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天子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殺後事
一到魂魄入體，一名修士茫然中醒來，沒來得及弄清發生何事，大蛇身軀當頭砸落，生生將其碾成肉泥。更多修士先後清醒，忙運修為狼奔豕突，逃向四面八方。
一條黑影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其詭異、其莫測，連九陰都沒能發現其身形，藉著連番大戰掩護，憑藉無數雷光吸引，黑影鬼鬼祟祟閃到大蛇身下，舉手朝其下頜輕輕一拳。
十丈五六，通體黝黑，看到便覺得沉重、莊嚴且陰森冷厲的釘。
它受傷了，很嚴重，更嚴重的是頭頂殺機，那把看似能夠開天闢地的劍，那扇硬生生把世界分成兩半的門。
迷茫震驚當中，艱難合體之後爬起來的蘇老闆用力揉眼，神情略有好奇。
血光現，鱗紛飛，千丈巨劍再度飛射，十三郎雙臂酸麻，全身血液好似煮開的沸水般翻騰不休，身縱千尺。
紫薇仙子有些得意，繼續說道：「我呀，類似與分身，這個分身之術有些不同……這麼說吧，九陰授首，羅桑可以看成我的本尊，當然了，這和你們想的不太一樣……」
三殿下沒死，身子聚合后小了近半，氣息奄奄。
「是啊，大家都挺忙的。」
定住時間的法術，強悍到無可比擬的肉身，兼力大無窮，看似簡單的幾重組合……強悍生修，曾經力戰兩大劍宗長老不敗，蘇老闆楞被這種不講理的法子打成殘廢。
遠方狂胖子駭然變色，驚慌表情剛一出現又被凝固，耳邊又聞斷喝。
點點魂魄飛散八方，四面修家接連醒來，
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遠在千里……下一刻，黑風撲面長尾如山嶽橫掃，陣陣慘嚎連串。
飽含憤怒與愧疚的一擊，十三郎同聲斷吼。
下方，千尺大蛇頭頂被剁開一條深達數尺的槽，汩汩鮮血好似溪流，露出點點光。
「就是它，就是它！滅了那盞燈！」
來不及細看了，大蛇微頓便從凝固中解開，闊口猛張，橫目再張。
頭頂巨劍落勢更疾，大蛇一聲狂叫，旋身再放烘爐。
十三郎觀察周圍的時候，紫薇仙子懷抱烘爐同樣關注著周圍情形，看著看著忍不住發笑，笑著笑著忍不住得意，終於放聲大讚。
厲嘯變成慘嘶，大蛇如抽瘋一樣躍起，三百尺頭顱用力猛甩，橫目剛剛睜開又再閉合，閉合之後再睜開，淚如泉湧。
蘇老闆還在，半邊身子血肉模糊。
十三郎嘆了口氣：「有什麼話，直說吧。」
兩聲大叫交融如一道，大蛇好似被針扎了一下，剛剛抬起的碩大頭顱猛地砸到地上，空中十三郎悶哼出口，眉心血肉模糊。
「吼！」
大蛇受創，受創大蛇依然強大，冷目森森集中於一處，無人可擋。正常情形，接下那個人會像其他人一樣靈魂出竅，成為大蛇最最看重的俘虜。
釘子一旦釘上就甩不開，越砸越緊，越滾越深……
「小……」
彷彿塞進去一根燒得通紅的烙鐵。
清醒過來的修家聞之茫然，
幽冷死寂的目光穿透火海，撕開颶風，筆直射向那把劍，那個持劍的人。細心的人會發現，此刻大蛇橫目上的那隻眼睛微微眯起，眼角溢出綠色的血。
「手下敗將。」十三郎毫不猶豫回答道。
當的一聲巨響。
九陰之戰之所以發生，基於三條基本判斷：其一，紫薇能夠給它造成牽制與傷害；其二，這麼多人一起殺上去，大蛇無所適從；其三，攝魂之術固然可怕，但只要大家攻得快，殺的猛，傷亡不應太大。
小什麼，當然是小心，話出一半時間定格，嘲風，還有蘇老闆的十三條身形頓在空中，仍保持著前撲勢頭。
紫薇仙子微微一笑：「你覺得呢？」
「封！」
說什麼都晚了，只有搏命。
「火！」
身魂之間總有牽連，天道之下修行的修士們被禁九獄，格格不入。天罡不滅，天道意志，之前因冥氣衝擊出現裂痕的世界加速崩壞，對靈魂的拘禁隨之放鬆。
打草驚蛇。當初顧慮到這點沒敢嘗試，如今看來還是錯了，驚蛇總比全軍淪陷強。
「定！」
真疼啊！
「風！」
「啊？」
真有釘子。
有人與之爭奪。
兩敗俱傷，十三郎傷勢更重、但就神通依仗而論，他只為抵擋不求勝利，真正殺機仍在；反之大蛇那邊，綠色鮮血涌流更甚，一時睜不開眼。
兩人爭鬥，傳出的意志截然相反，羅桑一時無所適從，稍稍猶豫。
「成大事者不爭一時之氣。」紫薇仙
「真有釘子？」
做出判斷的是十三郎，得到群修認可，於是按照計劃進行……結果發生極大意外。
比如，先用妖獸妖蟲試探一下？
紫薇仙子……目光微轉，十三郎問道：「幹嗎呢？」
最後一條是真的，無數雷弧當空卷落，入眼入肉射入身體，鑽進神魂亂爆八方，無可忍受的大蛇劇烈翻騰，砸亂整個空間，迸射無數魂。
「我靠，這都不死！」
「然後？」十三郎接過去詢問：「是不是你也有？」
紅芒聚集之地，紫薇仙子尖銳嘶嚎，顫顫之聲、千萬靈魂同時吶喊，引來重重變。從外面看，羅桑古木旋轉的速度驟提百倍不止，本已不算太大的身軀急劇收斂，古木化境隨之壓縮，當中那座烘爐顫了幾顫，抖了幾抖，沒能升上去。
凌亂色彩更加凌亂，古木化境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當中千尺巨蛇身形浮現，橫目朝天。
入境千修，剩餘八百人，絕大部分魂體受創，需長久調理才能恢復。
大蛇沉寂，一條長釘沒入腦海，幾乎釘到了底。十三郎渾身浴血跌落其上，呼呼喘了幾口長氣，把目光投向周圍。
這就夠了！
雙腳死死勾住大蛇的頭，十三郎高舉長釘對準那團閃爍的光，那盞跳躍的燭，用力插進去。
……
「嗷！」
有人比他更快。
「嗷！」
「嗷嗚！」
「雷！」
紫薇仙子輕輕點頭，指指自己的鼻子說道：「知不知道我
若不能，則全軍覆滅。
厲聲長嘯，修為最高的狂胖子頭一個恢復，全部修為放開波紋三道，橫掃八方。
白光閃過，三殿下好似流星趕月，伸長的利爪堪堪將要抵達亮光處，耳邊響起大喝。
早知如此，當初何苦算計那麼多，把這麼多人推進火坑？
「羅桑！」
巨刃攜風雷之勢落下，劈開千丈門。門內門外，颶風火海，片片色彩被凌亂凋落，露出一張張迷茫面孔；隨之道道雷弧灌頂，一人一道，一人不少。
阿古王一拳后遭反挫，身形萎頓。
「大浪三疊！」
看著真的很輕的一拳，打出的不光有力，還有規則，有空間，更有濃濃黑煙直入，生生穿透細密鱗甲，鑽進大蛇咽喉。
蘇老闆的十三條身影均被抽飛，半空碎裂到肢體不全；三殿下更慘，被無匹大力撞成粉碎，變成一道道光。
紫薇仙子不太高興，楞哼半聲，抬手在周圍畫了個圈。
一人呼喚，千百回聲千百種回應，眾多狂靈修士被電弧擊打渾身冒煙，臉上浮現出掙扎的神情。
打仗難免死人，面對九陰這樣的對手，想無傷無害得到勝利屬痴心妄想，然而十三郎還是擰不過彎，因為本可做得更好。
「除了你，全部認我為主，如何？」
九陰一眼吞千修，殺人如砍瓜切菜般容易；紫薇對九陰的牽制也不似想象中的大，險些搭上兩人性命；最後一條尤其嚴重，數百修家全力出擊，竟然沒能給大蛇造成傷害，十三郎一家反而成了最後的救命菩薩，需
蘇老闆的尖叫透出振奮，十三條身影閃爍合圍，猛撲向前。
視線中，大蛇橫掃的尾巴聽在半空，剛剛流露出怨毒得意的臉上猛地一亮，亮如白晝。
巨劍光華斬落，再難應變的大蛇倉促抬頭，以頭頂硬扛利刃一擊。
眼密起，眼睜開，拼著傷勢加重的大蛇看到一隻眼，眉心三目，五彩光華。
不是驚嘆大蛇強悍，而是感慨十三郎太硬；片刻時光，爬上頭頂的他至少被大蛇壓在身下十數次，楞是沒撒手。
其它如狂胖子……情形還算不錯。
通靈割裂，並不意味著紫薇與羅桑之間的聯繫徹底隔絕，這麼多年操控生涯，紫薇何嘗不是步步為營，早把自己的魂魄精元、意識分散到羅桑各處，若不然，她以將死之軀回復生機，沒可能這麼快。
狂喝跟隨慘嚎同步，白衣身影終於攀上大蛇的頭，任其如何翻卷、碾壓、猛擊都不脫離；視線所及，人們不由自主想起一物：釘子。
身邊有鬼！
亮光之天上來，千萬雷弧毫光大放，一條身影靈動穿梭，手裡似乎還拿著什麼東西。
「你呀你，真真了不起。居然藏著這麼厲害的法器。」
曾經一次震懾千修的嘯音再現，可……只發出一半。
無可形容的疼，就像把心掏出來放在火上烤，把肝挖出來丟進油鍋里炸，把筋一絲絲分裂，把雷霆揉入靈魂一樣疼。
……
風忽停，火忽止，一切風平浪靜。
「醒來！」
「別廢話了。」十三郎抬手打斷，問道：「想怎樣？」
「呵呵，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