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雪與血的序幕
第二章 除夕夜（二）
天啊，這是老大嗎！？這完全……完全就是個女的！石頭揉了下眼睛，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摸出了煙，拿出了一根，斜眼看看一邊那十二個傻傻的老部下，一笑，把煙盒丟到了一邊的桌子上，然後褪下外套丟到了身側。
看看時間也快下午六點了，林熙敏下了床，把外套、帽子、圍巾等穿戴好，將並沒有喝完的啤酒丟到了垃圾桶里，然後看著四周一臉複雜表情的老部下，「我該走了……祝你們新年好…狗年發財……」
剛走到巷口，就看見個矮胖圓頭的青年聳著肩膀、萎縮著頭，一身骯髒的皮襖鑽了進來，錯過了身體。
「石頭哥！哇！哪來的錢，那麼多東西！」幾個小混混眼睛一亮，趕緊上前接過了東西，然後不管別人怎麼想就開始在袋子里翻。
都是一群好兄弟，人散心不散，他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站在小街上的林熙敏望著昏暗的天色和越來越大的雪，長舒了口氣，露出了微笑。
大海和石頭兩人開始在房間里猛喊了，所有的部下全部回過了神，紛紛按照兩位二把手的命令開始了忙碌，不過那四個收拾房間的人，總是會有意無意地把眼睛盯住床上表情平靜、微笑不語的林熙敏，喉嚨里吞著口水。
大海看見了石頭某種眼神，趕緊把床邊幾個人趕開了，身體迅速下床，然後拍拍被面上的灰，和石頭站在了一起，把目光轉向了門的方向。
「老大……你出來了……」
十二個人都站直了身體，靜靜地看著門道拐角，因為他們聽得很清楚，會裡「二把手」石頭嘴裏說出的人是個女人。
「石頭！」林熙敏站住了身，壓低了嗓音，冷淡中帶著几絲驚喜，但又似乎很生氣一樣轉身喊住了那個只顧
「不知道，等病好了再說……」
這是他們老大林熙明的拿手絕活，怎麼這個老大的妹妹也那麼厲害？而且從沒聽老大說過他有個堂妹啊……哦，還真像，難道老大的父親和這個堂妹的父親是雙胞胎才能生下這身高、摸樣都非常類似的堂兄妹？
「弟兄們，別這麼粗！老大的堂妹從外地來了，以後可能會經常來看我們，猛子，把你的手伸回去，小心老子費了你！」
「大家叫我林熙敏……不好意思，我哥有事情，這兩年不能回來，他對不住大家，所以……」林熙敏自嘲地笑了下，摸出了最後一個紅包，裏面放著身上最後點錢，「這有點錢，不多，就當是大家的過節錢，算是我代表我哥補償大家一下……」
一個從沒見過的小混混從一側走了過來，露出猥瑣的笑容，企圖上前搭話。
石頭定了住了身，佝僂著身體轉過來，手上提著的裝著水果和一些年貨的袋子掉在了地上，因為他的眼前漂亮少女的摸樣他可是熟悉得緊。
「老大……我還以為……我和大海合計了下，準備以您的名義給林老爺子送點年貨。」石頭實在有點不習慣再這樣看著對方，因為對方是女人，而且還是個漂亮女人，一個外表純得可以讓他想入非非的女人。
「滾！」
「老大……大小姐……我來拿吧！」門開了，傳進了石頭的激動聲音，只見一個圓頭胖子擰著很多的大包和紙袋，無數的精美年貨露在外面，青年的臉上顯示著無比的快樂。
「哦……那這些東西……」石頭趕緊點頭，彎腰開始揀散落的水果，「按您的吩咐，會裡一些兄弟已經走了，春節又回家了一批，現在
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除了石頭和大海，先收拾客廳的四個老部下都看直了眼，因為那十把小刀全部緊緊地貼在一起釘在了木版上的小紅點上。
違反常理性地又點上了根煙，在幾個路過大媽的驚訝神色中昂然朝前走著，臉上恢復了陰冷的堅毅表情和不屑的微笑。
酒買來了，一女十二男在房間里默默地喝著酒、吃著菜。林熙敏沒有吃菜，只是左手握住一個啤酒拉罐慢慢看著電視、右手投擲著小刀，每當她把小刀揮完之後，都會有個小混混跑過去摘下又送回來，就好象當初林熙明在的時候一樣。
打野，也許是平民會的專用術語，就是進某家住家院子撬幾輛自行車或是從私家車裡偷點值錢的東西什麼的，然後再以很低的價格丟出去，這也是平民會最基本的收入之一，而更大的活動，就是林熙敏親自帶著幾個熟悉的老手去偷汽車，一兩個月得手一次，也就夠二十多個人花上一陣了。
石頭一下就急了，趕緊上前想要抓對方的手，不過才伸出雙手又似乎看到了對方的胸，趕緊後退了兩步，顯得非常難為情，臉紅了不少，「老大，您別這樣說……除了我和大海，其他弟兄們都不知道您的事情，所以平民會不會解散的，但您不在，這近一個月，ＸＸx街的六子他們全打過來了，現在弟兄們只能到處打點野……」
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怎麼樣……
「媽的……哦，不好意思，大小姐……看什麼，快去，把袋子里的東西都拿出來，都有份……
「誰讓你們去的！？」林熙敏臉沉了，但眼睛里是激動的目光，她還是很感動這些兄弟沒有忘了她，「我已經去了，以後不準去見他們，誰也不行！」
石頭一邊罵著一個小混混，一邊身體朝後退，似乎在準備等候某個人從門道里走進來。
丟下一句話，把手機塞給了石頭，然後頭都不回地出門走了。
「老大……哦，好……您以後打算怎麼辦……」
石頭、大海等人都看傻了，目光在床上的林熙敏身上來回看了十幾遍，尤其是大海，眼睛一直停在林熙敏的胸口。他看到了那嫩黃色毛衣襯托下的美妙曲線和几絲過長的秀髮。
林熙敏看都沒看對方一眼，丟完這一句，整理了一下圍巾，就朝街口走去……
「林姐……」幾個人終於點頭喊了聲，表示接受這樣一位在氣質和本事上和自己老大差不多的少女的節禮。
總算有個長眼睛的傢伙還認識我……林熙敏吐了口白氣，走上了幾步，指著地上的散出的水果，「你來這裏幹什麼……你搬家了？」
林熙敏轉過了身，「走，去大海家……我的手機在住院的時候估計也沒了，把你的暫時借我，我給大海打個電話……對了，說句話你得聽，大海比你要冷靜點，他當表面的老大吧，但事情你們合計著做，只要你們團結，六子他們不是對手，那都是些膽小怕事的孬種！估計葛志強的手下還是有知道我現在的身份的人，以為錢還在我這裏藏著，所以
四個小混混都吞了下口水，不過這次的吞口水動作不代表有什麼色心，而是種畏懼，因為他們還發現了床上的少女那種非常熟悉的表情和眼神，如果不是這個少女比前老大更清瘦、更漂亮了些，不然他們還真可以認為就是「出了很大事情不得不走人」的林熙明又回來了。
「葛志強已經死了，估計麻煩沒了……」林熙敏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摞鈔票，數了一千塊遞給了石頭，「去大海家過個節，你去買點好東西，弟兄們不能跟你和大海吃苦……還有……我已經不是你老大了，平民會也沒有了，以後也不會有，不然傳出去的話，萬一葛志強的人知道我們還在這裏混，會認為我們和他的死有牽連，畢竟他是在見了我們之後才死的……」
「謝謝……老……大小姐！」大海趕緊雙手接過，打開一看，是四千塊。現在的弟兄散了一些，如果全在的話有十七個人，每個人還是可以分兩百多，比冒著挨打的風險偷一輛自行車賣二十塊錢要好多了。
石頭想起了什麼，趕緊從袋子里掏出了一張很大的棉被面子，鋪在了原本的被面上。
一位全身雪白長外套、深棕色呢料緊長褲、白長靴、淡紫色圍巾和紅白兩色帽子的美麗少女慢慢走了進來，眼睛晃過這些邋遢但表情拘謹的小青年，露出了一絲有點邪的微笑。
並不說話，走到床邊，除下帽子，連同一雙小毛手套一起甩給了大海，然後拖掉鞋靠在了床頭靠枕上。
小街上，少數還在走的街坊鄰居都奇怪地看著一位冰山般的清靈少女在前，一個猥瑣青年在後，兩人似乎還在對話。
沒辦法，他們什麼都不會，除了這些，真讓他們不當混混了，
一伸手，遙控打開了電視，然後從一邊的外套口袋裡摸出了那一把小摺疊刀。右手拇指一扭，刀刃放直，一抬手，一道白光就定在了電視上方的一個木板上，命中了中央的紅心。
小樓里，某個兩室一廳的住房裡，大概十個小青年都擁擠在客廳里，中間的大床上躺著一個瘦高的男子，那是大海，而兩側則或坐或靠地圍著幾個人，牆角的桌子上放著一些袋裝食物，整個房間因為缺乏清潔而泛出一股酸味，但小混混們卻很習慣這樣的氣味，至於其他兩間屋子，除了大海自己的單間外，另一間大點的則放著好幾張兩層的鋼架床，以方便平民會的人臨時在這裏休息歇腳。
這兩個鬼小子，居然自做主張，如果真讓他們去了，爺爺奶奶肯定以為自己還在騙他們。
不願意散夥的人似乎都聽見了這靜靜的宣言，包括廚房裡的幾個人也走了出來，然後大海每人給了兩百塊。
一揚手，一把小刀就釘在那個人的腳下，離皮鞋只有半厘米不到，小混混一下就嚇楞了，身體也開始哆嗦。
這才是自己的風格，沒有什麼小女兒態！林熙敏剛抽了兩口，又丟掉了煙。
「哦……忘了！該死！」
也許對以後的生活非常茫然，也許心裏也是害怕什麼，林熙敏並沒有提及自己新的身份，所以能和這最好的兄弟分享的，也僅僅是自己新的名字。
大海已經接到了一個電話，雖然那聲音輕細了不少，甚至努力壓抑下也改變不回以前的聲調了，但他依然聽出了是林熙敏的聲音，而且被提前告知了一些事情，所以他的表情比石頭要冷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