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成長的煩惱
第035章 處理石膏
眾將又重重地道了聲喏：「是！」隨後紛紛出帳，各自安排整頓兵卒去了。
無奈之下，張力只得留了口信，讓雜役帶信給李掌柜，請李掌柜回店以後來燈籠街一趟。
這話聽得李掌柜一頭霧水，滿臉疑惑地看著張力。
張力故作神秘地道：「原本在下想發筆橫財，奈何身在濟世醫社眾人的眼皮底下，現在看來卻有些不方便了！」
「雖說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不過總戎大人面對的都是大明赤子，能有這番胸襟真真是了不起啊！」
康興安給李掌柜看了座，李掌柜謝過安子，問張力道：「不知小神醫找我有什麼要緊事兒？」
張力驀地醒了過來，發現天色才剛剛微明而已，輾轉反側幾次之後，卻是再也睡不著，便起身披衣，來到院子中洗漱。
張燾旋即又厲聲道：「勿讓兵卒接觸流民，每隊擇一大嗓門的兵卒喊話即可。不聽號令者，亂銃打死！」
張燾沉吟片刻，開口道：「眾將聽令！全營分為二十小隊，每隊五十火器兵，五十輔兵。待休整完畢以後，留一千輔兵在蓬萊縣城西門築營，其餘兵卒全軍出擊！每隊兵士由將官各走各的路線，或鄉或村或鎮，將所有流民悉數帶到蓬萊縣城西門外的新大營！路線怎麼進發，等會吳游擊會給你們下達指令！」
張力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耳朵里隱隱傳來嘈雜的聲音。
張力和康興安、高元良三人都無心睡眠，正圍坐在廂房中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張力點點頭道：「我提前進了許多石膏，原本
這次蓬萊縣的瘟疫來勢兇猛，連濟世醫社的人都趕來了，也不知張力怎麼樣了，他對瘟疫可有應對之法？
待張力敲門問詢雜役之後，才知李掌柜是被王縣丞叫去縣衙了，說是濟世醫社下令蓬萊縣要徵用全城所有頭口店的車馬，現在李掌柜正在縣衙。
很快康興安便帶著李掌柜走進了房間，李掌柜對著張力一揖，開口道：「讓小神醫久等了！」
街面上已經有不少人了，顯然都想看看城門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張力道：「你不曾參与過濟世醫社的討論，自然不會提前知曉藥方，所以我想將我這裏的石膏原價折讓給你。我記得你岳父在城裡有一處藥鋪，一旦藥方公布，你們可以大賺一筆！」
國公府的馬車隊從清溪小築出來已經好幾日了，一路上行程並不快，每日只走二十里路程。所以向東走了好幾天，也才剛過福山縣而已。
張力微微一笑，道：「也不瞞李掌柜，在下確實遇到一樁難事。」
「小姐，起風了。」靈兒的聲音傳來，若晨微微點了點頭，將窗帘拉上。
明代總兵官的別稱是「總戎」，「戎」有軍務的意思，顯然比「兵」字雅緻得多。
張燾原本壓根就不想摻和進這趟這渾水，奈何先前派來的李游擊手下的兵士染病大潰，醫卿大人親自下令，自己這才不得不來。
張力沉吟片刻，嘆了口氣，道：「濟世醫社馬上就要公布這次瘟疫推薦的藥方，而我，卻提前猜中了
張力留了一部分備用，其餘多出來的石膏便讓李掌柜盡數拉走了。
張力等三人猛地一驚，快步走到街邊，街上亂糟糟的人們也都紛紛躲避。
張燾神色一凜，趕忙接過竹管，弄掉封泥，將其中的信紙取出，細細察看起來。
這時高元良也從屋中出來，三人收拾一番，便出了院門，往城門口走去。
若晨望著車窗外的景色，不由得有些愣神。
李掌柜道了聲喏，匆匆離去。
李掌柜徹底明白了：小神醫本是想發一筆橫財，可惜藥方公布太快，各大藥鋪來不及補貨，這就很容易引火燒身了。
中軍大帳很快被搭建起來，此刻張燾帶著手下游擊和千總正在帳中議事。
張燾正在看著桌子上的地圖，吳德明開口道：「總戎大人，此前據夜不收來報，流民分散於蓬萊周邊鄉村，並沒有聚集在一處。」
古時刷牙窮人用柳枝，富人用青鹽。山東臨海，境內有多處鹽場，眼下局勢混亂，私鹽泛濫，官府也管不過來。張力漱口用的便是買來的海鹽，雖說比不上上等的青鹽，但也還可以湊合著用。
張力一臉茫然：「葉問天？」
這事可算是告一段落，張力和康興安、高元良三人終於可以睡個踏實覺了……
良久，張燾嘆了口氣，頹然道：「這蓬萊縣，可真是是非之地啊……」
還沒到一個時辰，李掌柜便趕了一輛小驢車來到張力府上。
洗漱完畢，張力身後傳來康興安的聲音：「少爺，城外嘈雜聲音
張燾的腰部以下則穿著鐵網裙和鐵網褲，足穿鐵網靴。
「醫卿大人真是菩薩心腸吶！」
沒走出多遠，突然前面傳來一聲大喊：「醫卿大人進城！閑雜人等，速速迴避！」
吳德明卻沒有立刻離去，待眾將散去之後，他從懷中掏出一隻竹管，將其遞給了張燾：「總戎大人，這是剛收到的來自京師的飛鴿傳書……」
後世人們在辮子戲中經常讚歎韃子武將盔甲精美，殊不知韃子本是蠻夷，他們高級武將的盔甲樣式，幾乎都是照搬繳獲的明軍盔甲，依其樣式製成。
雜役認識張力，滿口答應之後，張力才悻悻地帶著康高二人折返回家……
明制，武將一、二品補子乃是獅子，這副山文字甲胸前雕刻的雄獅，隱隱透露著張燾正二品登萊總兵的身份。
原本以為自己偷偷逃出了國公府，沒想到一舉一動都還是在大哥的監視之中！
來到防疫大營之後，張燾下令那兩千輔兵迅速修復大營，將此作為營寨。很快營寨被整理出來，大軍開拔本就帶有行軍帳，兵士們長途跋涉，此刻都進帳休息，只留少許衛兵戍守。
李掌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掛著恭敬的神色：「小神醫曾經救過我三代單傳的兒子，不管什麼難事，只要在下能幫上忙，小神醫但講無妨。」
這一身行頭看上去，頗有些辮子戲中滿清韃子將官盔甲的意味。
直到二更天，院子外面才傳來李掌柜急促地敲門聲。
若晨的大哥，英國公世子張
日暖車行人慾昏，麥風淺淺落籬門。
高元良失聲道：「醫卿？濟世醫卿葉問天來了？」
一聽見敲門聲，康興安立刻出去開門。
張力嘆了口氣：「正是！可我偏偏又參与了濟世醫社的討論會，這泄露消息，中飽私囊的罪名——」
若晨微微搖頭，苦笑了一聲。
過了福山縣，繼續東行的下一站便是寧海州。
李掌柜一驚：「石膏？」
……
張力微微一笑，道：「那就這麼定了。只是這石膏需要半夜轉運，白天人多眼雜。你現在回去準備，一個時辰以後，來我府上取貨。」
李掌柜開口問道：「小神醫需要在下做什麼？」
火器營游擊將軍吳德明乃是張燾心腹，否則張燾也不會讓他執掌登萊鎮兵步、騎、輜、車、火各營中最為重要的火器營。
看他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兩歲，又哪裡見識過瘟疫？恐怕也是束手無策吧？不過有濟世醫社的人在，想必瘟疫很快就會被控制住吧？
張燾一身白色的山文字甲，頭戴銅盔，盔頂一根長長的有如避雷針一般的頂針，煞是顯眼。他胸前並沒有護心鏡，而是雕著獅子紋。
張力多留了一個心眼，自己心中的藥方自然不會輕易告訴李掌柜，臨時想了這麼一套說辭。
半江野水合諸澗，十里梨花成一村。
蓬萊縣前腳爆發瘟疫，若晨後腳便收到了大哥張世澤的書信，要她前往寧海州。
張力點點頭，道：「李掌柜言重了。」
若晨思緒還在跑馬，忽然一股寒風從窗外吹來，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吳德明眼觀
張力回頭一看，只見安子一副睡眼惺忪的神態，於是笑道：「等會收拾停當，我們去看看吧。」
李掌柜也是心思靈敏之人，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小神醫不曾想濟世醫社這麼快就要公布藥方，而現在蓬萊縣城各大藥鋪中石膏短缺？」
營中眾將齊聲應諾：「是——！」
張燾四十多歲光景，雖說正是身強力壯的年紀，這一身重甲穿著卻也著實不輕。
靈兒隨侍在馬車內，見小姐似乎若有所思，卻也不敢打擾。
至於大哥為什麼會在寧海州等他，信中卻沒有提及……
嘶——李掌柜倒吸一口涼氣，驚道：「小……小神醫居然這麼神？不知濟世醫社推薦的藥方中，小神醫猜中的是哪一味藥材？」
張力帶著康興安和高元良趕到李家頭口店時，卻見大門緊鎖。
登萊總兵張燾親自率領麾下一千火器營兵和兩千輔兵，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蓬萊縣城西的黃土山。
吳德明和帳內眾將紛紛稱頌葉醫卿有悲天憫人之心，順帶也吹捧了張燾一番。
……
這裏的防疫大營早已人去營空，不過還好流民們只是四散奔逃，並沒有一把火將大營燒個精光。
張力淡淡地道：「石膏！」
張燾抬起頭，沉吟片刻，緩緩道：「此次濟世醫社的葉醫卿親自傳令於我，只需將疫民全部集中於蓬萊縣城之外，嚴加維持秩序即可，倒也沒必要過多殺戮。」
李掌柜大喜道：「如此最好！小神醫放心，待石膏賣了，你我五五分賬！在下又怎敢讓小神醫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