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思鄉地，樓蘭城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神秘路，彼岸花（四）
阿古王呃了聲，再問道：「我問幾次了？」
等待是建議，也是決定，阿古王想了想，對此表示贊同。
至高規則之強大由此可證，自語其後果與可怕程度……
這樣說著，目光自然而言投向補天石，阿古王神情再變。
「嗯？」
望著那顆星上驚慌恐懼的人們，十三郎緩緩倒退，拿捏著尺度一點點嘗試。
這就是沉淪之地。
一陽，一星，兩人，無時間。
十三郎的身高，對星球上的人而言比天涯更遙遠，通過一些簡單的法子，十三郎很快試出來，他們不是用眼睛「看到」自己。
「過多久了？」阿古王說道。
「再鑄一個呀！」
到了現在，連這都變得困難起來。
接下來便是等待。
「那有什麼用？」
「四萬八千兩百二十六。」望著第一千六百三十一萬零二團火焰在手中熄滅，十三郎輕輕皺眉。
唯一真正死亡的、無法再生的，是那些被十三郎「殺掉」的人。
「也好。」
「那……怎麼行！」
相比十三郎，阿古王的日子更難熬，他幾乎沒有什麼法力，所見多借十三郎之眼，所思卻不能同想共生，需問過、交流才能獲知；這意味著阿古王既不能修行、也幹不了什麼事，真正只好等著，與看著。
這絕對不是什麼好現象。
可他們就是做不到。
只不過，等什麼呢？
「記得。」十三郎聲音堅定，聽在阿古王耳中，能夠感覺到一絲刻意。
又或者十三郎心中有結論，只等證據出現？
「呃。」阿古王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我也有點發現、不，應
說意見的話，他不贊同十三郎進行這種實驗，原因可以說出很多，最主要在於敬畏。
比如數數，在這個混亂的世界里，兩次計數的長短無法量化，結果是「一萬個數」與「一個數」之間無法比較。
「不是辦法啊。」阿古王唯有嘆息。
「有意義嗎？」阿古王問道。
「嗯？」
「算什麼呢？」阿古王好奇問著。
「嗬！」
「是什麼？」
※※※※
「一千六百三十一萬。」十三郎提出一人，說道：「這是一千六百三十一萬零一。」
「就這麼乾等著？」
「是壞事。」
「那還好。」沒有多說什麼，阿古王又問：「這個星球上的那些人……」
「為什麼？」
「力量、壽命不斷消耗，是我在變小。」
「然後？」阿古王又問道。
※※※※
「這個太陽……」十三郎側身回顧，示意道：「它快要熄了。」
「太陽不行了。」
做一件事，知道做了多少但不知多了多久，行路知道走了多遠，卻不知道走了多久，阿古王與十三郎均漸漸覺得，自己好像才剛剛進入此界，但又明明已經做過很多事。還有自己好像剛剛意識時間難以統計，卻又試過很多法子破解。
「別的地方，應該也和這裏一樣。」眺望遠方星空，阿古王幽幽自語。
這也算收穫，值得拿來賣弄？阿古王撇嘴表示不屑，說道：「你把太陽擋住了，讓開試試。」
「有的。」
「算算得死多少人。」
「發現了是嗎？」
「那也說說。」阿瓜王
十三郎馬上接過去，苦笑著搖頭。
那就看吧，多看多思，沒準兒能找到一些線索。抱著這種念頭，阿古王看著那顆星球上的人，看著十三郎推衍計算，看著他時不時捉出一個人出來，看著他在手中化為灰燼，變成虛無。
但他們的數量不變。
星球上的那些人，分明都是活死人。
無論心裏多麼堅信，無論找出多麼具有說服力的例子，運用起來的時候都會發現，那個被自己當成計量單位的事物僅僅是一個名字代號，根本沒有意義。
「……呵呵。」阿古王無奈搖頭。
星球很大，生與死發生的距離遙遠，因而人們不會察覺到異樣，會這樣簡單、單純而且愚昧地活著，或許會一直活下去。
「哪個多？」阿古王問道，聲音聽起來就像說夢話。
察覺到阿古王的情緒變化，十三郎微微苦笑。
這就是沉淪之地。
十三郎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自己的確忘記了，根本無從回憶。
截止目前，兩人對這片星空的了解寥寥，統計起來線索不過三五條，莫名靈力，時間無矩，昊陽無存，人似生魂，這些事情該如何研判，對了解星空有無意義，能否幫助他們離開？
表面上看，星球上的人都很正常，他們生老病死，他們娶妻生子，他們創造並且維護秩序，有家國，有種族，有仇恨，有戰爭；他們一代接一代繁衍不息，他們悲歡喜樂體會長遠，完完全全的人間世界。
「不能？」
「大了啊！」
「嗯。」
「我覺得……關鍵仍在
「或許吧。」十三郎不置與否。
他知道那是至高規則，以十三郎現在的境界，這樣做等於對至高規則進行挑戰，徒勞的結果不僅會影響心性，更重要的是、必然會消耗有限法力，後患無窮。
「免得嚇著他們。」
沉默了很長時間，阿古王再度開口，說道：「滄浪，小不點，蘇老闆，關關……」
這是一種讓人窒息的規則，越是神智清醒的人、越是能夠體會到其可怕。十三郎與阿古王能夠支撐到現在而不瘋掉，除其本身道心恆定外，還因為他們是兩個人。
「一人之距。」
「……」
沒有長短區別的時間，有什麼意義？
「找點事情做。」輕輕合目，十三郎不再理他。
「唉！」
星空浩渺，可拿來琢磨的東西看似很多，真做起來卻很難，下個地方，下顆星球，未必比這裏好。
「注意時間就好。」十三郎隨口回應。
「……嗯……」十三郎的回答顯得很艱難，良久說道：「我忘記了怎麼做。」
兩人心裏都明白，要破解其實很簡單，只要能夠做到一種計量單位就可以；不管它是次、個、條，還是天、日、紀，不管長短、甚至不在乎精準，只要找出來，便可立即破掉這條至高規則。
「說實話我不知道……先等著吧。」提出的疑問，十三郎回答時透著無奈。
當意識到自己看出什麼的時候，阿古王的臉色變了。
「有點發現。」十三郎說著嘆了口氣，「好像沒什麼用。」
阿古王陷入沉默。因為他「很清楚」地記得、很堅定地相信，自己和
很久是多久？
認真追究的話，十三郎答非所問，然而對他們兩個來說，意義卻比任何事情來得重大。只有通過這種法子，兩人心裏才能保持對時間「多」與「少」認知，從而保持神智不失。
他們兩個先後意識到，無法度量的結果會帶來另一重後果：先後。
「他們的感應能力很強。」
因為清醒，所以驚恐。
漸漸地，阿古王看出一些東西。
一顆新鑄昊陽消亡，時間過去了多久？
這是一個讓人窒息的地方。
可是鑄陽明明是金烏本能，為什麼會忘記？
十三郎還在殺人，試圖找出那個「殺人規則」，嘗試以新的法子與其對抗，這麼做的理由並非覺得可以破局，而是在目前的情況下，他唯一能夠馬上做起來的事。
「後者多。」十三郎嘆了口氣。
「呵呵。」阿古王忍不住笑起來，微嘲、亦或自嘲說道：「還有什麼事情比留在這裏更壞。」
無太陽無影子，無影子、阿古王無處藏身，是像剛進入的時候那樣隱藏起來，還是像十三郎殺死的那些人那樣，徹底消失？
「呵呵，不是它變大了。」
這不是幻術，但比幻術可怕千萬倍，比如現在，那些明明發生過、堅信其存在的事、人、物，十三郎漸漸難以記清其先後次序。
這裏的一人指十三郎，與星球之間距離大於此，那顆星上的人們慢慢恢復平靜。
相比之下，因為昊陽仍在，十三郎才能知道自己忘記鑄陽；阿古王知道自己忘了很多，卻不知道忘了什麼。
等待是一件無聊事，或許
「有發現？」
十三郎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自己因為太久沒做，已經忘記如何鑄陽。
「說說。」阿古王精神為之一振。
注意時間，這是兩人之間極有共鳴的冷笑話，已經說過不少次。自打意識到此界無「陽」，他們便不斷嘗試創造一種法子來統計時間，如今更是有了大把空當，結果發現，在失去了最基本的計量參照后，一切法子都是徒勞。
「我能幹點什麼？」
「……」
兩個人比一個人好的地方在於……如下。
十三郎回答道：「因為一千六百三十一萬零一在一千六百三十一萬之後。就像這個是第一千六百三十一萬零二，后發生，所以多。」
阿古王也是如此。
「呵呵。」身體為盾遮擋陽光，那顆星才能平安，十三郎自不會隨意賭氣，坐倒、心中默默推衍。
這種風險如何能冒，阿古王當即提出請求。
這裏死個人，那裡定會多一個嬰兒，這兒缺稍幾條狗，那邊便會產下一窩，這邊一把大火燒山，那邊荒漠定有甘霖，催生無數新枝嫩草。
「不知道。」
而在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說明十三郎與阿古王已經在此停留了很久。
「沉淪之地啊！」
他們兩個都不知道。他們面臨的問題與那顆星球上的人不一樣，但是更麻煩。
等待中時間緩緩流逝，卻沒辦法知道過了多久，於是、在不知過了多久后，阿古王忍不住開口。
「那倒不是，嗯……從摸得到的東西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