,你這些話本沒必要對我講,可是你講了,非得講了還像我請教,非但請教,還吐露許多心事。」
「!」
「將來你會明白。」
「靈機應該這樣講:死在我手裡,總比白死強!」
之前曾經覺得奇怪,為何靈機對此事這般上心,話顯得格外多;十三郎問過一次,得不到什麼線索便又放下。直到此刻聽到這句話,十三郎本能地察覺到答案就在其中,但又想不出來。
十三郎停下來,望著靈機說道:「寨子里最小的孩子……看上去像孩子,其實已經活了五十幾年。你去過的地方比我多,來說說,這樣能不能叫人?」
留意到阿玉姐對自己的稱謂不改,十三郎嘆了口氣,說道:「有些顧忌,現在不能那樣做。」
……
簡單應著,十三郎猶豫著,最終問出一直想問的話。「過去與現在,你更喜歡哪個自己?」
……
靈機試探說道:「他們幾乎每個人都喝過阿玉的血,你其實想復讎,對不對?」
「再說你講的那些……那些所謂道理聽上去不錯,用在這裏什麼都不是;你是何居心?」
「嗯,都去。」十三郎認真點頭,說道:「去月亮、和太陽公公家做客。」
「從來都不是。」
「你清楚其狀況,別說這裏,就算到了界外,用盡靈丹、頂多恢復一半壽元。」
「我來是為了……」靈機上前一步。
「謝謝。」
「她的真我就是她自己,我怎麼知道。」
……
「回來啦!」
「不知道?!不知道你就瞎參乎,也許現在的她就是真我,也許過去的她就是真我,也許你讓她找什麼真我是錯的,也許……」
「你!你言而無信,口是心非,卑鄙小人!」
「不要也許了。」
一路走一路說,不管十三郎是否回應、是否生氣,靈機自得其樂,不知不覺到了家,依舊話嘮不停。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明明這句話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可就是讓人生疑,似乎其中隱藏著絕大秘密等待發掘。
「山寨現今很亂,接下去會更亂,亂就讓它亂,大亂之後必有大治,要堅信這點。」
「反正要死,死在無量手裡,總比白死強。」
「嗯……這就是本心。」
立即應著,十三郎招手叫來灰哥,再指指夜空,問叮噹。
「剛聽到你們說,誰要死?」
據他自己講,這樣做有利於灰哥減少仇恨,避免被怨氣沖了此世記憶,對將來融合或有幫助。十三郎信與不信不重要,加上灰哥之事已成定居,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便也聽之任之。
「上……月亮?!」叮噹震撼莫名。
「沒事。你去忙吧,多注意休息,下次再來看你。」
十三郎回過頭,略顯好奇問道:「對你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犯得著如此大動干戈?」
「我的肉身致死沒錯,但非毫無益處,比如裏面帶有外界天道氣息,或可給她增加一些刺激,有助於記憶恢復。再說你有道環封鎖,完全可以掌握輕重,把握更足。」
十三郎不知信不信他,但沒有就此繼續追究;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道:「界魂內外,阿玉都在為別人而活,是另一種人性不全。我講那些話,主要為了讓她多想想自己。」
「明悟道理我懂,不過太難了基本沒可能;找回真我……她的真我是什麼?」
「那是你的事。」
靈機越發莫名其妙,說道:「那也挺好啊,比現在這樣乾脆。對了,為什麼不做?」
靈機輕蔑說道:「你根本沒把選擇擺出來,她怎麼選?」
靈機稍稍回復過來,微諷說道:「還怕叮噹阿玉上心?你要殺人,有的是辦法不讓她們知道,有的是辦法製造假象。」
「稱呼!是稱呼!」
阿玉姐毫不猶豫說道:「仙長說我曾經修道,仙人道法誰不羡慕。但我活在現在,當然喜歡現在。」
十三郎平靜說道:「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