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廟會秀色
第165章 周安的領悟
夏惟忙上前幫忙扶起周安。蒙軍道：「狗娘養的，下次有這種事就趕緊給我打電話，我料那混蛋肯定還會想辦法報復。」又跑回樹下蹲著抽煙了。
蒙軍趕了過來，拔出摺疊小刀道：「阿郎，你想玩的話我就陪你玩。」
周安不用再被班裡同學收保護費，加上工作努力，生活一下寬裕起來，在夏惟面前竟有種說不出的優越感，訕笑道：「我活得好好的，幹嘛要給別人交錢啊？」
到便利店裡好說歹說，口水耗干，老闆娘才同意讓他賒欠，拿著一包煙出來，卻見蒙軍蹲在路邊抽著一種更好的煙，不屑地對他說道：「其實我不是沒煙抽，今天主要是考驗考驗你你的辦事能力。磨了這麼久，說明你的人品素質逐漸下滑了啊，記得以後努力提高自身修養，向我看齊。」
周安是什麼樣的人他還不清楚么？一個見了老鼠蟑螂也要繞道走的人怎麼會惹上三年級的學長呢？不用想，周安那低眉順眼的模樣就和自己差不多，總是給別人一種看上去就想欺負的衝動。
周安驚恐交集，不敢去看別人，低聲道：「我真的不故意撞你的……」
「道歉？道你媽逼啊，我捅你幾刀再跟你道歉行不行？」有了觀眾，阿郎更是來勁，叫得聲色俱厲，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有多大氣勢，「在樓梯口不小心撞我那下，該怎麼賠償我？」
「他媽的！」阿郎見他不說
阿郎的驚怒不在周安之下，若是其他地方倒也罷了，可這裏還有人在看著呢，你讓我臉往哪裡擱？情緒瞬間轉化為暴怒，照著給他恥辱的那人小肚子上狠狠一拳，打得周安的腰彎得像是蝦子，仍不解氣，又踢了一腳，蹬倒在地上。
夏惟看得心驚，暗暗慶幸：「還好我每天下樓都很仔細的看路，不然碰到這個煞星就麻煩大了。」
夏惟奇怪至極：「這個蒙軍以前我被別班人打的時候他從來不幫忙，還會衝來上踢幾腳湊熱鬧，今天居然會幫最沒膽子的周安說話，可真是想不到。」
「我不是故意的，你放過我吧。」周安說，還是那麼逆來順受，可是在酒吧里應付形形色色的顧客，終於練得腿腳不再顫抖，還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阿郎正在氣頭上，斜眼看著蒙軍：「怎麼是你，別多管閑
夏惟奇道：「周安，你給了蒙軍多少保護費啊，他這麼肯幫你？我一個禮拜才給一百塊，是不是少了？」
這一刻周安後悔了，早知道反抗會換來這麼激烈的報復，還是不要去反抗好了，舔口水就舔吧，最多姿勢難看一點，反正不會死人。天下懦夫遍地是，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圍觀眾人一片驚呼，實在想不到剛才被當做狗任人毆打的傢伙竟會反擊。夏惟心臟砰砰亂跳，覺得這樣似乎才是最值得期待的行為。
「啪！」阿郎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嘿嘿笑道：「道歉這麼沒誠意，把地上的口水舔乾淨了我就原諒你。」
周安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原來那種人也是色厲內荏而已，遇到比自己凶的人也會退縮，我再也不會害怕他們了。」事後充大頭蒜，話雖如此，仍有些惴惴不安。
阿郎想起蒙軍在學校里不是個好惹的角色，冷靜下來：「老子給你個面子。」又沖周安踹了一腳：「以後別讓我見到你，不然見一次打一次。」擦掉鼻孔的血，高昂著頭，轉身欲走。
蒙軍擠進人群里，冷冷道：「阿郎，放開他。」
周安邁不開腳步，內心漲滿憤怒和驚駭，低下頭看腳尖，一句話也不說。圍觀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目光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期待，「他到底舔還不舔呢
周安要是抗拒的話，根本不會讓他撞得這麼輕鬆，可這小子根本生不出反抗之心，直如扯線木偶一般，任人擺弄。學校圍牆是一米高的堅硬花崗石地基，上面加固工藝黑鐵欄杆，每隔十二米還有鑲上大理石面的水泥柱。周安撞上的就是黑鐵欄杆，碰得哐哐而響，欄杆震動不止，發出嗡嗡聲。
忽然，砰的一聲，周安向上揮拳，擊中阿郎的鼻子。這小子預料不到會有這種事發生，躲閃不開，鼻子挨了一下，鮮血長流。
周安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突然跳了起來，像廖學兵那樣從後面勒住阿郎的脖子想把他摔在地上，可是力氣不夠，只能把阿郎壓得身子仰后。
夏惟很自然地把自己代入被欺辱的那一方，捏緊拳頭，情不自禁閉上眼睛，心中替周安難受不已。
「那我先回去了啊。」夏惟暗恨自己剛才為什麼走路磨蹭，以至遭遇無妄之災。
蒙軍的手插進褲袋裡，顯出一道細長的輪廓，像是刀具形狀，沉聲道：「你他媽的再動他試試？」
阿郎看了一眼閃亮的小刀，刀身又細又長，刀背有個小小的折角弧度，很像最近突然在學校里流行起來的啄木鳥小刀。那銳利的刃口可不像在開玩笑，於是擱下場面話道：「你給我記著。」氣沖沖朝反方向走了。
宛若懸念重重，根本猜不到結局的好戲，觀眾們始
阿郎喪失掉最後的一點理智，抓住周安的胳膊來了個過肩摔。勁道十分猛烈，周安背脊碰上堅硬的地面，摔得眼冒金星，耳朵儘是麻雀蜜蜂在叫。
圍觀者漸漸散去，還有一兩人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駐足不忍離去，這不奇怪，在中海市商店討價還價的聲音大上幾個分貝也能引人圍觀，更不用說打架事件。蒙軍一瞪眼：「看什麼看？要看回家看你爸怎麼和母狗交配去。」語氣口吻學了廖學兵十足。
一個三年級的學生在戳著周安的臉破口大罵。這是類似於蒙軍、李玉中之流，在學校里很囂張的學生，好像大家都叫他阿郎吧。傳言說阿郎還在學校里成立了一個幫派，有十多個手下呢。
夏惟張大了嘴：「怎麼會這樣？你怎麼突然跟蒙軍的關係變得那麼好？」他覺得周安的轉變實在太神奇了，先是被人欺負時敢還手，二是蒙軍、李玉中對他的態度好了許多，這怎麼不讓夏惟疑惑中更帶著羡慕和怨恨。羡慕一向懦弱的周安變強，怨恨自己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如同麵糰，別人想怎麼搓就怎麼搓。
周安以手護臉，忍受阿郎的拍打，低聲道：「我，我已經道歉過了，你還想怎麼樣？」阿郎的咄咄逼人把他逼到便利店旁邊的校園圍牆，再也不
夏惟見他一巴掌要抽過來，忙說：「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去，你稍等一下。」心中很不平衡的想：「怎麼這段時間他們都不去欺負周安，全找到我頭上來了？」以前被壓迫好歹還有周安頂著，現在周安不知怎麼的脫離了被欺負的範疇，少一個人分擔，壓力倍增，夏惟感覺比以前痛苦多了。
「絕對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廖老師，不然你會被打死的。」
老廖已遠遠在人行道外看到，心想：「周安，你還是得多磨練啊。」發現蒙軍蹲在對面的樹下抽煙，叫過來道：「同學被揍了怎麼還不去幫忙？這種小事要我教嗎？虧你還是自稱在黑社會混過的人。我先走了，記著要樂於幫助同學，不要自私自利。」蒙軍點頭稱是，一道濃黑的尾煙絕塵而去。
便利店門口有兩個人在吵架——不如說是一個人在修理另一個人才對，其中那人低垂腦袋，根本不敢還嘴。旁邊有好幾個人都在圍觀。人就是有那麼點劣根性，夏惟心裏念著要快速逃離這個鬼地方，可是見了有熱鬧可瞧，還是忍不住湊上去。
本來沒多大怨恨，但在別人旁觀的情況下，阿郎得意忘形，「放？你以為你是個屁，我說放就放啊？」不由分說抓起周安的頭髮，將他往圍牆撞去，「我就讓你嘗嘗被撞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