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廟會秀色
第226章 朋友or敵人
「我覺得自己以前生活在豬圈。」老廖長長嘆了一口氣，「貝先生現在對我感覺如何呢？」
「好，廖老師，你究竟要做什麼呢？」貝世驤選擇對手下的慘狀視而不見。
縱使在多年的權力場跌爬滾打，練就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氣度，可是面對廖學兵那冷峻的神色，貝世驤仍不自禁冒出大顆大顆的冷汗。
兩人撇開彥局長，在套房的客廳面對面坐下，從酒櫃里拿了一瓶白蘭地，給兩個水晶杯倒滿。
「鈴——」由於聲音超出了預警範圍，警鈴大作！
老天！那還是槍嗎？居然就這樣把一個大活人的手臂轟斷，手肘關節大約十厘米的地方全部變成殘渣！場面之血腥，手段之殘忍，動作之冷靜，沙鷹之威猛無匹，讓在場每一個人的頭皮發麻，恍若被靜電刺激著，汗毛倒豎。
貝世驤見那槍口所指的方向，心知憑他的速度隨時可以在任何人來不及反應的情況掉轉槍口打爆自己。一時心想腦袋要是挨了這槍，可能會像氣球爆破一樣，只剩下遍地紅白的殘渣吧？
貝世驤也嘆氣道：「你應該早說的，我們同時在鬼門關打了一個轉。」
從對方眼中讀出坦誠，當下恢復了一往無前的淡定從容，說道：「你們都退下吧，我還有點事和廖老師詳談。」
他被沙漠之鷹頂著腦袋，說是險死還生也無不可，但話中說「我們」二字，老廖大為不解：「去地獄里走一遭的只是你一個人吧？」
保鏢得到吩咐，七手八腳把受傷的倒霉鬼抬進電梯里，一行人消失在眼帘中。
貝世驤笑了：「你大概還不明白我的能量，只要你走進那道電梯，恐怕就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了，我已用暗號對保鏢發過指示。」
廖學兵的眼神比子彈還銳利，深深刺入貝世驤的心臟之中，「在用槍指著你的情況下，知道我們之間只是一場誤會了嗎？沒別的意思，我們只是普通的學生家長與班主任的關係。有時候做人太強勢不好，我這麼懦弱的人被逼急了也會做出不可想象的事情。」
他們這間房就是總統套房。
廖學兵道：「別看自己太高，如果換個思維方式，我和你處在同樣的位置，你還會這樣做嗎？」
貝世驤戒指內壁的漢字有一個秘密，絕少有人知道，是做為他判定朋友和戰友的標準之一，現下廖學兵把它說出來，兩人心結已去，彼此坦誠相對，先前猶如敵人般虎視眈眈的敵意早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廖老師，我信得過你的為人，有什麼事就儘管說吧。」話下其實已有服軟的意味，不過意思不太明顯，兀自帶著幾分矜持。讓保鏢退走，釋放了相當善意，若廖學兵再不識抬舉，他貝世驤雖謙和但也有傲骨，寧可拼著血濺五步也要來個玉碎瓦全。
老廖也被震得微微一晃，吹掉彌散的硝煙，槍口斜斜朝下，笑道：
這是一瓶儲藏期達到四十六年的人頭馬X·O·干邑，帶著深金黃色、琥珀色、帶紅暈的色調，通透如水晶。散發出細微的水仙和茉莉花香，兼具缽酒、新鮮胡桃的多種香味。清淡優雅的橡木香味夾雜了香草和巧克力的味道。還有無花果般香味。入口非常香醇。長年累月的窖藏使其內涵豐富，達到完美和諧的境界。餘味歷久不散，可持續十分鐘以上。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在我這個高位上，你做的絕對和我一樣。」貝世驤答得不卑不亢。
純粹是心理作用，不少人都產生幻覺，感覺到以廖學兵的眼睛和沙漠之鷹為中心點向外散發驚人的寒氣，人多勢眾也壯不了太多的膽氣，頓時毛孔緊縮，雞皮疙瘩一顆一顆接著突起。
這種置之度外的強烈自信心和勇氣一時在黑道中哄傳，廣受稱道，所有的敵人和朋友都對他刮目相看，試問有誰在身居盂蘭盆會的地位之後，能如此沉著冷靜的漠視死亡？從那天開始，找他麻煩的人暴降了百分之九十九。
有好幾名保鏢同時想要拔槍，廖學兵冷哼一聲：「不想死的話就不要亂動。」一時間誰也不敢稍有異動。
如果在這樣的場面下面對其他對手，貝世驤的表現絕對不會這麼窩囊。
「不要玩了，知道你現在想殺我。不過仍強調一點，我對你沒惡意。」
貝世驤深感廖學兵之威脅，心中已下了殺機，只待一出八十九樓立即動手。表面卻不動聲色，恢復了一貫保持的溫文爾雅，淡然道：「廖老師是想讓我帶你上九十九樓吧，不過我仍有前提條件，那就是你必須寸步不理我左右。」明明同意了卻故意說出一個沒有難度的條件，是利用心理戰術想讓老廖喪失警惕之心。
走廊另一端的盡頭有兩名警衛聽到警鈴，緊握著警棍急急跑來，看看地上的鮮血，再見到貝世驤吃了一驚，慌忙問道：「貝先生，出了什麼事？」
「你手裡那枚戒指，內壁刻有一個帶三點水的漢字。」
「我一個手下不小心摔傷了手，沒什麼事，你們把警鈴關掉吧。」
為首的保鏢生恐持槍歹徒對主人不利，放心不下，抽空掃了老廖一眼，說道：「這……」
十多名保鏢圍著貝世驤、廖學兵，兩人就像暴風中心的氣流，雖然暫時靜止，卻危機四伏。
這話別人聽起來不怎麼樣，但在當事人心中卻泛起滔天巨浪，一波接著一波衝擊他的腦海。貝世驤的臉色一變再變，足足五分鐘
保鏢被狂猛的力道帶著，身不由己，斜斜飛開五六米，狠狠撞在牆上，這才軟趴趴掉落於地。
「嗯？」眾人愕然，遲疑了那麼一瞬間。
丟了這麼大的面子，居然還能沉得住氣，老廖不禁佩服他的養氣功夫，把沙漠之鷹插進后腰，說：「其實我對你是相當善意的，不過你誤會了我。」
「我可以一槍把你的腦袋轟成渣。」
槍口迸出眩目的火花，轟中那名保鏢用來擊打彥玖的手肘，威力堪比小型炸彈。斷臂彈向天花板，碎骨渣子和血肉、衣袖的碎片爆開，在半空中紛紛揚揚，如同下了一場血雨。
「廖學兵！你到底什麼意思？」貝世驤怒道，堂堂的中海市貝氏家族主事人，貝海集團總裁，盂蘭盆會十二巨頭之一，被人用槍頂著腦門，絕不是一件很有身份的事。無論如何，他不能失了面子。
很簡單的話卻含著人與人交際的大道理，貝世驤對廖學兵又高看了一眼，如果廖學兵也像他一樣是盂蘭盆會十二巨頭之一，那麼派保鏢來威壓的事根本就不會存在。
「哦？」老廖不置可否，「要想收我小命不是簡單的事，算了，先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現在說說我等下的打算。」
帶著廖學兵就在八十九樓開了一間套房。彥玖莫名其妙，只好跟在他們後面。
警衛帶著一臉疑惑地退開，兀自忍不住回頭
「你的這位小兄弟累不累？我另外開間套房讓他休息休息吧。」貝世驤第三次換了語氣，與剛才前兩次截然不同，是那種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的欣喜。老廖點點頭。
保鏢們在貝世驤的目光示意下剛要退入電梯內，廖學兵果真不識抬舉，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詭異地笑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嗎？當這裡是公共廁所？」
臨危不懼的勇氣在面對沙漠之鷹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為拿著槍的不是別人，而是廖學兵。
二零零三年，貝世驤剛剛躋身盂蘭盆會十二巨頭的時候，觸犯了不少老牌強人的利益。曾經有一天他連續遭遇三次暗殺，每一次都萬分驚險地逃過劫難，隨即展開報復，這才逐漸站穩腳跟。也曾有一次在宴會上遭人挑釁，彼此言語衝突，那人突然拔出手槍指著他的腦袋，貝世驤望著那人的眼睛瞬也不眨，冷冷地說：「你有種就開槍。」跟著趁那人分神之際，避開槍口，將他擊倒。若只是普通人倒也罷了，那人身份不俗，乃是在北方身犯十余條命案、殺人不眨眼的黑道巨梟。
「砰！」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巨大的聲音在樓梯口的走廊激烈回蕩，仿若呼嘯的勁風一般，竟震得角落的盆景葉子呼啦晃了一下，距他最近的貝世驤心臟彷彿被鐵鎚敲擊，險些迸裂，踉蹌朝後退了一步。
就在電光火石的剎那光景，沙漠之鷹呼地從貝世驤腦門移開，對著那名打倒彥大局長的保鏢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