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天子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判詞
「蕭十三郎，本座與你不死不休！」
「為什麼？」
「別爭了，走吧。」
「今生的我最最辛苦、但也最最驕傲精彩，重來一遍，有些坎多半過不去。你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什麼『能夠至今保持元陰，大不易』，記不記得？」
當著這麼多人聽到這樣的話，十三郎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以沉默回應。
這話太污穢，太容易誤會，美判官勃然大怒。
「為什麼？」
「放你娘的屁！」
「想的美！」
冷漠質問響在四面八方，無數道法玄光來自周圍四面，當先片片亮麗光華，將滔天之怒、恨地之仇傾瀉而出，瞬間一百零八斧。
「我靠你很牛啊，這是道意！從哪兒學的？對了這玩意兒學不來得靠感悟，你咋弄的……算了算了你忙你的，當我不存在就好。」
「殺！」
紫薇仙子又說道：「無論重生多少回，我都忘不了恨你入骨，非殺死你、殺你千萬次不可。」
「不！」
一句我是羅桑人，或許道不盡怨仇何來，但卻把大多數人的心意說個透徹。今日戰場，數十萬修家捨命相搏，其中有多少因為貪婪，多少因為明白，又有多少人其實很單純，僅僅因為這句話踏上戰場。
誠懇語氣，她對十三郎認真說道：「我真的不想，也不願。」
「跑這麼快到底搞什麼，為了這個……又是女人？」
「哎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人被我弄死了。」
那
十三郎也笑，笑容平靜說道：「沒事，我不在乎。」
十三郎沒理他，隨手施展道之禁環，將其殘魂封死。
「蕭，十，三，郎！」
美判才不管紫薇是誰之前經歷過什麼，半點面子不給、隨後肅容宣告。
「哈哈！」旁邊美帥聽得直笑，暗想原來是仇人，還有這婆娘不但沒腦子，而且不知好歹。
「本判還有事情沒來得及問……哎你又要幹嗎？」
視線中，紫薇仙子徹底變成霧氣，顏色也慢慢變淡，在一聲嘆息中徹底消散，魂飛魄散。
「停手。」
如此荒誕奇妙的理由，十三郎不知該說什麼好。
擔心十三郎真會受影響，美帥主動站出來說道：「本判告訴你，就算十三想救，你也想活，加上本判親自出手幫忙，輪迴之路依舊不能打開。」
美判點頭回應道：「沒錯。但她不行。」
旁邊美帥欲言又止。
……
「什麼！」
「憑我是現存一品大判，憑我知道……咦？」
十三郎老實回答道：「應該不會。」
不等十三郎說什麼，紫薇仙子繼續言道：「想讓我轉世，說明你多多少少覺得對我有所虧欠，不如就這樣，我不活了，讓你一點補償的機會都沒有，如此每當想起我這個人，會不會有
憑著最後的感應，紫薇仙子知道化境又來超級強者，舉手間便將自己無數年籌謀、將其視為最後底牌的手段破解；這還不算，很快她又察覺到，自己與羅桑之間聯繫迅速崩塌。
竭盡全力「擠」出木壁，紫薇仙子虛弱到極點，不知怎地、腦海中浮現出這十天里發生的一幕幕場景，內心悲慟，感覺格外無助。
「輪迴，輪迴……一切從頭來過。」
說話中十三郎蹲下身去，看著禁環內的紫薇仙子過了一會兒，輕輕開口。
九獄世界七十年，除了尋找世界破綻，十三郎與紫薇說過太多太多話，初始當然各逞心機，然而心機這個東西不可能持續七十年……於是，很多隱秘事、乃至個人私密都被發掘出來。
沒什麼用，紫薇仙子已成霧氣狀，道環也不能阻止其消散。
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紫薇仙子仰面怒號，強迫自己從頹喪中醒來，強迫自己前行。
說到後來，紫薇仙子虛弱的聲音居然振奮起來，慷慨言道：「那樣豈非等於我替自己報了仇，雪了恨？」
聽了這番話，十三郎緊皺眉頭，紫薇仙子深深疑惑。
很奇怪的事實，除了得福，沒人誰比紫薇知道十三郎的事情更多。
從美判口中說出這樣的話，意味著大羅金仙亦無力回天，誰都救不了她。
紫薇仙子驚訝且譏諷說道：「判
紫薇仙子迷茫說道：「你意思是，假如我遵守這條約定，你就不會動用這些手段殺我？」
「我是羅桑人啊！」
……
就在聯繫徹底崩塌的那個瞬間，曾經驅使過無數次的羅桑古木立即翻臉，無匹大力四方湧來，險險將其碎滅成灰燼。
十三郎回答道：「你我有過約定，羅桑事後，我們都退出這場戰爭，狂靈修士去留隨意。」
「難得來一趟，很多事等著你做。」
紫薇仙子地位尊高，知的多見也深，想的也比尋常人稍多，於是看的更透。
但把美帥嚇了一跳。
通道內，紫薇仙子遁出木壁，露頭便忍不住破口大罵。
反覆念叨幾次，紫薇仙子微微顫動，深深一聲嘆息。
如換成全盛時的紫薇，這一百人連與之對面的機會都沒有；換成剛被九陰奴役時的紫薇，這一百人依舊不是她的對手；縱換成剛才化境中醒來、乃至經過生死契反噬的紫薇仙子，仍有能力從這一百人的圍殺中離去。
十三郎說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在我的老家有說法叫人死萬事空，人死了，再大罪孽也會洗凈，再多仇恨也已化解。」
十三郎輕輕皺眉，誠懇說道：「事情總有辦法，我身邊有判官，至少可以讓你輪迴。」
紫薇仙子搖了搖頭，知道十三郎才是真正誤會的那個人。
一敗塗地！
「應該？」紫薇仙子譏諷說
失態只因恨極怒極，就在剛才，本尊魂爆釋放最強一擊，紫薇仙子實未指望能夠殺滅全部，僅想殺死一部分宣洩心頭憤懣、順便給自己爭取到一個逃生的機會。
「可是我在乎。」紫薇仙子正色說道：「今生我已達到所能做到的巔峰，還是鬥不過你；來世未必能有如此成就，自然更鬥不過你，偏偏我又非殺你不可，肯定會不開心。」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樣的要求都不算過分，然而……
「為什麼？」
殺局停頓，人群兩分，十三郎快不行來有些踉蹌，身後美判閃爍而至，嘴裏仍在念叨。
雖不明白放逐具體指的什麼，但從這兩字、還有美判的表情便可知道，那絕對不是褒賞之意。紫薇仙子駭然變色，驚恐大叫：「這不可能，你這個騙子！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你又憑什麼！」
紫薇仙子還能說話，說話的時候神情疑惑問道：「什麼為什麼？」
「此番所有參戰之羅桑修士，入冥皆被放逐！」
於是紫薇從木壁內遁出，不得不出，而且還要感謝十三郎，假如不是這條生挖出來的通道，假如不是她鬼使神差選擇在這條通道附近出逃，假如不是她已經快要逃離羅桑身體，則根本就出不來。
好半響才弄明白怎麼回事，美判有些愣神。
「人都被你弄死
戰爭讓人瘋狂，不分高低貴賤，學識深淺，或者正義與邪惡；戰爭中的人們只記得殺死對手，只能做殺死對手應該做的事，別的都不會想。
兩人都在問，十三郎搶先一步說道：「我聽程長老說過，冥界雖然出了變故，並不代表輪迴真的崩塌，還有時間緩衝。」
「嚇死了？」
注意是崩塌不是中斷，更非簡單削弱，記不清遭到幾重重創，紫薇仙子立即意識到這是最最危險的一回。
立場這個東西，有些時候不是你不想選就可以不選，非站一方不可。
說一句易生誤解的話，十三郎明顯有些不高興，但只持續一瞬便告回復，起身時，神情、聲音皆歸於平靜。
「放過我吧，求你了。」
現在的她什麼都沒有，且有經歷幾番重創，她連周圍藏著這麼多人都沒能看到，修為、神智、警覺、信念，全部處在崩塌邊緣。
輝煌消散得那麼快，她就像一個威服天下的女皇被人從龍椅上拉下來，奪走權利，驅散臣奴，最後還要剝去衣裳，任憑不容褻瀆的高貴身體暴露在凄風苦雨中，供人踐踏，任人宰割與恥笑。
無數攻勢來臨，等若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紫薇仙子只來得及用全部力量發出尖叫，便被攻勢淹沒。
「我還沒死，蕭十三郎還沒死，我不能死，我必須讓他死……」
潑風殺，家成與百名狂靈修士在此等了好久，忍得好苦。
「就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