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成長的煩惱
第054章 誰是傻子？
李老四怎麼死的，吳大人手中的狀紙怎麼來的，張力已經可以想到了！
吳大人輕描淡寫地帶了一句：「可恨那奸商李老四竟然在獄中畏罪自殺，唉……」
不是蓬萊縣衙這種小衙門，甚至都不是登州府衙這種比較大的衙門！
這也是萬曆皇帝為了提高濟世醫社地位而採取的一種手段！
奸商？又是誰？
問題在於什麼？
而張力，知道自己的腦袋保住了！
所有人依然只有吃驚的份，包括穆醫丞都輕輕的搖頭，向葉問天走去，看來是想勸諫葉問天。
而是——山東按察使司！
堂下眾郎中們大吃一驚，旋即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己並沒有做過這等事呀，到底是誰？！
老獄卒最後一次巡視，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話，解釋了這一切——「小子，這裏原本關著三十多人，不過，已經都發病死光了！」
奸醫？是誰？
這幫人明明知道自己站在醫士這邊，卻裝模作樣的在郎中那邊尋找？
有什麼辦法能夠脫罪呢？
畢竟一個小小的張力，犯不上醫卿大人與一省的高級官員對著干！
良久，葉問天淡淡地道：「都散了吧——穆醫丞，將張力投入死牢！」
張力的心沉到了谷底！
原來，這裏不光是發霉和血的味道，還有一種死亡的氣息。
張力發現，蓬萊縣死牢一共十二個牢房，用天干地支命名。
按察使司衙門相當於後世省司法廳、省高院、省檢察院、省公安廳等等合體的這麼一個省內的頂級衙門！
這事當堂質問，詳細調查
案子已經捅到了北京，他怎麼救？
當一個蒼勁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眾人都是心裏一緊！
電光火閃之間，張力明白了，這事的關鍵之所在！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吳大人哈哈一笑，對著葉問天一揖：「在下孟浪了。濟世醫社之事，自然是北京城裡的大老爺們管，我們地方上的官兒，可不敢過問喲！在下失禮了！」
張力並沒有絕望，他靜靜地坐在一堆乾草上面，想著今天的事情。
吳大人一臉訝異之色，連連搓手，懊惱道：「哎呀呀，醫卿大人，在下實在是不知道人犯已經加入了濟世醫社，這可不好辦了呢！」
……
所有人都覺得莫名其妙！
吳大人一揮手，帶著衙役和范澄立刻便往大堂外走去。
這幫相當於後世省廳級的高官，范氏商會要賄賂多少銀子？
不對，沒那麼簡單！
偽造李老四供詞，從蓬萊縣各大藥材鋪獲取關於自己買藥材時間的偽證——這一切，是誰做的？
張力頓時有如五雷轟頂一般，整個人晃了一下！
范澄高聲道：「小人狀紙已經呈上了濟南府的按察使司衙門，狀告的乃是奸醫勾結奸商，在瘟疫期間囤積居奇之事！」
說完這話，葉問天似乎心神俱疲，也不管堂下眾人，直接轉身離去……
眾郎中們大驚，張力不是加入濟世醫社了么？此刻正站在濟世醫士那堆人中，這些衙役到郎中們
葉問天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曾醫令面上神色如常，心裏卻將葉問天祖宗十八代挨個問候了一遍：這隻老狐狸！看出來了……不過，你能想到的事，自己又豈會想不到？
囤積居奇，中飽私囊原本也只是小罪，不過加上「瘟疫期間」，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吳大人明知故問：「你狀告的是何事？」
……
這是來丟人顯眼的？
不抓張力了么？
……
兩個字——
這便有如後世的股市一樣，內幕交易和預測行情，可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兩件事啊！
到了此時，張力又怎麼會不明白？
氣窗上結滿了陳年的蛛網，不過很明顯，蜘蛛都餓死了……
那吳大人既然拿到了證詞，顯然自己買石膏的時間已經按他們的意思改了。
吳大人站了起來，走到郎中們所跪之處，厲聲喝道：「來呀，將那奸醫張力給我鎖了！」
堂上眾人完全搞不懂狀況，所有人都只能選擇沉默，沒人敢說話：今兒個大堂之上的事情太過怪異，似乎是醫卿大人在與吳大人過招……不對呀，難道僅僅是為了一個區區的醫士張力？
不過，臨出門前，吳大人回頭看了葉問天一眼，意味深長地道：「實在對不住醫卿大人了，先前在下以為那張力只是個郎中，故而已經將案子上報了朝廷。唉，在下實在是越俎代庖了呢，這回去得好好上個摺子解釋一二……」
吳大人顯然做足了功夫，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了幾卷案宗：「醫卿大
果然還是石膏的事！
……
護短，人之常情——不過也要看代價啊！
張力一聽得這裏，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上！
好像此前自己破壞了他們虎鞭銷售的好事，這次又破壞了他們人蔘的銷售，就為這個置自己于死地？
這個人，正是濟世醫卿——葉問天！
張力過電影一般思考著自己處理石膏的這件事，察覺到了一絲問題！
糟了！
見葉問天態度堅決，穆醫丞自然也不作他想，立刻站到醫卿大人這邊。
牢房味道有些滲人，是一股發霉和乾涸的血的味道。
葉問天微微點頭，不再說話。
若不是還有那老眼昏花的老獄卒時不時來查看一下自己的死活，張力知道周圍還有這麼一個人的話，張力幾乎要被活活嚇死。
「吳大人，那張力已經加入我濟世醫社了。既然入了濟世醫社，這些事就不勞吳大人操心，老夫自然會將詳情稟明朝廷！」
范澄朗聲道：「蓬萊縣郎中張力，勾結白氏商行老闆的女婿李老四，在濟世醫社公布藥方之前，大量囤積了藥方之中的一位藥材——石膏！白氏商行憑此賺了個盆滿缽滿，置百姓安危於不顧！」
除非——他是傻子！
他——必須救！
范澄？范氏商會？
要搞自己，需要這種級別的衙門來炮製偽證，刑訊逼供？
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代價！
山東按察使司！
死牢里十分昏暗，只有一個小小的氣窗透射一絲微弱的光。
有道是無利不起早，正是這代價二字，讓張力感覺到了深深的寒意！
是了，一定是這樣！
這氣窗的大小，應該老鼠長肥點都爬不出去，更別說人了——
那麼，他們這麼做只能有一個目的！
葉問天淡淡地道：「吳大人，老夫插一句嘴，不知可否？」
葉問天眼睛亮了起來，此事他並不知曉原委，心中暗自忖道：這張力，真的做下了這等人神共憤的事？不會吧，他要做的話，也應該是弄板藍根呀！此前板藍根藥效未知，他事先就算囤積，也只能算是預測，別人也說不出什麼問題來呀！
眾人都看傻了，吳大人這是鬧哪出？
張力的心開始往下沉！
雖說不好解釋自己為什麼要買大量石膏，但是也絕對比自己知道白虎人蔘湯的消息之後再買，要強一百倍。
這也不難理解，畢竟濟世醫社是中央設置的部門，到地方上去了之後，難免會遇到地方上的各種刁難、不配合，結果導致瘟疫失控。故而針對濟世醫社的一切處置，權力歸於中央朝廷！
這話一落地，所有人驚得呆若木雞，眼光齊刷刷地看向了張力！
怎麼辦，怎麼讓那些藥鋪證明自己買石膏的具體時間呢？
若是李老四昧著良心承認了的話，必然是存著保命的心思，又怎麼會畏罪自殺？
許醫令也朗聲道：「吳大人莫不是忘記了
自己有這麼值錢？
那個人，自然也不是傻子！
一聽這話，葉問天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沒有摔倒！
葉問天必須要救自己，不是因為自己長得帥，或者自己有王霸之氣，而是……
葉問天點點頭，道：「不知這范澄狀告張力囤積居奇，中飽私囊之罪，有何憑證？」
先不想這些，重要的是——現在，該怎麼辦？！
穆醫丞怒道：「吳大人，我濟世醫社之事，還輪不到山東按察使司插手！」
張力更驚奇的發現，整個死牢空空蕩蕩，竟然只關著自己一個人！
李掌柜呢？
能救自己的，只有那一人而已！
葉問天冷冷地盯著吳大人，也不說話。
果然，吳大人厲聲喝問：「你說的那奸商是誰？奸醫又是誰？！」
糟了！
怎麼不見他？
吳大人一臉怒色道：「哼！竟然有人膽敢在瘟疫期間勾結起來哄抬物價，中飽私囊！真真是天理不容呀！」
可是，他能救得了么？
這裏常年不見天日，空氣異常渾濁。
蓬萊縣死牢。
提刑按察使在明代可是與承宣布政使併為一省的最高長官呀！
很快，吳大人又從其中揀出了一張紙，道：「那奸商李老四刁鑽姦猾，百般抵賴，在下不得不大刑伺候。後來那李老四受刑不過，便承認了此事，這是他的供詞。」
立刻便有衙役沖了上來，開始在三縣的郎中們中一個個地辨認起來！
吳大人滿臉堆笑：「醫卿大人但講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