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問逍遙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毒辣
他還留意到，古帝、血魂並非真的置身事外，而是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參与其中，古帝降臨一具分身，但卻故意控制修為，並在最後「被血魂子砍頭鎮壓」，還有虯朝，血鱷，四足，金烏，涅祖，還有一個愛算計的通天，以及從冥界來的獴邏真君，也即今日美帥，金花判官……
可他們就這麼來了，冒冒失失、極其勇敢的闖過來，大搖大擺朝自己的目標挺進。
罵著笑著，十三郎擺手說道：「如今這又是怎麼回事？大張旗鼓把我弄到這裏，險些丟了命，想要哪樣？」
唇邊冷笑，十三郎忽然覺得這件事很沒意思，隨口問道：「美帥恰好趕上，是不是你有所察覺，故意為之？」
當然不是。
靈魔有別，魔族入侵、不管是一個人還是一支軍隊，都像黑暗中的燈火一樣醒目，若非事先精密籌謀，利弊權衡，天魔宗絕無可能出此昏招。
十三郎忍不住罵了聲，罵過忽又笑起來，鄙夷道：「說的跟真的似的，差點連我都忍不住信了。」
別號天機，十三郎縱無天算之能，也非事事需人講解，看到魔族大軍構成的那個瞬間，很多事情就已經很明白，根本不需要閻君告知。
「故事到此為止，你是正義的，天道他們是邪惡的，我來這裡是命中注定的，然後呢，然後怎樣？」
「三生有路六道無門，你就是連接三生與六道的關鍵，是那扇門！」
戰爭慘烈，細節亦不必細表，已猜到因果、知道結果的十三郎沒有心情「欣賞」那些屠戮場面，只把重點關注一條：這場戰爭是被控制的，無論其發生、過程、以及結果，無不流露出「被限定在某個範圍與方向」的痕迹。
這樣一支魔族軍隊在靈界挺進居然不被人發現，怎麼可能！
強弱從來都是相對概念，若與真魔大界對抗，此方靈界毫無還手之力，即便對上天魔一宗，或也只能相持，這裏還要考慮到天魔宗不能投入全部，需在本部保留相當實力才有可能，若其餘下八
「……」十三郎一下子愣住，啞口無言。
必須承認魔族入侵的時機極好，因有樓蘭為禍在先，人族的崛起之路像被攔腰斬斷的樹，歷時無數年仍未回復元氣。當時的靈界，狂靈早被天道鎮壓，與樓蘭為敵的無數強宗衰竭甚至衰亡，樓蘭古城自己也已無影無蹤，再有天道早有滅世之心，輪迴隱患日趨嚴重……林林總總相加到一起，顯得脆弱不堪一擊。
初始有些發愣，十三郎很快失笑，輕蔑說道：「不瞞您講，我很清楚自己怎麼來的，而且我知道，那絕不是你們可以左右的力量！」
如今看來是後者，而且十三郎覺得，連涅祖在這個局中都無資格明了全部，懵懂無知。
十三郎不知其意，茫然問道：「什麼意思？」
如今十三郎知道那應該是故意，滄浪這個地方有其獨特處，古帝、血魂雖然強大，卻都採取迂迴的方式降臨，比如古帝「身亡」應該是為了拖生轉世，血魂子則把希望放在歐燕燕舞身上，另外還有山君蛇妖什麼的……竟然都只是些雜魚。
莫名覺得一股寒意，十三郎追問道：「九大鬼王會怎樣？」
聽到這裏十三郎明白了，或許這才是天道決心與閻君反目的根源所在，也是相柳最終決心與閻君合作的基礎。
「沒錯，就是問你。」閻君解釋道：「能夠打動四大天魔的東西自然能夠打動天魔宗其餘幾祖，這點沒什麼好說的，問題在於，無論天道圖謀什麼，不管當初協議怎樣，萬年之後都可得出證明，他們失敗了。」
「好大志向！」十三郎心裏已經快笑死了，譏諷說道：「送走天魔，難道他不會再回來？平息紛爭，需不需要幹掉天道？還有古帝，血魂子。先不說怎麼幹掉他們，若干掉了，誰來阻止魔界大軍？還有修復輪迴，你怎麼就確定我能做到？」
「親眼」目睹魔族大軍二度入侵，十三郎心裏並無太多震撼與
「可真夠亂的。」
「呃……送你來的力量來自何方？」閻君聲音有些發顫，顯得急為緊張，與期待：「當真有主宰？」
「不告訴你。」
「這要問你。」
「一丘之貉，我佩服你們。」
對滄浪而言，這支魔族隊伍顯得那樣強大，然而對整個靈界而言，他們人數太少，強者太少，根本無力、甚無資格發動戰爭。
「……這麼說，你的確來自天外？」
「包括天道在內，大家都已認定你才是關鍵，滄浪、包括界面之爭似已無關緊要；再有我與相柳有約，他能回去、必須阻止靈魔大戰，別問我怎麼做到這件事，他肯定不敢背誓就行了。因而這件事的最終結果，要麼他們想個法子瓜分你，要麼你有本事逃脫、或者請動上仙擺平他們……」
感覺像在冰窖里凍、餓十天，十三郎咬牙切齒。
「什麼意思？」
「難道不是嗎？」閻君振振有詞說道：「三生所指向有歧義，不論指前世今生還是來世，還是魔族帶來的三生族，你都與之有過接觸。至於六道，人鬼妖魔仙、還有你身邊那個修羅，你都發生過牽連，若算成被鎮壓的六大真靈，你也都碰到過。此外還有山君，不死，四大天魔，四大強靈，天道閻君古帝血魂，你自己想想，誰能這麼巧全都……」
「……不是吧，哈……」
「左右都不關我的事，我也管不了。」
十三郎疑惑說道：「滄浪到底有什麼，天道究竟明白什麼，能說服天魔宗放棄一界，還主動送上一支魔族軍隊……」
閻君顯得極其不負責任，淡淡說道：「除了修復輪迴這一項，其它都是你的問題，與我無關。」
「還是不告訴你。」十三郎依然堅定。
「本君就要死了。」閻君惱火說道。
他們畢竟是魔族啊！
無論如何，靈界絕不是隨隨便便一支魔族軍隊所能欺辱得了，即便到了今天，真靈難得一
「重點還是滄浪。他們已經研究滄浪無數年，也許為了某個目的必須有魔族參与才能做到；恰好魔族準備進犯，於是拿出來當做條件，說服天魔宗大佬配合。」
想來想去無言可以表達心情，十三郎……
「我……操！」
「不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力量，是天道對你的推算。本君雖不贊同他的做飯，但對這個結果還是信的。」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假如滄浪之事有了眉目，天道絕無心情搞什麼無靈試驗，早該攜寶而去。
閻君淡淡說道：「這是燃梅的正確次序，是本君早已算好的步驟，可惜冥都不能像他們那樣做，方才出此下策。」
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他們的行為得到默許，甚至主動相幫。
被人認準的事情無需辯解，辯也辯不出結果，十三郎唯有坦然受之，內心奉以嘲罵。
「我操！」
滄浪靈魔妖三方世界，億萬人世世代代牢記的靈魔大戰，只是靈魔雙方默契下的陰謀，試驗，或者只是一場遊戲。
「這個我只能猜。」閻君的話透著無奈，幽幽說道：「我猜是這樣的，壁壘將開未開的時候，天道、古帝、血魂便已察覺，並且合計出某個計劃——強調一下，也許他們並未商量，各做各的、但在方向保持一致。」
「……好吧……」碰到這種人實在沒什麼辦法，閻君忽然降低聲音，神神秘秘說道：「其實，本君也是相信的。」
「嗯？啊！」絕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應，十三郎毫無心理準備。
「枉你聰明一世，這還用得著問？」閻君掰開手指說道：「修復輪迴，送走天魔，平息紛爭，復我大好河山，萬世安寧。」
「知道知道，說重點吧。」
閻君平靜說到：「表面可以吸納本源，提升境界，最終會被世界反撲，全部成為祭品。」
「神念下蒼生如螻蟻……他媽的！」
十三郎呆了
「什麼包包……算了算了。」閻君不解其中真味，輕描淡寫說道：「同屬樓蘭遺衛，血脈傳承，別根我說你和樓蘭一點關係都沒有。」
「問我？」十三郎愕然不知所謂。
關於這些，閻君顯然做過周密思索，接下去說道：「我這樣講有根據的，天道有幾次與我商量，從相柳身上取出真魔之氣。當然，我一直沒有答應，相柳自己也不幹。」
「但是！」話鋒突轉，閻君嚴肅說道：「你來了，他們認為有了新的希望，或者他們認為所謀已經成功，標誌便是引來了你。」
「我沒見過虯朝。」真心不想與什麼宿命之類的東西沾邊，十三郎急忙反駁。
「什麼是天外？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天外天內，說白了就是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格子，如果穿過格子就是天外，那也說的通。」
閻君淡淡說道：「應龍殘魂罷了，與你身邊那條狗的來歷相仿，間接接觸。」
時間不同，閱歷不同，眼界隨之變得完全不一樣；發生在滄浪的靈魔大戰，億萬萬生靈因其喪滅，半壁江山被改寫，戰後靈魔相持不下，刻骨銘心的仇恨持續萬載，所造成的死傷恐比戰時更多。即便到了今日，靈魔妖三方漸漸「融洽」的時候，每每有人念及古事，仍不禁為之心驚膽顫，感慨不已。
「下策！」
閻君搖頭否決，回答道：「滄浪不在本界輪迴，冥界陰司根本沒有記錄；但要說一點都沒感覺那是假的，當時我對天道半信半疑，命判官入陽查找這類地方，的確存了驗證的心思，可惜……他回來的太晚。」
他不在乎閻君等大人物存了什麼心思，但是很在乎美帥那是是否知道全部真相，還是只被當成棋子使用。
關於涅祖，十三郎與其打過交道，當初既無實力也無眼界，視其如神不便比較，如今想起來，他當然是強者，但還遠遠談不上藐視真靈的程度；魔族大軍入侵，涅祖是最高、而
「什麼叫也？本來就是……」
但這不表示靈界可以任人宰割，比如十三郎已經知道的，古帝、血魂，金烏，四足等，不管這些真靈以上的強者之間有何恩怨，當界面之爭擺在眼前，他們一定會聯手對敵，再演一場慷慨與激昂。
三生有路，六道無門，當年六大真靈會戰，很大程度上因為這句話，如今想起來，要麼這隻是一句流言，要麼就是古帝與血魂刻意安排，當然還有魔族「配合」，背後還有天道……
美帥反朝是數百年前才發生的事，那時候的閻君自顧不暇，一切都晚了。就十三郎而言，這些已能猜到大概，之所以詢問，多半還是因為美帥。
接下來的事情證明了這點。關於去哪裡，做什麼，天魔顯然早有準備，憑那截斷刃的引導，九轉魔蓮很快找到隱藏漩渦深處的滄浪星，被滄浪人稱為新紀之戰的滅世之災就此展開。
誠然九轉魔蓮神奇，可在一定程度上掩飾魔族氣息，並能最大限度避免界面規則對魔族的壓制，然而……
天魔宗傻了？還是他們察覺到這個小小界面並不是那麼好拿，故意使用奇兵？
「這麼弱啊！」
為了打敗對方，靈魔雙方多少傑出之士為之全部心力，甚有家族世代牢記，回憶著過去，腦子裡浮現出許多音容笑貌，十三郎呵呵幾次，嗨嗨數語，想罵找不到對象，想說點什麼……
「隨你怎麼想。」
閻君回答道：「燃梅若能成功，人選非你莫屬；別忘了，河間王此前證明了這點，另外我得告訴你一件事，為奪取執掌輪迴的權利，九大鬼王窮盡所能構造起本源大陣，把自身與旗下強者通通送上法壇，並把所選的人送入陣內，集五行之力助其修行。」
「靈魔壁壘相隔，天道有什麼本事做到這些？」十三郎再問道：「他什麼時候與天魔宗有了接觸，拿什麼去說服他們？」
「紅口白牙說胡話，你在嚇唬本君。」
「……」十三郎一忍再忍，咬牙追問：「輪迴呢？」
唯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