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中海出事

廖幽凝伸出蘭花玉指，嗔道：「不行，拉鉤，到時候記得說話算話。」手指纖細如竹，晶瑩無暇，怎麼也不像讓美國黑手黨也聞風喪膽的「飛燕三連環」。

廖華強右手夾了幾顆花生，兩根筷子輕輕一磕，花生便直飛口中；左手端著的酒杯就那麼一抖，一道水線射出，跟花生幾乎同時飛入了口中，緩慢咀嚼后，抬頭用手招了招已經站到門口的廖幽凝：「小妹，還是你來跟二哥說吧。」

酒是梨花鎮的特產梨花米釀。酒色微帶黃色，香醇可人，入口時極為香甜爽口，不過後勁卻也足，任你酒量再大，一斤梨花米釀下肚包管你兩個小時后癱軟如泥，卧倒床上像個死豬呼嚕震天。廖華強他們喝的是兌了水的，雖然他們喝了不少，但實際酒量並不是很多，這才能圍爐夜談，喝了一宵的梨花米釀還能只是臉色微紅，神采飛揚。

難道這也是妹妹回來后迥異於普通兄妹的舉止的終究理由？

不知道是火光照耀的緣故，還是酒勁上來了，廖華強臉上微紅，此刻看到廖學兵進來，伸手招呼：「小兵，過來一起喝一盅吧。會喝酒了吧？這位是常子才常大哥……」

很久以前，在廖華強崇尚武力解決爭鬥時，他父親就把他逐出了家門並嚴令他不得進犯梨花鎮，因此廖學兵這麼多年來都不是很了解廖華強的過去。後來他在中海騰龍虎躍時，政府和黑道都極力避談當年的廖華強，因而也就一直對大哥廖華強欠缺了解。今天從大哥廖華強和常子才口中聽到，才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事，大哥廖華強十多年前就做到了，立時收起了小覷之心。也明白當日大哥在那樣的局面下，沒有帶走他肯定是別有隱情。

廖學兵聚集全身力量到左手，以迅雷之勢爆發轟擊廖華強數處穴位，此時早已是強弩之末，筋疲力盡到了極點，笑了笑，根本無力多說什麼。緩慢扶著床沿走出廖華強休息的房間，用盡全身最後的力量穩住步伐走回自己的房間，走到床邊時終於再也忍不住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晚飯過後，由於擔心中海生變，廖學兵雖然右手力量暫時無法恢復，還是要急著趕回中海，便提議稍作休息后便立即為大哥廖華強恢復雙腿知覺。

可憐的莫老五，傷痕纍纍的身軀痛得是連聲哼哼地極其費力從地上爬起，顧不得抱怨半句，一把拽住正要邁出門檻的廖學兵，大聲喊道：「廖學兵，我是莫老五，中海出事了，出大事了！」

「老五，你是人是鬼，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你不要裝神弄鬼來嚇我，小心我割了你的小弟弟去喂狗。」廖學兵嚇得一骨碌坐起身來，一腳飛踹把尊容比厲鬼還要凄慘的莫老五一腳踹得老遠。踹完后連忙從穿上跳起來，穿上衣服便打算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艷陽高照竟然厲鬼上門還是有多遠避多遠為妙。

雖說廖華強雙腿成殘，昨日他也說過是遵循外公老叫花子的吩咐撇下廖學兵去了美國的，可廖學兵此刻想起，心頭還是隱隱作痛，端起酒杯，也不招呼廖華強和常子才，仰脖子就喝了個底朝天。眼角淚珠微滲，心緒不佳已經流露無遺。

拗不過野丫頭，廖學兵只好屈服，伸出左手跟她拉鉤發誓兌現諾言云雲。

不過睜開眼來第一眼看到的人差點讓他嚇昏了過去。那一張面孔他再也熟悉不過了，那是中海市黑道呼風喚雨的莫老五。此時莫老五的尊容實在是不敢恭維，頭髮長短不一，有的地方甚至沒了，似乎被火燎過，眼睛青腫得比牛眼還要大，最誇張的是，當風的兩顆門牙也沒了，嘴巴也是腫得老大，估計被人用火鉗子燙過，起著大面積的水泡。

常子才是個很可愛的人，極可能當年是在廖華強當師爺的，這人既十分健談又不會過於刺激別人的糟糕情緒。在他的穿針引線下，分隔十年情感上已經陌生的廖家兄弟漸漸放開情懷，各自暢談分離后的人生點滴。高興處舉杯痛飲，不幸處握手落淚，疏遠了多年的兄弟感情漸漸又變得親切。

「二表哥，幽凝真正的名字叫杜幽凝！」廖幽凝檀口微啟，表情複雜地說了一句。

「奇迹！小兵，外公真不愧是神醫，我這腿在美國看過無數的醫院，使用了無數的先進醫療技術治療始終無能為力，可今天……」疼得死去活來的廖華強雙腿恢復部分知覺，高興得疾聲高呼。

二表哥？杜幽凝？五雷灌頂！廖學兵沒想到事情竟然演變成這樣，從小長大的妹妹竟然成了表妹。至此也明白了為什麼大哥廖華強遠走美國投靠舅舅會帶走廖幽凝了，原來如此！

更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頭，外表文弱無力的廖幽凝在美國黑道上竟然有個響噹噹的外號「飛燕三連環」，一手暗器功夫十分了得，不僅是威震唐人街，在華人幫派里聲名顯赫，就連黑手黨也對她是聞風喪膽。

廖華強浸淫黑道數年，閱人無數，看廖學兵的臉色，知道他最想問也最不能釋懷的是什麼：「小兵，你一定想問大哥當年為什麼帶走了小妹卻沒有把你帶走？」

「這，先不說那個，來，先喝一杯！」廖華強給廖學兵滿滿地斟了一杯酒。

「這，等回到中海后，你說怎麼賠償就怎麼賠償。」廖學兵礙著大哥和常子才的面也好拂了廖幽凝的面子，只好四兩撥千斤。

常子才臉色訕紅，誤以為廖學兵是揶揄他要索取兩千塊車費的事，心想在中海騰龍虎躍的廖學兵怎麼肚量這麼小？有點不悅地說道：「小兵，說到這，常哥還真有點說不過去，你就多多擔待下……」

用力過度的緣故，這次造成是疲勞是深層次，直接影響到了大腦的知覺神經，足足過了兩天，廖學兵才從沉睡中醒來。醒來後身子骨無比的舒服，無論是精神狀態還是體力似乎都比前兩天，甚至比受傷前都要來得暢爽、有力。

兄弟兩人前嫌盡釋，彼此沒有了怨恨，心血交融，交談起來歡聲笑語，杯觥交錯間時間過得很快，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夜幕降臨。

雖然右手力量暫時消失了，可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左手的力量倒是比以往大了足有三成，聚集力量爆發轟擊書信所說的穴位一番后，廖華強疼得是死去活來，渾身大汗淋漓，不過雙腿倒也真的奇迹般恢復了部分知覺。

這確實是廖學兵一直以來都想知道，有時候夢中夢到大哥廖華強都有問的話題，此刻廖華強要親口解釋了，廖學兵反倒心靜如水，一點怨恨都沒有，不管是什麼緣由都不是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兄弟又重逢了。

「中海出事了！」莫老五漏風的大嘴再一次嗚咽。

廖學兵本身就忘記收車費那回事了，常子才一說才又想起來，不想場面陷入尷尬，岔開話題：「哥，跟我說你怎麼想著就去了美國？」

沒等廖學兵回過神來，廖幽凝也不管廖華強和常子才在旁，從椅子後面鉤住廖學兵的脖子，把櫻桃小嘴湊到廖學兵耳邊，親昵地說道：「哥，小看妹妹我了吧？昨天你肩膀上的『夜過疤』也是我撒上的，那可是杜家的獨門刀創葯，可憐爺爺只給了留了指頭那麼一小塊，我就全給你撒上了，你說你該怎麼賠償我？」

十多年前，廖華強不僅壟斷了瑤台市的飲食、日化、市場等日用行業，更通過威逼利誘等手段壟斷了能源、化工、機械加工等行業，甚至還染指毒品、妓院等不幹凈的行當，成為瑤台市的一大毒瘤。不光是黑道上欲除之而後快，就連政府也籌謀日久要一舉瓦解「華強集團」。只是廖華強單打獨鬥能力十分強悍，為人又極其小心翼翼，隱藏極深才無可奈何。最後還是他自己害了自己，由於不滿只在瑤台市稱王，意圖染指省府中海市，結果跟林教頭兩虎相爭敗下陣來，緊接著遭遇政府清剿和黑道追殺，十年前無奈逃亡美國。

廖學兵走到院子里時就打定了主意，先給大哥廖華強的雙腿恢復了力量，然後儘快趕回中海才好。今日不在中海，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樣了。大年三十那幫人都敢公然行刺，這會自己人不在中海還不把天給捅翻了？笑著走到火爐旁邊，拉開一條竹椅坐了下來：「大哥，常大哥是好人，多虧了他，要不我還得多一天才能到家……」

「什麼？你真是莫老五？你剛才說什麼？」由於莫老五害怕廖學兵邁出門檻逃得遠遠的，但是拽不住廖學兵，指甲狠狠地掐進了廖學兵的大腿，痛感傳來，廖學兵知道不是在做夢，一切都是事實，眼前的失魂落魄，人模鬼樣的莫老五還真是叱吒中海的西城霸王莫老五，停下腳步轉身一把抱住莫老五連聲追問。

廖學兵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怔怔地發獃，抓在手中的酒杯抖動不已，內心十分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