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思鄉地，樓蘭城
第一千七百三十五章 最後一次交鋒
「……然後？」
「可是……她不是天道啊！也不是你。」輪迴，最應該被人敬畏的、宇宙最最玄奧的規則與至理，為何隨隨便便出來個人就能超越，再出來一個，竟然想與天道爭搶。
「你說呢？」
「怎麼會這樣啊……」
樓蘭聖女無言可對。
「我講的是事實！我不是魂魄，也不是記憶，根本不在輪迴之中……」
「沒錯，我冒險將你帶在身邊，直到見著古帝，越發肯定了之前判斷。」
「還有靈犀法目。」
「……再然後？」
「過去那個也不是你，你是上官。」十三郎的聲音突然響起，凜然說道：「樓蘭聖女，我知道你仍以某種法子保留有種子，時機一到便會奪軀。你甚還夢想著，藉此機會把古帝和我一道解決，讓樓蘭真的再現於世；直到最後，你像連天道也想算進去，做完他沒能做到的事。」
上官馨雅微微一笑，解釋道：「對天道而言，輪迴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後期可以修鍊，也即是天道所期望的完全掌控。然而對十三來說，輪迴是道，也是法，只要他的力量足夠，別說化絲帶人上路，轉移一界生靈也不是不行。」
「呵呵，你啊你，這樣還不死心。」嘲弄的口吻，十三郎忽然說道：「齊飛的畫我沒要。眉師的那副畫，我讓師尊斬之燒滅；最後一副在我妻子手中，猜猜我會如何處理？」
「但你還是沒證據。」
這樣的人，再找出一個都很艱難。
他顯然弄錯了，今日出現在其面前的三個人，每個都代表無數萬年來、億萬萬人族之巔峰，其中劍尊為脫離輪迴而生的獨特存在，十三郎兩世為人，隨身帶有仙人意志；樓蘭聖女更不用說了，當年不弱於古帝，背後有無數超級強者支撐，甚至不惜獻上生命。
「看到什麼？」
「……」
「可是他的操控程度更高。」世界仍在抗辯，嫉妒的意思明明白白：「等他有了力量，什麼輪迴、天道、世界，豈不成了玩具？」
「那有什麼用？」世界說道：「我希望能像
聖女沒有回應這句話，身體卻在不知不覺中顫抖。
十三郎說道：「我只是懷疑，找不到一絲一毫根據。我的懷疑不止對你，還對我自己，我懷疑自己因為太弱所以看錯，當時我覺得……也許你們那種強者也就那麼回事兒，失敗是真的。」
「因為你是天，他是人。」
「為何你現在都不明白，這正是天道的計劃啊！」聲音透出無盡感慨，上官馨雅說道：「也是我的。」
「一千多萬次輪迴，一千多萬次沉淪，我都差點完蛋大吉，你覺得你支撐得住，還能如過去那樣不漏馬腳？」
「若不然，她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十三郎平靜說道：「是又如何？」
「什麼？你！」
上官馨雅聽的笑起來，微嘲說道：「你當力量是什麼，說來就來么？」
「我警告你別那樣做，想都別想。」
回答了世界，十三郎再對『上官馨雅』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當年古帝固然害了樓蘭，樓蘭本身也有配合的成分，樓蘭被世界屠滅更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謊言，當時你們就把目標定為天道，為了能欺騙到他，你們根本就是在那場戰鬥中自殺！」
絲線那邊畫面已生，魔族十三與劍尊找到一名如霧氣般朦朧的女子，這意味著十三郎不再需要藉助輪迴甩桿，精力明顯比剛才輕鬆，語氣因此更加堅決。
「嘴硬，還嘴硬……有意義嗎？」
世界說道：「對啊，這樣不是更厲害，層次更高？」
「所以說……」
「一千多萬次輪迴啊！雖說每次只增加一重道影，但也表明十三一直處在修鍊之中，積累這麼多隻不過換來一條明線，要積攢力量到你說的那種程度，需要多少次，多少回？」
「什麼證據？」
「守望樓蘭古畫，以全部心力看出人形，直至耗盡全部精華；待將來，千形同聚為一體，樓蘭古畫走出真人，再加上你，加上那個合體器靈，該是多麼強大的存在！」
「憑樓蘭縱橫星空無敵，憑他
聖女的心沉了下去。
稍頓，十三郎說道：「記得嗎？你提醒我要掩藏氣息，為不被古帝發現，最好將畫軸藏起來。後來我有最好的藏畫之所——界魂世界，只要我想，得福完全可以打開門，把你送進去，保證不被任何人察覺。」
「那是你覺得。」上官馨雅冷笑說道：「對你而言，力量是最最不值錢的東西，從誕生意識便有無盡之力供揮霍。反之人族想得到力量，不僅修鍊艱難，還要看你的臉色行事；好比那一次次天劫，天道只要不高興了，稍微加點量，人修便會灰飛煙滅。」
「然後么，現在的你還沒有實現目標，所以不夠強大，而這裡是至高規則所在，它就是意志；而且我是意志的行家，連至尊規則都得讓路。」
「他們為什麼這麼做？」世界幾乎大叫起來。
「這我當然知道，若不然，人族根本不會有古帝、血魂這樣堪比天道的存在。」
「為什麼不可能？」
「我知道，你只是一道隱藏意志，等到樓蘭重聚完成，所有器靈融而為一，加上這道意志才是完整的你，也是整個樓蘭的集合。」
「你的意思，她也想奪取輪迴？」
「這根本不可能！」
「天道都做不到的事，你也做不到的事情，她憑什麼？」
「……意志之眼。」
「可你還是做了！」聖女終於大叫起來，沙啞的嗓音嘶喊道：「只要他還在，你就阻止不了。」
聖女已知道他想說什麼，嘆了口氣：「但你沒有那麼做。」
「……」
「……總歸他更有希望……」
「當然！僅僅察覺到意志還不夠，我需要更加確實的證據。」十三郎說道：「如你所言，輪迴道是我的法，我的道；滄浪是你的根基，你的主要
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世界稍有些迷糊所以不能發問，上官馨雅也沒了聲音。
「我就不信，數萬年籌謀，無數條性命、包括自己的性命砸進去所圖的事到了緊要關頭，你會沒有觸動，還能忍住不露馬腳。」
梅花界內，那條繞在手指上的絲線又一次彈動，絲線盡頭，劍尊入劍，劍交魔族分身之手，隨後像釣魚時候甩桿一樣甩入虛空，瞬間不見了蹤影。
對應畫面隨之流轉，轉向下個空間。
停了一會兒，世界大略明白了點意思，試探開口。
世界完全不能理解這種事情，只覺得這個世界太凌亂。
「有些事情不需要證據，再則……現在證據不是有了么？」
「別誤會，是過去的那個我……」
良久，她說道：「你這個畜生！你還是人嗎？」
「……」世界再沒有言語可講，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人族實在太可怕，自己將來要「伺候」這樣可怕的人，會不會不夠明智？
臉上閃過一絲溫暖，十三郎淡淡說道：「既然察覺到你的存在，就要逼你從現出原形；我請你出來，不只是為了聚合樓蘭法壇，我送師尊出去，也不僅僅是為了打架。」
「除非先把輪迴與世界分割開，變成法寶，等到失去催生天道的能力，再將便成法寶的輪迴與世界相連，便可無限抽取本源，對否？」
「然而……我露了嗎？」
因要集中精神，十三郎沒有回應這句話，旁邊上官馨雅代其作答，「所有世界凝聚出至高規則，其強大程度根本不是哪個人所能撼動，所以，輪迴只有世界、天道才能完全掌握。」
「嗤！」的一聲輕笑，十三郎手指線的那端，說道：「請看。」
「天劫有規矩的好不好，沒錯，天道可以影響天劫，但不是你說的那樣胡
「沉淪之地啊姑娘！」
「只能這樣解釋。」上官馨雅嘆息說道：「別太貪心，天道擁有的已經太多太多，隨便哪個都處在極高的起點上。相比之下，人族以億萬萬基數對應一個天道，也只不過出了一個十三郎。」
世界嘆息，聲音透著震驚過度才有的無奈感覺。「輪迴是線、但不是真的線，你這樣，到底怎麼弄的呢？」
再開口，上官馨雅的語氣明顯有些變化，顯得有些落寞，且有著如火山般壓制不住的憤怒。「你是如何發現的我？」
「區別是你曾講過的，人道輪迴，絕無可能。」
以姑娘稱呼樓蘭聖女，毫無疑問，十三郎不是為了親近，而是要刻意表現輕蔑。
「別忘了，這裡是輪迴。」
「所以什麼啊所以。別忘了天道只是天道，並不等同於世界。假定天道找到某種法子，把整個世界的力量化為私有，該強大到什麼樣的地步。」
「沉淪與我有何關聯，你這分明是……」
「為什麼你這樣想？」上官馨雅也在詢問。
「那又如何？」
到此事情已經很清楚，十三郎感慨萬千：「僅僅用一個傳說故事，引無數人主動為之獻身……不得不說你這個法子真的厲害，頗有點大道至簡的味道。可惜，如今我毀了你的畫，而你的主體意志在我身邊，外面還套有上官的殼；至於那個器靈，你讓我阻撓仙靈殿爭奪，說是為了防範古帝。呵呵，你覺得我會相信？」
畫中陽，劍尊持劍四方警戒，魔族十三與女子相談，內容不知。
上官馨雅說道：「看起來厲害，本質截然不同，能力大小更是天壤之別。最明顯的差距在於，十三本人一旦離開，就沒辦法再如現在這樣；你呢？無論身處何方何時，動動念頭便可影響輪迴大勢，決定無數人命運。」
「這算什麼解釋？」
「我不明白。」
十三郎說道：「當年我曾懷疑過，樓蘭聖女奪舍上官……失敗的太容易。當時我才什麼修為？上官更不用提。而你是聖女，你那個年代的天下第一！再如
「因為……你看看這星空，等到輪迴運轉起來，每時每刻都要從冥界接納無數魂靈，同時送走無數生靈。你以為這是白做的嗎？每個、每次都需要世界提供力量。簡而言之，世界之力絕大部分用來維持輪迴，同時依賴於輪迴，輪迴在的時候，其運轉需要世界提供力量，反之輪迴若是死了，世界也將滅亡，所以說，你說的那種情形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除非……」
「你可以的，只是過程艱難，方式也有不同。」上官馨雅說道：「我猜想，上任天道所求的就是如此，具體成不成，尚在探索之中。」
「胡說什麼呢？」世界憤怒說道：「他現在做的，連曾經天道都無法實現，我將來也不行；如果這還不叫掌控，算什麼？」
「你了解我，沒把握的話不會說，沒譜的事情不會做，所以，諸如『我不是聖女』『我沒有』等等都是廢話，別浪費氣力。」
「又是猜想……為什麼我不能用這種方式？」
聖女幽幽說道：「但你沒有說出來。」
「這話我同意一半。」世界找到開口機會，搶著說道：「這貨不是人，絕對不是。」
「你不是看到了么？」
聖女微微皺眉，說道：「與這也有關聯？」
聖女譏諷說道：「難道不是因為你狡詐陰險，故意隱忍不發？」
十三郎淡淡說道：「等到那些器靈合一，樓蘭就能凝聚出自己的天。當年他們為了理想而瘋狂，認為只有這樣才能獨立於誕生樓蘭的世界，進而能夠與誕生樓蘭的天道對抗。」
通過輪迴的力量，曾經天道無處不在，不出意外，現在說話的「它」也會走到那一步，但要注意的是，他們只能讓自己隨心而動，不能帶人，也無法像十三郎這樣「甩桿」。
十三郎接下去說道：「後來我的境界高了，修為強了，慢慢知道了強者究竟有多強，懷疑因此越來越濃。直到後來與狂靈有了接觸，進入界魂世界，真真切切體會到天道之強，才漸漸覺得，聖女奪軀上官失敗必有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