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思鄉地，樓蘭城
第一千七百一十章 唯一機會
玲瓏被神驢臉上的精彩表情嚇著，轉過目光、竟也變得與之差不多。
與本尊一道。
夜蓮把視線投向十三郎，以眼神詢問：「這就是……得福？」
「奪念，喪思……」
「你也不知？」萬世之花輕輕挑眉，旁邊大灰忍不住叫出來，神色擔憂。
女人么，能哄則哄，實在不會哄，干陪著也比不來強。
和音響起，一道乳白色的光華投射過來，直接射入十三郎五指間被其捏住，隨即，其指腹內包含的東西融入白光，將其塗抹成妖異顏色，再輕輕轉了個身，變成一顆小小的符。
那也得來呵！
耳畔其實無聲，心內彷如山洪沖刷，大河奔流，甚如星空盤旋，天地倒轉。黑白二色反射到空中，大放光明，陰陽圖案隨之顯露，兩點朱漆點綴其中，化身世間最最純凈的眼。
心有靈犀大概指這種時候，萬世之花一眼看出十三郎心意，認真點頭。
「怎麼是這樣？！」
她是三生族，通過那座橋，重新感覺到了此前消失的輪迴氣息；也即是說，今次至少有了退路，比剛才好一萬倍。當然更重要的是那個聲音，那個數百年前曾經聽過，但有些不明就裡，幾乎認為是做夢時聽過的聲音。
夜蓮身上有座橋。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兒子真的有一雙，雖然……至今仍有些不明不白。
聽過這個名字的人很少，但凡聽過的人都知道得福是天，是界魂，或有別的什麼稱呼，但在當下這個特殊的時刻，
到底是哪種？情況是好還是壞？有沒有什麼辦法改變、挽回？
剛一進去，十三郎便因所見大吃一驚。
弓背依欄，九曲回頭，當中三重轉折，這一端連著萬世之花，盡頭是一個漩渦。橋分二色，望黑白好似觀感天地，又像是一個人走到陰陽中間，進一步生機無限，退一尺死寂孤獨，難以形容的詭異的奇妙。
無手無腳，飛殿下依舊拚命掙扎，外人明顯能夠看到，隨著那些話與五色彩絲進入，他的身體中明顯有些東西被剝離出來，變成一個個奇異符文，飛入肉眼看不到的虛空。
本尊分身，感應不比道胎兄弟弱，得福既然能夠聽到召喚、且能與道胎取得聯繫，那麼與之同體存在的十三郎理應「不遠」，如今聽分身這麼講，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比這更讓人吃驚的變化，其腹中忽聞吟唱。
一字一句，看似簡單重複，然而在飛殿下這裏，每聽一字，表情就好像生挨一刀，不，是千刀萬剮不能相比。
十三郎反而有些遲疑，但他很快就決定了什麼，神情再度變得堅定。
「弟妹有事兒。挺懂啊你。」
得福在哪？
十三郎默默點頭。
這樣應著，十三郎抬起頭，望一眼之前橋身連接的漩渦那頭，久久未再做聲。
「啊！啊啊啊……」
「對對對，古帝，別被古帝整出什麼幺蛾子。」
又一隻符文
得福是誰？
「搞什麼鬼？分身就是不如本尊靈光。」
這樣說著，神驢朝十三郎連連眨眼。
「幹什麼呢！」神驢疼到呲牙咧嘴，暗想這個臭婆娘，本神還有賬沒和她算清。
遙遠星空，九龍之地，斟茶中古帝勃然變色，反手一掌將桌案拍碎。
一隻符文不知從哪裡飛來，試探著飛向古帝、但被一股無形屏障彈開，彈的粉碎。
「先安頓這裏，本尊那邊……」不知該怎麼解釋，十三郎唯有暗自嘆息，臉上刻意表現輕鬆。
「塑靈有變，奪萬法為造！」
之後再分一條絲鎖，五色明媚，連接到十三郎身上。
有心詢問，想想現在實不是時候，十三郎強迫自己收拾雜念，將五色彩絲從五指導入飛殿下頭頂，口中隨之誦念。
「能行嗎？」
要說粗中有細，形容大灰再合適不過；經過剛才這番變故，神驢知道萬世之花母子、尤其肚子里那個嬰兒對他爹的意見很大，好不容易十三郎回來，危機也已經解除，正該抓緊機會促進家庭和諧。唯一讓人擔心的是，分身到底只是分身，又是魔族，樣子冷冰冰一點不像本尊那樣可愛，不定能討喜。
「天道之詛，天道居然用詛！」
「盡魄，滅咒……生生不息，無量無休。
「不行也得行……」這句話其實沒什麼底氣，十三郎只能報以期望。
「沒什麼問題吧？」
「奪念，喪思，盡魄，滅咒，生生不息，無量無休。」
「不要，不……十三郎……朕……我……你是誰……」
仔細看過，十三郎伸手將它彈入虛空，和其它符文一樣瞬間消失。
忽然間，轟！的一聲巨響。
橋散，聲息，與五色光華通通消失，十三郎隨之倒地，彷彿骨頭被抽掉。
為了凝結這枚符文，十三郎汗透重衣，握符的手極盡全力才能凝穩，兩腿更是顫慄難消。身後，萬世之花的情形不比他好，剛剛恢復的容顏再度蒼老，華髮又生。
到此，十三郎稍稍猶豫了下，把目光投向夜蓮那邊。
飛殿下降臨，之所以驚動身在冥界的十三郎，就是因為道胎有難，冥冥中感應所致，否則，今日滄浪會是另一副模樣。
「天諭：犯天者罪，罪同無量劫殺！」
「天無情，道無思，詛天者，罪同無量劫殺！」
萬世之花的聲音似在耳邊，聽著有些凝重。未能飛升，眼界受到限制，一個飛殿下攪得天下大亂、人間無敵，夜蓮無法想象其本尊，那位「星空第一強者」強大到什麼樣。
很快，大家知道自己弄錯了，周圍空蕩蕩不見人影，什麼都沒有。
「我……」神驢楞了一下才明白怎麼回事，趕緊叫屈：「這能一樣嗎，弟妹她……咦？嗯？啊！」
自持師兄身份，大灰吆喝起來：「我說十三啦，趕緊把那小子宰
「造化三生，請輪迴咒法。」
「還好吧……」仍是不確定的聲音，十三郎最終決定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
真的有座橋。
時光倒回，冥界法壇，十三郎手握補天石，口含天絕劍，影帶阿古王，一頭撞入梅花的正中央。
一聲塑靈變，十三郎本就強盛的氣息瘋了一樣暴漲，其按在飛殿下頭頂的五指微微顫動，指尖肚腹鼓囊囊好似充滿了鮮血，內有一股極度暴虐的意味，讓人望而生畏。
「天無情，道無思，詛天者，罪同無量劫殺！」
「豎子，竟敢算到朕的頭上！」
「完了趕緊過來，弟妹這邊有事兒。」
萬世之花抬起手，揉著眼睛說道：「這名字取的……」
隨著那座橋樑駕起，有光自對岸來，進入夜蓮的身體將其映照好似通明，尤其腹部，五彩顏色交相輝映，給人以飽滿、充盈並且安慰的感覺。
「古帝。」小不點一旁提醒。
眼如橋，連體通幽心神可渡，羅桑樹下，萬世之花以看得見的速度恢復青春，滿頭銀霜頓成青絲。
無論塑靈還是三生，天賦神通當中從來都是加成、幫助提高，根本沒有詛咒他人，今日這顆符文，兩大聖族聯手，還要加上飛殿下做引，能否生效，若生效其威力究竟多大，只有天知道。
「怎麼了……嗬！啊！」
這樣想著的時候，神驢神色得意，忽覺腰間生疼難忍，扭頭看、玲瓏姑娘捉住夔神腰間
「去吧！」
「當然沒問題，耐心等著就好。」
那是一個大家從未聽過的聲音，雖同樣稚嫩、但可肯定絕非此前出戰的那名嬰孩，因而在聽到后、眾人心裏都覺到不安，唯夜蓮表情與眾不同，聽過後身軀輕輕顫抖，似已苦候良久，又像意外驚喜。
飛殿下身上不停滋生各種符文，與那些相比，這顆符文除個頭小一點，形狀、氣息、波動來自閃爍跳躍的方式，全都完全一致。
萬世之花嗯了聲，想了想，接著問：「本尊怎樣？」
折磨這樣的人應無意義，然而十三郎毫不動容，相反表情越發嚴肅，誦念的聲音越發堅定。
「代天傳諭：犯天者罪，罪同無量劫殺！」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古帝已由坐姿改為盤膝，臉上神情憤怒而驕傲，但若仔細去看，似也含有少許忌憚，甚至有些不安。
當魔族分身拍胸呼喚，尤其當大家意識到十三郎用意針對齊飛的時候，很多人又驚又喜，暗想莫非輪迴已經修好，十三郎即將、或已經回歸？
同一時間，飛殿下這邊聲音漸漸低去，表情逐步迷茫，進而獃滯，等念到喪思兩個字，飛殿下已經是個活死人。
嘴裏在笑，心裏卻莫名一抽，剛剛所見的那個舉動，還有說話時的神情、氣質，以往萬世之花絕對不可能做出來，即便是做、也絕對不會帶有那麼濃的小女兒模樣。如此便只有兩個解釋，要麼其性情發生重大改變，要麼就是三生異相……叮噹與夜蓮交替出現。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