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磚》第七卷 死水微瀾

第47節 惡鬼臨門

第七卷 死水微瀾

第47節 惡鬼臨門

「承乾,你怎麼這時候匆匆趕來了?現在回京恐怕城門都要關了。」
滿滿當當的三大車,看得雲燁有點眼暈,都是些什麼東西啊,七八個大阿福,兩面很大的鼓,十幾口鍋子,四五套木工用的傢伙是,還有一大車的鹽,幾個漂亮的馬鞍子,鋒利的斧子,好看的刀子,聽辛月說,要不是她攔著,那日暮會從集市上買回好多的雲家外銷的劣質烈酒。
推開門,辛月依然坐在門口,安詳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聖潔的就像是一座雕塑,雲燁上前擁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謝謝你。」
聽完辛月回來后爆的八卦,雲燁這才明白為何昨日李二看起來精神不佳,很容易傷感和頹廢,原先這兩種情緒可不會出現在李二的身上,威霸天下才是他唯一該有的氣勢。
辛月無奈的在雲燁腿上錘了兩下,連忙把自己的東西收起來,放進自己的木箱子里,還落了鎖。
「前天陛下還到家中來吃了一頓飯,但是怎麼就沒對我說這些事情呢?」嘴上說得輕鬆,雲燁這時候已經決定不把那一對把自己推進火坑的神棍師徒教訓一下,實在是難消心頭之恨。
李承乾對雲燁深深的施了一禮說:「你今日祭奠恩師,是大日子,我本不該來煩你,但是皇祖父和父皇日漸憔悴,被鬼魅所惑,日不能安,夜不能寢,母后也跟著受罪,我是在沒有法子了,燁子,幫幫我,想個能讓他們安然睡覺的法子,哪怕一夜也好。」
李承乾來了,在客廳里坐了許久,管家告訴他侯爺在祭奠師父,所以誰都不見,他本應該禮貌的告辭,可是一想到自己父親,爺爺兩個人黑黑的眼圈就不顧世俗的禮法,坐在客廳里靜靜的等待,他到雲家,還是頭一回這麼安靜。
「沒有用,法事也作了,連一向不用的和尚也請了,沒作用,夜晚依然有惡鬼來襲,袁天罡說這是過度思慮所致,神志虛弱導致外魔入侵,他自己法力低微,無法驅除,讓我母后另尋高人,比如你。」
那日暮抱著雲燁的胳膊搖啊搖的,就想讓夫君看看自己兩天來的血拚成績,傻女人,買東西買了兩天才花了六百貫,辛月的一套頭飾就價值這個數。
「這還用說,尉遲,秦兩位國公就是最好的人選,找他們全身披掛,兵刃不能少,總之戰場上怎麼穿,今晚就怎麼穿。」
「夫君啊,是妾身不好,讓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師父他老人家對你有養育之恩,稱為爹娘都不為過,您不要傷心了,要是想師父想得厲害,就去靈堂祭拜一下,妾身陪你去,我給你守著門,不讓任何人進去,你和師傅好好說說話,他老人家是神仙,說不定能聽見你的話。」
看著那日暮抽出鋸子,三兩下就鋸斷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棒,拿著兩截斷木棒向雲燁顯擺,滿滿三車東西除了大阿福,就沒有給自己買一件東西。
搬離了太極宮的李二居然也做起噩夢來,來勢比他老爹還要兇猛,輾轉反側之下,想起了玉山的行宮,雖然小了點,卻讓他睡覺睡得香甜無比,看看又到了讓他極為難受的晚上,所幸快馬出城,來到玉山準備睡個好覺。
李二是兒子,大唐又以仁孝立國,無奈之下,只好把太極宮讓給李淵作為寢居之地。
相比蒔蒔的憨直,小武給自己買了一堆東西,頭上戴的,身上穿的,腳下踩的,一品軒的錦絲肚兜,據說穿上舒爽無比,小武也給自己買了一件,不小心被雲燁看到,委屈的哇哇直哭。
辛月很警惕,可是回過味來的那日暮笑嘻嘻的戴著雲燁插在她頭上的首飾跑了。
李二到玉山不是來渡假的,而是來逃難的,皇宮住不成了,李淵不知為何瘋病發作,要搬回太極宮居住,誰勸都不成,一個勁地說新宮殿里有鬼魅出沒,要找他索命,一夜三驚,不似作偽,更加之有旱雷落下,兩個值夜的美人被擊為飛灰,頭飾熔化成金水。
其實做噩夢的不止李淵,還有李二,殺人太多,虧心事做的也太多,當然會有噩夢這種事情發生。
大丫帶回來一箱子書,小丫帶回來一堆玩具還有各種糕點,蜜餞。
「夫君啊,您說說,師父他老人家到底是不是神仙啊,您見過他老人家施展神通了嗎?」
回到屋子裡,那日暮看著辛月從盒子里一樣樣的取首飾,這才發現自己錯過了什麼,手指頭含在嘴裏羡慕著辛月的那一堆閃閃發亮的首飾。
小東賺了好多的錢,把別人手裡的銀餅子統統用銅錢換了過來,一個沉重的錢袋掛在腰上,拽的她走路直打趔趄。
蒔蒔抱著一把精美的橫刀誰都不許碰,刀把上鑲了綠松石,從橫刀的雪花紋理就知道這是一把真正的百鍊鋼刀。
看著李承乾焦慮的樣子,雲燁推辭的話是在說不出口,自己是有辦法,很簡單,只要把麻沸散給他們父子使用,就會立刻入睡,保證連夢都不會有。可是導致他們無法入睡的罪魁禍首是他們自己造的孽,如果不去除心魔,遲早還是會犯的,看來不出動兩大門神是不行了。
太極宮安裝了避雷針,所以兩年來從無雷電騷擾,宮裡的法師就說太極宮是皇宮裡最吉祥安全的地方。
雲燁和辛月來到專門供奉師父靈位的房間,辛月搬了把椅子,就坐在門前,告訴護衛,不許任何人打擾,違者嚴懲不貸。
跌坐在大蒲團上,努力地回想那一張張模糊而又清晰的面孔,很自然的他們會和現在認識的那些人的面孔重合,過去,現在,未來,都是虛幻的,自己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對於後世是來說,自己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對於大唐來說,自己又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只有現在永恆的屬於自己。
「這種事情你不去找袁天罡,李淳風,找我有些不對路子吧。」
「你的箱子里都裝滿了,你又不戴,這是一種嚴重的浪費行為。從那日暮進門,你就戴著這個黃玉髮夾,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雲家的正牌夫人似的。」
雲燁從辛月的首飾堆里挑出一套粉紅色的,這套首飾和那日暮很配,戴上之後看起來越發的嬌艷可人。
心理疾病有時候也會傳染,李二就是被自己父親的癥狀感染了,本來沒事,看到父親驚恐萬狀,不自覺的也擔憂起來,這一擔憂,晚上難免會有一些胡思亂想,自亂心神,不做噩夢才怪。
就像一個站在十字路口的人,不管朝哪個方向走,都是嶄新的旅程。
辛月從頭上解下髮夾,用絲綢小心地擦拭乾凈,親手放進枕頭邊上的檀木盒子里,拍著盒子說:「那一箱子首飾不稀罕,妾身有這一件就足夠了,別的首飾都是凡人打的,只有這件就連最高明的大匠都是舉世難求,就不是人可以做出來的,一定來自神的國度。」
不想管這些事,皇家的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摻和進去沒好處,只有壞處,不如推給那兩個著名的神棍。
抬頭看著那個虛擬化的靈位,還有那幅虛擬化的人像,上了一炷香,不為祭奠先祖,只為祭奠自己永遠失去的往事。
李承乾激動得直搓手,對雲燁說:「我就知道你有法子,你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你看找那兩位老帥給我父皇守門呢?」
李二做噩夢不奇怪,雲燁對這事沒興趣,他把頭貼在辛月的肚子上,感受胎兒的律動,對他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孩子更重要,李二嚇死了,李承乾繼位就好,從他這兩年的表現中就可以看得出來,李承乾絕對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
「對我而言,師父代表著我的過去,有沒有神通就看你站在什麼角度上看了,他有許多的神奇之處,我卻不能一一給你說,你理解不了,也想象不到,還是不知道為妙。」
提起過去雲燁心裏就開始煩躁,不知道自己披著騙子的外衣還要堅持多久。往事被他塵封在心底,不能提,一提就痛徹心扉。
「好辦,不算個事情,那些外魔活著都被太上皇和陛下幹掉了,死了又算得什麼,今晚把他們一起幹掉不就好了,只是需要你去請兩位戰功彪炳,殺人如麻的悍將,全身披掛了,為陛下守住殿門,剩下的交給我,小事情。」
香燒完了,懷念也該結束了,一昧的沉浸在往事中不可自拔,是對現在的不負責任,理智的人都不會選擇沉迷,儘管他看起來更像是一種背叛。
每個人心頭都有最虛弱的一點,雲燁最虛弱的一點就是斬不斷往事。
既然縮頭是一刀,伸頭還是一刀,為何不痛痛快快的應承下就是,歷史書上講的明白,李二不就是依靠兩大門神守衛才得以入眠的嗎?
她的錢不夠用,問辛月借了好些錢才買下來這把刀,給雲燁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一年都不再需要零花錢了,飯也可以少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