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聖詠之城
第七十九章 哭泣靈魂
畢竟這是靠藥劑激發的血脈，而不是路西恩本身的能力。
騰地一下，三種材料剛一接觸，就冒出了大量的黑色和銀色交雜的煙霧。
藥水沒有路西恩想象的難喝，只是滑膩膩的感覺有點古怪，心一狠，路西恩順利將它們吞咽了下去。
痛苦之中，路西恩只覺得自己所有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在身體內奔涌著，向著每一個角落流去，而每一根血管都膨脹到了極限，似乎隨時會爆裂開來。
器皿內蒼白色的水珠像是遇到了磁體，全部融入了深黑色的水鬼腦組織里，僅僅一秒鐘，水鬼腦組織就詭異地消失。
這是路西恩為了防止自己因為事情耽擱而無法每天施加一次「保存器官」魔法所做的措施。
「我都是按照女巫記載的配方和過程做的，唯一的不同是我使用的水鬼腦組織是變異的，很可能就是這裏出了問題。」路西恩思索並重新解析著配方、過程，做出了判斷。
黑色和銀色的煙霧開始緩慢融合凝聚，呈現出一種蒼白的、像是已經死亡但還未腐爛的人類皮膚的色彩，讓人充滿寒意和顫慄。
等到實驗室回復正常，路西恩才看到器皿內只剩下一點殘餘的黑色液體，而且發出濃重的焦味。
本身就像藏著無數蟲子在不停扭動的水鬼腦組織，蠕動一下猛烈起來，彷彿感覺到了極大的危險，冰冷滑膩的噁心感透過手套指尖傳入路西恩大腦，非常清晰。
這些人臉很透明很模糊，只能勉強看到五官，可它們散發著濃重的怨毒和陰森氣息，正在努力地掙脫著鍊金陣，想往路西恩身體內鑽去
路西恩看了一眼提前布置好的「消音壁壘」和束縛靈體的陷阱后，沉穩而冷靜地將切割下來的水鬼腦組織丟進了器皿內，讓它吸收蒼白奇異的水珠。
火焰從暗紅色經過深紅、橘紅、金黃色等穩定在了金白色。
路西恩眼前出現了無數張牙舞爪的水鬼和怨靈，它們腐爛的皮膚和肌肉，留著鮮血的牙齒，惡臭的味道都讓人感覺到恐怖和噁心。
這次，路西恩用的是顏色最深、品質最好的那個黑色屍菇，之後的過程則與第一次完全相同，很順利就進行到了最後一步。
一絲絲的血霧從血管里蒸發出來，像個血色圓球般將路西恩徹底包裹，然後又反向地滲透進去。
用稱重鍊金陣和純銀匕首分割並確定好切下來的腦組織重量后，路西恩將厚厚的類似於砂鍋的黑色器皿取了過來，放在火焰鍊金陣上並開始調節火焰大小。
無數的哭泣聲在耳邊回蕩，路西恩已經分不清是真的，還是幻覺。
用同樣的辦法稱出十克月光薔薇后，路西恩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拿起銀光閃閃的純銀匕首，輕輕地切割在了深黑色的水鬼腦組織上。
雖然已經過了二十四小時的魔法效果，但有冰晶石以及路西恩購買的其他材料的幫助，水鬼腦組織並沒有出現壞掉的跡象。
把怨靈粉塵倒入這個燒杯里，路西恩觀察著稱重鍊金陣的變化，直到這些透明發著微光的粉塵有3克左右才停止。
但很快，路西恩就感覺身體內有一陣陣像是發自靈魂深處的刺痛產
然後艱澀的咒文從路西恩的口中傳出，一個透明的環形牆壁圍繞在了路西恩身邊，一道道波紋在牆壁上震蕩！
這種極端的痛苦是施法專註無法抵抗的，路西恩只能忍不住地蹲下，然後躺倒，緊緊咬著事先準備好的布團，在地上翻滾摩擦著，想要減輕這疼痛。
路西恩先將黑色屍菇丟進器皿里，加入少量的清水，然後用玻璃棒攪拌著。
「難怪叫『哭泣靈魂』。」
水鬼和怨靈霍然消失，水鬼腦組織的蠕動變回了原來的程度，而且還在繼續平靜著。
經過仔細觀察，肯定這淺黑氣泡藥水與女巫描述的「哭泣靈魂」一致后，路西恩咬了咬牙，將頭一揚，直接將藥水倒入了口中。
還好路西恩的變異水鬼腦組織僅僅是多了一點靈魂力量，與正常水鬼腦組織沒有本質性的區別，所以路西恩很快就想到了辦法，決定重新煉製。
「經過這幾個月的鍛煉，本來我的身體是好於正常人了，但兩次透支潛力，又變得與正常人相同，激發血脈力量的可能雖高，但並不是絕對！」
明亮的光球出現在空曠的實驗室內，強光照耀之下，可以看到器皿內密密麻麻的、一張張的蒼白人臉！
戴上手套，拿起純銀匕首，路西恩將一個黑色屍菇挑到了稱重鍊金陣里：
深黑色的水鬼腦組織快速地褪去了顏色，變得淺黑和粘稠起來。
路西恩不為所動，強忍住種種不適，精神力操縱火焰變化，金白色的火焰變成了純白色。
瘋狂流淌的鮮血似乎要變
當黑色的、粘稠的液體翻滾出氣泡時，路西恩的手異常穩定地將怨靈粉塵和月光薔薇粉末加入了進去。
一個個類似於光亮術的強光魔法隨著路西恩詭秘的咒文而出現，在它們的疊加強照射之下，這些怨毒的模糊人臉漸漸消失。
路西恩裸露在外的皮膚，包括臉、脖子、手背，都凸顯出了一根又一根的青色血管，看起來猙獰又恐怖。
實驗室上方沒有任何動靜傳來，路西恩確認了安全后才將石桌上刻著的許多初級鍊金陣一一用精神力開啟，然後從施加了「保存器官」魔法的材料箱里取出一管怨靈粉塵、三個黑色屍菇、深黑色還在不停蠕動著的水鬼腦組織以及另外的一些輔助材料。
火焰消失，器皿內出現了大約三十毫升的液體，呈淺黑色，不停冒著氣泡，每一個氣泡內都一張模糊、蒼白和惡毒的人臉，它們不停慘叫，不停哭泣，讓人忍不住地心軟。
不過，路西恩腦海中卻保持著最後一絲不可動搖的清醒：
「女巫魔法筆記上翻譯的『哭泣靈魂』配方應該沒有錯誤，可能是某些限制她覺得並不重要，也不可能遇到，所以沒有翻譯。這差點害死我了。」路西恩摘下手套，擦了擦冷汗，「以後得找機會學習古代魔法帝國的文字才行。」
一邊在靈魂圖書館里記下了這個黑色屍菇的重量和計算其他材料的使用量，路西恩一邊將它放到一個刻有魔法符文的玻璃皿中，然後又將一個乾燥的玻璃燒杯取了過來稱其本身重量。
啊！啊！啊！
一道道尖利刺耳的哭泣聲從
「6.72克。」
「這是被一定強度的次聲波攻擊了，煉製『哭泣靈魂』還有這樣的變化？」路西恩一邊站不穩地後退，一邊忍住眩暈，判斷情況。
「呃，雞肉味？」
黑色屍菇不像其他植物一樣，在高溫下會焦化、會爆裂，而是一點點地熔化，腐爛惡臭的味道漸漸瀰漫出來，但卻被鍊金陣束縛在了器皿內。
隨著時間一秒秒過去，煙霧凝成了奇異蒼白的水珠，路西恩看準機會，用純銀匕首將水鬼腦組織丟了進去。
路西恩施展「法師之手」，將這恐怖詭異的淺黑藥水裝入了玻璃試管內。
兩種力量以路西恩身體內部所有血管為戰場激烈交鋒著，還保持著一絲清醒的路西恩當然是希望星辰的力量獲勝，至少它沒那麼『邪惡』，而自己後續的行動中，黑暗性質的力量可能會帶來一定的危險和阻礙。
煙霧不停膨脹收縮，彷彿有無數靈魂在裏面爭鬥，一陣陣飄渺的凄厲慘叫聲傳入路西恩耳朵，讓路西恩開始有輕微噁心嘔吐感。
擋住了後續的攻擊后，路西恩恢復了幾秒，繼續施展「光亮術」。
路西恩保持住施法專註的狀態，平靜地等待了半個小時，也就是守夜人離開附近、邪教徒重新開始監視的時間段。
可惜，那彷彿無數靈魂合力的死亡力量是遠遠勝過了路西恩本身的星辰力量，就在路西恩以為自己會血管破裂，內出血而亡的時候，死亡佔據了上風，即將壓制星辰力量。
路西恩在空無一人的實驗室里連退了三步，內臟翻滾，極端噁心，差
整個魔法實驗室的溫度陡然下降，變得陰森起來，純白色的火焰燃上了一絲絲的陰綠，使人產生說不出去的心悸。
「哭泣靈魂」藥水是古代希爾凡納斯帝國死靈魔法的傑出成就，按照女巫的記載，這配方只被極少量的魔法師掌握，她的祖先是偶然的一次交換后才得到，因此它是要求非常精確的配方，材料稍有變化就有可能造成失敗。
實驗室里的桌子、器皿和材料還是路西恩上一次進來搜集怨靈粉塵時候的樣子，沒有任何陌生人的味道，只有隱秘處通風孔吹進來的風帶著淡淡的硫磺氣味。
在半是清醒半是幻覺的劇痛里，路西恩漸漸感覺到自己的血脈在分離，最為強大的是一股幽深冰冷的死亡力量，它正在將其他血脈壓制，開始改造身體，不過路西恩靈魂內的「命運主星投影」卻忽然亮起，與主星連接，周圍詭異地浮現虛幻冥想星空，於是本來被壓制的一種血脈得到了強大的援助，同樣急速壯大，並驅逐著死亡力量。
不像是單純的怨靈，而像是一種靈體和詛咒混合的東西，要是被它們鑽入身體，恐怕下場凄慘。
「沒有時間，也沒有材料去試驗藥劑特性了！女巫應該不會自己害自己！」
這樣的變化一半是女巫記載，一半是路西恩推算預料的，所以沒有驚慌，近乎冷酷地將少量的輔助材料按照步驟投入了火焰內。
純白色的火焰一下就爆發起來，將整個器皿包裹，然後又猛地熄滅。
但路西恩卻是冷酷而毫不手抖地切了下去，順著腦組織的複雜紋理，將內部細膩的組織切割了出來。
「消音壁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