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天子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互陷，更深
「真境？」
喝聲中白毛女修出手，出手便是殺劫。見其掌心無緣無故咧開一道口子，口子里鑽出一條魚，魚嘴含著一隻紅頂丹鳩，丹鳩咬著一根鬼氣森森的針。
「啊！」
……
身軀一副，手腳兩對，雙手雙腳演繹十六般變化，井然有序。
光頭化身長發青年，面目俊美神情妖媚，朝白毛女呲牙一笑。
近乎無視的感覺。
陷阱啊！
可惜……致命殺招，搏命之法，實為班門弄斧。
「小心啊……移形！」
生、色、犬、馬、吃，男女老幼，高矮胖瘦，十六個頭顱張口、揮手，跺足，捶胸，撕爪……他們哪裡來的手腳？
以尋常劫修衡量程睿，大錯而特錯；以尋常手段對付血錐，大錯而特錯；以正常情勢估量眼下，大錯而特錯！
那就殺了他！
事出反常必為妖，來不及思索具體原因，白毛男修大喊著警告，再不敢有絲毫耽擱，鼓錘朝頭頂重重一敲。
說擊中是因為，冥魚的攻擊方式是咬，鳩鳥的攻擊手段是啄，骨針殺人的辦事刺，然而在於那顆自始至終沒有任何防護手段的頭顱接觸時，吞的沒吞著，啄的啄了個空，骨針倒是刺個穿透，感覺卻像進入粘稠的液體，絲毫沒有撕裂捅開的暢感。
自煉寶物心神有引，看上去的效果騙不她，白毛女修心裏猛地一沉。
狂靈之地被天劫籠罩，神識進入都有可能引來天罰，沒有那個人蠢到試圖用神域去控制它；當十三郎等人離開那裡，便意味著摘掉盔甲，赤膊
光頭大漢不是真境，但比真境詭異，白毛女知道自己犯了錯，恐懼剛剛滋生，劇變再起。
阻斷獻祭，十六蘇沒能吸納整個狂靈之力，但他已經吸收的力量並未收回；狂靈親口承諾給十三郎留下一臂、假如其實力連涅境都不如，怎好意思開口。話說回來，手中若無堪比、甚至超過涅級的強者，十三郎怎會出擊挑戰兩名涅修……傻了么？！
三重大錯無可補救，蘇老闆化身十六反撲的那一刻，身後血衣殺者癲狂一嘯，血錐之中血氣衝天，一舉沖開重重封牢，破勢成殺。
沒打過終歸不好斷言，但可肯定一點，單比肉身的話，她給銀龍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白毛女修單手奪錐，一眼看出此寶珍貴，那個不算對手的對手沒能發揮其全部威效，看樣子，應該是其長輩賞賜、尚未徹底神魂相和。
「異想天開，混賬糊塗。」
……
血氣生，血光起，半條臂膀炸飛，十六蘇攻勢破光入體，頭頂金印千魂奪命，眼前再見星光奪目，劫雲之下十三郎放弦，掌天弓再射。
「連我都敢惹，你啊你……呸，長的可真丑。」
視線中，被擊中的大漢一下子散開，確切說法是他的頭顱一下子散開，變成十好幾份，瞬間圍成一個大圈。
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瞬間又被自己否定。白毛女有幸見過真修，知道他們絕無可能如此下作。
驚呼還是尖叫，白毛男子無心分辨，原因在於他發現一件極其不尋常的
施法之前再度尖叫，白毛男修神色凄厲，樣子一點都不像施展厲害法術擊殺對手，反而像自殺。
為誘敵，白毛男修遠離夠不著施展，女修謹慎隱忍一時，直到雙方對沖、接近時突然釋放，為的就是收穫全部。結果擺在眼前，最先趕到的光頭大漢一點受影響的樣子都沒有，其餘人相距稍遠也都無恙、尤其那個渡劫青年，明明剛剛突破生境，速度反而暴增！
……
哪有真修扮成小賊，當著無數人的面偷襲晚輩？！
無數聲厲嘯撞入耳鼓，千百種感受同時降臨，四方大力紛紛湧來，與環繞在其體外的神光發生碰撞，一穿而過。
然而神域就是神域，真到對戰時，涅級大能完全可以針對特定範圍施展，獸潮當中不說完全控制，至少能夠干涉其行。
這又怎麼可能！
……
換成誰都會如此評價，程血衣說做便做；特殊的經歷造就其稍帶偏執的性格，劍走偏鋒最符合本心。
「更丑了啊！」
這次不是法術箭矢，實物三寸寸寸殺機，氣勢暴增十倍。
北海冥魚，隕星誕鳥，針為千萬具屍骨所化，其中蘊含的屍氣連她自己都難以承受，借魚、鳥雙隔才敢收入體內。三重劫殺，用來對付後輩根本無必要，縱然對方為涅級大能，被骨針刺中至少半條命。
詭異一幕。現在的她就像一隻虛弱、但擁有強大力量的蜘蛛，強勢撲殺看似猛烈，實為強
這怎麼可能！
「小心啊！」
「找死！」
光頭。
這次傷害非來自於十六蘇，而是那支錐，那支此前被其「收服」，一時心動沒捨得摧毀的錐！
百年前，剛剛破劫的程血衣鬥志昂揚，遇銀龍、出手即被對方奪錐；聯想到之前，程家老祖苦心籌謀，以魂、身兩禁謀圖數百年，要的也是這支錐。寶錐兩度險些失手，給程睿帶來極大陰影，也讓他產生奇想。
三殺成勢，魚、鳥、針先後「擊」中大漢的頭。
血錐是寶，重寶、奇寶、非常非常珍貴的寶，涅級強者看到、也會生出貪婪之心。
他們很快，所以自己這邊要更快，不給對方反應、後悔的機會。
沒錯，從結果看，就是自殺。
未受影響所以驚慌，要先問問為何應該受影響，答案為兩個字：神域！
「吼！」
白毛如利刺無堅不摧，寬闊獸潮中瞬間開放出一朵燦爛血花，凡有生靈涉其範圍，無不喪命失魂。
錚明瓦亮的光頭，憨憨傻傻的笑，當初各具神形的十六位蘇老闆合一后，頭顱那樣醒目，視線所及注意不到別的地方，只剩那顆碩大的頭。
飛矢滅，錐被奪，白毛女修掉頭疾撲，玄法在手，迎面衝來一顆頭。
驚呼詭語，長發青年表情怪異，搖了搖頭，晃一晃腦，披肩長發暴漲千丈，團團圍剿。
生死危機，意識到犯錯犯傻的
道法萬象，幻化煙雲，重生太歲全力出擊，雖無當年無量劫之天賦，仍可暴烈成殺。
體外神光非只修為，還有性命交修的法寶做底，曾經白毛女修認為，只要對手不達真境，要破開神光都不是容易的事，縱然真境也不能完全不當回事；可是為什麼，對方那麼多攻勢來臨，神光竟然沒什麼反應，好像空氣？
這太正常了，比如白毛女的玄孫，就是因此而喪身；假如他再勤奮些，再能忍一些，把他們賜予的重寶祭煉完整些，或能在獸海中支持更久，便可獲救。
以下犯上，對方依然來勢洶洶，出於謹慎，白毛女修將重點放在這個給他怪異感覺的光頭大漢身上，認定對方如有依仗，此人機會最大。
這怎麼可能？
戰場來不及細細思量，因擔心強力抹去原主烙印損失寶性，她在其上施展多重法印，準備留到戰後慢慢弄……這就壞了！
重重大浪四方碾壓，生死危機濃重如山，頭暈目眩的白毛女急中求變，忽生劇痛；血光起，白骨現，其左手、連同半條小臂通通炸飛，嘶聲慘叫。
生平弄險但都掌握尺度，看似空中踩絲，實則步步為營；數遍四百年闖蕩生涯，十三郎有過莽夫時刻，但他從來沒有過完全不考慮實力差距、等於送死的時候？
既如此，能否利用一下，把它當成專門針對實力強於自己的對手的……殺劫！
致命關頭，尋常手段徒勞而且獻醜，這裏每一根毛髮皆為本命精元所變，白毛女修負擔沉重，此前積累鎮壓的傷勢同時爆發，氣息奄奄。
「啊！」
管他什麼頭什麼怪，什麼笑容什麼憨傻，骨針三殺取其性命，牛刀宰雞稍顯不值，起碼落個痛快。再說來人成群且關係重大，白毛女修要的不是殺死哪一個，而是取其全部、最後生擒那個渡劫青年。
長相醜陋惹人厭憎，更直接的原因是白毛女一擊不像看著那麼好對付，十六蘇看似輕鬆、內里憤慨，反擊更加凌厲。
生之袖裡乾坤，色之幻像千重，犬是牙尖嘴利，馬之鐵蹄踐踏，還有吃蘇闊口吞天，一口咬住魚、一嘴含住鳥，還有兩張嘴巴爭奪骨針，神情不見多少恐懼，反帶無盡貪婪。
「這麼多毛……」
修鍊這麼多歲月，經歷無數風浪，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景象，白毛女修一下子楞住了，臨戰獃痴。
應該說白毛女看的很准，行動精準而且及時，只是……低估了對手。
百年苦修，現在的程睿比當年強出太多太多，至於白毛女……與銀龍相比如何？
涅修神域何其強大，入內等於入界，同境比拼的是誰更強悍，下境之士必遭碾壓。然而世上沒有絕對無敵的道，更沒有絕對無敵的法，神域介於道、法之間，當然存在極限。當時當下，獸潮洶湧層層疊疊，甭管剛剛擁有神域的生修、法相大成的劫修、還是涅后求真的大能，神域威力盡皆收斂，根本不敢釋放、釋放了也沒用。
來不及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