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冰與火的天使
第三十三章 韓凌的心思
讓林熙敏大感意外的是，一夜過後，韓凌不再提起這件事。中午，韓凌下廚弄了很多好吃的，帶著林熙敏給林家老爺子送了一次最可口的飯菜，然後下午又直接驅車趕赴仙女山。
「媽，我不想離開……」
聶陽並不表態，只是一笑，就發動了汽車，朝C市科技大學加速而去。
……
五一長假在經歷了初始的波折后以輕鬆快樂的節奏度過了，在這幾天里，林熙敏和聶陽彷彿都忘記了某些事，彼此都閉口不談那夜發生的尷尬，而韓凌也沒有過多干涉兩人相處的意思。
「韓阿姨，放心吧，這次的事我會全力以赴，無論是報價還是施工質量，請派專人監督！」聶陽放下了筷子，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心裏那份小小的鬱結也化去了。
「韓阿姨，要不我去送吧。」聶陽趕緊抓起餐巾紙，也不等韓凌表態，就跟了出去。
每天，和山林間旅遊的其他男男女女一樣，林熙敏和聶陽開心地穿梭跳躍在山石流水之間，聶陽那高大而靈活的身體成為了林熙敏最有效的保護傘，任何稍有費力的地方都不用林熙敏自己操心，自然有一隻強有力的手臂幫她輕鬆應付。基本上沒有出過遠門旅遊的林熙敏已經全身心陶醉在這美麗的自然風光里，加上身邊的青年那優雅含蓄又不失幽默的談吐，讓她的心徹底放鬆下來。
「還是有什麼事不願意給我講？」聶陽掏出香煙，搖下了車窗，若無其事地看著來往的行人，「還不信任我？」
其實她是反對我和聶陽在一起！而且怕我以前的事讓別人知道了丟她的臉！她都計算好了！
林熙敏低下了頭，揉著聶陽在仙女山給自己買的檀木珠手鏈，半天才輕聲說道：「楊聶，我媽媽明年要給我換家大學，要離開C市，可能是國外……」
唉……這孩子……其實都是為你好，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C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人多耳多，難免以後會出麻煩的……韓凌心裏不是滋味，但又不好解釋，只能裝出那種漫不經心的「家長式霸道作風」，也不再理會林熙敏此時的脾氣。
「沒信心？」韓凌抬起了頭，笑呵呵地看著這個英俊的青年，一邊遞過了勺子，「喝點湯，這是我中午就熬的，以前時間少不敢做，連敏敏都很少喝。」
韓凌走到林熙敏卧室門前，看到了那條門縫，心裏明白了點，輕嘆了口氣，就伸手拉緊了房門。
「我媽有個條件……」林熙敏見對方居然絲毫不驚訝，心裏也不是滋味，「她說如果我能保證未來一年順利趕上學習進度，就取消出國的計
「玩得開心嗎？」回C市的路上，韓凌終於開口了，「小聶很會討你喜歡啊。」
出國！？林熙敏瞪大了眼睛，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不敢想象啊，怎麼會有那種感覺……也許她說得沒錯，是很危險……下次見面他會怎麼說？林熙敏摸了把臉，發現有點發熱，趕緊晃頭以驅趕腦子裡的胡思亂想。
聶陽看了眼韓凌，趕緊退出了廚房。十多秒后，母女兩人都大笑起來，尤其是韓凌，眼淚都要笑出來了，林熙敏也紅透了臉。
信任你？臉皮真厚，差點就被你……林熙敏大窘，又想起了那段稀里糊塗的經歷。
因為時間的關係，聶陽臨時成為了林熙敏家的晚餐招待客人。韓凌在廚房裡做晚飯，聶陽則陪著林熙敏在客廳里看電視。
「不管她，她從小就脾氣不好……」韓凌心知肚明女兒目前的火氣來源，也不說什麼，只是招呼聶陽吃東西。
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到達仙女山的聶陽在千靈山莊門前親自迎接，同行的還有聶盛華，這倒讓林熙敏大吃一驚，看看韓凌那無所謂的微笑，心裏更覺得古怪。
「我沒反悔。我說了就會做到，而且我又沒說你們不能見面……到時候是接他們去國外旅遊還是你回去看他們都可以。」後面響起了其他車輛的催促聲，韓凌說完后趕緊發動了汽車。「這隻是我的初步打算，具體如何還要看情況而定，你目前的主要精力就是好好學習……有小聶這樣的朋友我也不反對，只是你自己要把握好分寸，知道嗎……」
「把煙丟了，以後也不準抽煙！」從鏡子里看到了女兒的一舉一動，韓凌突然語氣嚴厲了不少，「這都是不好的生活習慣。」
看到女兒那大刀闊斧的「屠殺蘿蔔」的動作，知道對方肯定還在鬧情緒，韓凌忍不住笑了，乾脆坐到了一邊，仔細地打量女兒的一舉一動。「怎麼，還在發脾氣？」
「哈哈，被我說中了吧！？我就知道，你還惦記著那天晚上的事！」林熙敏露出了邪邪的笑容，一下子放肆了不少，「是不是覺得我和他接吻很噁心啊？」
十幾秒鐘后，傳來了關門聲，然後就是韓凌逐漸逼近的腳步。林熙敏一個急跳，就縮上了床，胡亂拉起被子蓋住身體，裝著睡著了。
這丫頭，性子越來越像女孩子了……韓凌又喜又憂，走到了林熙敏身後，「我是怕你受干擾，影響學習，所以才想換個環境，出國不出國只是個初步打算，未必就真得可以，畢竟這要疏通很多關係。」
「那就好，合同的簽定和工程的實
下半夜就這樣慢慢過去，因為不同的念頭遲遲無法揮散，直到快天亮的時候，韓凌和林熙敏才陸續睡著，幾乎都睡到了上午十點過。
「有錢還怕什麼？」林熙敏停住刀，轉過了身，「其實我知道，你認為我把聶陽當男朋友了，怕我吃虧，你不喜歡我和他在一起，你可以明說啊，何必找那麼多借口。」
輕微的關門聲讓林熙敏心裏一跳，知道這個聰明的母親絕對知道自己剛才在偷聽，扭過身看住了書桌的電腦，腦子裡回想起幾個小時前那場讓人窒息的興奮感覺，一種莫名其妙的、帶著深深涼意的惶恐在身上蔓延。
「韓阿姨，要我幫忙嗎？」這時候，聶陽走到廚房門口，已經在挽袖子了。
「有什麼辦法呢？就好象我小時侯我媽媽把我送出去一樣……」聶陽嘆了口氣，抓緊了方向盤，「這種事無所謂好和壞，當你習慣了也就麻木了……」
韓凌坐在位置上，沒有阻攔聶陽去追自己的女兒，只是微微嘆氣。
林熙敏出現在餐廳門口，只是身影一晃丟下句話，就又不在了。
「小聶，你有心自己創業，這份心思我能理解，但是你別忘了，這是國內，很多特殊的人際關係和市場規則不是你可以短時間內領悟或抗拒的……」韓凌微笑著拿起餐巾紙，她已經猜出了聶陽此時的心態，「自己努力是所有事業的基礎，但合理地利用一些內外有利條件，並不違背什麼道德原則，就好象……今天我可以把這份合同交給你一樣……」
「小敏……你媽媽是不是……還惦記著那晚……」聶陽苦著臉，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知道我衝動了點，但我……」
唉……難道是因為我和小敏的關係嗎……聶陽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滋味，雖然不是難受，但也不太舒服。
「哦……好……」聶陽趕緊端起了自己的碗，偷偷看了眼林熙敏，發現對方正在翻白眼，臉上就紅了不少，「既然韓阿姨相信我，那我會在最快時間內把施工方案和施工時間擬訂出來！」
客廳里，聶陽一邊選音樂，一邊笑看著沙發上一直冷著個臉的林熙敏，不知道這個少女為什麼剛回家就情緒如此不好。
「怎麼了？才回來一天就不開心了？是不是希望明天不上課？」
「嗯……可是我的公司明天才正式掛牌，恐怕施工準備時間會長點。」聶陽聽完了韓凌的講述，
「我回學校了。」
「起步差點沒關係，努力和結果才是最重要的，把外語學好了，以後會更方便點。」韓凌沒有去計較女兒的頂撞，依然語氣和緩，「你的戶口檔案和身份證明我正在托朋友幫忙處理，以前的事都不要提了，等出去以後，就好好學習、生活。」
「你都問了好幾次了……」林熙敏皺緊了眉頭，將沙發的靠墊直接扔到走廊，然後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你也真會選時間啊，趕准了來我家蹭飯。」
「韓阿姨，冒昧問一下，這次盛華彩靈公司的裝修業務，是不是我爸爸……」聶陽也沒計較，等浴室傳來了關門聲，就放低了聲音，把會談開始就一直壓在心裏的疑問說了出來，「如果是我爸爸安排的，我想這筆業務我做不下來……」
「出去？」剛抓起飲料，突然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勁，林熙敏轉過頭，死死地看著韓凌，「去哪兒……」
林熙敏心裏火起，將飲料罐狠狠地丟在了車架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抓起了車架上的香煙，當著韓凌的面就點上，然後陰著臉再也不說話了。
幸虧？要不然……林熙敏發現自己掉進了自己挖的坑，聯想到了某些連自己都無法猜測想象的後果，臉就白了不少。
無奈地看了眼聶陽，林熙敏帶著煩躁的心情朝餐廳走去。望著林熙敏的背影，回想五一大假結束前後對方情緒的極大反差，聶陽的眉宇間也帶出一絲疑惑。
果不其然，客廳里傳來的聲音是聶陽的。韓凌和聶陽在客廳里悄聲交談著，語氣都很平靜，估計態度也很不錯，就是不知道此時韓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可惜的是，無論林熙敏是怎麼專心致志，都無法聽清那陣陣低沉而微弱的對話。
聶陽一楞，疑惑地看著韓凌的笑臉，然後恍然大悟般慢慢點頭。
「哦？沒意見？」林熙敏有點詫異，「我可不願意！」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聶陽尷尬地低下頭喝湯，心裏輕鬆了些。
「……」林熙敏楞了下，鼻子里哼了一聲，把煙丟到了車架上，偏頭看到了窗外。
「見你的鬼！別亂想！」林熙敏臉紅了，皺著眉扭過了頭，「和你無關！」
「……辦公區和廠房的內裝翻修計劃都準備好了，具體方案行政部李經理那裡有詳細資料，你明天來我辦公室取。」
「他要是敢碰我，我閹了他！」林熙敏覺得心裏頓時憋了一股氣無法抒發，一個急轉身，手起刀落，一截斬斷的蘿蔔
聶陽笑笑，站了起來，「那我也去幫你媽媽。」
也真是的，明明在仙女山就把手不小心扭傷了，還要自己做飯，買現成的不就得了，麻煩……林熙敏撇撇嘴，走到了台前，抓起了那把大大的菜刀。
「要談生意換個地方好不好！」林熙敏再也忍不住了，啪地一聲放下了筷子，就朝卧室走去，不一會兒，拿著浴巾又走進了浴室。
哦？他怎麼想到這個方面了？韓凌一奇，抬頭靜靜地看著聶陽，慢慢露出了微笑，「這和你父親沒有關係，這是我在彩靈公司被收購以前就想好的事，只是遲遲沒有進行而已，你不會認為是聶盛華先生故意給你留的門路吧？」
這孩子看起來還不錯，就是自尊心太強了，和敏敏一樣……他們要真在一起，也許少不了麻煩，而且很明顯，除了聶盛華本人無所謂外，好象其他的那些總經理很警惕自己和敏敏，他們又是反對什麼呢……望著滿著只吃了少部分的菜肴，韓凌陷入了沉思。
「是不是……你媽媽罵你了？」趕往學校的途中，聶陽見林熙敏還是不說話，只好開口問了。
五月七日，星期日，下午十八點，林熙敏家。
「你沒把他當男朋友？那你們……」韓凌這下有點搞不懂了，「敏敏……感情的事可不能馬虎的，尤其是……」
這一天，聶陽接到了韓凌的電話，說是有一些彩靈公司的總部大樓及其下屬企業廠房的整修業務可以提供給他的新公司承包，會面地點就是韓凌家裡。聶陽在驚喜的同時也暗暗振奮，趕緊驅車到達了韓凌家，也見到了林熙敏。
……
「媽媽想了下，明年給你換一家大學，可能不會在C市，我會給你爺爺奶奶說清楚的……」韓凌滿意地點點頭，聲音又變得溫柔許多，「暑假快到了，你不能像其他同學一樣玩，我會找個好老師給你補習外語，你平時也要在這方面多下功夫。」
「那也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個條件……」
「哦，那就是說少和我見面了？」聶陽心裏清楚得很，越發覺得自己無論是面對自己的父親還是林熙敏的母親都是那麼無力。
「出國念書。」車慢慢開進了C市的高速路收費站，韓凌摘下了墨鏡，笑得很輕鬆。
到了晚上，在山莊的篝火晚會上，在盛華集團無數人的羡慕眼光注視下，林熙敏根本不管韓凌如何，只是和聶陽等年輕人坐在一起。雖然她不怎麼說話，但總是很認真地觀察著盛華集團的年輕白領男女職員的言談舉止。
車一陣顛簸顫動，停到了街邊，因為
「所以我打算完成這個條件！」林熙敏咬著嘴唇，露出嚴肅的表情，「就算不行，我也不會出去的！」
五月六日，下午十五點。
見女兒如此的大聲和誇張的動作，韓凌目瞪口呆。
「滾出去！不然我閹了你！」林熙敏正在尷尬鬱悶中，見聶陽居然走進廚房了。一抬手，就用刀對準了聶陽。
「我發脾氣有什麼用？你什麼都安排好了……我會跟錢過意不去嗎？還等著你的錢給爺爺奶奶養老呢……」林熙敏輕蔑地哼了聲，又抓起一條水淋淋的蘿蔔放到了菜板上，「我要不聽話，就顯得不識抬舉了。」
居然說話那麼不害臊，看來還早啊……見女兒自己倒先說起了這事，韓凌自己都覺得尷尬臉紅，「接吻都是小事，幸虧媽媽來得早……」
出國？聶陽一楞，凝神思索幾秒，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你媽媽也是為你好。」
「誰要你幫的！？」林熙敏怒而瞪之，但見對方一直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又泄了氣，偏過頭呆看著電視屏幕，「隨便你，別被我媽趕出去就行了……」
「好了，時間很晚了，你還是回去吧。」韓凌態度依然，「你父親身體不好，其實你應該花更多的時間去陪陪他，難得有個長假，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換學校？我學不好，浪費時間和錢……」林熙敏想了下，自嘲地笑了，「上不上大學也無所謂，反正我這大學生都是假的。我不去……」
餐桌上，韓凌邊吃邊和聶陽交談著公事，聶陽自始至終都仔細聽著，對韓凌的手藝反而沒有在意，倒是林熙敏在一邊吃得漫不經心。
廚房裡，韓凌站在菜板前揉著手腕，臉上是歉意的微笑，「敏敏，幫我切下這些蘿蔔，切塊……」
「趕出去？趕誰？」這時韓凌的聲音飄進了客廳，「敏敏，過來幫我一下。」
「還行吧……」林熙敏正坐在一邊無聊地翻看著聶陽給她買的一些小玩意兒，被韓凌這一問又弄得面紅耳赤，趕緊把東西裝好，丟到了後排，然後故做鎮定地摸出了香煙。
「韓阿姨，我……」聶陽抬高了聲音，又顯得緊張了。
「她罵我幹什麼？」林熙敏沒好聲氣地嘀咕著，「罵你還差不多……」
「你幹什麼！？」見車居然停到了一條小街里，林熙敏又是一陣惱怒，轉頭瞪著聶陽。
看媽媽的臉色不是很好，林熙敏只好鑽進了自己的房間，不過門卻露了一條縫，偷偷地側耳旁聽。
「你反悔了！？」林熙敏猛然清醒，突然抬高了音量，「你答應要給爺爺奶奶養老的！」