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六百七十八章 淪落為民
林默揮了揮手，便跟著斯庫盧公國的小公主辛西婭走向起降跑道附近的排屋，空騎基地的廚房就在末端最角落的兩間木屋裡。
「沒事，你們先吃吧，我離開一會兒！」
正在做拿手麵餅的廚房管事一邊揉著麵糰，一邊衝著蹦蹦跳跳的小丫頭直吹鬍子瞪眼睛。
帶著妹妹從王城倉促逃出來的王子並沒有攜帶多少金幣，作為戰職者的宮廷護衛們大多又是吃貨，再加上戰爭期間物價飛漲，奸商橫行，並沒有多少理財能力的王子很快將手上的錢財花了個一乾二淨。
一個提著銅質酒罐的七八歲小女孩來到林默身旁，壺底順便擱在木凳稜角上，藉機分擔些重量。
林默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將酒罐放在了桌上，這下就不用擔心碰掉了。
任何成功都不是沒有代價的，他必須和自己的人民站在一起，就像創立斯庫盧公國的祖先那樣，用一刀一劍，重新拼出眼下的江山。
以他管殺不管埋的淡漠性子，原本並不會對亡國的王子公主產生太大的興趣。
斯庫盧公國的繼承人出現在這裏，還做著這樣的工作，讓林默感到不可思議。
「辛西婭？」
「不，不用，謝謝！咦？」
「咳嗯！你把我也一塊兒趕出去吧！」
廚房管事連忙起身躲到一邊去洗手，拚命搓著手心手背，生怕把髒東西帶到麵糰里，讓龍騎士大人再次發怒。
在他看來，那位辛頓王子應該四處奔走
林默心知肚明幼時的經歷使他和那頭金系巨龍沒什麼分別，一旦被飢餓緊緊攫住，絕對會變得比野獸更加瘋狂。
「咦？辛西婭，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麥酒分完了嗎？酒罐去哪兒了？你這小丫頭該不會把酒罐打翻了吧？我可警告你，要是得罪了今天來這裏的大人物，哼，小心我連你哥哥也一塊兒趕出去，半個銅子的工錢都休想拿到。」
一個人幾乎要當作兩三個人用，忙得不亦樂乎。
林默皺起了眉頭，懶得與這些小人物計較。
熱氣騰騰的菌菇蔬菜肉骨湯，焦香四溢的各類烤肉，還有一塊塊酥軟厚實的麵餅，擺滿了厚重結實的長條方桌，任人取用。
第5飛行大隊臨時空騎基地的晚餐雖然沒有什麼山珍海味，卻也是簡單而豐盛。
幸虧莫林大人接住了酒罐，自己說不定又要挨罰，也許一整天都沒飯吃，甚至會連累到哥哥。
被眼前食物差點兒勾走了魂魄的辛西婭露出了幸福滿足的笑容，牢牢捧住它們，用力點了點頭說道：「大人，請跟我來！」
短短兩個月沒見，斯庫盧公國的小公主在吃盡了苦頭后，變得成熟了許多，口齒清晰的將自己的經歷簡單說了一遍。
看到辛頓臉色微微發白，卻依然默不作聲，林默繼續說道：「第二，接受我的推薦，加入斯蘭
這一番話明顯是有些交淺言深，不過林默並不在乎，他是斯蘭人，斯蘭帝國正掌握著斯庫盧公國的一切，如果不同意斯庫盧人再擁有自己的國王，那麼辛頓王子及其隨追者即將面臨的命運……
斯庫盧公國的小公主為自己意外失手，差點兒犯下錯誤而小臉漲得通紅，連忙退後一步，拎著裙角行了一禮表示自己的歉意。
「好吧，我給你兩個選擇！」
「誰看的爐子，荷曼，你這懶鬼又躲到哪裡去了，快去給爐子添點柴，沒看到我正在揉面脫不開身？」
辛西婭連忙跑到了過去，緊緊拉住哥哥的胳膊，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大人！酒水要嗎？」
「辛頓，動作麻利一點，看好火候，別讓大人們等太久！」
「哥哥！哥哥！」
辛頓王子能做到的，他根本做不到。
林默根本不在乎以斯蘭人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究竟合不合適。
嚇得剎住腳步的辛西婭身後傳來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說完便狠狠一口咬在了夾肉麵餅上，這種食物填塞滿口腔的感覺讓她陶醉，小孩子正在長身體，對於食物的渴求遠遠超過了成年人。
在走過來的路上，將夾肉麵餅
「對，對不起，莫林大人，我哥哥他在廚房！」
「啊！是，是莫林大人！」
哪怕借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把皇家龍騎軍團的龍騎士大人趕出去，第5大隊的那些空騎士祖宗還不把他給撕了才怪。
雖然沒有了被追殺的生命危險，但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為了填飽肚子，昔日的王子與公主只能放下身段去做工，賺口飽飯吃。
林默抓起兩塊麵餅夾一片厚厚的烤肉，隨手塞到辛西婭手裡，站起身來揉了揉她那一頭油膩膩的亂髮，說道：「帶我去找你哥哥，看看我能不能幫到你們！」
掉毛的鳳凰不如雞，失去了昔日地位與榮耀的王子公主完全淪落為平民，只不過辛頓王子在饑寒交迫時，依然心系著妹妹，同時保持著寬容的胸襟。
七八歲的斯庫盧小公主毫無心機，又對林默十分信任，一五一十的將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了這位龍騎士大人。
滿頭油汗的斯庫盧公國王子此刻就像一個屠夫，飛快揮動剁骨刀，斬下一塊塊鮮肉放在木盆里，用鹽和調料拌勻待用，還時不時跑到烤台邊，小心翼翼地翻動烤架，捏起一小把香料撒在即將出爐的烤肉上，挑出火候已到位的烤肉，用鋒利的薄刃短刀將碩大肉塊削成一片片脂香四溢的肉片裝盤。
龐德聯隊長看到林默忽然離
「沒事，只是來看看！王子殿下，您還習慣嗎？」
他記得王冠內側的那段文字：「團結與犧牲帶領斯庫盧走向勝利！」
「是的，洪科頓大人！」
看似沒有實際意義的龍神契約，在某種程度上，使人族與巨龍族能夠互相在對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林默打算給對方一個機會，頓了頓接著說道：「第一，留在這裏，將來你有可能重新獲得斯庫盧人的民心與支持，當然，我不敢保證斯蘭帝國皇室與大臣們的態度，會允許你重新成為斯庫盧公國的國王，也許會，也許不會！」
「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莫林大人！您這是要去哪兒？」
「上次您離開后沒多久，安斯特拉瑟人又來追殺我們，許多叔叔都戰死了，後來你們斯蘭人來了，安斯特拉瑟人就逃走了，我和哥哥，還有剩下的幾個叔叔這才活了下來，但是哥哥帶的錢很快被花完，哥哥和叔叔們沒辦法，只能到處找活兒干，這才勉強有口飯吃，前一陣子有好心人幫忙，把哥哥和叔叔們介紹到這裏做工，我也能幹一點兒活，不會拖哥哥的後腿。」
「是我！辛西婭，你怎麼在這兒，還有你哥哥呢？」
看到曾經在怪石嶙峋的荒山野嶺中遇見過的龍騎士大人，斯庫盧公國王子辛頓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抓起一塊油膩膩的抹布擦了擦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有
「啊！您，您是龍騎士莫林大人？」
……
「你們沒有想過復國嗎？難道就這樣過下去？」
「王子也好，廚子也好，其實都是生活！」
穿著有些過大，不太合適的粗布裙子，身前還圍著一塊骯髒油膩的圍裙，小女孩認出眼前這位大人時，一時失神，不防手中沉重的酒罐脫手而出。
令人稱讚的表現和品德贏得了龍騎士的尊敬，適當給予舉手之勞的幫助，自然也並不奇怪。
辛頓王子像是看破了紅塵，一臉平靜，對於眼下困窘的生活並沒有顯出任何怨天尤人的憤慨與不甘。
換了一身寬鬆休閑衣服的林默擺了擺手，忽然定住了目光。
林默的語氣帶著幾分調侃。
「紐倫，再去打點水！把鍋和盤子都洗一洗！」
她剛剛來得及驚呼一聲，一隻結實有力的手卻在酒罐即將落地前，牢牢抓住了精銅提手。
「好了好了，這裏沒你什麼事，把手洗洗乾淨，不然那些麵餅還怎麼吃？」
廚房管事看清來者，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扔開手中麵糰，三步並作兩步搶上前來，跪倒在地上，瑟瑟發抖地說道：「小的該死，小的胡說八道。」
「莫林大人！您怎麼來這兒了？」
身形削瘦的斯庫盧王子嘴唇抿了抿，沉默半晌，說道：「抱歉，我選擇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