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廟會秀色
第298章 修羅場
「兩個人還在看什麼呢，沒見過嗎？」約莫一分鐘之後，台上廖學兵還在與謝子徽虎視眈眈地對視，警察總局局長賈朝陽終於忍不住叫了起來，「難道又想玩一出英雄惜英雄的把戲？」
老廖等的就是這個時刻，用肋骨硬抗大腿的衝擊，險些又噴出鮮血，手臂下壓，夾住他大腿。謝子徽萬料不到他用這個笨辦法，另一條腿借力飛起，誓要抽斷廖學兵的頸椎骨。
謝子徽從十歲開始每天都提石鎖站在木樁上練扎馬步，下盤極是穩當，即使是行駛中的摩托車也不一定能撞翻他，老廖的掃堂腿掃得實在，他卻紋絲不動。
謝子徽也不好受，神經如同受了電擊似的麻痹。兩人又退了一步，重新凝視起來。
賈朝陽找到賣弄的機會，得意洋洋笑道：「是人就得站在地上吧，如果沒有摩擦的話，你說會怎麼樣？所有物品都會成勻速直線運動，永不停止。如果打鬥途中，其中一方突然踩到摩擦度較低的地面，腳下一滑，你說對戰局造成多大影響？」
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廖學兵匆忙變換方向，迎向對方。拳頭交擊，壓迫關節，發出咯啦一聲脆響，兩人各自倒退一步。從指關節到腕骨、肩部，廖學兵只覺得整條手臂的骨頭都要炸裂開來，骨髓彷彿在沸騰。
「哈，想不到你挺有研究，還能說出道理，對，這搏擊也很講究物理學，比方說什麼慣性、萬有引力、大氣壓強等等，一點點的細微之處就能要人
「局長這套理論總結得不錯。」
隨從低聲道：「二爺，您這段時間太忙，前天有件事忘了跟您說，柜子會的王財貴去玉宇瓊樓砸場子，碰上飛車黨的人，結果……」
然而他借力的時候一腳踏在廖學兵剛吐過的鮮血灘上，赤腳接觸黏糊糊的血液極易打滑，另一隻腳又被抓住，任你再扎十年的木樁馬步，也不禁打了個趔趄。
「看來兩人是棋逢對手，旗鼓相當哪。」警察局長又說開了：「不過我看廖學兵吃了點虧，他的身體條件沒血妖那麼好。」
「媽的，怎麼這個時候才告訴我，看來他絕不簡單，何況曹生潮和康國棟都認識這人，來頭一定不小。」龍二憤怒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
竇太章笑著說：「局長，這次你又發掘出什麼對武學上的高見。」
兩人重新站起，眼中帶了強烈的戒備。
性格決定一切，廖學兵搶先出手了，他是個崇尚絕對力量，以雷霆萬鈞之勢壓碎敵人的人。只有他欺負別人，斷沒有別人威脅他的道理。
竇太章點頭贊同：「身材比較高，所能發揮的力量相對就大，因為他是自上而下，帶了重力加成的優勢。」
竇太章這會兒倒是虛心討教了，「摩擦度是什麼意思？」
三十年來每個禮拜的周六和周日都會有比賽，雷打不動，不管風雲變幻或是時間推移。從地下一樓至三樓，每層樓都有不同層次的比賽，分別為普通級，最低下
眼下的修羅場沒有紳士和貴婦人，有的只是冷眼旁觀暗中盤算自身利益的盂蘭盆會巨頭，一場圍繞中海市黑道主導權的生死斗即將展開。
血妖的詭異風格果真沒有摻假，短暫的頭昏腦漲過後，馬上覺醒，雙手后壓，長腿彈出，踢向半空中無可借力的廖學兵，竟是著名的「兔搏鷹式」！老廖肩膀挨了一腳，滾倒在地。
待見廖學兵左肩晃動的時候，謝子徽已有防備，但變故來得太快，僅能靠長年練就的反射神經向後一仰。手指剛觸碰眼球，已被避開，饒是如此，仍被戳得雙眼昏花，金星在空中飛舞。
竇太章總算有點眼光：「局長，你看，他們是在相互忌憚哪，就好像……呃，武林高手那種對決，看誰忍不住先露出破綻了。」
這幾下相鬥，兔起鵑落，迅捷飛快，雙方互有勝負，精彩之至。巨頭們大呼過癮，充當了臨時解說員的警察局長叫道：「硬是要得！輸贏都是五五之數，看得我都想加入戰鬥了。」
謝子徽不可在乎他微弱的試探，藉助力量上的優勢，一腿甩開，掄向老廖。
刺拳既有挑釁性又有試探性，雖然不符合老廖的性子，但吃了幾次苦頭之後他不得不收起暴躁的脾氣，畢竟留得住性命以後想怎麼囂張都可以。
廖學兵拳頭突然翻開，變為手掌，抓住謝子徽的拳頭，左手食中二指分成
他娘的，這人委實太過恐怖，他的力量簡直不是人類能發出的。要知道廖學兵十成十的力道，足可打塌金牌打手陶德霖的臉龐，打斷刀疤王財貴的半邊肋骨，打傻散打明星張偉的腦袋。
貝世驤和莫老五多添一層信心，坐得更安穩了，龍二卻有些不安，惱怒地質問手下：「你們怎麼打探情報的，他那個身手是敲詐勒索混飯吃的流氓就能練出來的嗎？」
眼看兩隻拳頭就要相撞，不知是誰骨頭硬，莫老五緊張地捏了自己肚皮的肥肉一把，暗道：「你要跟他鬥力，不是以短擊長么？媽的，不動腦子的廢物！」
「結果怎樣快說，別吞吞吐吐的。」
「王財貴在包廂里和他單挑，兩三下就被打殘了。」
「啪！」如同衝擊礁石的巨浪，謝子徽左臉扭曲，耳朵一陣轟鳴，側飛出三米之外。廖學兵不待觀眾們反應不及的眼睛，甫一站好，立即撲了過去，高高躍起，手肘撞向他的鼻樑，借用賈朝陽剛剛提過的萬有引力搏擊概念，整個身體的重量集中在手肘尖角的點，只要撞正了部位，鼻樑不碎的話，這場生死斗就不用打了。
廖學兵當機立斷，單手下壓，猛地撐起，凌空打了個翻身，這個姿勢連奧運會體操冠軍看了也得流冷汗，完全違反了自然規律，拍武俠電影根本不用吊鋼絲。另一隻甩起來的腳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抽打在謝子徽臉上。
這
古有黃泉路，今有修羅場，這話一點不假，打從嘉亨賭場建立至今，就經歷過無數次腥風血雨。數不清的人因為它而一夜暴富，但卻有更多的人傾家蕩產，輸光內褲。在修羅場擂台下，每一位觀眾都曾為拳手的每一次揮拳歡呼吶喊，為下注選手的倒地而聲嘶力竭，一切為了財富、權力和……獸性。
左腳踏前一步，藉著前沖之勢，右拳緊握，仿若突破大氣層劇烈燃燒的隕石，揮向謝子徽的面門。這拳蓄滿力道，不留半點餘地，摩擦著空氣，似乎周圍的氣溫都跟著升高起來。他早有后著，拳頭在右，謝子徽只能向左閃避或是朝後退卻，到時候就是撩陰一腳，讓你斷子絕孫，反正你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留著也沒用。
龍二對身邊人驚道：「北城小幫派的混混竟有如此實力？上次那隻泰國猴子號稱無敵東南亞，連謝子徽一拳都沒撐過。」生怕羅乃華不知道厲害，用手比了比大概的樣子，說：「也是像剛才那樣對拳，泰國猴子的手直接震脫臼。」
「兩個勢均力敵的高手對決，通常都會久戰未下，決定勝負在於關鍵的細節，比如空氣的溫度濕度、光線的折射角度、空氣流動的強弱，還有地面的摩擦度。」
你來我往，謝子徽的咽喉中了一戳，幾乎閉過氣去。廖學兵肚子又挨一腳，胃部翻騰，噴出甜腥鮮血。兩人越打越慢，彼此僵持半小時不下，老廖單純靠一股超強的爆發
廖學兵開始使用刺拳。刺拳在拳擊比賽中是一種類似坦克的攻防兼備的有利武器，既可以佯攻，為自己後續的進攻創造機會，同時也可以干擾對手的進攻，進行積極性的防守。
他們幾個大談特談，廖學兵再次動手。這次仍是右拳當面門出擊，而謝子徽也是像剛才那般還擊，竟要與他在力量上分個高下。
在普通級還只是程度只比國際正規賽事激烈那麼一點，講究規則時間的一樓，二樓完全變成了非死即傷的殘酷，而地獄般的三樓決鬥幾乎必死無疑！只有能有一個人活著走下擂台，這裏才是真正的修羅場。當兩名拳手開始搏鬥，分個你死我活，鮮血染紅擂台，那些衣著華麗，披著貂皮大衣的貴婦人，那些衣冠楚楚的紳士，那些道貌岸然的政客都會像瘋子般叫嚷，只有欣賞這樣的場面，才會給他們平淡苦悶的生活帶去一點刺激。
廖學兵得勢不饒人，驀地矮身，一百八十度的掃堂腿掃中謝子徽小腿。
生命不息，戰鬥不止。修羅場內的空氣越來越凝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巨頭們的眼中冒著激烈的火花，不經意間投入到比賽當中，情緒為台上打鬥雙方的節奏所操控。
謝子徽不退反進，倒衝上來，同樣向著他的臉龐擊出一拳。謝子徽手臂較長，要是雙方都擊實了，吃虧的肯定是老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