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天子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王者風範
於是人們忍不住要想，這麼多人、獸，假設一半渡劫成功，總計會得到多少天賜，身在其中的修士會得到多少修為，會有多少次感悟的機會，會有多少人窺破天機，再得機緣？
像是聽到了兩人的話，十三郎遠遠應著，仰面張口用力一吸，將那道余勢未盡的天雷吞入腹中，之後朝下方呼喊。
「肉身成道……是修士啊！」
無論經歷多少風雨，總有些事情不能忍、或者忍不住。公平地講，羅桑也好、火焱也罷，除因外域之戰略有惡感，十三郎不覺得哪方比哪方更可愛。尤其戰爭當中，不擇手段其實是正確的，兇狠乃至殘暴也是必須的，所以當他意識到自己醒后便入戰場，腦子裡首先想的不是陣營，而是如何讓自己、自己在乎的人活下來。
一個化神、呃，現在該叫生修，一名生修召喚同伴截殺涅境強者，荒唐提議讓人笑掉大牙，應者卻如同中了頭彩，振奮激昂。
彷如命運註定，心中有計后兩人回頭，恰好十三郎的目光看向這裏，撞出點點火花。
力弱者羡慕但不敢貪圖，力大者難免心生奇想，假如能將它變成自己所有……
看罷一輪祭祀，十三郎心裏改了念頭，由如何活變成怎樣戰，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利用自己的優勢，把這場戰局改寫。
有雷池的它無可匹敵，繞開雷池也不好惹，關鍵是太硬；疾退中兩人親眼看到，有雙方修士縱劍狂劈，施法猛轟，全力出擊、竟只能砍下幾塊石頭，打出幾個坑。
他的氣息最傲，俯壓眾生氣勢彰然，尤其身上生機
那是什麼樣的應劫方式！那是什麼樣的氣息！
「嗬……啊？！」
論出手，血衣殺者總比別人快一步，遠一截，趁著天雷暫歇的機會，搶先成殺。
很難想象一個人怎麼能給人這麼多感覺，事實就是如此，劫雷下十三郎面無表情，唯用目光傳達心中所想，心中之想，魂中之怒。
不這麼干？
天雷轟落當頭而入，如水流入海灌入十三郎的身體，他就這麼站著，接納著，周圍電光四射，丹田一點光芒逐漸放大，加強，加劇，漸如星辰般閃耀。
千里大地，實為奇寶！
念頭閃過，兩個白毛人的目光上移，很快注意到那個引領群雄的人。
有生修承受上百次雷弧，兩大頭棺如何少得了？前後、瞬間不知多少次劫雷狂轟，一道道裂紋出現在棺木表面，終於抵達極限。
然而，當看到棺木魂幡，聽到慘叫嘶吼，看到周圍六族子弟血紅的眼神，聽到那些哀呼與狂笑，內心總有觸動。帶著這種念想，十三郎看到一些不該看到場面，一些不該發生的事……哪怕這是戰場。
……
讓人憋悶的何止這些，放眼看，周圍處處凄慘景象，一條條棺木在雷電中成灰，還有那些來不及出手的幸運者……被那塊橫衝過來的大地撞成稀爛。
十三郎呢？
白毛修士壽元長久，經驗老道，一著不慎也就罷了，二次吃虧的可能極小。為保萬全，兩人連神通都不動用，只憑修為與身體硬
接連三道劫雷，通通被十三郎以肉身接納，對他而言，現在才是渡劫開始，才是其沖關破境之開端。然而在別人眼中，天雷已止，破境有成，十三郎分明渡劫成功，由化神變為一名生修。
這已不是禁術所能形容，而且十三郎看出來，那些人的目標並非為了得到戰爭利器，而是某種至今沒能得到的生命。每當有猛鬼孕育出來，幾名主持祭祀的人臉上都會流露出失望，隨後吩咐送上另一批，再一批，又一批……
還有那塊大地，經過無數天雷與無數天賜祭煉后，它到底會變成什麼樣？
縱有千萬生靈掩護，即使雷池暴烈如狂，凡把目光投入其中，第一眼准能看到他。
頭頂無相，腳下無環，眼睛看得見的強大，氣息仍在暴漲。看起來，天劫對他的意義就是那幾道五彩雷柱，再沒有、也不需要其它。
戰場降生，先天吸收四方煞氣，猛鬼出世首先吞噬孕育之母，之後帶著比母體更加強橫的修為，重新投入戰場。
神識不敢離體，兩名白毛修士憑視覺與經驗判斷十三郎的境界，知道他肯定跨越了生境，可……他的法相呢？神域呢？還有天賜呢？
「人不人，鬼不鬼，一對傻子。」
什麼都沒有。
銀蛇狂舞，摧滅邪佞，蕩滌奸惡，懲罰任何敢於觸怒天道的人。天道以萬人萬物為芻狗，頭棺中人修為最高且最先出手，所承受的天罰最最劇烈。條條雷弧連綿不斷，視線中他們就像被雷鞭追打的兔子般拚命逃亡，嘶吼咆哮不止，狼狽
贏了沒獎勵，輸掉負傷、甚至丟命；到這個時候，傻子也能看出這次渡劫極不正常，規則太嚴苛，懲罰太過嚴厲；座棺中修士不能不擔心一點，萬一他們反撲劫雷，會不會招來更多懲罰。
劫來的快，結束也快，還有天賜與劫之間幾無間隙，讓人再度懷疑那到底是不是真的。更讓人不解的是，如此匆忙渡劫，成功者得到的賞賜比眾人所知道的情形多的多，感覺就像老天被人逼到手忙腳亂，急於把部分事情了解掉、好騰出手干正事一樣。
羅桑本陣，有人專門守護一座法壇，法壇之上全是被俘虜來的女修，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那些女修個個成孕，赤身裸體，周圍股股煙氣瀰漫，順母體七竅乃至毛孔鑽入身體，此後她們的肚子越來越大，越來越脹，直到崩裂聞聽嘶嚎，有惡鬼幼獸自其中爬出。
很明智的舉動。道道雷鞭臨身，猛烈但其殺意明顯降低；兩為大能面色陰沉，雖知道自己應對準確，但其心情之憋悶可想而知。
「不！」
他的表情最為平靜，初期幾次匆忙過後，其神情很快轉為淡漠，目光瀏覽周圍，觀察局面，像在指點江山。
「錐！」
沒有人答得出，但有一點可肯定，今日在場所有修士，弄清這點的人心中無不湧出貪婪之心，程度不一。
有了適才的經驗，對那些敢於放肆的人只剩一句忠告：後果自負。
戰局龐大，大能者多，但他知道自己、尤其這個時候的自己，有這個資格，有這個機會。
這麼說有點不公平，此時此刻，確有少數人
「你是我的。」一名白毛人輕點手指，雷弧擊落在其身上再添新傷，面孔因憤怒扭曲。
怨毒嘶喊，頭棺崩碎，各自飛出一個渾身長滿白毛的人，氣息狂亂，身上還有幾道焦黑。現身後兩人舉動如出一轍，回頭以毒蛇般陰冷目光眺望一下，趕緊繼續逃。
先驚呼再疑惑，疑惑之後濃濃驚恐，並有一聲沉悶痛哼。道道雷弧連續抽打，棺身冒出股股青煙還有裂痕，兩大頭棺像人一樣劇烈顫抖。
「殺！」
太醒目了。
咔，咔咔，咔咔咔！
以實力論，破生雷劫層次不足，威力再強也有限；比如此刻追擊他們的雷弧，若由修士之手施展，兩人看都不願多看一眼，但從天道之手出來，便意味著不能反擊，只能生挨。
他的位置最高，高高居上無人、獸敢靠近，渡劫之中偶有冒犯，竟然抽出空來施禮、甚至叩拜。
……
「這麼快就破境？」
「是我們的。」女人的聲音，另一名白毛人緊跟著補充，咬牙切齒。
殺人奪魂投入魂幡？那是小事情。
天雷浩蕩，擊向十三郎的雷柱與眾不用，五彩繽紛如鮮花艷麗，周圍還有霧氣迷濛。兩名白毛修士眼中，劫雷下白衣青年衣袂飄飄，臉上絲毫看不到應劫之凝重，甚至……他連法器都未動用，法術都沒
不能不逃，非逃不可。
「殺！」
一切都太快了，快到顯得匆忙，凌亂，而且猛烈！
「你，你你你，還有你，陪我一道，殺了他們！」
就像十三郎在雷池中格外醒目一樣，兩名白毛修士被天雷追打而無恙，看去就像猴王身居山上高位，雖狼狽、依舊奪人眼球。
「是寶物！」
與天劫戰鬥，對迎劫之人來說是「富貴險中求」，性命相搏死亦無憾；然而對那些干涉的人來說，這是一場註定失敗、而且憋屈的戰鬥。
「難道是……雷靈之體？」
「殺！」
被天怒摧毀的不是普通棺木，也不是尋常空間之寶，而是兩人畢生修鍊的本命法器；損失什麼的放到一邊，本命之傷，後患無窮。
誤會荒謬、同時又很正常，關鍵在於渡劫之人、獸太多，天上雷眼密如星辰，鬼知道哪個屬於誰。再有四方慢慢劫雲，涌動變幻風雲大動，修士施法妖獸吐丹，這樣的環境、連老天都有可能弄錯對象，遑論遠方圍觀的人。
從二身融合的那一刻開始，十三郎的氣息便開始瘋長，一刻沒停過。到現在，其強盛早已超越生境修士，劫雷暫歇、卻沒有停下。
他的眼神最毒辣，最兇狠，最冷漠，最亢烈，同時又散發著濃濃的血腥意味，讓人心驚肉跳。
第一眼誤會，再看知其真實底細，兩名白毛修士逃亡路上交換目光，貪婪更重。
宇宙深邃，星空奧妙，奇寶重器屢見不鮮，但如這樣大如千里的重寶，何時何地才能遇到第二件？不僅如此，此次千萬生靈渡劫，此物註定經過天雷淬鍊，會變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