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骨氣

「操，小子敢吊我胃口？老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對於美色就如同浮雲一般，會在乎你區區一個表姐？快早點回去吧，我明天還要上課呢。」

夏惟終究還是鬥不過老奸巨猾的廖學兵，所謂無欲則剛，有欲則不剛，他滿心思想的是自己如何才能變強，立即屈服了：「老師，我說，兩件事能不能同時進行？你一邊教我鍛煉骨氣，我一邊幫你打探表姐的消息，怎麼樣？」

第二天早上，學校為他訂購的電腦已經送到辦公室，接好插頭和網線，馬上就可以上網。其他人羡慕不已，紛紛湊過來圍觀：「小廖，你和總務部到底什麼關係？那幫小氣鬼居然捨得為你配這麼好的電腦。」

夏惟似懂非懂，這些空泛的大道理絲毫不能引起他的共鳴。「怎麼樣才能有自信心？」

夏惟連忙搖頭：「媽媽會打死我的。廖老師，你說怎麼才能變得更強，不再被人欺負？」

……

「桌子上這盆麵條你拿去熱一熱，就全吃了吧，剛才讓你全吃完，我果然有先見之明。」

「骨氣？」夏惟再愚笨魯鈍也理解了，彷彿黑夜中突然看到一盞明燈，振奮起來：「老師，我不要再做軟骨頭，你教我怎麼擁有骨氣吧！」

夏惟垂頭喪氣：「后，後來我跑到廁所換衣服，歐陽麗芳她們跑來嘲笑我，非要在我身上寫字。」

這幾句話流傳千古，夏惟怎麼不知道，說道：「不受富貴誘惑，不為貧賤動搖，不為武力屈服，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有什麼追求的，不就是金錢和美女嗎？哈哈，難道你不是？」老廖不在意的笑道。

「老師，我表姐真的很漂亮的，你就答應了吧。我還偷看過她換衣服呢，胸部很大的，你絕對無法一手掌握。」

「既然這樣，你怎麼不反抗呢？害怕是吧？他們會報復你，孤立你，所有人都不信任你，找老師也管不了，因為老師只能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三年，所以你沒有辦法，只好忍耐了。」

夏惟苦苦哀求，忽想：「以前讓四眼給作業我抄，他要一張慕容冰雨的CD，考試時讓陳璇寧給我傳紙條，她要十盒巧克力，剛才讓周安指點迷津，他吃了十五根冰淇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要想得到必先付出，只是不知廖老師喜歡什麼東西？」

老廖心想譚紫晴自己都否認了，再繼續吹牛的話有失坦蕩，便說：「我老光棍一條，怎麼，你想介紹女孩子給我？」

夏惟靈光一閃，叫道：「對了，老師，我有個表姐天生麗質，美麗大方，不如我介紹給你，如何？」

「老師，我想變強，不被別人欺負。」

「我曾經是兒童心理學研究專家。」廢話，誰沒有過年少輕狂，彷徨失落呢？何況從古到今，常人的情感根本沒多大變化，一千年前的詩人為春天流逝而傷心，一千年後的人也照樣會為秋天的到來而悲哀，嘆息生命的喜怒哀樂，感懷月亮的陰晴圓缺。接觸也快一個月了，廖學兵對夏惟這個年紀的人心理把握很清楚。

廖學兵啞然失笑：「那是要靠自己領悟，慢慢從實踐中發掘的，我怎麼教你？」

廖學兵沉思一會，說：「呃，我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並不是說身體健壯就能成為人上人，擁有強大的自信心和寵辱不驚的心理素質才是所有一切成功的根本。你做人失敗，所以要成功起來，就得首先把自己放在一個正確的位置。」

「今天早上遲到了，被邱主任抓個現行，罰我在走廊提水站立，結果撐不住打濕全身。」夏惟把事情源源本本說出來，廖學兵又好氣又好笑：「邱大奇也就算了，怎麼別人整你，你連聲都不吭？」

「我有點餓。」夏惟說。被踢了一腳，東西全部吐出，沒剩下一點糧食，經歷了這麼驚濤駭浪般的事情后，肚子越發飢餓。

「嗯，解釋得不錯，其實歸納起來只有一句話，做人要有骨氣。你有骨氣嗎？有錢的時候你是否驕傲自滿，沒錢的時候你會不會只為了一袋零食喪失理智？被人打的時候你是否馬上就求饒了？」

「你果然是個悶騷的傢伙。我看看情況再說。」這些學生還真是麻煩，教他們知識，還要教他們做人，現在又要教如何自立自強。難道這才是教師的全部職責嗎？

廖學兵摸出香煙點上一支，精製哈瓦那雪茄被他連續幾天騷包炫耀，充大頭蒜，見人就派，早就乾乾淨淨，被打回原形，重新變成五塊一盒的河水牌香煙。朝夏惟晃了晃：「要不要來一支？」

「老師，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想再被別人欺負，這種滋味我受夠了。每個人都當我是傻瓜般玩弄，我只想要一個平等的環境！我要他們把我當做人看！」夏惟急了。

「我，我不是兒童，不過老師你說得還是很對的，學校里的實際情況就是這樣，首先是整人，如果那人敢反抗就會遭到更激烈的報復。他要是告訴老師的話，那些迫於威嚴暫時不會再作弄他，但是會孤立他。試想想，課內課外沒有人與你說話，沒有人看你一眼，就當做空氣不存在，那是多麼可怕的事啊。」夏惟顯然想到這種嚴重後果，不寒而慄。

「其他的不重要，裏面有三句話，我一直照著這個標準來為人處世，所以沒人輕視我。」老廖在某些場合喜歡吹擂：「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你理解其中的含義嗎？」

夏惟心裏盤算開了：「我一個月才幾百塊零花錢，每天吃零食和被敲詐就一分不剩了，怎麼還能討好廖老師，讓他教我骨氣？美女？我自己還是處男呢！」小心翼翼看著老廖的臉色問道：「老師，剛才那個譚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嗎？」

廖學兵一躍而起，揪著夏惟的衣領道：「好小子，你怎麼不早說呢！快讓她來安慰老師脆弱的心靈吧。」

廖學兵發現自己的講解能力實在太遜，對方的理解能力也差勁，猶如雞同鴨講：「以你的智慧我很難跟你解釋清楚。《孟子·滕文公下》這篇課文以前學過沒有？我現在要求你背誦出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

夏惟一愣，那篇課文很早以前就學過，已經忘得一乾二淨，遲疑道：「《孟子·滕文公下》是什麼東西？」

大著膽子問：「廖老師，你追求的是什麼？」不由暗暗祈禱老師的願望不是世界和平或者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也不要成為地球的霸主，那他可付不出這個代價。

老廖想了一下，讓關慕雲進入黑道那是因為他家庭生活困難，已經很破例了，自己畢竟是個教師，不是來遊戲人間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不能決定一切。「好吧，我的專業是語文，我會好好教導你語法修辭、遣詞造句、語言組織、文字構架等等能力的。如果你願意學，以後在漢語言文學上一定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強者。」

哦，這學生只是心理的不自信，經過環境的演變，成為自卑，一步一步惡化。至少他還有進取心，不像周安那般逆來順受。老廖打開電視，瀏覽豐胸纖體廣告，對屏幕上身材姣好的美女讚不絕口，道：「你別激動，仔細說一下事情經過，我身為負責任的班主任，肯定會幫你想辦法的。小肚子上的字是怎麼被人寫上去的。」

「算了，還不知道你表姐長什麼樣呢，萬一是個醜八怪，我找誰哭訴去？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你的審美觀和我不一定相同，說不定你把母豬當貂禪，貂禪當母豬呢？」

「廖老師，我想先變得強壯，就像你剛才打架那樣，一個打四個，他們就不敢惹我了。」

夏惟又驚又喜，老師還真是赤裸裸不加掩飾的淫蕩啊，不過這回好像真的有救了，陪著笑臉道：「老師，你先讓我變強，不讓別人欺負我，我保證介紹表姐給你。明天我就把表姐的照片拿去學校，她很漂亮的哦。」

「那我總結一下，有好幾種辦法可以讓別人不再輕視你。一是身體強壯，二是頭腦聰明，三是學習進步，這裏我強調一下，學習好的人不代表他一定有能力，不過學習好了總不至於混得太慘。」

「變強？現在不強嗎？」廖學兵明白了夏惟的心思，他應該與周安是一類人，屬於班級的最底層，無論任何男女，高興時賞他句好話，不高興時踢上兩腳。他千方百計想擺脫這種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